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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妙妙又问道;“大侠在各处的官府都有线人吗?”
“可以这么说,因此我不怕李光祖溜掉,在苏州城中有本地的官人负责,出了辖区,转交给当地的官人盯住,像这样转下去,既紧且密,绝不怕脱了线。”
崔妙妙赞叹道:“我是绿林世家,几代都在黑道中混,却没有想到大侠的法子。”
古秋萍笑道:“这个法子可不能普遍施行,如果绿林道上人人都与六扇门连成一气,天下势必大乱了,何况那些官人也很慎重,不是人人都能搭上线的。”
大家又谈了一下,才分房安歇,第二天清早,古秋萍又出门了,过了个把时辰才回来向大家报告道:“李光祖他们连夜走了,分三乘轿子,说是上乾元寺去烧香,但到了西跨塘,就改乘小船,到了木椟。”
崔妙妙问道:“他们在木椟停了下来了?”
“是的,但他们住在一个姓叶的财主家里,听说那姓叶的是个有名的外科大夫,可能是在那儿疗伤。”
崔妙妙道:“不对,李光祖既然是个老江湖,身边一定带有极佳的金创药,何必还要找大夫治伤呢?”
古秋萍道:“那我可不清楚了,反正我的人盯紧了他们,稍有异动,我一定会知道的。”
陶芙问道:“那我们是否要追了去呢?”
“不用!木椟镇离苏州府不过几十里,瞬息可达,我们还是在这儿等的好,因为我怀疑李光祖恐怕也在设法探听我们的下落,他居留本椟,也许是诱我们现身呢!”
陶芙哼一声道:“他还敢找我们不成?”
古秋萍道:“为什么不敢呢?李光祖虽残一腕,但并不是输在武功不如人,他不会就此怕了我们!”
陶芙道:“那就追过去看看他能拿出什么狠着来?”
古秋萍冷静地道:“小姐又在赌气了,论真本事,李光祖就不差,何况他们心狠手辣,专在背地里暗算人,精明如王大光,犹且一次次地上当,小姐不谙世故,更难于跟他们斗了,如果被他们蹑上了,形如附骨之疽,随时随地都有性命的危险,这又是何苦来呢?”
陶芙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因为刘光祖的利害她已领教过了,绝非她这点本事所能抵敌的,因此讪然道:“那我们等在这儿,什么时候才采取行动呢?”
“等着吧,李光祖虽然匿居姑苏,由他时常外出这一点看来,他并未停止活动,只是由明转为暗里而已,因此他与大力神魔马光前、火眼神魔刘光远一定还有来往,等我们摸准了那两个人下落,就可以一一对付了!”
崔氏母女的江湖阅历很深,对古秋萍的计划极力地赞成,只是崔妙妙比较仔细,追问道:“古大侠,你的眼线会不会看错,能够证实轿子里的确是李光祖吗?”
“那倒不会出错,因为将军府是连夜出城,必须向守城的门军打招呼,苏州衙门的捕快,借机会献殷勤,分出两个人一路护送,直到地头,他们离轿登船后,三个人都相准了,确实是李光祖与他两个侍妄!”
“李光祖断了手腕可以用内功熬住,聂红线挨了大快一剑,受伤很重,还能撑得住行动的吗?”
古秋萍笑道:“我问得很清楚,聂红线装着重病,行动都靠花素秋扶持,假如不是为她,他们很可能会悄悄地溜走,不会坐轿子了,李光祖还有一个失策,他没想到我的眼线设在官人中,居然要苏州捕房加派了一班人断后,用意是杜绝我们派人追踪的,未料却被我盯得更紧了。”
证实了消息,他们只有坐候发展了,陶芙显得很不耐烦,终日铮铮淙淙,弹弄她的琵琶,扰得崔氏母女也不安宁,古秋萍则不时地出去与他的线人联络,而且把李夫人给陶芙的那张一千两银票也要了去换开,作为应酬费用。
崔氏母女先前觉得很奇怪,她们想古秋萍出道以来,做了不少的大案子,所获不下百万金,何以在银钱方面如此小气,还要向陶芙索取费用,经陶芙解释明白后,她们才明白古秋萍身在绿林,却自制极严,不饮盗泉之水,这只手来那只手丢,自己没留下一点,对他更多了一分敬意。
在店里足足住了五天,挨到了大年夜,代为管店的吴老三感恩图报,把家小也接到店里,着着实实地备了一桌盛宴,送给他们过年,可是古秋萍出外未归,三个女的心事重重,全没一点过年的心情。
听街上频频放起一声声送岁的炮竹,一老一壮一少,三个女人却在屋里喝闷酒,突然陶芙一顿酒杯,低声道:“姥姥!
大娘!二位准备一下,屋上好像有人。”
二人为之一震,好在经验丰富,没有慌乱,而且兵器都在手头,暗中做了准备,表面上仍喝饮如常。
陶芙手中握了只鸡腿,把肉吃掉了以后,慢慢地啃骨头,尖起耳朵细听,直到了听准之后猛地一扬手,鸡骨穿窗而去,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痛叫声,崔妙妙连忙挺起新打的拐杖一跃而出,跟着夹了个女子进屋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因为来人却是李夫人的大女儿小桃。
她穿了一身桃红的楼裤,浓妆艳抹,却没有带兵器,右手被陶芙的鸡骨打伤了,点点地流血,崔可清连忙从母亲的手中将她接了下来道:“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小桃也不在乎手痛,眼睛四下乱找,急声道:“古秋萍呢,我要找飘萍剑客,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陶芙起立道:“古大哥不在,大小姐找他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找到他。”
“告诉我们也是一样!”
