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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补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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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毯对面墙上的镜框里是30和40年代的电影广告,包括一张当时的《长梦不醒》宣传画,上面画的是汉弗莱·博加特和劳伦·巴考尔。书架上塞满了平装本推理小说,还有一套精装的古典文学名着。 
  杰基手端一个放着酒杯的盘子进了起居室。他注意到她的套衫下面没有戴乳罩。两人坐下,她端起酒杯时,他偷偷地观察在她那薄如蝉翼的衣衫下颤动着的乳峰。 
  “现在给我讲讲你的问题吧。”她说。 
  艾略特给她讲了和弗拉纳根谈话的情况。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们该查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弗拉纳根将在法庭上用来对付波拉德的东西。” 
  “如果波拉德隐瞒了什么,他是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那将毁掉他作为专家证人的前程。” 
  她用指头摆弄着项链。“我不知道,艾略特。如果不是明摆着的东西,调查将会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实际上得长时间监视。我们得查他的银行账户和纳税记录,了解他个人生活的情况——可能会涉及各个方面。而且,我还得利用宾夕法尼亚州当地的人。” 
  “需要多长时间,多少钱?” 
  “几个月吧,至少得花5000美元。” 
  “糟糕,本案的庭审在几个月以内就会开始。”他在室内踱来踱去,然后坐下叹息。“我们还是得这样办,我必须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我跟你说过了——你不该找波拉德这样的家伙。” 
  “谢谢你提醒我。” 
  “难道不能找别人吗?” 
  “离庭审开始的时间这么近,那是不容许的。我只要希望事情变得好一些。我还有一个哥伦比亚特区的陪审团呢。” 
  她慢吞吞地说:“你知道的,这一点我已经听腻了。” 
  “什么?” 
  “你知道的,‘哥伦比亚特区陪审团’这个说法暗示他们非常愚蠢。” 
  “我可从来没说过——” 
  “可你想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他们非常愚蠢,所以不顾事实如何,自然而然地就为黑人原告说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并不愚蠢。所有的法庭,所有的审判,所有的人身伤害案件,这一切都是由白人搞的,都是为白人服务的。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可是,那些原告都是些黑人!华盛顿市的法庭里有一半法官是黑人,几乎所有的法庭工作人员,还有——” 
  “那又怎么样?可这制度仍是白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利用这个制度,所以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她耸了耸肩膀,身体前倾,举杯对着他。“如果我像多数黑人妇女那样讲话,你还会在这里吗?” 
  “如果什么——” 
  “如果我满口都是黑人土话,连‘询问’、‘警察’、‘麦当劳’这样的常见单词都发不准音,你的感觉又会如何呢?” 
  “黑人方言没有什么错,问题在于——” 
  “当然有错!那不是地道的英语!你觉得黑人方言没有什么,那是因为它使黑人有别于其他人!” 
  两人都盯着对方的眼睛。 
  后来,杰基站起来说:“我并非想说你是一个顽固分子。你不是。不然你不会在这里……”她走到沙发后面,俯身按摩着他的脖子,接着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艾略特的怒火自然烟消云散。他们愉快地度过了那天晚上余下的时光。艾略特欣然接受了杰基的邀请,留下来共度良宵。 
  但是,两人做爱时却带着一丝敌对的色彩,那反而使他们感到更加兴奋。 

  
  
12



  美国外科医师协会会员、医学博士玛格丽特·P.温德姆讨厌排队。不幸的是,她既不是外交人员,也不是国会议员,所以只得和其他平民百姓一样,在首都机场等着领取行李。接着,她到了机场出口,又不得不争先恐后地去拦出租汽车。 
  她说了好几遍以后,那名满脸怨气、来自第三世界的司机才承认有一个首都大学医院。经过一路折腾,出租车把她扔在了首都大学医院急诊室门前。温德姆医生拎着短途旅行包,像大人物一样阔步走进了入口。她在护士工作台前停下,找来带班的护士长,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我是玛格丽特·温德姆医生。请叫一下穆尔医生。” 
  西尔维亚·布拉萨德一眼认出了她。 
  “你是卡伦的妈,对不?” 
