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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瞧不起乌鸦，殊不知乌鸦终其一生只有一个配偶，两只其貌不扬的黑鸟长相
厮守，无比忠诚，一点花花肠子也没有，真是心里美啊。我就不信，我们做人的
连乌鸦都不如！
陈小姐：自古嫦娥爱少年。按说我们也愿意跟年轻人相好，可是年轻人要么
清贫，要么清醒，你愿做我妻子？那好，我们婚前先签个财产协定。呸！想得美！
签了协定还有什么劲？头年我带三件衣服过门，第二年我只能带着这些衣服惆怅
地离去？顶多再加个包袱皮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沛公不在场，咱还舞个什
么劲儿？不怕抻了胳膊腿儿？新婚制得有新对策。从现在起，我们不能总泡歌厅
酒吧了，得经常在高干病房、贵族医院附近守着，选准一个合适的老头就勇敢地
冲上去。如果病重，年轻一点的也成，总之是要一步到位，一竿子插到底。要努
力克服小富即安的思想，一年一个好老头，年年不漏空，早日成长为新时代的新
富婆。
褚老板：五一、十一改放长假以来，假日经济火得不得了。现在这个结婚上
的新规定，肯定也会大大刺激内需，使经济再创新高。什么经济？婚姻经济。在
商言商。紧跟形势，把握商机是生意人的天职。我们家具公司要赶紧研制一批能
自由对接、随意拆卸的家具，下面统统安上小轮子。两口子合则留，双方的家具
咔嚓一声连为一体；不合则走，咕噜噜推起家具另攀高枝。嘿！我的脑子咋这么
好使呢？要立即申请专利，晚了就让别人科隆了。
魏策划：一年签一次，累不累呀？要我说，索性敞开了造，自由恋爱，自由
分手，充分体现人性，体现爱的规律。都说经济上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其实恋爱
上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让它在暗中管着大家就行，你太荤了就得艾滋病，你太
素了就打蔫儿，由“手”在那儿调节，政府不用多操心。
蒋师傅：我看出来了，这是鼓励竞争啊。在厂里竞争，在家里也竞争，让你
这根弦白天黑夜总绷着。爱厂如家，爱家如厂，在厂里不好好干能下岗，在家里
不好好干也能下岗，这回我老婆让我洗碗可有话说了。可是，一家人过日子动不
动就往下岗上联系，这合适吗？——孩儿他爹，我叫你择韭菜你听见没有？小心
我不跟你续约！你说有这么过日子的吗？再说大人下岗了子女怎么办？总不能让
子女也下岗吧？天下只有不称职的爹妈，没有不称职的孩子。
沈老汉：这娶妻生子也不是种老玉米，一年弄一回，能行？被窝没等捂热呢，
就该换人了，换换换，我还抱不抱孙子了？死生有命，无后为大……静下心来，
细一核计，这里面并不是没有文章可做。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年再不济也有
十二个月，一年一个媳妇，一个生育指标，只要算计好了，没准儿能得十个大孙
子呢，炕上炕下吱吱哇哇，连打带闹，哎呀，还不得乐颠了馅？
……
本文作者：各位读者，各位朋友，听了新婚制的消息，你们肯定不会特别高
兴，特别振奋，也不会特别生气，特别担忧，因为大家都是头等聪明之人，一看
就知道，上面写的并不是真的，而是假如，是虚拟之事。的确，你们一猜一个准
儿。但是我得声明一点，这个稿子是编辑小X 出的题目，刚开始我并不同意写，
我和我那口子过得好好的，脑子里从没闪过一年签一次婚约的念头。我嗫嚅说，
能不能换个题目，譬如一年签一次爱国公约？如果嫌长半年也成。小X 不为所动，
坚持说就写这个，我拧不过了，只好从命。
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三日
/* 89 */第六队第91节精神病医生手记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一位不曾谋面的网友猪头猪智慧，在《真名网
》上发了一个帖子：
二零零四年《真名网》最具纲领性前瞻性爆炸性颠覆性的文章，非《一年签
