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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神秘了,但现在我看到任何事物,遭逢到任何事物,都不会再感觉奇怪和惊愕。我把大化之珠揣入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向彻辅,去查看他的伤势。
向前迈出一步,眼前一花,身周的景物突然改变了。到处都是冰天雪地,一望无垠,远远的,有一株直插长天的冰柱矗立在地平线上——那是彭刚曾经攀爬过的清木。我心不动,继续迈出一步,景物再次改变,身周是波涛汹涌的海洋,我就站在海面上,随着浪涛荡漾,远方可以看到苍槐。迈出第三步,这应该是在彻辅倒下的地方了,但眼前却并没有人影,我回到了大荒之野外,回到了萦的面前,但仙山萦此时看来,似乎近在两三里外,而在我身边,却耸立着高大的绛桑。
我继续迈出脚步,想要看看下一刻会身在何处。结果,我迈入了浩瀚的宇宙,无数星辰围绕着自己旋转,仿佛顷刻间,我的身体已经成长到无穷大。而在星辰最密集的前方,慢慢地显现出了一个人影,那正是上人之王蒙沌。
“大化之珠终于完成了,”蒙沌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耳边,“你的使命也即将完成。大劫即将到来,最终的战争即将爆发。”“战争,和谁?”我能够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嘲弄味道,“和魔吗?”蒙沌回答我说:“是的,和魔的战争,就从你方才杀死的修蟒开始。”
“修蟒是我杀的吗?它究竟是什么?”我虽然在问蒙沌,但隐约感觉似乎自己早就有了答案。蒙沌缓缓地回答说:“那是魔的一部分具象化呀。”我笑笑再问:“魔也是有形有质的吗?”
“魔也是有,但有便有其形,有其质,”蒙沌的声音似乎正在逐渐远去,“宇宙之气,具象化以成万物,以成世界,以成星辰,以成下愚,并以成魔。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气的具象化,是无的具象化,只有具象化,才能相互感知,你才能看到魔呀……”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又迈出了最后一步,回到仙山萦的旁边。大化之珠还揣在怀里,彻辅和修蟒却已经不知何处去了。我知道,彻辅还不会死,他将回归下愚,修蟒也回归于魔,回归于无,我还知道,自己漫长的人生旅程即将终结……
我不知道所见到的种种景象,所经历的种种事物,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但我知道,真实和虚幻,不过是一体两面。在某种情况下,虚幻本是真实,只不过不常为只习惯日升月落的下愚所接触到,因此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罢了。宇宙间的至理,是没有谁可以洞彻的,因为所有的有,都包含在宇宙之内,身在其中,难窥全貌。
怀揣着大化之珠,手提着铁剑,我慢慢地向仙山萦走去。我觉得自己所要寻找的旅程的终点,就在萦的深处,萦虽然遥远,但只要这样走去,总有一天会走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太阳落了又升,我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终于走到了萦的脚下。才抬起头来,向高出望去,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呼啸而至,钉在我的脚边。
我没有吃惊,也不害怕,似乎这事本就在预料中似的。慢慢转过头去,只见山石后面,露出两个丑陋的头颅,用人类的语言大声叫道:“你是谁,站着别动!”这竟然是两个犬人,从来生活在西南和中南地区的犬人,竟然会在极南的萦的附近出现,确实有些不大寻常。
他们叫我别动,我就站住不动。那两个犬人都端着木杆石矛,背着长弓,从山石后面跳出来。其中一个用石矛指着我的头:“放下兵器!”我顺手把铁剑抛在脚下。另一个犬人拣起铁剑,在我脖子附近比划了一几下,却突然开口问道:“你……你不是郴国的大夫峰扬吗?”
我点点头:“正是峰扬,你怎么认识我?”那犬人似乎敌意大为消退,收起铁剑,插在自己腰间,同时“嘿嘿”地笑:“你不记得了吗?两年前咱们在容邑附近见过面呀。多亏了你,我们才得到一千石谷子、五十头羊,度过了饥荒呀。”
我想起来了,两年前,我出使渝国归来,走到旧容国境内的时候,曾经被一伙犬人劫持求赎。这伙犬人似乎都是从渝国逃亡出来的奴隶,我还隐约记得,他们的首领名叫剌哈黑,是‘大锄头’的意思。他们不是要往东南方去吗,怎么来到了西南方?又怎么穿过大荒之野,竟然能够来到萦山附近?
