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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园曲径-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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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家?呵!妹子,现在的社会翻了,女娃们都觉得婆家不算家,娘家好当家,你也想给娘家去当家吗?”
  “我不是人间女娃中的成员,我是地府冤鬼中的向导。兄长,娘家已不收留我这个逆子。”
  她说这么多年来,她娘家能指上她什么事?她连门都顾不得登了。
  “好,有自觉性。确实也有人说你好女无孝心,不认娘家人,母亲化子样,女儿赛富翁。可是,妹子,我看你更穷。”
  他看着她笑笑又说这么冷的气侯,只穿一身粗布黑棉衣,不用说外大衣了,连块围巾也没有,连双手套也不戴。他逗她说:“妹子,你是不是地老虎哭穷嘞?唉!特别是你这双……”
  他指了一下文星露棉花的鞋子,扭过头再不好意思说下去。
  文星由于心情不快懒于缝补,今日更是头不顾头,脚不顾脚地就上路了。
  “哼!古人曰笑脏不笑破嘛;我的鞋可干净喽!”文星强打着笑脸说。
  “可是你的衣服……”高伟指着文星衣裳的前偏襟与裤腿的下半截忍俊不禁。
  这时,文星才发现倒了一身的饭,已经干得脱落了一半。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墙角的一个凳子上,低着头沉默起来。
  高伟看出她思绪纷乱,又瞧见她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觉得她肯定有难言之苦。
  “妹子,先洗尘休息去吧。”高老师安慰道。接着他又喊了声:“伶梅,快来迎接新同事。”
  利伶梅进得办公室门一见是文星,怔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二人抽泣着,沉默着。良久良久,利伶梅上下打量着文星说:“文星,你怎弄成这个样子?简直使人认不出来了,你为甚来这儿?”
  “我们生在乡间,长在乡间,哪能忘了乡间?我要学习你热爱山村,服务山村的精神。伶梅,我是为锻炼自己而来。”
  “哎呀!你这内在美永不褪色,令人敬佩。”伶梅伸着大拇指高兴地说。
  “你的内在加外表双美无比;叫人艳羡。看看你,年纪越大越鲜艳了;真不愧为是祖国的一朵红牡丹,仍保本色美。”
  文星又赞成伶梅说下山村下得对,还是这青山绿水养人。伶梅听之默默点点头,向文星眨着亲切的凤眼。
  之后,二人又热乎乎地推心置腹,叙谈离情之苦。
  
  学校共有四个班五个年级,连同领导四名教师,男女各半。
  高伟老师由于旧人员加社会关系复杂,什么台湾关系呀;地富表亲呀;所以由联合校长降级到圣林小学任学校负责人。
  文星调来后,高老师给她分任了二、三年级班主任。
   这天,他对文星笑道:“妹子,正殿虽宽敞,娃们可难管。成绩不好;岁数却不小。不会钻研,可会捣乱。你还得准备费一大把劲嘞!”
  “兄长,哪个班不要辛苦,那有啥难,放心,咱有的是精神。”
  “嗨!这个班可不比其他班;因为留级的、退级的;大部分在这个班。”
  “退级?”文星疑问。
  他说是这样的:四年级十分差的到三年级,三年级十分差的到二年级,转来的学生同样是这种办法,本校的留级办法也是在二年级停留补习。这样,二、三年级班就成了五花八门班。这个五花八门班经常出“人”呢。
  “文星,你可得时刻招呼这些‘人物’给你的出谋划策喽!”他说完哈哈大笑。
  “高老师,您放心,我一定要竭尽全力,但还得您和同事们多加帮助指点。”
  “帮助你?唉!我们还叫天天高,叫地地厚呢。哪会指点你,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在坐的五年级班主任老师逗笑。
  代一年级的利伶梅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好同学,他的棍棒学生都不服,要说帮助,就看高老师的整顿纪律吧。”伶梅拍着文星的肩膀说。
