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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在训练中已经练习了对跟踪中的突发事件进行处理的种种预案。
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想在步行中甩掉跟踪者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是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的话就更容易了,只要从一个门走进人很多的大商场,到里面左拐右拐,再从另一个门出来,或者在一辆公共汽车即将关门之前冲上车去,就会给跟踪者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诱其暴露。更聪明的特工人员在觉得你可能是在跟踪他但又不能确定时,直接就在街上找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对他说你一直跟踪他并图谋不轨,这样警察就会来盘查你,他在你被拦住时可能借机溜掉。如果你向警察表明身份,他就会放你走,但这样你的跟踪对象就会知道你也是警察或特工人员了。所以我们在跟踪人的时候总是尽量跟近目标,时刻把他掌握在视线之内,如果行人较少的话,为避免他的怀疑可以走到街的另一面接着跟踪,视线仍时刻不离目标。但狡猾的特工可能会拿出一张上面实际上没写什么东西的纸条,故作神秘地将它扔在地上,然后偷偷观察是否有人将它捡起。一般的人是不会去捡别人扔在地上的废纸的,但专门跟踪的人则会对此很敏感,怀疑是其投放的情报而去看个究竟,这就正中了被跟踪者的圈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有的特工会用更复杂一点的方法,拿出一张写有地名的纸片,随便在街上拦处一个路人向其问路,但他会尽力使得这次普通的问路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一场情报传递或毒品交易等活动,然后他再暗中观察是否有人对这位无辜的路人进行跟踪,如果有的话,就证明反间谍人员或警察把这位路人当作他的同伙也进行跟踪了。在乘车驾驭时就更容易了,他只要在单行道或交叉路口故意违反交通规则,然后再观察后面是否有车也违反交通规则跟着他就行了。Petrov的公开身份是H国外贸部官员,按理说应该没受过反跟踪训练,如果在我跟踪他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这方面的痕迹,则这本身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其特工身份的佐证了。
在跟踪的过程中,我头脑中一直在设想Peterov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突然的事情以及我该怎样去应对。在进行监视训练时,教官曾说过,在接近跟踪时,有时目标会突然转身对你说话,这时一定要保持镇定,像对待任何一位路人那样对待他:他问路就给他指路,他问时间就告诉他几点。如果他突然质问你为什么要跟踪他,则要极力否认,或者直接反问他:你是不是有病呀?谁闲着没事跟踪你玩呀?就算真的被他抓了个措手不及而不得不放弃跟踪时,也不要直接回办公室,因为他可能会反过来暗中对你进行跟踪,直至发现你的秘密机关所在地。在跟踪他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周围的人,因为他可能有同伙在监视是否有人在跟踪他,这是很危险的,因为如果其有同伙发现你在跟踪他,他们很可能把你引至僻静处对你发起突然袭击。
而Peterov看起来似乎只是只是向侧面看看,没有什么太异常的举动。我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早在跟踪途中解下了仍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在把它揣进口袋里时,我想起了在特种部队时曾用领带练习过“印度绞杀法”,可以用这种常见且不易挣断的武器从背后使敌人窒息。
这时我已经跟着他在王府井步行街上穿行了一段,走到王府井书店边上的那家麦当劳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向后望了望,我头脑中清楚地记着训练时学的东西,没有因此而对自己的步伐做任何的改变,因为这样做很容易被目标从人群中看出来。
