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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点左右,她俩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吧台前喝起酒来。卡伦已经酩酊大醉。自从大学三年级时在一次联谊会上喝醉以后,她今天是头一回醉得这样厉害。
“喂,又见面了。还记得吗?我是杰克。”一个刚才和她跳过舞的男子招呼她。他看样子二十来岁,一头黑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针织上衣紧紧地绷在身上,露出了二头肌的轮廓。“你改变主意没有?我想要你的电话号码。”
“抱歉,”卡伦答道,尽量使自己吐字清楚,“没兴趣。唉哟,”她话没落音就觉得梅格在用胳膊顶自己。
“干吗不呢?”梅格对她耳语道。
“抱歉。”卡伦重复说。
杰克耸了耸肩膀,然后走开了。
“你有什么毛病?”梅格问道,“他长得挺帅,看来不错,你还等什么?”
卡伦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杰克的模样和弗拉纳根的合伙人比尔·伊顿非常相像。想起伊顿就使她想起庭审,而想起庭审她顿时万念俱灰。
“我星期二就授权律师协商解决。”她突然冒了一句。
“什么——哦,糟糕。”梅格握住卡伦的手。“算了吧,现在别去想那事情。”
可是已经太晚了。卡伦继续说道:“其实我忍不下的只有一点,罗思那个混蛋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我能想象出那家伙张开嘴巴哈哈大笑的熊样——”
“卡伦。”梅格无可奈何地说。
卡伦喝了一大口酒。酒劲第二次袭来,她觉得浑身颤抖,兴奋异常。“哼,他可能会急不可待地把消息告诉那帮记者们。当然,他不会说他请的专家证人是一个大骗子,不会说陪审团对我抱有成见,不会说对方律师是一个傻瓜蛋。可能他心里也不会承认这一点,反而觉得自己打了一场漂亮官司。没有人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太晚了,卡伦,我们回家吧。”
“好吧。”卡伦说着,突然觉得想睡觉了,于是一口灌下自己杯里的酒。她俩付了账,出了酒吧,来到亮着弧光灯的街上,一起朝卡伦的公寓走去。卡伦步履踉跄地走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一个绝妙的主意。
“等一等。”卡伦走到街角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抓起系在链子上的号码簿。“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列在这上面。”卡伦嘟哝道。
她翻阅白色的纸页,罗思这个姓占了一页半的篇幅。还好,艾略特·罗思在上面,办公室电话和家庭电话都有。她心里微微一惊,醉意朦胧的大脑以最简单的方式进行着思维。她立在那里想了一阵,不知道为什么罗思的家庭电话号码也列在这本子上。她知道,私人开业的医生很少这样做——他们不愿意病人往自己家里打电话,更不愿意病人找上门来。她猜想律师的做法可能不一样。先别管那么多吧,罗思的家庭住址在格洛夫花园,离这里并不远。她扯下了号码簿的那一页,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梅格两手搭在臀部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但是,卡伦没有时间向她解释——一辆出租车正朝这边驶来。她走下街沿,挥了挥手,出租车停了下来。卡伦打开了后门,接着转身对梅格说:“我去当面告诉他,这个杂种。”她骄傲地宣布道,然后上了车。梅格朝她大声嚷着,可是卡伦没有理睬。卡伦给司机讲了地址,出租车立刻启动。
司机把卡伦送到罗思所住的公寓楼前,表示不愿意等候。他用据卡伦所知的阿拉伯语、斯瓦西里语或是蒙古语嘟哝了几句,然后开车急驰而去。这时,卡伦又重新考虑了一下。
她鼓起勇气,尽量笔直地往前走,踏上了公寓门前的水泥台阶。她看见安装在墙壁上的对讲机键钮时又一次停了下来。她本以为可以直接敲响罗思的房门,而不是通过对讲机解释自己的来意。
恰巧这时门开了,一位老人走了出来。她赶在房门关闭之前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它。老人没有回头看。
卡伦进了门厅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罗思的房号,只得掏出放在口袋里的那页电话号码查看。糟糕,地址上没有房号。这里可能有邮政信箱吧——
对啦。每个信箱下方工工整整地写着该户主人的姓名和房号。罗思住在303室。
她上了一架老式奥蒂斯牌电梯到了三楼,沿着走廊大步朝前走。她觉得这地方的气味有些奇怪。
