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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头等要紧的一点,对不对?” ①一般应作“耶稣基督”。此处费弗尔故意颠倒次序,存心亵渎神明。
“我把她的约会录锁在我自己房里保存着,”丹弗斯太太慢条斯理地说。“这些遗
物我全保存着,反正德温特先生也不来把这些东西要去。有可能她把那天的约会记在本
子上了。她的习惯是把每次约会都记下,事后打个叉把项目注销。如果您觉得记事本可
能有帮助,我这就去拿来。”
“你说呢,德温特?”朱利安上校说。“你的意思如何?你不反对让我们看看她的
记事本?”
“当然不反对,”迈克西姆说。“我干吗要反对?”
我又一次看见朱利安上校向他投去大惑不解的飞快的一瞥。这一次弗兰克也注意到
了。我看见弗兰克朝迈克西姆看一眼,接着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这回轮到我站起身,
走到窗口去看雨景。我觉得雨势好像已不如刚才那样凶猛,像是没留下多大的后劲。此
刻的雨声听上去较为沉静,较为轻柔。沉沉暮色已把天空笼罩,草坪上一片昏暗,倾盆
大雨之后,浸透了水。树木都弓着身子,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我听见使女在楼上拉拢
窗帷,准备上灯,并把那些犹未关起的窗户—一闭上。宅子里仍同平时一样,按每天的
老规矩办事:拉拢帷帘,把鞋子送到楼下刷洗,浴室椅子上铺开大毛巾,浴盆里放满水
等我洗澡,卧床已铺陈舒齐,拖鞋搁在椅子底下。而我们这些人犹在藏书室里斗智,尽
管谁也不说话,可大家心里明白,迈克西姆正在这儿接受一场生死攸关的审判。
听到有人轻轻关门,我才转过身来。来人是丹弗斯太太,她手执记事本回藏书室来
了。
“我没记错,”她平静地说,“我刚才说的不错,她把约会全记在本子上。这几项
正是她死去那天的约会。”
她翻开约会录,那是一个小巧的红皮本子。她把本子递给朱利安上校。上校又一次
从盒子里取出眼镜。他的眼光扫过那翻开的一页,好一会儿谁也没有作声。我觉得眼下
这时刻,上校兀自查阅记事本,我们大家则站在四周等待,这样的时刻,实在比那一夜
发生的任何其他事情更使我害怕。
我用指甲掐自己的双手;我不敢朝迈克西姆看一眼。朱利安上校准会听见我胸堂里
怦怦的心跳声吧?
“啊,”他叫出声来。他的手指停留在那一页的当中。我想,要出事了,这下肯定
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对,”他说。“对,就在这里写着。十二点做头发,丹弗
斯太太刚才正是这么说的。这一项旁边打了个叉叉。这么说来,她如约去了理发室。在
俱乐部吃午饭,旁边也是个叉叉。可是这下面记着什么?贝克,两点钟。这贝克是谁?”
他看看迈克西姆,见后者摇头,又把目光移到丹弗斯太太身上。
“贝克?”丹弗斯太太把名字复述一遍。“她的熟人中没有叫贝克的。这名字我以
前从来没听说过。”
“你不妨拿去看一看”朱利安上校说着把记事本递过去。“你自己看吧。明明写着
贝克。旁边还打了个其大无比的叉叉,用力之猛像是存心要把铅笔折断似的。不管这个
贝克是何许人,显然她同他见过面了。”
丹弗斯太太对着记事本上那名字以及黑铅笔的叉叉记号出了神,她哺哺自语:“贝
克。贝克。”
“我相信,倘若我们知道这个贝克是何许人,我们就可以找到谜底,”朱利安上校
说。“她没落在放债人的手里吧?”
丹弗斯太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说:“德温特夫人会落在这种人手里吗?”
“那么,也许有人敲诈?”朱利安上校说完扫了费弗尔一眼。
丹弗斯太太连连摇头。她仍然一遍又一遍念叨着那个名字:“贝克。贝克。”
“她没有仇人吧?没有人威胁过她?她害怕什么人吗?”
