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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忠老汉听了,忙盯着陈民政追问:“啥价?”
小吴说:“余叔,价格可好呢!一级,每公斤十四元;二级,每公斤十二元;
最差劲的,也是每公斤十元呢!”
余忠老汉听了,果然和小道消息传来的价钱一致,脸上立即荡起了欢欣和幸福
的笑容,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民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嗫嚅着说:
“老陈兄弟,这是……真的?”
陈民政说:“老余大哥,我骗你干啥?我和小吴来,就是要告诉乡亲们,叫大
家把麻抓紧收起来,赶好价钱!这是市场价,把不准今后还会不会涨跌。可我们庄
稼人,不要人心不足,价钱合适就赶快卖,莫去等了,你说是不是?”
余忠老汉立即点头说:“那是,老陈兄弟!这大鼻子洋人说话还真算活!”随
后放下碗,对文忠、文富吩咐说:“快去收拾东西,吃了饭就去割麻!”
文忠、文富听了,把筷子往桌上“叭”地一放,起身就走。
陈民政见了,忙说:“两位大侄子还是得把饭吃饱呢!”
文忠、文富两眼也放着兴奋的光芒,对陈民政说:“我们都吃饱了,陈叔!”
说着,文富去抱出镰刀,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起来,文忠则去收拾起两只长罗
夹。
这儿余忠老汉过来,挨着陈民政坐下,像亲兄弟一样拉着陈民政的手说:“老
陈兄弟,卖了麻,我可要好好感谢你和小吴姑娘!”
小吴红了脸,说:“余叔,你这话见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
余忠老汉说:“咋是见外?我们庄稼人有句上话,叫吃菌子不忘疙蔸恩,你说
是不是这样,老陈兄弟?”
陈民政说:“老余大哥,你是一个仁义人,我们晓得。可小吴说的也是实话,
这都是我们份内的工作。我们哥俩不是外人;我对你说点心里话,我这身子,是损
坛子,破缸子,跑回坎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我已写了申请,下半年就要退休。我搞
了一辈子民政,没给大家办多少好事。这是我的最后一班岗,老余大哥。说实话,
看见大家养蚕失败,我心里难受呀,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呀!我只指望这麻,能让
大家得到好处。只要你们能富起来,我就是退休了,心里也才会踏实。”
余忠老汉听了陈民政这番话,脸上的皱纹颤抖了几下,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潮湿
晶亮的泪水,对陈民政说:“老陈兄弟,莫说了,我们老百姓心里有本账。谁个真
为老百姓办实事,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文富已磨好了镰刀。他把镰刀举到眼前,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又用手指
试了试刀口,然后站起身走进屋里。
陈民政和小吴见了,就起身告辞。说:“你们要忙活路,我们也还要去通知大
家!”说着,告别了余忠老汉全家。
余忠老汉感激地把他们送到院子外边的小路上,才回转身,像最高统帅发布总
攻命令一样,对文忠、文富和田淑珍、卢冬碧大声说了一句:“收麻!”
文忠、文富和田淑珍、卢冬碧,立即拿了工具,走出门来,跟随余忠老汉,一
家人斗志昂扬地朝青麻地走去了。
可就在这时,玉秀却拎着一只小包袱,神色焦虑地来了。田淑珍一见,忙惊喜
地迎过去,问:“玉秀,你咋来了?”
玉秀看了看大家,似乎想说啥,却迟疑地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她勉强笑了一
笑,说:“没啥,妈,你们忙吧!”
田淑珍见了,更知道玉秀心中有事,就忙对文富说:“文富,你先回家去!”
又对玉秀说:“玉秀,有啥话你就对文富尽管说,莫藏在心里!”
玉秀红了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妈,大家正忙活路,要不,等今
晚再说吧!”
田淑珍说:“那咋个行,再忙,也不在这一时半会!”说完,又催文富回去。
文富只好出来,扛上一捆麻,和玉秀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玉秀刚把包袱放下,眼里就忽地涌上了泪水,文富一见,不知所措
地望着她,急忙问:“你咋了?”
