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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孙睿的《草样年华》,在我看来,就是典型的牟利工具。值得一提的是,本文初稿贴在作者主页时,不幸被一小撮《草》迷们发现,其中有人扬言,谁也没有资格谈论《草样年华》,这是他们的圣经,还表示如有机会将以武力手段解决本文作者。当我面对这些被误导的读者,很自然联想起几年前的XX功,鲁迅说得好,这或许就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生活在这样的年代,大多数人用惯了盗版软件,看惯了盗版碟,听惯了盗版带,似乎对这些都不再敏感了。物质的麻木情有可原,可是一个人精神的麻木、内心的虚无又该如何?
普通读者限于眼界、见识,无法识别艺术和伪艺术之间的区别,这情有可原,也无可奈何,但对于一个艺术工作者,是否应该负起这个责任——这个最基本的责任?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西方思潮刚刚涌入中国,当人们提起拜金主义、物质主义时,觉得一切十分遥远,有如天方夜谈。如今,当我们再次反思,不无悲哀地发现,它们早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真实生活,成为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物质没有什么不好,金钱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可以大大改善人们的生活水平乃至提高人类的生活方式。孔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我们求财之前或之时,切勿忘记我们身上肩负的道。
将灰色说成黑色或白色,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无知,将黑色说成白色,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无耻,而看到众口铄金将黑色说成白色的那些艺术家、那些批评家呢?
除了说昏话的,其他的都失踪了。偌大一个中国,偌大一个中国“80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让黑的恢复黑的,让白的重新焕发光芒。
京派伪作家是这样炼成的
在2004年2月10号的《北京晚报》里,有一篇标题为《孙睿携引领2004青春对决》的文章。
先是搬弄几个不知今夕何夕的文坛大佬的言论,大谈“伤仲永”的老调——“众多的文学评论家一再认为,过早的名利诱惑会是一把双刃剑,会给本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写作天才们蒙上一层阴影,韩寒和春树的后继乏力以及郭敬明的‘抄袭’事件,也被媒体归结为过早成名所致。”
接下来,该报进一步指出,“追溯青春文学的历史,近几年似乎海派压过了京派,上海人韩寒和在上海读大学的郭敬明成为中学生们的新偶像。”众所周知,历史上京派作家和海派作家之间,存在着种种利益和权力的矛盾冲突,因而此次孙睿出书,之于京派而言算是报仇雪恨——“此次北京人孙睿重新抄起京味语言作为武器,在一个个令人捧腹的幽默片段中,表达的却是一个大学生的压抑、愤怒与迷茫。”
这样,孙睿站在京派、海派之争的山巅,青春对决即将开始,“除了伟大别无选择”,一个新京派作家,伟大的革命战士,不朽的孙睿同志即将呼之欲出了。
出版商抓住机遇深化改革,从上到下由内而外一气打通。
要保持姿态,要注意心态,要假模假式,要不顾事实,要厚着脸皮……总之,要放弃一切可以让我们脸红的东西。此刻,《草样年华》早已不是一部作品,而是一个符号,一个商业操作的代码。
出版商笼络媒体打通关口,作为《草样年华》作者的孙睿同志,乐得屁股一蹲坐收好处。至于什么谁叫王朔谁叫石康,什么是模仿什么是抄袭,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无耻,这一切早已被繁荣昌盛的背景音乐湮没了。
伴随着时代前进的巨大脚步,一个京派伪作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炼成了。
从整个孙睿事件来看,似乎一切功德圆满皆大欢喜。缺乏判断力的读者们在《草样年华》中忘乎所以;出版商和媒体在金钱和名声上更上一层,琢磨着筹划更大的文化阴谋和欺诈;而孙睿也彻底从一个伤感的文学小青年迈入“80后”富翁的行列,每天比划着北京房价。
唯一让人心寒的,是整个事件的背景,是我们这个时代里,文化的真正没落和沉寂,以及文学家和评论家责任感的消失——当然,更值得同情的,还是那些懵懂的读者。
对于这样的文化风气,心怀叵测者老死其中不思悔改,媒体则担任了掮客的角色,评论家睁一眼闭一眼,乐得省心省力。
没有价值和标准,没有责任和禁忌,有识者成为共谋,无知者陷得一深再深。
但是什么叫艺术?什么叫生命?什么是我们的真实存在?什么又是我们应该追求应该放弃的呢?