  以前,除了体罚和变相体罚,还采取了组织措施。开除,记过,大会批评等形式都毫无效果。越开除越犯错,越记过过越多,越大会批评,越引起了家长的讨厌烦心,甚至愤愤不平。孩子们的怪事越来越吓人。
  高老师来了,他将“开除”变成校外“发展特长”教育。索性成立了个校外学武队;并请来了武术师教学。这样,不管在星期天或是节假日期间,甚至每日的放学后,自然就把那些顽皮捣蛋和逃学打战以及失学的、流动的孩子们引到了练武场上。武术师逐步教育他们收了心归校门。高老师又将“记过”薄,改成“记功”薄。有过暗解决,有功大表扬,多表扬。哪怕做了点滴好事,也要上上记功薄。这天,值日生忘记扫一个小院子,一个正在转变的顽皮生,独自去清扫得干干净净。“记功”薄上给他写道:
          顽皮生,变勤恳,
          小院子,扫得净。
          这点营生不算甚,
          功劳大过值日生。
  高老师把“大会批评”变成“个别谈话”。五年级一个顽童犯了纪律,高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面对面坐在椅子上谈话。高老师笑吟吟地说:“孩子,好好说说你犯纪律的思想根源,不要拘谨,不要害怕。你看,咱俩是‘平起平坐’。老师既不骂更不打,慢慢说嘛。”
  其实,孩子们觉得这“平起平坐”太拘束了,甚至怕得很。所以说呀说,说出了不正的心理活动,说出了如何悔改的保证。学生们,都怕和老师平起平坐,时刻操心守纪律。之后,孩子们的好人好事,学文练武的好精神层出不穷。
  可惜;这个二、三年级班;由于两个月前就缺了班主任而又紊乱开了。冀文星毫不犹豫地接了这个五花八门的二、三年级复式班。班上百余只渴望的眼睛盯着她,如同园林里的幼小苗子正等待着她的培植、浇灌、细心接嫁与剪枝。她暗暗下决心:向同事们请教,到群众中学习,求家长们帮助,为桃李园辛勤耕耘,争取获得丰收硕果。
  冀文星不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她将拷打变成考核:每周来次操行评定,对照学生守则与学校的纪律制度,人人自我总结。一月小总分。一学期大总分。她将变相体罚变成了照镜子:这些镜子有大镜有小镜,即班报、周报、月报、学期报。教室内是班报、周报。校院里是月报。校门前是学期报。各报上表扬为主;批评也有。这样;好学生加油干,差等生苦钻研。冀文星虽然对孩子们的学习抓得紧,但是从未布置过繁重的作业。什么中午作业呀!课间任务呀!晚上加班加点呀!什么默写某字一百遍,演算某题若干张,从而造成孩子们,吃饭都在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笔,嘴在嚼饭,脑在计算,眼在看书,胃里消化不良。这样损害孩子们身心健康的做法,文星从来没有做过。让学生们当堂消化,布置适量作业是她的指导思想。
  冀文星除课堂教学任务一丝不苟外,还担负着全校的音乐教学和宣传工作。学校要求每周或半个月各班有生动活泼的文娱活动,全联校经常举行红歌比赛。文星不但得搞好自己班的节目,更重要的是全校的文娱宣传工作,得走在兄弟学校的前头。哎呀!简直忙得人马不停蹄。文星虽然觉得自己的负担重;却很乐于接受。她对领导不但没有怨言;反而感到这是对她的看重、信任、爱护。她想:“领导绝不会拿工作闹着玩,更不会用工作去惩罚教师,欺负教师,压迫教师。”她认为;那些工作量小的、少的;甚至闲着的人,反而是被领导冷落、轻视、不可重用的人。这样的人,生活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愉快与可存在的意义呢?
  文星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吃苦,心里却甜滋滋的,甚至暗暗自豪。
  自己对文娱知识的提高,更是苦学苦练。文星经常废寝忘食。这晚,她坐在风琴前练习歌谱,一直到十二点多了,才被隔壁邻居制止道:“嗳!文星,人家星期六都回家过礼拜,你却和风琴算账。还引得我们家的豹豹和他的妹妹,半夜下地唱呀跳个没完没了。喂!女老师,是不是男老师来了?你们办事还配着音乐呢?”