我点点头,表示回想起了往事。两个犬人似乎颇为高兴,拉了我去见他们的首领。原来他们的首领还是那个剌哈黑,他竟然象对待恩人一样招待我——这些犬人还真是单纯呀。
我询问剌哈黑的遭遇,他皱皱眉头:“本来打算往东南方,渡过潼水,去寻找我们祖先的领地呀,可是为了躲避各国军队的追剿,结果越走越偏,竟然走到大荒之野附近来了——那是去年年底,我们遭到翰国军队的追杀,慌不择路,逃进了大荒之野,走了许多天,才来到这里……嗯,你问怎样从荒漠中走出来的?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迷迷糊糊的,好象做梦一样……”
剌哈黑他们现在居住在萦山脚下,暂时挖了一些山洞栖身。“这个地方很好,”剌哈黑笑着对我说,“有青草可以放羊,有一些象狼的野兽,可以猎取。我们就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了,不用多久,就会形成一个新的果勒的国家!”这家伙,似乎很有信心啊,不过确实,这里没有人类会驱逐他们,奴役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得食物,这些犬人将会生活得比较幸福吧。
剌哈黑招待了我一顿晚餐,答应第二天就放我离开犬人聚居地,往萦山深处去。当天晚上,靠着熊熊的火堆,我们并排而眠。才刚要睡着,剌哈黑突然问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似乎是祖先给我的启示……你是一名士族,也许会解梦吧。”我随口问道:“先说来听听。”
“我梦见一片广大的原野,原野上到处都是我们果勒,自己也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果勒的,”剌哈黑想了想,慢慢说道,“大家都和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似乎已经在此生活了许多年。突然间,流星象下雨一样从天空中倾泻到地面,大地也颤抖崩裂……死了很多果勒,非常多……然后,突然从流星的残骸中,出现了许多人类,他们一开始迷迷糊糊地象是没有意识,后来却逐渐聚拢在一起,拿起武器,开始屠杀果勒……”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而是祖先给你的启示?”剌哈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那是祖先的启示。”我微微一笑,回答他说:“也许,你的祖先藉这个梦,告诉你果勒的历史。你们原本统治着这片大地,后来天崩地裂,劫难来到,从流星中生出人类,代果勒而统治世界……”
“真……真的是这样吗?”剌哈黑惊诧地问道。我摇摇头:“不知道,这只是就你的梦而做的分析。”“人类,人类来自流星?”剌哈黑问,“流星从何而来?”我继续摇头:“谁知道……但这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何必执着地要去想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告别了剌哈黑和犬人们,一个人向萦的深处攀去。越往深走,就越能看到满地的灰土焦炭,裂石断树——这就是那场星雨所造成的结果吧。剌哈黑所做的梦究竟有多少真实性呢?这大地上原本繁衍着犬人,人类从天外而来,才终于代犬人而生,成为统治者的吗?那么,是否人类的历史也走到了尽头,上次那场流星雨,是上天再降异类,要来征服和奴役人类,要来代人类而兴呢?
我不知道。宇宙真是廓大无垠,知道得越多,求知的欲望也越强烈,而了解到自己的无知也就越深。我慢慢地向萦的深处走去,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劳累,就这样慢慢地走去。这里和大荒之野中不同,已经恢复昼夜的差别了,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取出大化之珠来看看,那种灰蓝色的奇异的光彩,能使我的心境变得极为平和。
虽然怎样也感觉不出大化之珠蕴含着什么力量,但我相信它一定是具有力量的。万物皆有其灵,象大化之珠这种如此巨大并且光彩流溢的宝物,一定更具有相当的灵性,怎会不蕴含有力量呢?只是我感觉不到罢了,我感觉不到,并不能说明它没有。
经历劫难,萦的山顶已经崩塌了,现在的高度,据目测还不到五百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萦山目前的顶峰,四周看看,非常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这里不会是我当年居住过的地方吧?