  温德姆医生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随便在哪里我也认得你。她长得很像你。”西尔维亚哈哈大笑,以为对方会有热情的反应。可是,她却毫无收获。 
  “请你叫一下她好吗?” 
  “嗯——当然。”西尔维亚转向对讲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那天晚上,急诊室病人不多。弗拉格勒得知卡伦的母亲来到了医院,于是给了卡伦两个小时晚餐时间。 
  卡伦把母亲带到离医院几个街区远的一家小意大利餐馆。她们点了空心粉,在等候时谈到了案子的情况。 
  “那么——进展情况怎么样?”母亲小心地把一条面包棍分成了两段。 
  “不错,还不错。” 
  “卡伦,你没有找我帮忙,我感到奇怪。我有很多关系,这你是知道的。我总还可以给你找到专家提供证词吧。” 
  “我的律师们在安排这些。” 
  “别傻了。我可以找到哈佛的人,那样的人可以震住陪审团。” 
  卡伦竭力忍住笑。“那也没有什么用,妈妈,在这里不行。” 
  “当然行的。”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要我帮忙的原因。”这时招待员过来为她们添水,她等他弄完离开以后继续说,“是因为朱利安——对吗?” 
  “不是!——妈妈,朱利安和这事没有关系。” 
  她母亲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所以很难判定她的感情是否受到了伤害。但是,她默不作声地坐了一阵,然后换了话题。她谈到了自己近来处理的有趣的病例,谈到了她装修她在坎布里奇的公寓时遇到的问题。这次谈话使卡伦想起了自己孩提时代用餐时的情形:母亲一个劲儿地谈论自己的事情,女儿假装耐心地听着。 
  有个先驱者做母亲对孩子来说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在那个女性在医学领域只能担任精神病学方面工作的年代,玛格丽特却成了一名外科医生。她创造了若干令人惊讶的“第一”:第一个从她那所医学院毕业的女性,第一个被接纳入神经外科训练计划的女性,第一个私人开业的女神经外科医生。面对如此巨大的歧视,取得如此多的成就,她自己当然得出类拔萃,得有聪颖过人的头脑——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卡伦知道自己花了许多时间去追赶母亲的影子,努力去取得可以与之媲美的成就。她没有从事外科专业,而是选择了相对说来较新的急诊医学,这已经使她母亲感到失望了。“急诊医学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她母亲是这样评价的。 
  母亲继续讲她的病例,卡伦努力使自己保持客观的态度,眼睛看着她的嘴巴,可耳朵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仍然风韵犹存,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然而,她看上去……显得冷漠,既不是那种值得信赖的人,也不是那种可以依靠的人。 
  当然,她不善于处理情感关系。卡伦8岁时温德姆医生和丈夫离了婚,从那以后,他便消失得无踪无影。后来,她又前后嫁了两个丈夫。两个都讨人喜欢,都是外科医生,但都不愿意和美国外科医师协会会员、医学博士玛格丽特·P.温德姆共同生活。 
  卡伦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自己在30年以后的样子:专业优秀、见解正确、医术高明——而且独身一人。她咬了咬嘴唇。 
  她们用完了晚餐,等着招待员把账单送来。这时,温德姆医生突然冒了一句:“卡伦,我真的想帮助你。”那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可怜,但是同时也显得真切。 
  “我知道,妈妈。” 
  “我们肯定可以做些什么。你不能就这么坐等——” 
  “我的律师们正在办理这案子。” 
  “废话!”温德姆医生突然停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除非你真的出了错——” 
  “我没有!”卡伦禁不住反驳道。 
  母亲蹙额。“当然没有。我也觉得不是你的错。不过,我还是想看一下病历。” 
  “我不想让你看,妈妈。”卡伦此刻想要的——非常需要的——是一支香烟,然而却不敢说出口。招待员送还了信用卡,她们起身离开。“好吧,我领你去旅馆。” 
  “旅馆?不去你的公寓?” 