玉秀的眼皮颤动着,让泪水滚了下来,然后才说:“这段日子石太刚经常往我
家里跑,要我回去。”
文富听了,心里一沉,说:“他又来过?”
玉秀说:“他完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可我爸我妈,信了他假仁假义的话,也
要赶我走……”
文富大吃一惊,说:“他们也狠得下这个心?”
玉秀说:“都是石太刚哄的,说啥他坚决要改了!我爹信了他这一套,就非要
我回去不可。说嫁出去的姑娘,娘屋只是客店,回来住一天两天可以,但没有住一
年两年的道理。”
文富问:“你妈呢?”
玉秀说:“妈作不了主,也只劝我回去,说两口子打架没有隔夜仇!”
文富听了,气愤地一拳擂在门上,接着难过地低下了头。半晌,才抬起头,显
得坚定地说:“要不,就住在这儿,他姓石的敢来,我和他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玉秀感激地望着文富,过了一会,却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文富惶惑地说:“我也晓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可啥才是长久的办法呢?”
玉秀说:“离婚!只有离了婚,才能过安生日子。前次我从文英那里回家时,
朱健说过两个人感情不合,分居到一定时候,法院可以判离婚。我回家己经住了好
几个月了,不知法院能不能判我们离婚。我又写了一份离婚的状子,今天想叫你一
块进城到法院问问,可见你们都忙着……”
文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玉秀。原来玉秀急急忙忙赶来,果然有事。于是就打
断她的话说:“忙倒是忙,可这事也很要紧!”
玉秀说:“我本来想一个人进城去的,又怕万一遇见石太刚……”
文富急忙说:“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去!”末了又说:“你坐一会,我去对爸爸
妈妈说说!”说着,就急忙赶到地里。
余忠老汉和田淑珍一听这事,就忙对文富说:“去!活路再忙,也没这事重要!”
文富十分感激父母的支持,就说:“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余忠老汉说:“忙啥?该忙的才忙!先把事情办妥当,家里的活路我们多累点!”
田淑珍也说:“去都去了,还去看看文英。这死丫头的身子都有好几个月了,
听说晚上还出去卖啥小吃。告诉她莫要钱不要命,好好照顾身子!”末了又说:
“我那箱子角角里,有一个小镜子和一根红腰带,你们带去交给她,让她带在身上,
避避邪!”
文富听了,又一次为父母对儿女的关心和爱护感动起来。真是儿行干里娘担忧
呀!他想起前年冬天他到玉秀家去的那个日子,临行前母亲也交给他一根红腰带,
要他给玉秀拴在腰上避邪。可是,他到玉秀家去,得到的却是玉秀退婚的不幸消息。
两年过去了,他和玉秀还不能团聚。难过的不光是他和玉秀,父母的心里其实比他
们更着急、更痛苦呀!想到这里,他答应了母亲,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果然在母亲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块红绸腰带和小圆镜。看来,母亲
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红绸和小圆镜都是新买的,包在一起。文富把这些东西
交给了玉秀,然后进屋翻找一阵,找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别在了腰上。玉秀一见,
不解地问:“你带刀干啥?”
文富说:“要是碰上姓石的,他要胡来,我就和他拼了!”
玉秀怔了一会,突然扑过去抱住文富,从他腰里夺下了了刀,说“我不许你这
样!我们小心些,碰不上的。”
文富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带上它,我又不会乱来!”
可玉秀还是坚决不让他带,说:“你要是带,我就不去了!”
文富听了,这才又把刀藏进屋里,出来和玉秀一块走了。
到了法院大门口,文富对玉秀说:“我和你一块进去!”
玉秀想了想说:“你还是莫去!别人问你是我啥人,我不好回答。”
文富说:“我就是你哥。”
玉秀又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算了,我一个人去!路都跑熟了,也不怕啥了。”
文富说:“那,我就等着你,你去吧!”
玉秀“嗯”了一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两绺头发,转过身,大步朝里面去
了。文富目送着玉秀走上楼,又折身进了走廊,才又在大门口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玉秀出来了。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强装出来的笑容,而
是挂上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神色。文富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咋样?”