一次婚约》莫属。我们郑重向上级推荐百年不遇的奇才刘齐同志为《新新婚姻法
》起草委员会主任。建议《一年签一次婚约》以文件形式下发。下发级别：村委
会。
各级男女结婚前要像婚检那样一丝不苟，严肃学习刘齐理论的精华。建议电
视台约请刘齐，谈谈他平凡的人生，是如何做出不平凡的贡献的。并适时搞一台
“与刘齐同唱一首歌”的大型晚会，将刘齐的婚约知识以喜闻乐见的形式普及到
广大人民的心坎儿上。
为了加大宣传力度，还要为刘齐量身打造一部电影，由刘齐亲自主演男一号。
故事从刘齐饱尝婚姻的苦果之后没有破罐子破摔开始，集中展现他在生死离别爱
恨情仇中奋发图情，最终发现了一年签一次婚约的重大真理。片名：《爱情签吧
不是罪》。
仅仅在国内宣传还不够，我们要把刘齐推出亚洲推出地球，把一年一次婚约
签到宇宙，让外星人体验一下咱中国的生活，气死妄图独霸太空的美国佬。
下次天文界若发现新星座，就命名为“刘齐星座”。
“刘齐”二字的注册商标，归国家永久所有。其衍生产品，如刘齐小葱、刘
齐大酱等，由外经贸部统一出口，主要买给亚非拉美发展中国家。少数发达强国
给多少金砖都不卖，让他们流口水去吧。
考虑到刘齐为地球人和外星人做出的巨大贡献，应考虑授予他无国界终身成
就奖，其个人待遇以高过熊猫为宜。
我们有理由相信，二零零五年，网络最炫最Hi最火爆的流行语是：
今天，你刘齐了没有？
读了猪头猪智慧的帖子，我以《精神病医生手记》为题，跟了一个帖子：
今晨，我院收了一名男性患者。该患者自称刘齐，身材颀长，头发纷乱，目
光呆滞，自入院后，一刻不停地对身边人说：“今天，你刘齐了没有？”搅得众
患者乃至院方人士（含门卫和锅炉工）统统心神不宁。不久，大家见面均傻傻地
发问：
“今天，你刘齐了没有？”
入夜，该患者病情又有新进展，他指着检测仪上的一个指示灯狂呼：
“这个是，刘齐星座！”。
出于安全目的，院方将该患者单独置于铁丝网笼中观察。对此，患者神情极
为不屑，破口大骂：“你们这叫什么网？比《真名网》差多了！”说完仰头，直
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声音嘎哑而含混地嚎唱：“抬头看见白骨精，想
呀想念猪头兄……”
护士听着不顺耳，试探说：“好像不是白骨精吧？”
患者嗔其多事，呵斥说：“哪个说是白虎星了？我说的是猪头兄！”
男医生诧异，问：“谁是猪头兄？”
不答。
长相家常的女医生问，亦不答。
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又问，患者眼中似有柔情闪过。然后，崇敬地、神秘地、
喃喃地说：“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全名叫——猪头猪智慧。”
众人忍住不笑，继续盘问，猪头猪智慧是何方神圣，他的本名是什么。
患者长啸一声，喘息说：“我，也从未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当今，最伟
大的高手！”
经过服用大量镇静剂，外加强制性学习，该患者病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
终于吐出一句还算清醒的句子：
“猪头啊猪头，是你，把我给夸疯了。”
为避免更多的人疯掉，我院已吁请有关方面，全力调查并搜捕猪头猪智慧。
与此同时，院方正在赶制一只更大、更结实的铁丝网笼……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 90 */第六队第92节只染一个红指甲
我家太远，级别又不够，每天上班，便挤电车。细长的铁匣子中，大家绷着
脸，电子元件般委屈在一起，了无生气。突然，面前闪出一只娇小的手，美滋滋
地搭在扶杆上，精巧的拇指染着蔻丹，鲜艳欲滴，其他手指弯着，看不见指甲。
我就盯住不放。车转弯时，她手松了一下，那柔柔的长指顶端，哪一只都没涂指
甲油。
不是舍不得。女孩子打扮自己时绝对慷慨。也不是工作需要。没有哪一号文
件规定，姑娘家每手至少有四个指甲须保持朴素本色。只染一个红指甲，其实是