“德温特夫人害怕?”丹弗斯太太说。“她什么都不怕,谁也不怕!她只担心一件
事,那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会衰老,会生病,躺在床上慢慢死去。她曾多次对我说过;
‘我死的时候,丹尼,一定要死得痛快,就像噗哧一下吹熄蜡烛一样,’她死了以后,
我唯一可以告慰的就是这一点。大家都说人淹死的时候不觉着什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
真的。”
她以探究的目光看着朱利安上校,但是他没回答。上校沉吟着,一边扯弄自己的小
胡子。我看见他又向迈克西姆投去一瞥。
“扯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用?”费弗尔走上前来说。“我们老是离题兜圈子。干吗去
理会这个名叫贝克的家伙?他跟整个儿事情又有什么牵连?也许是个该死的袜子商人,
或者是个卖雪花膏的。要是此人关系重大,这儿的丹尼肯定认识他。吕蓓卡从不向丹尼
保密。”
我一直留心察看丹弗斯太太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手捧记事本,一页一页翻着。突然,
她叫出声来:
“这儿有个线索。就在本子后面的电话号码栏里。贝克的名字旁边有个电话号码:
0488。但是没有注明属哪个电话局。”
“精明的丹尼,”费弗尔说。“上了年纪倒成了个大侦探!可是你晚了十二个月。
要是在一年前发现这号码,也许还有点用。”
“是这人的电话号码,”朱利安上校说。“0488,旁边就是贝克的名字。可她干吗
不注明电话局呢?”
“试着给伦敦的电话局一个一个去联系吧,”费弗尔讪笑不已。“这够你忙一晚上
的,咱们反正不在乎,迈克斯也不在乎他的电话费账单是不是超过一百镑大关,我说得
对吗?迈克斯?你是巴不得拖时间呢,不过换了我处在你的地位,我也会耍同样的把戏。”
“号码旁边有个记号,不过看不出这记号代表什么,”朱利安上校说。“丹弗斯太
太,你看一看,会不会是个M字母?”
丹弗斯太太又把记事本接过去。“也许,”她不大有把握地说。“跟她平日里写的
M字母不太一样。不过也许是她在匆忙中信手写上的。不错,可有是个M字母。”
“这么说就是梅费厄电话局0488号罗,”费弗尔说。“真是天才!多么出色的脑子!”
“怎么样?”迈克西姆说,一边点着了今晚的第一支烟。“弗兰克.最好还是查一
查吧?请打个电话,要求接通梅费厄电话局的0488号。”
心口处的疼痛有增无减。我垂手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迈克西姆没有朝我看一眼。
“去啊,弗兰克,”他说。“你还等什么?”
弗兰克走进那头的小房间。我们大家等着他打电话回来。不一会儿,他走回藏书室,
神态镇静地宣布说:“接通之后对方会回电的。”朱利安上校反剪着双手,开始在屋子
里踱步。谁也没再说什么。大约过了五分钟,尖利的电话铃声持续地响起,那是长途电
话单调而刺激神经的铃声。弗兰克赶快走去听电话。“梅费厄0488号吗?”他问。“请
问有没有一位叫贝克的住在贵处?哦,明白啦。对不起,说的对,我一定把号码搞错了。
多谢,多谢。”
接着传来他把电话筒放回原处的卡嗒声。然后他走回房间来。“梅费厄0488号的住
户名叫依斯特莱夫人。这架电话设在格鲁斯维纳大街。那儿的人从未听说过贝克。”
费弗尔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各行各业的人都得挨个儿问一遍呐。他们都会从个
个烂山芋里蹦出来的,”他说。“接着干吧,天字第一号大侦探,接下来跟哪一区的电
话局联系啊?”
“试一试博物馆区①的电话局,”丹弗斯太太说。 ①英语中“博馆馆”为museum,头一个字母也是M。
弗兰克看一眼迈克西姆,后者吩咐说:“去试一试。”
刚才这一幕又从头来过。朱利安上校又在屋子里踱开了。五分钟之后又来了回电,
弗兰克走去接电话。他让门大开着,所以我可以看见他俯身在电话茶几上,嘴巴凑着话
筒说话。
“喂?是博物馆区的0488号吗?请问有没有一位叫贝克的住在贵处?啊,你是哪一
位?夜班门房。对,对,我明白。我不是打办公室的电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
告诉我地址吗?不错,有要紧事情。”电话交谈中止了,他回过头来对我们说:“看样
子找到这个人了。”
哦,上帝,但愿这不是真的,但愿别找到贝克。求求您,上帝,但愿贝克已经死了。
我知道贝克是何许人物,打一开始就知道。我眼睁睁看着门那一边的弗兰克,见他突然
俯下身去,取过一支铅笔和一张纸片。“喂?对,我听着。请你告诉我怎么拼写。谢谢,
非常感谢。晚安。”他拿着那张纸回到房间里。弗兰克,你不是深深敬爱迈克西姆吗?
