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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劫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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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才行此咒法,希望大人平安康健……”

哈,可笑的咒法,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和疑惑,连上人、仙人都无法解决,又岂是奴人的咒法所可以激发出来,进而将其释放的?不过话虽如此,我对这种神秘的咒法倒是产生了一丝兴趣:“真的可以吗?不管有没有效,我倒很久都没有做过好梦了。你若能让我做个好梦,也算报答我对你的恩德。”

“可以的,大人,”寒眨着清澈的眼睛,“奴婢会让大人做个好梦的……”

人的梦境有许多种,有荒梦,有绮梦,也有噩梦,有时候突然醒来,梦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有时候却只保留着梦中的或喜悦或哀伤的感情,情节却完全记不清了。一般情况下,人在梦境中是无法了解到自己正在做梦的,但也有例外——

叔祖沓曾经教给**控自己梦境的方法,他说:“人的内心深处,有许多被世俗所隐藏的欲望,只有了解这些欲望,才能真正了解自己。通过练习,可以在梦中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进而控制自己的梦境,进而挖掘出这些欲望。”我曾经跟随他学习了数个月的时间,终于偶尔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了。

当我在梦中醒悟过来,了解自己正在做梦的事实,这时候就可以尝试着控制梦境。我有时候希望见到分手已久的幼时玩伴,有时候希望白天对自己发过火的父母可以平息怒气,更加宠爱我,有时候希望得到一餐美食……除了一次梦见几个美丽的贵族小姐,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外,其余的梦境我都讲述给叔祖听了。他听后只是长叹一声:“只是这样吗?你只想如此引导自己的梦境吗?看起来,不应该这样早就教会你的……”

控制自己梦境的方法,是需要持续不断地练习的,我本来所达到的境界就不高,一般情况下,等到所盼望的情景才浮现在脑海中,就会很快醒来,或者转移到另外一个梦境去。幼时的玩伴才一露面就消失了;父母才刚把我搂到怀里,我就醒来了;香喷喷的烤肉才刚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又转移到另外的梦境中去了;贵族小姐才刚解开她们的外衣,我正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她们突然都笑着跑散了……

年龄渐长之后,我有更多的世俗的事情要考虑,再没有时间和精神去练习操控自己的梦境。最近几年来,别说操控梦境,连在梦中醒悟到自己正在做梦的情况也很少发生了。但叔祖沓的话语依然留存在脑海中:“梦是真实的延续,梦是灵魂的交融。用梦之眼所观照的,或许才是真实的世界啊……”

当天晚上,我让寒留在我的卧室里,就在病榻前施行她的咒法。她点起一盆火,焚烧了一些奇特的草药,淡淡的青烟里隐约渗透出一种甜美的气息。我躺在榻上,听她口中喃喃祷告,逐渐沉入了梦乡。

一开始的梦,并没有什么意义,似乎我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并且知道这梦是寒所激发出来的。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到使人心悸。

才在心中咒骂寒:“我要一个好梦的,这就是你给我的好梦吗?”突然,我发现远方隐约闪起了一点光亮。我摸索着,慢慢向那光亮走去,越走越近,眼前逐渐光明起来,心中似乎也逐渐宁静下来。

这并非日月之光,还不足以使四周一片通明,但已经能够使我模糊看清周围的景色了。我正置身在一片平原上,远处似乎有山,还有水流,而这光亮,就在水流旁边,闪烁着,象是星光,却并不在天上。

越走越近,我突然觉得四周的景色似曾相识。究竟在哪里见到过呢?心中茫然地想着,终于,我走到了水边——

那是一条缓缓地流动着的大河,无尽的波光一直延展到地平线上。如果不是它在有规律地流动着,我会以为那是海……

第一部,历劫在心第四十五章虏

更新时间:2008…6…2410:45:34本章字数:4476

史载:鸿王十六年春二月,彭侯刚剿灭茹人,虏其全族为奴。

五年前的某一天晚上,或者并非晚上,我和有翼的燃躲避劫难,逃出了萦下的山谷,在星光映照下,来到一条流动平缓的大河边。就是因为舔吮到了这河里的水,我才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并且和燃分散了的。

这就是我内心的渴望和疑惑吗?是的,在此之前,即便仙山萦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也还不能使我产生深深的疑惑。而在此后,大劫、神器、秩宇嚣宙,才真正把我的人生带进一个人所未知的奇特境界中去。这就是奴人的咒法所从我内心或者灵魂深处所激发出来的渴望和疑惑吗?