  卡伦一愣,接着慢慢地说:“对,我们的公寓不——合适——现在不合适。请你理解。房子太小,你会觉得不舒服。”虽然卡伦口里这样说,但是母女俩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朱利安不愿意让她去。 
  卡伦转身走出餐厅,总觉得母亲的目光一直从后面盯着自己的脑袋。 
  温德姆医生又逗留了一天,然后卡伦开车送她去机场搭乘飞往波士顿的班机。卡伦目送母亲走向登机口,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一转念头,又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内疚。 
  那天她休假。她离开机场以后,顺着环城路到了威斯康星大道的出口。她母亲的来访至少产生了一个正面作用:它使卡伦下决心为自己的这个案子做点事。她再也不愿依靠他人了。 
  全国医学图书馆坐落在威斯康星大道上的贝瑟斯达,是一幢混凝土结构、玻璃墙面的楔形建筑物。卡伦觉得它看起来不伦不类。 
  医学图书馆的阅览室应该用精细的木板装修,桌面上应该刻着历代学生姓名的缩写字母。书架上应该放着皮面精装、散发着霉味的书籍,墙壁上应该有可以开关的小窗户,以表示“象牙塔”这个象征意义。 
  全国医学图书馆里摆放着镀铬金属腿支撑的耐热塑料板式书桌,非图书馆工作人员不能进入书库。 
  卡伦在免费的联机医学文献分析和检索系统终端前呆了一个小时,打印出一张看来与治疗高温综合症有关的学术论文目录。她最初读到的几篇没有什么用处——只是一些随感式心得体会。后来,她在《内科医学档案》中发现一篇关于医院收治中暑病人情况的调查报告。那项研究表明,仅仅根据病人的体温来作出诊断是不全面的,而且会导致误诊——有的中暑病人的体温并不高。该项研究还认为,“最先测量体温很可能是测腋下(它因为大量汗水而降低),或者口腔(它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降低),而不是直肠温度。” 
  啊,卡伦心想,难怪那次取证会上罗思着重揭示出给克兰德尔测量的是腋下温度。 
  她越读越觉得心里发慌。结论很明显:遇到在劳累过程中失去知觉、而且在“临床和化验方面有中暑症状”病人时,必须考虑中暑的可能性,即使其体温并不见明显增高也是如此。 
  该项报告包含了一个表格,上面列出了急诊收治病人的体温变化范围。其中有若干病人的体温都在37至38度之问。尽管如此——卡伦自我安慰道——大多数病人就诊时的体温均在38度以上。 
  她继续往下阅读:“必须考虑病人患有其他全身性疾病的可能性,那些疾病也有类似于高烧和脑部机能障碍的症状。但是,应该在排除了中暑以后方可作出以上诊断。应该考虑的疾病包括脑膜炎、脑炎、癫痫、大脑血管意外、脑型疟疾、药物中毒……” 
  还好,卡伦看到作者提到了药物中毒,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她意识到陪审团的人是不会懂得这些细微的区别的。她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她随身带着克兰德尔的病历。她正准备合上案卷,一张化验单引起了她的注意。克兰德尔的血小板数不正常,它说明病人患有血小板减少症。卡伦越看越觉得蹊跷。克兰德尔以前在陆军所作的体检的报告上并没有出现这方面的异常。而且,那也不是高温综合症的临床症状。或许,这和病人的昏迷有关? 
  那样的设想也讲不通,但可能是她考虑问题的方向有误。她查阅的是关于高温综合症的文献——中暑和衰竭——因为每个人看来都认为那是正确的诊断。如果她按照自己的观点——克兰德尔是一名病因不明的昏迷患者——来考虑问题,或许能够找到他临床症状互相矛盾的答案,进而解释病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体温不高和血小板减少的情况。 
  她返回联机医学文献分析和检索系统终端,试着采用关键词汇的查询方法,分别输入了血小板减少症、高血压和发烧这三个术语。 
  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电脑显示的结果包括一些关于蛇伤和其他杂症的文章。她怀疑洛克里克公园是否真有毒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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