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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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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早已命他们收敛,就差个台阶了……”我慢慢沉吟,笑道,“难怪你要把我抓来,看来,我想不收服你都不行了。”

  天水泠泠一笑,坐到我身边:“跟你合作真是件开心的事。”

  我见他秀眉微锁,道:“既然担心,怎么不去看看?”他轻叹一声,摇头道:“他那个性子…如果要去,我就是把他锁在屋里也要去的。”我一笑,道:“你这算不算纵容?”他也一笑,道:“其实杀了垂云堡个把护卫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他查来,死不承认就是,小小利用一下江湖局势,一个垂云堡我还是当的起的。”

  说到这,他又轻叹道:“我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叫人怎么不担心呢,遇到硬角色,还不吃了亏去。”

  天水泠泠说的是,那个绿衣也不知怎么,磨成这副狠烈性子。

  两人坐了会儿,天水泠泠突然淡淡道:“蓝思归,你难道一开始就猜到我抓你来的目的?”

  我淡淡笑道:“不,我又不是神仙。”

  他看向我,笑道:“那你居然一点都不紧张?我这些天一直试探你…要我觉得你不适合当那台阶,你就活不出天水宫。”

  他的话里,隐隐的杀气,是实话。

  我微微的笑,道:“那结果呢?”他挑眉笑道:“你不但很适合,还是个绝品。”我点头,道:“这是其一。”

  见他看着我,我微笑道:“这其二就是…宫主,你难道不觉得,这两天运功时有些脉络不顺?”

  他脸色变了。

  我自顾自的道:“别那么看着我,不是我下的,你忘了在吕应城时,头旁绕过的飞棱?这毒是慢性,它能让你一天比一天丧失功力。”

  温文雅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敌众我寡,我很可能会被掠走,于是在第一时间里下了“浮光掠影”,是极不易发现的慢性毒药,这样我就算到了天水宫,也可以威胁宫主,不至于丢了命。

  回过头看着他,微笑道:“我那一身东西,都给你收起来了罢?什么时候想解,什么时候还给我。”

  “要我觉得你是个不值得说服的人,你也活不出这里。”

  

  69 温柔渐渐

  晚上我回到房间,仍然是天水泠泠的,没办法,他很死皮赖脸。刚推开门,我就晕了。

  蓝回正对门口跪在地上,双拳紧握在身侧,头也不抬。看他僵硬程度,估计已经跪了一下午。屋里本来有地毯的,他却偏偏要跪在门口露出的光滑石块上。夏天想必不会热,但硬是免不了的,如果他没用功力,一双膝盖非青了不可。

  我看了他良久,真的无语。

  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扶起,道:“你起来吧。”

  他不动。

  我又道:“就算你冒犯我,现在我觉得惩罚够了。”

  他一动,却有些挣扎不起。我一把按住他,道:“别急,坐着。”他低低的道:“主人不应如此对待属下。”我又气又好笑,啪的往他头上敲了下,道:“叫你坐就坐!”然后又蹲下去,卷起他的裤腿来。

  果然不出所料,触地的膝盖淤着青紫。我毫不客气的狠狠揉了两下,感到他微乎极微的一颤。我哼道:“痛不痛?痛就别干傻事!”头也不回,道:“天水泠泠给我进来,别在那看戏,我不喜欢演!”

  “你这个侍卫可忠心呢,我们送他都不走,一定要跪在房间里等你。”天水泠泠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一手拿着我原来衣服做的包裹,一手拿着安弦。我哼道:“有时间耍嘴皮不如关心你身上的毒。”一手把包裹接了过来,摸出散淤药,往他膝盖上细细的揉。

  “我身上的毒反正有思归嘛……”他拖长了语音,咯咯的笑了几声。我懒的理他,自顾自的揉搓,然后给他拉好裤脚,道:“现在跪也跪过了,你出去找师父和安宁。”

  他低下头,冷冷的道:“属下不能擅离。”我叹一声,道:“现在我谈妥了,需要熟悉的人通知他们,你不是我的手下么?”

