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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千万别放过。要不,你会后悔一辈子。”
林雁冬又点头又摇头,说:
“兰兰,我真羡慕你。你敢爱敢恨,活得潇洒。”
“我付出过代价。”
“有时候我真想学你,可是,我又学不了。”
丁兰兰端详着女友。她还是那么漂亮,但她那总是松不开的眉头,她那一碰就
要倾泄出泪水似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都让人觉得她被一种伤痛压倒了。她能承受
得了吗?丁兰兰不禁又为女友十分担心。
“走吧!”她故作轻松地拉起沙发上的林雁冬说,“光靠爱情可填不饱肚子!”
两人低声说着话儿,走到大楼台阶下,在车棚取车时,丁兰兰抬头一看,叫住
林雁冬说:
“喂,李杰明又在门口守着呢。”
“这人真没意思。”林雁冬也抬头看了一眼。
“我去对付他。”丁兰兰推着车快步出了车棚。
林雁冬追上她说:
“对了,他有一份材料要交给我,你替我收下。”
出了大门,丁兰兰一扬手,招呼道:
“李主任,等谁呢?”
“我……”
“我什么呀,是等林雁冬吧?别等了!她叫你把材料交给我。”
“哦……”
“怎么,信不过我?”
“怎么会呢!”李杰明已经迅速调整好自己,说话也流畅起来,“交给了小姐
我还不放心,那这世界上可没人让人放心了!”
“你可真会说话。”
“怎么想就怎么说嘛。真是,兰兰,咱们好久没一块儿吃饭了。怎么样?我请
客。最近新开了一家土耳其风味的餐馆,情调一流!”
“好吧!”
丁兰兰答应得很痛快。让他破费一顿饭,又替朋友解了难,何乐而不为?她回
头朝车棚看了一眼,就笑着蹁腿上了车。
林雁冬扶着车站在车棚里,直到看着丁兰兰和李杰明说笑着骑车东去,她才推
车走了出来。心想:好个兰兰,真能演戏,还挺投入的。
回到家里,妈妈还没有回来,爸爸也不在屋,她走进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里空落落的,没有人,没有声音,静得出奇。她忽然觉得这间小屋好像不
是自己的,她好像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荒僻的地方,孤零零的,就剩下自己
了。
她真想大哭一场!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林雁冬抬头窗外,只见天空是灰不溜溜的,院子里也是灰不溜溜的。淅沥沥的
小雨在绵绵的秋风中,被扯成纷乱的细丝,潇着洒着,毫无章法。渐渐地,院里的
那株花凋叶落的桃树,连同那根拴衣服的绳子,都被雨水浸透了,挂着水珠,滴滴
嗒嗒,一滴一滴,落进水坑里,消失了,淹没了……
“我怎么办,怎么办?”林雁冬问自己。
她觉得毫无办法。真像兰兰说的那样“大胆地去爱”?那就接受省局的调令,
到他身边去!不,不能……
外屋的电话铃响了。
会是谁的呢?找妈的,找爸的?不,准是找我的,这家里我的电话最多。
她忽然紧张起来。会不会是他打来的?他会问一问我是不是同意去省局,他惯
于寻找诸如此类的借口。是他,肯定是他。她猛地跳了起来。
不,不会是他。她走到房门口又站住了,也许是那个讨厌的李杰明呢?
“喂,喂……”望婆婆已经冲着电话喊开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就近把身子靠在墙上,好像要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松弛一下。
“喂……是我啊!好,好,我好着呢,”望婆婆还在冲电话喊,“秀秀也好,
雁雁……”
外婆!是外婆来的电话!
望婆婆已经在外屋叫了起来:
“雁雁,快来,外婆要跟你讲话!”
林雁冬一个箭步就冲出房门,从望婆婆手上拿过电话说;
“外婆,我好想你呀!”
“外婆也想你呀!乖,你好不好呀?”