忘记了。
全部都忘记了。
我们只知道:
一个京派伪作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炼成了。
孙睿的方便面牌蛋糕
这本小说的写作实质无非是将情人间的情爱转化成了纯粹的嫖客撞见妓女:爬上去,越过调情的一切步骤,反复抽送三五次便滚了下来。《草样年华》把握的仅仅是故事或者故事的纲领——性交;疏漏了纲领之外或者说漂移于纲领之外使事件(小说)成为事件(小说)的最核心的理由。小说发展到今天,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小说成为小说往往是因为某些一闪而过的偶然。
蛋 糕
说到生日蛋糕,你会想到奶油,或者,你厌恶奶油而热衷于蛋糕,更或者,你跟我一样对奶油和蛋糕满怀厌倦,不是因为奶油太腻,不是蛋糕不够松软,而是刀子。生日蛋糕总叫我想到刀子,划破手指钻心的转瞬即逝的痛紧跟而来,热突突的血迅速从细小的刀口里冒出顺着手指往下流,最后嗒嗒滴落在地;再之后,我才想到蛋糕,想到覆在最上边的那层厚厚的奶油,尖锐的刀尖指向奶油,轻轻搁上去,甚至不需用力刀尖就陷进了奶油,劈开奶油切开蛋糕切碎成几块。还忘记了一件事,在切蛋糕之前,那么多人,居然都忘给蛋糕插蜡烛,一根、两根或十根或者十八根,生日或成人仪式。切蛋糕之前,还应该有以下程序:数出相应根数的蜡烛,用打火机或火柴点上蜡烛,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合力吹灭蜡烛,将蜡烛一根根拔掉。动刀子或者倒饮料斟酒。我的指尖再次被尖锐的刀尖划破,钻心的痛……
角度从来是多种多样的,对同一事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和方式,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对待一件事物的态度和方式会有所不同。而面对蛋糕,任何人都有飘逸于蛋糕之外的花絮般的漂移:
①甲想到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生日,回想切蛋糕的快乐,也许,当时他还小,他暗恋了很久的小女孩正当在场;当然,我并不能排除,他昨天才失恋,今天就迎来了生日,面对蛋糕
和烛光他哭或深呼吸一口浑身充满解脱似的轻松。这种漂移平常之极,请看下一个。
②乙对奶油有着特殊的爱好,尽管她胸围98腰围2尺6。她做了两件事,第一,她十分热情拈过刀子,承担起为大家切蛋糕的重任;第二,她微微侧头对站她左或右的那个女孩说:“我想你不会喜欢奶油,只有我这样的胖子才喜欢,窈窕女子都不会喜欢奶油,她们对奶油充满了厌恶和仇恨,因为奶油总使我们发胖。”之后,她将刀尖搁到了蛋糕上,轻轻往左或右刮奶油,使其堆积,之后再将没有奶油的那块蛋糕切下,用刀尖挑起,递给刚才的聊友,把堆积了奶油的那块留给自己。
③丙对蛋糕向来没有好感,他正在思量如何处置自己的那份。甲或乙还是丁?要么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扔进垃圾桶!不过,事实相反,他把自己的那份儿整块吃了下去,非常快。有人给他递来了第二份。以更快的速度吃完,他还舔干净了粘在手指头上的奶油。这个时候,第三块蛋糕给他递了过来,接下盘子时,他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为了尽可能降低尴尬,他说,打小我就喜欢蛋糕,无论奶油还是蛋糕我都喜欢,喜欢我妈似的。话刚完,他又说,更何况,今儿忙,早饭和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下班我就匆匆赶来了。第三第四第五甚至更多的蛋糕给递了过来,他面前的蛋糕,与其说今晚的蛋糕是大伙吃的还不如说完全是为他准备的。幸好蜡烛不是他一个人吹灭的,否则,这party变成他的独角戏。最后的场景至少有这种可能:别的人频频碰杯,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而独自或者有极个别的人坐在桌前陪着他咽黄连似的将蛋糕一点点往下咽。陪坐的人说:“无论工作多忙,得吃早饭。”他点了点头。