玉秀喜滋滋地看了他一眼兴奋地说:“果然有这条规定!”
文富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明不白,说:“你把详细经过讲讲,我好放心。”
玉秀说:“我进去,对黄庭长说我还是要离婚。黄庭长问我:‘咋还要离。’
我说:‘我没法和他一起过。我回娘家,都住了半年了!’我又把石太刚打我的事,
告诉了黄庭长。黄庭长听了直皱眉头,说:‘这样说,你们真不能和好了?’我说:
‘肯定不能了。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不可的!’黄庭长就问我又写申诉书没
有,我说;‘写了。’就把写好的申诉书给了他。他看了一遍,就对我出主意说:
‘我建议你去律师事务所,找一个律师帮你打这个官司。’他怕我不懂,又对我解
释说:‘石太刚这个人很狡猾,关系很多,没一个有经验的律师帮助你,恐怕一时
半会还离不了。’”
文富听了,也果然跟着玉秀高兴起来,说:“对,我们请律师!我就怕你上了
法庭,许多话成了茶壶里装汤圆,嘴嘴里拿不出来,有理说不过人家。有了律师就
不怕了!”
玉秀也异常兴奋地说:“是呀!黄庭长还给我推荐了一个律师,姓万,说这人
很正直,打官司很有经验,叫我去找她,看她能不能接我这个案子。”
文富听了,就急忙拉着玉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玉秀,我们又遇着好
人了!有这么多好人为着我们,这次离婚肯定会有希望!”
玉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回答说:“就是,该会苦尽甜来了!”
说着,他们就到了律师事务所。这次,文富和玉秀一起进去了。他们打听到了
姓万的律师——原来是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的女同志。玉秀一见,立即少了很多拘
束,就把自己和石太刚结婚前后的情况向万律师一一陈述了。万律师听完了,又拿
过玉秀的申诉书看了看,当即就接下了这个案子。玉秀既感激又高兴地对万律师鞠
了一躬,几乎是流着泪说:“万同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万律师见了,忙扶了她的肩,说:“叫我大姐好了!”又说:“我们都是女人,
我也受过婚姻的不幸打击,你放心吧!”
玉秀听了,又一次对万对律师鞠了一躬,果然改称大姐了,说:“那我多谢大
姐了!”
办妥了有关手续,文富和玉秀满怀希望地走出律师事务所。看看正是中午时分,
正好到文英那里去。两个人于是急忙往氮肥厂走去。走了一段路,玉秀忽然站住了,
说:“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
文富说:“要买啥东西?”
玉秀说:“好久没去了,总得买点啥!”
文富听了,为玉秀对妹妹的这份感情感到十分高兴,于是就说:“行,我们去
买吧。”说着,他们就近拐进了一家百货商场里,文富以为玉秀要为文英买点儿吃
的,可他们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玉秀却没买。他们又接着转了几个柜台,玉秀也没
买啥。转到儿童用品商柜前,玉秀却站住了。她看了一阵,突然要营业员给她拿过
了一件婴儿穿的小单衣,一件小绒衣,一顶小帽子。文富看见,心里更是一阵激动,
心想,到底是女人心细!他看着玉秀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一只布袋里,突然想起也该
为玉秀买点啥,可是自己又没带钱,只好惭愧地随她走了出来。
到了文英那里,只见除了床上那块地方,屋里全摆满了各种盆盆罐罐,塑料提
桶,里面装满了夜摊小吃的各种蔬菜、腥荤食物,以及油盐酱醋。乍一看,倒像一
个杂货店了。文英和朱健正卷着衣袖,在屋里淘洗着蔬菜。文富和玉秀已有好几个
月没到这里来过了,猛一见屋里的凌乱和文英的吃力,心里都泛起一种无比疼爱的
感觉。文富亲切地叫了一声:“文英!”
文英猛地抬起头,看见了文富和玉秀,立即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哥!姐!”
说着,手撑着桶沿吃力地站起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高兴地望着文富和玉
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