“我……不好”
这种心情之下,外婆由衷的一句关怀,使得林雁冬差点掉下泪来。她真想扑在
老人怀里哭个痛快。说来也真是奇怪,活了20多岁,跟这位外婆相处的日子并不多,
可不知为什么,林雁冬觉得外婆是最可信赖的,最疼爱自己的,最保护自己的人。
什么话都可以跟她讲,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在老人的眼中都是对的,也许这就是
斩不断的血缘吧!
“怎么了,你?雁雁,快跟外婆说……”
“……我,没什么。”
“那你快来吧,外婆还给你留着房间呢,我都没让他们住,怕他们弄脏了。”
真的,何不一走了之,一了百了?一张飞机票,就可以逃避,甚至斩断这理不
清的烦恼!这个念头一闪,她冲口说了出来:
“真的,外婆,说不定我真的要来了!”
“好哇!好哇!我就说我的雁雁最乖,最听外婆的话……”
真能一走了之吗?不,了不了的,走到哪儿都是了不了的呀!
“外婆,外婆,我要你回来,我真的想你……”
“我要回来的。王先生说,他的工厂要开工,就陪我回清河。”
“那要等到哪一天呀?”
“王先生说快了。雁雁,你要什么东西快跟外婆说,外婆给你买。”
“我要……对了,你什么也别给我买,就给我带点日本的面膜。什么牌子呀?
我也说不上来,你问舅妈吧,她知道的。还有,要一瓶好的定型发胶……”
这时,林秀玉跨进门来。
“外婆,我妈回来了。”林雁冬冲电话叫道。“妈,您快来……”
她把电话递到妈妈手上。
林秀玉接过电话,捂着话筒,瞪了女儿一眼,小声说:
“你别乱跟外婆要东西,这儿什么没有呀?”
林雁冬挺委屈地说:
“要什么啦?就要了点儿化妆品……”
回到自己的小屋,林雁冬的感觉竟同刚才大不相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
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许,生活就是这样的吧!时晴时雨,时好时坏……
留下来,哪儿都不去!就这么决定了。她铺开信纸,拿起笔,写了下去:
金滔:
我决定留下来治理清河。我想,你会高兴的。
还写些什么呢?想说的很多很多……
忽然,她觉得什么也不需要说,有这两句足够了。他肯定会高兴的。
她飞快地在信末签了一个字——雁。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日子。
也是一个盼望了很久很久的日子。
《关于分期治理清河的规划报告(草案)》送到徐市长办公室以后,就如石沉
大海,渺无音信。
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姜贻新打电话去催,上边的回答总是:“正在研究”。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
《报告》吉凶未卜,姜贻新的政治生命却成为机关里的热门话题。
“姜局长要下台了!”
“市里对他有看法,说他不切实际。”
丁兰兰发表了一个惊人的见解:
“老姜头不了解中国国情。在中国搞环保,最重要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想,真要较起真来,有几家厂矿符合环保法?还不都是表面文章,只要不出人命,
照样开工,外国人照样往这儿扔钱。”
林雁冬很奇怪:丁兰兰像换了一个人,观点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兰兰,你吃错药啦?”
“我说的是事实。”
“环保法好歹也是国家大法吧,能睁只眼闭只眼?”
“算了吧,大小姐,这年头违法的事数都数不清!”
丁兰兰变了,变得林雁冬都不认识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姜贻新,把这些关于自己的种种议论置之脑后。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秋深了,黄叶已经铺满了街头。
十月里的一天,市政府终于来了电话,通知姜贻新出席定于明天下午三时召开
的市长会议,讨论《关于分期治理清河的规划报告(草案)》。
第二天一早,姜贻新打开保险柜,拿出那份锁了很久的报告,又读了一遍,自
觉有理论有措施有说服力。他微笑着把这份宝贝装进了那个四角磨损的旧公文包,
坐上他那辆灰色的旧“上海”,意气风发充满信心地踏上了市府大楼的台阶。
大会议厅里,几张特制的桌子拼成了椭圆形,中间摆了几盆棕榈树,四壁是几
张不知出自哪位大师手下的山水画,意境飘逸。
徐市长主持会议。市府秘书部门知道市长的习惯,早已有服务员送上了小块儿
的热毛巾,毛巾的质地样式跟大宾馆的一模一样。姜贻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洒着
香水的柔软的毛巾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凡有徐市长参加的会议都是这种规格。
“都到了吗?”徐市长用小毛巾仔细地擦着手指头,同时举目四顾。
站在门口清点到会人数的秘书马上应声报告:
“就差教育局宋局长和商业局的张局长了。”
“不等了,开吧,今天议程可不少呢。”徐市长伸手拍了拍秘书给他准备好的
文件,举目看了看在座的人问道,“文件前几天已经发给你们了,怎么样,都看了
吧?”