想到这里,耳边的寂静突然消散了,我能够听到这条大河流淌着,所发出来的沁人心脾的潺潺水声。转头望向那光亮,那光亮却已经不见了。是的,现在有星光映照,已经不需要别的什么光亮为我指引方向了。

这是真实的吗?是那天的遭遇再现吗?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梦境,是我自己,或者是那咒法所造出来的虚幻的世界?我慢慢走到水边,俯下身,抉起了一捧水——水清澈并且凉爽。我很想再喝一口这水,既然身在梦中,我不会因为喝了这水而死去的,但我很想知道,它这次将会带我进入怎样的奇境中去。

“不要。”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柔惋的声音。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雪肌银发的女子,正慢慢向我走来。那是寒吗?不,那分明是燃啊,她巨大的雪白的翅膀依旧折叠在背上。我终于又见到燃了,我真的这样盼望见到她吗?她终于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了吗?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燃慢慢走过来,伸手拍散了我仍捧在手掌中的河水:“我对你说过了,这水不能喝,喝了会死的。”“不,”我有些茫然地回答道:“你没有对我说过……离开了萦,我听不懂你任何一句话。”

“难道你现在听不懂我所说的话?”燃微笑着,凝望着我的眼睛。我摇一摇头:“这只是一个梦呀……”“梦也好,现实也罢,只要咱们能够互相听懂对方的语言,不就足够了吗?”她慢慢地在我身边的河岸上坐下来,指着河水:“我家就在这条河的南岸,这河名叫‘死水’,喝了河水,或者落入河中,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也慢慢在她身边坐下来,笑着问道:“我曾经舔吮过这河里的水呀,并且也坠入了河中,但我现在不是仍然好好地活着吗?”“你活着吗?”燃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目光中竟然充满了忧伤,“这河是阴阳的分界,你既然已经坠入河中,怎样证明自己还活着呢?”

“阴阳的分界?那是什么?”我问燃,但是突然间,她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消失无踪了。我听到身后传来蒙沌那有如金属撞击般的声音:“下愚五千万天地十万万万缤纷世界,表里、昨今、反正……表里是宇,昨今是宙,而反正就是阴阳。阴阳的分界,就是反正的分界,你在阴阳的边界上徘徊,在反正中游荡,自己还不知道啊!”

我悚然一惊,转过头去,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空濛,没有蒙沌的影子。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在说,我落入死水后,所在的就已经不是过去的世界了吗?我现在所在的,难道是有如空汤所创造的那虚幻的未来一样,是虚假的,或者是另外一个真实吗?!

再转回头,星光已经不见了,远山也不见了,但死水却流淌依旧。四周一片昏濛,现在再看波光粼粼的死水,就仿佛仰望夜空中星辰的群落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境吗?我在梦中用眼睛所看到的,用耳朵所听到的,难道才是真实的世界吗?

我慢慢地向死水中走去,慢慢地,我感觉清凉的河水淹过了自己的脚背、脚踝……淹过了自己的膝盖、大腿……我就把它当作是一个不寻常的梦吧,在梦中不管做了些什么,对醒来的世界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哪怕在梦中死去。我希望再次进入死水,去探寻使我迷惑的宇宙的真实,宇宙的大道。

这一次,它将会把我带向何方?

清泠的河水逐渐没过了我的头顶,恍惚中,我觉得水从眼耳口鼻中渗入我体内,身体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这时候,我觉得极度的恐惧,有一刹那甚至相信如果在梦中死亡,就再也难以醒来了。我双手无力地抓挠着,却什么也抓不住,意识逐渐模糊……

是我终于还是醒来了,梦中的恐惧依然残留在脑海深处,我只隐约记得自己沉入了一条黑暗的大河,虽然竭力挣扎,却越沉越深……人都说梦境有时是现实的预兆,这样的梦,究竟预兆着些什么呢?