他向后看了看后,就直接走进了麦当劳。我马上跟了上去,头脑中也跟着有了一个新的预案:正如训练中设计的那样,目标可能又突然从麦当劳的门口走出,直向我奔来,这时我绝不能表现出任何惊慌,类似于试图躲开其直奔过来的行走路线等做法是很危险的。但目标如果真的这样做,则说明他可能真的受过反侦察训练,因为这一招是很奏效的,在你暗中跟踪的人突然向你走来时,没有经验的人会本能地做出一些有时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动作,如身体本能地向下缩,即潜意识中想躲开目标的视线,不引起其注意——所以说步行跟踪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这就要求侦察员时刻保持镇定,以平常心去应对不平常的情况。
这时我已经走进了麦当劳,并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人高马大的Peterov,他这时已经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并在那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时我意识到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仔细一想,是他坐的位置。训练时教官说过的一句话:一些处于危险中的特工人员在公共场合就坐时,往往会选择坐在角落,并使身体左侧靠内,右侧靠外。这样一来,就使得自己的左侧和后背都有了依托,而不必担心来自这两个方向的突袭,这样就可以用在外侧的右手来拔枪应对来自正前方和右方的袭击,而这两个方位的袭击又是相对容易被他发现的。
现在Peterov正好就坐在这么一个位置上,双眼警惕地扫视着人群。我装作一个普通的就餐者站在一个长排的最后面。在观察到他的位置后估计到他不大可能很快再移动就再没有把目光再专注于他,而只是用余光锁定他——在跟踪监视时尽量不要做那些可能直接暴露你身份的事情,如假装看报纸而偷偷向前瞟望,或躲在拐角处向外偷窥,这样的话地球人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他坐在那里没有什么举动,只是用双手拄着下巴向前方凝视了一阵,好像是在等人。我又开始考虑他坐的位置的问题:不排除这只是一种巧合,但要知道,一名经受过此类的特工人员会在这方面形成本能性的习惯的,无论有危险与否他都会选择这样一个位置,因为这样的位置不仅可以防袭击,而且可以防监视,毕竟别人没法从后面监视他了,正面的监视则很可能被他发现。如果这真是由他接受的训练所致的话,则他不仅仅是一名情报人员,还很可能是一名经常进行暗杀等危险活动的行动人员。
很快就排到我了,我只买了一个脆皮甜筒,从钱包里掏出两元钱快速地付了账——我们在执行任务时总要多带些零钱,因为目标很可能在你在等店方给你找零钱时分神时消失。
我拿着冰淇淋坐到了在目标三点钟方向的一个空座位上,对面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女儿。Peterov这时突然起身走进了卫生间,我这时不便跟过去,便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盯紧厕所的出口——反正麦当劳的厕所里也没有后门,不用担心他一下子消失了,他总不能从抽水马桶里逃跑吧。
过了大约五分钟,Peterov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没有回到原座位,而是直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我在他走出大门的时候起身跟去。但就在那一刹那,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Peterov为什么要来麦当劳?仅仅为了在角落里坐一会儿后再上趟厕所?不对,一定有问题。我马上向王副处长请求支援,王命令我不要离开麦当劳,等他过来,并说在接到我的第一个报告后,小林和一位叫刘涛的老同志已经跟了过去,让他们继续跟踪Peterov。王府井步行街上无法开车,但他们步行估计也该到了。
他们果然到了,我在门口就看见他们站在王府井书店的正前方,我对着他们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膀,然后又马上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膀,好像是在掸衣服上的灰,实际上这是我们的暗号:让他们接替我继续跟踪Peterov,他们马上跟着巨人般的Peterov去了。
我回到麦当劳里时,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概念,有两种可能:一、Peterov前来与人接头,但发现情形不对,就可能发出某种暗号后和前来接头的人取消了接头,或自己先离开后(或在厕所里时)与对方进行了联系将接头取消。但我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推理:接头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电话等联络方式被我方侦获,所以采取相对原始但又较保险的方式来接头,没必要再用电话通知对方。而且如果说他发现了情况有什么异常的话,则只有一种可能,即发现了我在跟踪他,因为我是唯一跟踪他的人,但从现场情形看,这种可能不是很大。也许这只是他故意做的一种试探。但这是无意义的,因为他马上又被两名反间谍人员跟踪了。