“我是都看了。”吕高良把手扬了扬。
“我也看了。”工业局长跟着说。
“看了。”卫生局长也接上话。
“还有谁看了?”徐市长把到会的人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那些各委、办的主任,各局的局长,再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了。
“除了他们几位,都没有看?”徐市长手里握着小毛巾,声音抬高了,“同志
们哪,这可不行。请你们来开会,是要请你们发表意见的。你们不看文件,怎么发
表意见?”
会场上的气氛顿时肃然。
徐市长还不罢休,又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下次开会,如果还有人不看文件,只带耳朵,不带嘴巴来,那就对不起,只
好取消你参加会议的资格罗!”
这低声,比高声更清晰地传递到每一只竖起的耳朵里。
徐市长这才放下凉了的小毛巾,望着环保局长,进入了正题:
“姜局长,你先说吧。今天一共有四项议程,把你们环保排在第一项,够重视
你们的吧!给你20分钟时间,你捡主要的说。”
“好,好。”姜贻新连连点头。他戴上老花镜,翻开带来的一堆材料说,“我
先简单汇报一下清河污染的现状……”
“这就不要说了,尽人皆知的嘛。”徐市长端起茶杯,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姜贻新把手上的材料翻过来又翻过去,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了。
“你把规划要点说一下。”徐市长喝了一口香茶,给他提示着。
“好,好。”姜贻新索性不看材料了,他摘下眼镜说,“根据我们这个规划,
治理清河准备分两步走。第一步,根据沿河二百多家工矿企业不同的污染情况,作
出分类处理。”
“讲具体点,这很重要。”徐市长放下了茶杯,两个粗粗的胳膊结结实实地架
在桌沿上,10个雪白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定睛看着说话的人,聚精会神。
“第一类是严重污染户,其中国营或集体的大厂5家,乡镇企业11家,要限期搬
迁或者关闭。”
这不啻是给会场扔了一颗“飞毛腿”,顿时议论纷纷炸了窝。
“静一静,静一静,还怕没你们说话的时候?”徐市长叫了两嗓子,把七嘴八
舌的声音压下去,回头又对姜贻新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姜贻新有理有据,振振有词:
“这些厂子,像市金属冶炼厂、市化染厂,当初选址就错了,根本不该建在清
河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他们搬家。”
又是一片哗然。
吕高良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委老头,居然敢说当初选址选错了!当初,
你在哪里?当初,有环保这一说吗?
“乡镇企业方面,”姜贻新两手扶着桌沿,小眼睛不时扫扫会场里交头接耳的
各路神圣,自己嗓门也大了些,“大家都知道,主要是一批小电镀厂,条件太差,
有的连最简陋的沉淀池都没有,不经任何处理,就把含铬废水放人清河。我们建议:
把这些小电镀厂统统关掉。”
又矮又胖的乡镇企业局长,脸红脖子粗地叫了起来:
“这可不行,把电镀厂关了,乡镇企业还活不活了?”
“电镀行业是我市的短线。”工业局长也说了一句。
“听他说,听他说!”徐市长又摆摆手。
姜贻新不慌不忙地说:
“这个问题,我们也征求过有关方面的意见。多数人主张由市里集资,找一个
合适的地点,建一个合格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