另一个陪坐的人赶忙接上:“对对对,中饭更应该吃,并且还应该吃得很好才对。”他不住的点头。眼泪溢出眼眶,流出眼角顺脸颊滚下去落在胸前衣服上吧嗒直响。A问:“咿,你这是怎么了?”B也不甘示弱,说:“是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感动。”丙说,“嘘,小声点行吗,你们叫我感动,但是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哭。”丙把蛋糕推到一边,不吃了,哽咽着说:“我饱了。”A说:“再吃点吧。”“哎,对,再吃点!”B说。丙哭完了但还是哭丧着脸说:“不想吃了,再吃的话,我一定还会哭,哭得更厉害。”A说:“那算了吧。”B说:“自己看着办吧,快三十的人了。”A和B同时转过身去,B站起来,端杯子跟人碰杯去了。
……
(N)蛋糕刚一端上来,Y就禁不住笑了出来,笑声不大。他随即用衣袖当嘴,结果笑得更大声。边上的V问,笑什么呢?他低声说,没笑什么,奶油覆在蛋糕上就像L太太在脸上打的那层厚厚的粉底……他这话说得V目瞪口呆,不过,不到眨眼的工夫,V也跟着Y笑了起来,并且笑声响亮。L太太把头偏过来问:“笑什么呢?”Y说:“V说你脸上的粉底好比奶油,你的脸有蛋糕那么松软。”V动动嘴,刚想辩解,L太太手里的盘子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白嫩油腻的奶油覆盖了他的鼻子眼睛嘴以及额头下巴和左耳垂……
(N+1)奇迹无处不在。
尴尬无处不在。
还有惊异之美。
(N+2)才能总属于少数人。
阅读的才能属于更少的人。
真正的阅读者少于写作者。
(N+3)抄个句子给大家看:
悦的文:欣快得以满足、充实、引发的文;源自文化而不是与文之背离的文,和阅读的适宜经验密不可分的文。醉的文:置于迷失(perte)之境的文,令人不适的文(或许已至某种厌烦的地步),动摇了读者与历史、文化、心理的定势,凿松了他的趣味、价值观、记忆的坚牢,它与语言的关系处于危机点上。(罗兰?巴特《文之悦?第六?撕裂》)
④今晚,我们过生日。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不是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三天前,我们同时出生。三天后,我们会如秋风扫过芦苇给死亡吹倒纷纷伏地化成螺丝钉、机器猫、千形万状的星星一样的碎玻璃,当然,更多的人死了以后会变成装甲车、出租车、起重机、大奔或宝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那时候,这座城市便是我们的了,整个世界也将是我们的。为此,一生中唯一的生日,我们打算好好过:让死亡缩后或提前。张佳玮端来蛋糕,掀开盒盖子之前,李傻傻有些忧伤,担心奶油太少,小饭担心里边有毒药还认为蜡烛会少一根,因为大家总是忘记他,对此类事他很是不满,经常大呼小叫。制造商孙睿保证蛋糕蜡烛刚好奶油够白。还有更多的人如蒋峰、胡坚他们都在场,8439最捣蛋,后边跟着门兴、石留、顾湘,黑天才弹起了他的吉它,把头不断的摇,嗓子眼压到最低:掀吧,掀吧,黑色奶油粉色蛋糕,蜡烛我们不要。盖子给掀开了,李傻傻掀开:里边是一堆谷子;小饭掀开:里边蹲着一堆蝙蝠;孙睿掀开,哇,真的是一只蛋糕,这样的蛋糕谁都吃过,没有奇妙的味道;最后那群人8439、门兴、石留、顾湘、黑天才……掀开了盖子,垃圾堆里生鸡蛋,尸骨堆里青草开鲜花,魔鬼变上帝。孙睿掏出了刀子,小饭找来了蜡烛,李傻傻大概会抽烟,有打火机。马上就开始:点蜡烛,切蛋糕,填肚子,之后各行其事,斗殴、抢劫、强奸、乱伦或自虐迎接死亡:螺丝钉、机器猫、碎玻璃,装甲车、出租车、起重机、坦克在原野上蹦,飞机在海底爬。插好并点着蜡烛,小仙女吐口水打灭烛火烛火摇曳,恐怖爱丽丝抢过刀子,拔掉蜡烛取而代之的是头发、脚趾和手指分别五根、半片嘴唇半块心:恐怖爱丽丝切下自己右手指、左脚趾、半片嘴唇和半块心插到蛋糕上;小仙女用笑声点着插在蛋糕上的血淋淋的手指,哭声点着脚趾,热吻半片嘴唇,眼泪将那半块心化成悬挂在屋檐上的长长的冰激凌。黑天才他不吃,他要火爆腰花。羊口嚼青草,伤心哭泣倒地四仰八叉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