卡伦突然觉得十分难受,顺势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她感到眼前的走廊开始旋转,于是闭上眼睛。过了一阵,她感觉好了一些,于是挪动脚步向罗思的房门走去,赶在自己改变主意之前伸手咚咚地猛敲房门。
门上没有门镜。门开了,身穿绿色汗衫和短裤的罗思出现在她的面前。
罗思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访客是谁,顿时大惊失色。卡伦突然想到,他可能认为我是来杀他的。哼。她一把推开他,径直闯了进去,四下查看一番。室内的陈设并不漂亮,全是些东拼西凑的二手家具,墙上贴着没有镜框的画片。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面对着他。
罗思这时终于开了口。“你——”他用阴郁的声音问道,“来这里干什么?我不能——”
“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卡伦说,“当面跟你讲。”她停顿下来,过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准备在星期二协商解决案子,你就要拿到钱了,拿到你的臭钱了。你想要的就是钱,对不对?”
“你喝多了,”罗思对她说,“你走吧,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谈的——”他指了指房门,朝前挪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似乎想把她推出去但却又怕动手碰她。
卡伦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罗思:“我想让你知道这一点,你请的专家证人——”她鄙夷地说,“是一个撒谎的骗子。而你利用他,也是一个撒谎的骗子。你是病态系统里的一个病态分子,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你——”突然间,她觉得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旋转起来。她伸出手来想稳住身体,可是什么东西也抓不到,于是决定坐下来。她的身边没有椅子,可那没什么,地板看上去蛮不错的。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噢,噢,”她呻吟着,手袋随声落在地上,“我得上洗手间。”
“噢,糟糕!”罗思说着弯下腰把她扶起来,连拖带抱地将她弄进了卫生间。
卡伦瘫倒在马桶前面,两手搂着马桶,那样子俨然像拥抱着自己的恋人。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里又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一时无法控制,连忙俯身对着马桶呕吐起来。晚餐吃下去的面食好像和晚上喝下去的酒混在一起,全部涌了出来。她呕吐一阵以后,胃停止了痉挛,觉得好受多了。她抬起头来,看见罗思正站在自己身后关切地注视着,他的胡子不停地颤动。她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意识到自己很快将会感到狼狈不堪。
罗思抽水冲洗了马桶,然后说:“等一下。”接着离开了房问。卡伦只想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双手扶着冰凉的陶瓷马桶。
过了一阵,罗思回到浴室,拿来了毛巾和玻璃杯。他打开水龙头,淋湿了毛巾,然后递给她。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毛巾以后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擦了擦嘴巴。接着,他把杯子递给她。“托尼水,”他解释说,“我只有这个。”
“没关系,”卡伦说罢先漱了漱口,将水吐进马桶,然后喝了一口剩下的。味道好极了。
“能站起来吗?”
“我看可以吧。”她站立起来,觉得房间在眼前晃动,过了一阵才恢复正常。“没事了。”
“好。”罗思说着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去叫出租车。”
她很快清醒过来,但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离开。“别急,”她咕噜道,“让我坐一会儿。”
她跌跌撞撞地走回起居室,坐在长沙发上,手里仍旧端着玻璃杯。罗思跟在她的身后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旧维尼纶面单人沙发上。
“我的包呢?”