你还蒙在鼓里,殊不知你手里的这张纸片就是今天这该死的夜晚唯一有价值的证据,一
旦把它交出来,你就毁了迈克西姆,就好像你手里拿的是一把匕首,准备在背后猛戳一
刀,把迈克西姆真正干掉完事。“接电话的是布隆斯勃利一所房子的夜间看守门人,”
他说。“那幢房子不住人,只是在白天才充作医生的诊所。看来,贝克已经歇业了。六
个月前就离开了那所房子。但是我们有办法找到这个人。夜班门房给了我此人的地址,
我把地址记在这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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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梦
第二十五章
就在这时,迈克西姆朝我看了一眼。那天晚上他的目光还是第一次落在我身上。从
他的目光里,我看到了决别的信息。这情状就好像他凭靠船舷的栏杆,而我就站在他身
下的码头。虽说有其他人在拍他的肩膀,也有人在拍我的肩膀,可我们不愿转过脸去看
这些人。我们俩谁也不说话,相互也不招呼,因为相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风儿会把我们
的声音吹走的。趁轮船还未驶离码头的当儿,让我好好看着他的眼睛,也让他好好看看
我的眼睛。此刻,身旁的费弗尔、丹弗斯太太、朱利安上校,还有手里拿着那张纸片的
弗兰克,全都被我们抛在脑后。我们对视了两秒钟,但这个短暂的瞬间是属于我俩的,
外人无法侵占。接着,他掉过脸去,向弗兰克伸出手。
“干得好,”他说。“他的地址?”
一伦敦北面的巴尼特镇附近,”弗兰克说着把那纸条交给他。“那儿没装电话,我
们没法同他联系。”
“干得不错,克劳利,”朱利安上校说。“丹弗斯太太,也幸亏你提供线索。现在
你能不能帮我们分析一下这件事呢?”
丹弗斯太太摇摇头。“德温特夫人从来不需要请大夫看病。她跟所有身强力壮的人
一样瞧不起大夫。只有一回,我们把菲力普斯大夫从克里斯请来出诊,那次她把手腕于
扭伤了。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这个贝克大夫。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到过这个名字。”
“我可以打包票,准是个卖雪花膏的江湖术士,”费弗尔说。“其实管他是干什么
的,这根本无关紧要。要是真有什么,丹尼不会不知道的。我说呀,准是个什么无聊角
色,搞出了一套新的美容术,什么可以把头发集成谈颜色呀,或者使皮肤变白呀,而那
天早上吕蓓卡很可能从理发师那儿弄到了地址,出于好奇,饭后就去找他了。”
“不,”弗兰克说。“我想你在这一点上说得不对。贝克可不是个江湖郎中。博物
馆区0488号的夜班门房对我说,他是位非常有名的妇科专家。”
“嗯,”朱利安上校扯着自己的小胡子。“这么说来她一定是得了什么病。可是她
为什么要瞒着大家,甚至对丹弗斯太太也只字不提,这好像很奇怪的。”
“她太瘦了,”费弗尔说。“我对她这么说过,她只是付之一笑,说这对她正合适。
说不定她也跟所有的女人一样,搞什么减肥疗法吧。说不定她上贝克这家伙那儿去是要
他开张饮食单吧。”
“你看有这种可能吗,丹弗斯太太?”朱利安上校问。
丹弗斯太太沉吟着摇摇头。她神情迷惘,这会儿突然冒出个贝克,像是把她同糊涂
了。“我不明白,”她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贝克,一个叫贝克的大夫。她为什
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瞒着我?她什么事情都对我说的呀。”
“也许她不想让你担心,”朱利安上校说。“毫无疑问,她事先和他约好,到时候
她去见过他,而且那天晚上回来时也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还有给杰克先生的那张便条,”丹弗斯太太突然想起来。“给杰克先生的便条上
说:‘有事相告,要及早见你一面。’是不是她也打算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