服庸走到我的面前,恭身施礼:“家主,您醒了……那几名茹人长老已经押来了。”我笑着点了点头:“大白天的竟然睡着了,难道我也终于老了不成?”服庸急忙说:“您还不到四十岁呢,怎么会老?都是这些天战事不断,您过于劳累的缘故。”

我端坐起身体,叫士兵把那三名茹人长老押了上来。白肤银发,年纪一大,茹人和人类也并看不出多大的区别。“王京已经有诏命来了,”我把玩着血剑的剑柄,语气随便地说道,“既然你们不肯臣服鸿王,那就都做奴隶好了,并且——世世代代都要做奴隶。”

“大人!”一名茹人长老惊叫起来,“原来谈好的条件不是这样的呀!”“是啊,我是答应你们,只要放下武器,答应臣服,既往不咎,”我耸耸肩膀,“但是鸿王不肯答应。我也很为难呀,这样好了,在我彭境内的茹人,我有权力维持他们自由民的身份……”

“可是,南方的彭国,根本没有我们的族人呀!”一名茹人长老大叫了起来。“啊,那就没办法了,”我撇嘴笑笑,“我也有心无力呢。”一名脸颊瘦长的茹人长老冷冷地望着我:“大人,三万茹人,从此都要变成奴隶吗?一下子增加了三万名奴隶,鸿王想必会很高兴吧。他一定会赏赐相当数量给大人您的,您能够解放那些我们的族人吗?”

我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由斟酌起来:“这样啊……那我的损失实在太大了……”“被大人解放了的茹人,一定会忠心于大人,甚至为大人去死的!”那名长老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莫非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莫非他猜到我终将与鸿王刀剑相向?是的,三万名茹人,作为远征军主帅,我起码可以获得七千名作为自己的奴隶,若这七千名茹人都能忠心于我,而同时怀抱着对鸿王的深仇大恨,对我可是相当有利的事情呀!

“明白了,”我点点头,“但我要附加一个条件。”“大人请讲。”那名茹人长老以手抚胸,垂下头去。“我要你做我的奴隶,”我向他凑近了一些,故意用凶狠的语气问道,“你可愿意吗?”

“是的,大人,我将终身为您服务——虽然我的时间不多了。”那长老的眼中,流露出了会意的光芒。

“我要诅咒鸿王,我要诅咒威王朝!”另一名茹人长老突然瞪着我,双手张开向天,亢声大叫了起来,“茹人即便沦为奴隶,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定要灭亡威王朝,杀尽鸿王的子孙!”

你要诅咒鸿王就诅咒好了,瞪我干什么呀?什么一百年,一千年,那不是太久远了吗?我可等不及呀!于是,对应他的愤怒,我还抱以诙谐的微笑。

梦境和真实已经难以分开了,彭刚的经历究竟是不是那个奇特的梦境中的一部分,我完全搞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茫然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寒依旧跪在榻前,垂着眼睑,低声祷告着。

我咳嗽了一声。寒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大人,您醒了。”我点点头:“不算是很好的梦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寒吃了一惊,急忙俯下身去:“奴婢是大人之物,为了大人的健康,做一些事情是份内之事,不敢当大人的夸奖!”

我微微笑了笑,欠起上半身,问她说:“你们奴人中,可曾流传着一个传说?”“什么传说?”她赶紧过来,把枕头垫到我的身下。“我听说,”我缓缓地问道,“你们奴人,原本是叫做‘茹人’的,当鸿王派彭侯刚将你们打败,全族虏为奴隶时,你们曾有一位长老诅咒说:‘茹人即便沦为奴隶,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一定要灭亡威王朝,杀尽鸿王的子孙。’有这样的传说吗?”

寒听了我的话,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上:“不,奴婢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奴婢……奴婢是忠心于大人的,大人想必也忠心于自己的主君,忠心于天子的,那么奴婢也忠心于天子……”

听了她语无伦次的话,我突然觉得非常好笑。于是摆摆手:“随便说说罢了,不需要如此害怕。你下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下面的梦……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寒手脚利索地收拾好施行咒法的东西,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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