罗恩一言不发地将手袋递给她。
她摸索着打开手袋,掏出了香烟,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点燃。
罗思叹息一声,嘴里说道:“看来今天我注定得呼吸烟雾了。听我说,我知道你喝醉了,但是你的律师不在场,我是不能和你谈话的——”
“哼,鬼话。”卡伦打断了他的话头。尽管吐掉了不少酒,她仍处于半醉状态——她想知道自己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到底有多高——所以也没有什么更多的顾忌。“律师在不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我刚才说了,我准备协商解决。官司打完了。没事了。结束了。你赢了。”
“问题可不是这个。我不能——”
“看来你还不大高兴。难道没听懂吗?我要协商解决。你现在发了,可以——”她指了指房间,“从这个破地方搬出去了。”
那句话看来把他惹火了。他的话脱口而出:“不,实际上,那并不使我感到高兴。”
“不高兴?”卡伦定神观察他的表情。“干吗不呢?”
“一位好朋友昨天去世了。”
她顿时觉得难堪。“哦,对不起。”
他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她,好像在考虑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后来,他问道:“你听说过一位叫文森特·里德的博士没有?从北卡罗来纳州来的?”
她反应迟钝,答道:“没有。他是干什么的?”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知道有关克兰德尔死的情况。他说他给你和弗拉纳根打了电话——噢,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你得离开这里,我去叫出租车。”
卡伦用手捂住眼睛。这是酒后做梦吗?我和这个自己憎恨的人坐在一起,是真的吗?她迫使自己仔细考虑罗思刚才所说的话。里德博士的电话——有关克兰德尔死的情况——北卡罗来纳州!里德是从北卡罗来纳州来的。她不加思索地问:“他提到克罗姆公司没有?”
罗思正要打电话,听到她的话后猛地转过身来问道:“克罗姆公司?什么克罗姆公司?”
卡伦身体一晃,连忙伸手抓住沙发的扶手,稳住自己的重心,竭力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后来,她说道:“请你弄一点咖啡,好吗?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罗思盯着她,心里考虑了好一阵。后来,他开口说:“对,可能应该谈一谈。”
“那么,你会去煮咖啡?”
他笑了,那是和颜悦色的笑容。“来吧。”他说罢进了厨房。
卡伦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她的脑袋里仍旧咚咚直跳,但是她已经服下了四片阿斯匹林,喝掉了三杯咖啡,所以至少人是清醒了。罗思讲的情况使她茅塞顿开,确信她提供的情况也使罗思有同感。显而易见,他现在相信,这个案子所涉及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医疗事故。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关心的只是可能输掉官司吗?她说:“里德的意思很明显。”
“什么?”罗思垂下了眼睑。
“里德在克罗姆公司任职,克兰德尔临死的前一天去过那里。正是他们制造的某种东西使克兰德尔丢了命。这与我查到的关于弗里德曼医生收治的患者——那个叫怀曼的人——的情况完全吻合。怀曼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事故——可能是容器泄漏——所以遭到感染。这就是他们不让我见他的原因,而且,这也是他们对我进行警告的原因——那辆蓝色面包车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艾略特摇了摇头。“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如果克兰德尔是被克罗姆公司生产的东西感染的,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昏倒,而是到了第二天在高温下慢跑时才发病?里德很有可能是一个疯子,其他的情况仅仅是巧合而已。”
“你的那位侦探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能是她自己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可能别的什么人捡走了里德的文件。”
卡伦鼻子里哼了一声。“实际上你并不相信。”
他没有答腔,她说得没错。
“只有一个办法,”她自信地说,“我得到西福德去,到克罗姆公司去。全部线索都和那里有关。”
罗思听后大吃一惊。“到西福德去?你疯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看最好还是通知警方或者联邦调查局。”
“不行。嗨,你是干律师这一行的。我们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真凭实据使警方相信我们的话?一个女人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一个男人失踪了。里德不是说有政府的特工人员参与了此事吗?”
“我在五角大楼有朋友——”
“但他们是帮你的。我得帮自己——没人会帮我。”
这时,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两人同时意识到他们这样一起交谈的荒诞性:他是法庭上指控她的律师。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