  蓝回沉默良久,道:“遵命。”

  衣服打开,我看了看里面的瓶瓶罐罐,包包纸纸,掏出三四种来鼓捣。天水泠泠靠在丝绸柔软的床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调好了。”我挥了挥手,把一个小瓶子递给他。他接了过,笑道:“里面真的不是毒药?”我翻个白眼道:“你可以选择不喝。”

  两人都心知肚明。

  见他蹙着眉一口喝了下去,我道:“马上运功,把所有经脉打通才算。”见那人盘起膝来,在床上坐定了。我知道旁边绝对有人监视,也懒得管他,自己把大床上的被子扯下来,卷到地毯上睡了。

  一醒来就发现身边有人。

  几天下来已经熟悉的水香味,软软的抱着自己。我有些想笑,团的这么紧,他怎么钻进来的?用手肘推推后面,只听得轻嗯一声,一双雪臂环过来,箍在我腰上。我大叹,用力转过身去,在他脸上拍了拍,道:“起床!”

  他不满又勉强的的睁开眼,水汪汪的,嘟着嘴嗔道:“天天只许你睡懒觉,就不许我睡?”我笑道:“我是闲人一个,你却是一宫之主,早就决定了的。”他瞪了我一眼,哼了声,努力往卷成筒的被子外钻。我有种暴笑的冲动,他发觉我的笑意,又横了我一眼,怒道:“我不出去了,你先出!”

  不知当天水宫众来伺候时,看见他们的宫主和客人像日本寿司里的火腿和黄瓜般卷在被子里有何感想,而且这两个火腿和黄瓜还在较劲。

  伸手努力的到下面扯,想把压在下面的被子扯开。他可能也想挣开,往旁边一滚,被子瞬间松开,他倒好,滚在被子上,我给啪的滚到地上,还是脸朝下的那种。还没爬起来,只听见他在旁边大笑,直指着我道:“哈哈哈…哈哈哈…蓝思归,今天可算看到你吃亏的样子了,哈哈……”

  我好气又好笑,地毯上没有枕头,拿起被子直往他头上罩去。他吃吃笑着躲开,两人扭打在地上。最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挣扎着一头凌乱长发起来,笑道:“今天先放过你,明天要再敢来,小心我再揍!”

  忙忙把衣衫整好,门外已经传来声音:“禀告宫主,绿衣护法带回了三十六护卫之一的头颅,正在门外领罪。”

  天水泠泠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快步走了出去。我随着走了两步,斜斜看到绿衣单膝跪在门前石地上,右手抓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那人头双目睁的要跳出来,极度扭曲的表情布满了血丝,绿衣身上和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低头道:“属下违反禁令出宫,愿去天刑殿领罪!”

  天水泠泠冷冷道:“知罪仍犯,刑杖加倍!”绿衣低头道:“属下遵命!”一闪没了踪影。我瞥向旁边,来通报的却是黄颜,见他眉头蹙着,扫我一眼也退下了,只是不见了当初的针对。

  天水泠泠面无表情,返身回到房里。我正拿着安弦细细调拭,久不弹不行,不但会生手,而且会失去原有的流畅音色。

  他沉默着,我也没说话,只是弹着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我们起的本就不早,后来我调调药弹弹弦,他处理处理事务,转眼也就是晚上。

  望望窗外夜中月色,他站起身来,拉着我正在擦琴底的手,笑道:“跟我走。”

  

  70 月下白衣

  他拉着我的手,两人不断沿着楼梯向上。我诧异他要带我去那,他却摇头不语。踏上几阶白玉石台,居然来到了楼顶。

  一圈楼顶衔接,中间正对应昨天游泳的湖。屋角飞檐旁隔两丈就有一个小圆平台,一圈平台都对着中心。与寻常楼房有些不同。

  居高临下,向下面的湖看去,一轮半弯月影映在正中。波光粼粼,清新自然,夜风吹的十分舒爽。天水泠泠蓦的放脱了我的手,掠上了一个平台。我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只听得那声音,蓦有些萧瑟。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他淡淡的道。

  我看着他脚下的平台,磨的光滑了:“练功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道:“天水宫众练功的地方。”

  我不语,他又道:“你可知为何楼房要围起来?”

  我淡笑,道:“轻功和水性一起练?”