一种款式，当代中国的特殊款式。鉴于目前尚未有统一的叫法，我就率先称之为
“一点红”。
“一点红”款式并不特别严格。有时也稍作变化——不染拇指而染食指或小
指，色泽也不限，樱红、桔红、桃红、妃红、紫红均可，群红争芳，妙不可言。
但每只手最多只染一个指甲，却是不变的规矩，超额了就不能算入流。
“一点红”的女孩子大都是很理智的小姐。在她认为适宜的场合，那纤指上
的动人之处准能娇娆地现出风采，宛如一枝出墙的红杏。而一旦遇见严师严父严
领导严邻居们，硕果仅存的红指甲又能及时藏于掌心，要多方便有多方便。故
“一点红”款式又应叫“羞怯爱美型”款式。
在中国，“满园春色关不住”好像不是最佳境界，因为没有余地，没有退路。
而放一放，收一收，放得开，收得拢，才是稳妥万全之计。然而女孩子总有大意
失荆州的时候。那也无妨，只消轻抚红指甲，忸怩地说一声“人家闹着玩呢”，
欲指责其臭美者便不好再说什么。才“一点红”嘛！才十分之一、百分之十嘛！
“羞怯爱美型”不独“一点红”一个品种，不独娘子军一家所专宠。大街上
熙来攘往的穿西装而不戴领花领带的男人，也属于“羞怯爱美型”范畴。我即是
其中一分子。不是吹的，本人领带有七八条之多，而且一条比一条来劲，但我只
在开会时扎过一两次，平素日在办公室便放纵着脖子。
老实说，穿西服漂亮，穿西服扎领带更漂亮。但大家对这个“更漂亮”就有
点犹豫了。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各色西服潇洒无比，只是衬衣领下空空荡荡，就
像一幅幅忘盖朱印的水墨画。好在彼此都不遗憾，偶尔谁解释一句，“还是不系
那玩艺儿好，舒服、随便”，准保附和声鹊起。其实心里都明白，不戴领带是因
为不好意思戴。
推而广之，我们“羞怯爱美型”的阵营大着呢。四顾无人才敢对镜拢一拢发
式的小伙子；假装回头找人实则偷看漂亮异性的独行客；中文羞于出口便用外语
呢喃“我爱你”的情侣；爱说也会说普通话，但碰上熟人便慌忙重操乡音的学生
娃；练罢太极拳又向往迪斯科，但脸红心跳迟迟不敢上场的老大娘……大体上都
是我们这一伙儿的。
我们美得有限，美得拘谨，甚至美得心虚，美得警惕，仿佛不是在美，而是
在随地吐痰，排队加塞儿，骑车带人，装病请假，总之，像在做一件不甚体面的
事情。我们从心里羡慕和尊敬十指艳艳的女孩子，领带飘飘的小伙子。惭愧的是，
我们总与这些美的先锋保持一段距离。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麻溜儿缩回到传统的
老壳子。
老壳子呆惯了，宁静，温暖，安全，只是缺乏点魅力，不迷人。于是，又小
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红”来。
缩缩探探，探探缩缩，“一点红”渐多，胆子渐大，这时，就有更漂亮、更
需要勇气的东西，向我们发出诱惑的微笑了。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十六日
/* 91 */第六队第93节美国只有两种人
我坐在曼哈顿的马路牙子上。我喝了点酒。我没看经典著作，身边也没有
一个深刻清醒的朋友。我恍恍惚惚地看着满大街熙来攘往的美国人。突然，一个
小物件掉在我头上，不是钱包，不是绣球，也不是苹果，而是一个廉价的计算器。
这种小破玩意儿在美国比树叶都多，显然是被人当废物丢弃的。估计我的坐姿酷
肖垃圾桶。
我异常兴奋！比牛顿还兴奋！牛顿被苹果砸后发现了万有引力，我被计算器
砸后发现了一个崭新的、划分美国人的方法。有志于研究美国的人们请你们高兴
吧，从今以后，面对五花八门、百族混居的美国人，你们不必再为各种繁琐费解
的划分方法而苦恼了。因为我已经发现，美国人再多再杂，其实也不过只有两种
人：一种是用计算器的人，一种是造计算器的人。用计算器的人是傻瓜，造计算
器的人是聪明人。
傻瓜遍地都是，活得安逸、自在。因为他们不再需要心算、口算、笔算、珠
算、掰指头手算，只消按几个钮，答案就出来了。只消装个电池，就万事俱备了。
如果连电池都懒得装，就用太阳能的。如果连太阳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