慢慢坐下来,再次掏出大化之珠,摆在面前。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我又来到这个地方了,仿佛在看一卷简册,第一片上韦索要打个结,最后一片上韦索也要打个结,一首一尾,两个结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没有韦索,没有结,竹简就无法编缀成册,我的人生也无法连贯起来。
但是,似乎还有一些什么,还没有结束。我凝视着大化之珠,凝视着那神秘的灰蓝色光芒,慢慢的,思绪回到了千年以前……
第一部,历劫在心第六十二章逝
更新时间:2008…6…2410:45:47本章字数:4588
史载:鸿王十六年冬十月,彭侯刚与犬人格斗,创右臂,未几,薨逝。
从梦中醒来,无端感觉极为烦躁和不安。为什么?难道我真的老了,勇气消磨了,变得怯懦了,在夺取权力这样的大事面前,会紧张一至如此吗?
梦中的景象,仍然残留在脑海里。我叫来有,请他为我解梦:“很奇怪的梦,细节已经难以回忆了,只隐约记得,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微笑着手拈白须,回答我说:“这是佳兆呀。主人即将代鸿王为天下的共主,您当然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您的身份就要有很大的改变了呀!”
我紧皱着眉头,颇不以他的解释为然:“……梦见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攀爬一座高山,越爬越高……”“自然是越爬越高,”有继续解释说,“从来梦见走高,就是发达之象啊。我不知道人类怎样认为,我们茹人一向是这样解梦的。”
人类也是这样解梦的呀,无论谁也会说这个梦乃是佳兆吧。但我心中却总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另有蹊跷、坎坷。只是梦境的细节无法描述,有也无法做更深入的判断。我摇摇头,努力驱散心中的阴影,然后问有:“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有鞠躬回答道,“帐中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如果鸿王肯进帐的话,主人就可以和他摊牌。身在我军营帐中,主人的武勇又天下无双,他不敢不答应。然后叫他写下手诏,接管了王京的防御,天下就是您的了。如果鸿王不肯进帐,则事情相对难办一点……”
我点点头:“他对我的谋划,不会一无所知的,我看他很可能不敢进帐。不过也好,一切顺利,反倒变得没趣了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内心深处,我似乎不想此事再起任何波折,这大概是那个奇怪的梦的影响吧。
日上三杆,鸿王的仪仗才出了王京南门,浩浩荡荡往我的驻营地而来。我在帐外迎接,只见领头先是五十面各色旗帜,其后是瓜、蹬等各种仪仗,再后是十乘兵车,车上武士,盔甲绣彩,衣衫描金,此后才是鸿王张着云萝伞盖的华丽戎车。这家伙,全都把钱花在这些华而不实的地方了,他以为真的铺张摆阔,就能使天下诸侯衷心敬仰天子吗?
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注意鸿王的车右,那是个著名的勇士。”我知道这是有在用无声之语的法术,暗中和我沟通。我躬身站立,用眼角一瞥,已经知道那个车右名为栾荡,确实是威族数一数二的战士。
仪仗来到我的面前,左右展开,露出了鸿王的戎车。戎车停住,栾荡先跳下车来,柱戈昂首而立。我按照鸿王制定的礼法,向前疾驱数步,然后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臣彭侯刚,恭驻我王千秋万岁。”真是肉麻得要命,我若得了天下,定将这些虚礼彻底废除!
鸿王左手捧着玉圭,从车上跳下来,缓步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来搀扶我:“起来。卿是朕的股肱,如此大礼,不是为卿设的。”我知道,这都是门面话,说什么大礼不是为我设的,万一我做错一步,你看他会是何种表情吧。这个家伙,怎么越来越虚伪了?礼法这种东西,本就从虚伪中生出,而它本身也会使虚伪更加泛滥吧。
我双手捧着玉钺,献给鸿王:“年前得王赐以专伐之权,幸不辱命,涤荡蛮夷,犁廷扫闾。今臣特以归命。”鸿王接过玉钺,递给旁边的侍从,然后第二次装模作样地搀扶我:“卿果然不愧国家栋梁,快请起来吧。”
按照那狗屁的礼法,我现在才能够真的站起来,但还必须躬着腰,转身退往天子的下首。“卿可与朕同乘,”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