  他微笑道:“没错。”霜雪般的右掌一竖一翻,一道冰丝白练瞬间缠住了对面的平台,随之整个人踩了上去,滑到中间,嘎然而止。

  他动作如此流畅,看似简单,不知要练过多少遍。单单是白练在圆平台上绕稳了,已是极不容易。

  “初进宫来每个人都得如此,不行就掉下去。你看过了,湖里不是那么太平的。”

  我心里一凛,那湖中怪石高耸却又隐于水下,若是从上面掉下去,非得把握好落点不可,否则砸在石头上,却是回天乏术。

  “活着的,就得自己游上来,游不上的,死了的……”天水泠泠缓缓回过头来,月光下苍白的一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游出范围了?”

  因为那八根石柱外,湖底下,都埋着尸体!

  他微笑着,继续话语:“那些银鱼,其实是最嗜血又最聪明的,当你毫发无伤精神充沛时,自然能和他们戏耍,一旦你遍体鳞伤时,它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我突然觉得身周都寒了一分,他淡笑着,从怀里摸出两张纸抖开来,却正是我画着圈圈叉叉,记录天水宫杀人记录的纸:“你真的很聪明…我第一次看见这样总观全局的方法。你不但画图,还跑了很多地方。”

  我看着他,他只是笑着,道:“凭你的聪明,应该早就明了?”

  我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淡淡道:“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揭露?”

  “天水宫的宫众,大概全都是小倌或者男宠罢?”

  天水泠泠的微笑,却有那么一种月色的寒白,他纤指一收一张,两张纸顿成齑粉。

  “我的身世是查不到了,也不妨由我来说。”

  “我家是祖上为官,当时朝廷分王李两派争斗,我祖父和李家有些亲戚关系,就被卷了进去,每天兢兢业业。谁知我八岁的时候,李派莫名其妙的成了谋反,我祖父也被牵连在内,然后又牵连到我家。”

  他的声音蓦的尖锐了起来,冷笑道:“谋反?我祖父上朝不敢多说,回府不敢多作,成天握着我的手,教我读书写字,能谋什么反?”

  我不语,朝廷上,本是个随时会掉脑袋的地方。

  “然后查抄我家的,正是对方那派,祖父自是不免一死。我爹充军流放,我娘和我姐沦为官妓,而他们想的好法子,不让我去边塞,居然把我充到男妓楼内,好给他们想怎么玩怎么玩!”

  天水泠泠一绾白衣,目含杀气:“你不知道,那些平时对我祖父恭恭敬敬的官员是什么嘴脸,他们压根不会因为什么情谊关照我,只会比别人更多的来玩弄我,因为那让他们高高在上,他们会想,平时高过自己的人今天给踩在脚下了!”

  我凝望着他,他突然一笑,柔声道:“后来我娘和姐姐都死了,只有我活着,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

  “一个被追杀的武林人躲到我房间里,因为他身上的秘籍。我装做不敢反抗,把他藏起来,天天送饭送水,然后找了个机会,把他给杀了。”

  他指拈雪发,翩然而笑:“他死的时候非常惊讶,真是太惊讶了,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死在一个不谙武功的男妓手里。我不会武功,那些追查来的人无一怀疑到我,同时为了保命,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东西。”

  那些武林人虽然不怀疑他,但杀人却比拔根草还简单。这身体,是免不了要出卖的。

  “然后我就暗地里修炼,从开始起,头发就一根一根的变白。我怕别人发现,一直偷偷的染黑,后来久了,那些官员对我没兴趣了,也不管了,那何家就把我买了下来。一家人鄙视我,又争相接近我,男人目光一旦流连,我就要遭那些夫人小姐的打,女人心思细腻,什么毒辣法子都想的出。他们的少爷又生性有些怪癖,喜欢玩玩鞭子,开开堂会什么的。”

  月光下雪发披洒下来,苍白的肩头露出,然后垂下的衣裳滑到腰间。我走近几步,凝目而视,那雪背上纵横交错的旧伤,仍然隐隐欲出。天水泠泠轻笑一声,双手一拢,衣裳便上了身去:“到我功力初成的那一天,就把他们全家都杀了,鸡犬不留。”

  他望着我,道:“你大概知道绿衣是谁了?”

  我颔首。

  天水宫众的衣袂上,都绣着一个字,大概是记住一部分的屈辱。黄颜绣的是“颜”,如此我那天才能说的他闭了嘴。

  而绿衣的衣袂上,绣的是“翠”。

  “我从吕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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