  这个说话的是文星小学阶段的好学友,她俩经常在一起推心置腹互相逗着玩。这个夜晚,被文星的琴音唤醒的时候,她又一次为文星操心。她了解她的心情,更知道她的要强性格。她关心她的苦累,怜悯她的孤单。她想逗耍着制止她赶快休息。
   子时已过了。
   老人们说得好,要想身体好,不误子午觉。但她哪能想到,文星听了她最后的两句话不由心酸:“他,不会来,我;无心回。我即使回家他也不在家。就算在家,夫妻见面的尴尬无味;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文星呆坐在琴前,直愣着泪眼沉默、沉默。直至学友爽朗的笑声将她从沉闷中唤醒,她才急急吹灭了琴上放着的一盏油灯,趴在琴上哭了。热泪湿了簧叶,簧叶发出颤声、哑音,消失在这个小小的单间单人教员室的子夜。
            绘辛劳
          秋风送夏呼呼叫,
          蜡下文星笔影摇。
          苦累躬身留子夜,
          窗帘画样绘辛劳。
  这个冷飕飕的子夜,冀文星离开风琴,又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地改作文,远远传来打唿哨的声音。
  吱…吱…
  接着又是一声喊叫:“冀老师,几点了?您起得真早。”
  文星的住屋有个后窗,村上起五更赶皮车出行的农民,只当老师早早起床了。她听之一看借来的马蹄表;“哎呀”一声自语:“我,我还没睡呢!”随即,她提高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三点一刻了。”
  只听大道上车轮“嘎啦啦”的响声夹杂着嘻笑声:“冀老师的这个小后窗子总是和太阳来个明对明……”
  “你们想想怪不怪?逢来咱村的老师,总是独坐奶奶庙,概不见她们回家。嗨!咱这奶奶神呀也真呆,还不是干脆让她们坐化在正殿里和她作伴多好哪!”接着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哄笑之后又赞声不绝……
  
  冬天的早五六点钟是黑洞洞的。
  这日,文星起床已经清洗完毕了,还听不见同事和学生们来上早操。虽然操场离校远,但平时总有学生要先到学校再去操场,而今早却不见人影。她以为自己误了钟点,所以几乎是跑步来到操场上。
  操场上,黑糊糊的。在北风吹拂下的杨柳干枝不时敲打着地面;发出“砰”、“啪”响声。在这黑暗中不由令人心惊,特别是那几棵松柏发出“呼、呼”声与它根部的高草来回摆动的样子,使人乍一看似乎有人舞动。
  “是谁早早来了?是豹豹……”文星不由喊道。
  无人应声。
  她觉得不对!啊!又起早了?霎时;她感到身上像浇凉水。快回!她拔腿就跑。
  突然狗吠黑暗中,紧接着“哇”地一声将文星扑倒在地,在右腿的关节处狠咬一口,顿时,鲜血顺腿而下。文星翻身拾起一块石头照着狗的前额扔去,畜牲跑得快,石头落在它的屁股上,也回报了它个血疙瘩。
  狗跑了。
  她哭了:“天地啊!好像您专给无辜者布置了难境,阻止她积极工作哩。”
  她用手绢捂住伤口“哼哼呀呀”地呻吟着,好不容易才拐回住屋看表时,时针指着四点,分针指着十二。
   她一下清醒了。
  “嗷!好半个钟头过去了。”她的嘟囔声颤抖着。原来她起床时迷迷糊糊,把分针看成了时针。文星忍着痛寻了块白布包扎好,又和衣躺下。
  清晨,高老师疑问:“妹子;我听见半夜五更门子响,恐怕是圣母显灵了吧。听说这所庙院天奇地怪的,经常圣贤显灵。”
  “恐怕是孤鬼在伸冤吧,如果真有圣贤在,咱们师生就永远不怕受屈了。”文星笑道。
  “别说了,别说了,我好怕!”高老师一听鬼,吓得一个劲地制止文星说。
  他沉默片刻,又度着步思索一会儿说:“听老人们传言,住坟不住庙嘛,虽是圣母庙院,我看你的言之有理,也少不了鬼来伸冤。但还是人情来往是真的。”
  文星只是抿着嘴笑。
  高老师是个爱逗笑的人,他瞅着文星也幽默地笑着,会意是成毅迟来早走哩。
  文星瞧着高老师笑嘻嘻的表情,反而忧郁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伤了的腿告诉高老师。
  高伟听之“哎呀”一声说:“这还了得,狼狗谁都惹不了。你打它,它能把你吃掉;可它却跑了!哎呀!它给你确实留面子了。不然;唉……”他“叭”地叩了下烟锅又说:“你真胆大,晚上,我都不敢到那厢,你倒半夜去游玩,还敢和恶狗打激战。哈哈!”
  “唉!兄长,说明心中有鬼才有鬼,我可没有看到鬼。要不是知道了看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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