第二种可能是,他这次并不是和人接头,而是来投放情报的。理由似乎很符合逻辑,他作为官方代表团成员,如果在和潜伏在中国的情报员接头的话是很危险的,作为特工人员他也应该知道在会场是少不了中国的安全机关的行动的。在离会场这么近的地方与人接头,一旦被拍照并被中了对方设下的反间计,则得不偿失,根本没必要冒这么个险。间谍工作的规律是,能不直接双向接触就不接触,举个例子,如果他和他的情报员用电子邮件联系的话,将来一旦我方将他们抓获,他们直接用各自的电脑联系过,IP地址是可以追查到的,会成为他们之间联络的铁证。再说了,用电子邮件联络本身就是不安全的,即使是加了密的内容也可能被反间谍机关破译。但如果不采用直接的双向的联系的话,则要隐蔽和安全得多了,同样以互联网联系为例,如果他们俩人之间使用BBS论坛进行联系,如两人按事先定好的方式在论坛上发一个贴子,则另一方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等他有消息要传达时,就按规定发另一个有特定意义的贴子,两人之间从不直接联系,但却不耽误信息的传达,外人则根本看不出门道来。就如同以前所说的“偷听敌台”一样,敌情报机关通过在正常的电台广播中播放某种节目,如某首歌曲来向其在我方内部的情报员传递某种信息,或在新闻节目等的文字排列上做些手脚,即使我方侦察人员监听到了电台的所有内容也不知其所云。在没有电脑或电脑还不太普及的时候,间谍们往往是利用在报纸上发某种广告或启事来传递特定的信息的,这和使用论坛传递信息在实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后者由于信息量的巨大而更难监视,而且情报员查收信息也很方便,只要天天登录某个论坛就行了。
这样看来,基本上可以肯定Peterov不是来和某人接头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麦当劳是他们的一个情报投放点,他在麦当劳里某处投下了情报。他只在两个地方较长时间呆过,第一个就是他的座位,第二个就是厕所。想到这里,我感觉到时间的紧迫,就快步走向他坐过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有人坐下了。估计有情报的话他也不会放在明面,而是在桌面下面等隐蔽的地方,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钥匙串并装作不故意地将其扔到那个桌子的底下,然后向坐在位子上的人示意后便俯身去捡钥匙,同时另一只手顺便把整个桌面的下面摸了个遍,似乎没有我要找的东西,为确认,我特地向上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我站起来后,向厕所走去,里面有人,但大便的蹲位处却空着,我直接走进去插上了门——外面是不可能藏东西的,因为那太冒险了,收拾卫生的人随时可能发现情报,而且外面似乎也没什么可藏的地方。关上门后,我用眼睛迅速看了一下明面后,就直接把手伸向坐便后面的陶瓷水箱的底部,因为那是这里唯一可以隐藏东西的地方。嗬!果不其然,我的手触到了一张用透明胶贴住的纸条。因为用眼看不到水箱的底部,我在把纸条拿下来之前特意用手摸了摸它粘的方向,因为投放与领取情报的双方可能有某种预定的暗号,把纸条按特定的方向进行粘贴,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中了这个圈套,这些都是训练时学的。这个陶瓷水箱上宽下窄,这样一来即使水箱漏水,水也会沿着较窄的底部边缘流下而不会弄湿情报。而且这个地点是很保密,从外部根本看不到。一般人,包括打扫厕所的人也不会去摸那里,而且水箱底部离地面也有一定的距离,就算打扫卫生的人员用水冲厕所地面也不会危及情报。所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藏匿情报的地点。但是反过来说,正因为这个地点太好了,而且又几乎是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唯一的好地点,所以才被我这个反间谍人员轻易地找到了。当我发现它是以一个近似垂直的角度被粘贴后就将它取了出来(基本上可以断定事先没有什么约定的粘贴发式,因为这个角度并不明显,与墙壁的角度处于45度与90度角之间,较接近90度角,在这个范围内不容易让来取情报的人确认是否被动过)。看来他们对这个投放点还是比较放心的。
我轻轻地除去透明胶,打开纸条后,发现上面写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字母,应该是H语;从其排列方式看,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