“才不一样呢,你们是生是死与我毫无关连,我只关心古秋萍一个人的安危,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她毕竟世故浅薄,虽没有说出内容,却等于透露了,三个人都为之一震,崔妙妙笑道:
“是不是你伯伯要来找我们麻烦!”
李小桃摇摇头,崔妙妙再问,她还是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要找古秋萍,陶芙渐渐不耐烦了,道:“大小姐,古大哥与你非亲非故,你是将军千金,找他要干吗!”
李小桃道:“我只告诉他一件事关生死的消息,你们也有份,但一定要见到古秋萍我才肯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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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红妆效命
崔妙妙见她言词支吾,神情尴尬,心中已捉摸到几分,就是不知道她要告诉的是什么消息,乃笑着道:“大小姐,古大侠与你从未谋面,他根本不认识你。”
李小桃道:“他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他,那天在我家中与伯伯斗剑,我在一边偷看见了,他的剑法真高,人也长得潇洒极了,你们走后,线姨又讲了不少他的事迹,我觉得这才是江湖奇男子,我发誓要跟他交个朋友。”
陶芙冷冷地道:“古大哥是个江湖人,你是千金小姐,恐怕高攀不上,他怎么敢跟你交朋友呢?”
李小桃听不出她语中的讽刺之意,居然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才不稀罕做千金小姐呢,我不是那份料,我要闯江湖,像古秋萍一样做个江湖游侠。”
“令堂肯答应吗?”
“我不管,只要古秋萍答应就行了,我可以远走高飞,改名换姓,完全摆脱我现在的身份。”
陶芙更听不下去了,哈哈地道:“古大哥凭什么要你?”
李小桃道:“线姨说过了,他那人义重如山,恩怨分明,如果我给他一点好处,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能给他什么好处?”
“我现在要透露给他的消息,就能使他转危为安!”
崔妙妙听出事态严重,一面暗中用拐棍碰触陶芙,叫她不要刺激对方,一面用话套问道:“大小姐,我相信你的消息一定非常重要,但古大侠此刻不在,你告诉我们,我们转告他,他同样领你的情。”
“那不行,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崔妙妙觉得事情更不简单,眼珠一转道:“来得及,我们知道古大哥在哪里,可以马上通知他!”
李小桃却倔强地道:“不行!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他,而且要他答应带我走,我才告诉他。”
崔妙妙冷冷地道:“那可没办法了,谁知道你是存的什么心,我们是你伯伯的对头,怎么能信任你呢?”
李小桃急了道:“我瞒着人家偷溜出来,我给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难道你们还不信任我吗?”
崔妙妙冷笑道:“我们可以信任你,但你的意思是只关心古大侠一个人,我们说不定还要遭殃,为什么要帮你!”
李小桃一怔道:“难道你们不关心他?”
“我们当然关心,但我们了解古大侠的为人,他绝不会抛下我们一人逃的,因此我们除非都能安全,否则你的消息对他毫无用处,你也不必告诉他了!”
李小桃沉思片刻才道:“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转告古秋萍时,万一不提我的名字,我岂不白忙了一场!”
崔妙妙笑笑道:“那绝不会,我们讲究的是道义,不像你伯伯那样寡义背信,如果你的消息对我们确实有好处,不但古大侠会领你的情,我们也会感激你。”
“我不要你们感激,只要古秋萍答应带我走!”
“古秋萍义重如山,但不一定肯带你走,因为你是个千金小姐,他说什么也不肯担这种是非的,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这样传到江湖上,也不会影响到古大侠的名誉,而你也达到了跟古大侠在一起的目的!”
“我要跟古秋萍,可不是你们。”
“你不跟我们,古大侠说什么也不会要你,跟我们在一起,古大侠也不一定会要你,但你至少有个机会,即使跟我们,条件也不简单,现在你是李光祖的侄女儿,除非你帮帮我们的忙,我们才当你是我们的朋友。”
李小桃毕竟稚嫩,在崔妙妙的反复诱导之下,渐渐失去了主见,想了一会儿才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我爹正在调集兵马,会同府县衙门的公人,马上要来捉你们了!”
崔妙妙先是一惊,继而笑道:“这可是岂有此理,我们又没犯法,将军大人凭什么来抓我们!”
“你们都有底案,各处地方衙门都通缉在案!”
“林伯伯的底案更多,令尊该先抓他才对!”
“那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们犯了一件最大的案子,江南总督方天爵跟另一位贾正林大人家里失窃了两件贵重的物品,一件是潜龙水晶如意,一件是天然画壁寿屏,这两件东西是他们准备进贡进京作为皇上六十大寿的贡礼……”
“这与我们毫无关系!”
“我知道!这东西是秋姨偷的,可是留的是你们的记号,窃取水晶如意留下了一个字,写得像条飞龙……”
崔妙妙愕然道:“那是我早年行事的标记,我已十几年没用了,怎么会牵到我身上呢?”
“那是秋姨所造的,但完全像你的手法,玉屏失窃的地方留了一个萍字跟一支小剑,那是古秋萍的记号,这两件案子今天才告到我爹那儿,你们赖都赖不掉!”
陶芙怒道:“笑话!岂有此理,东西是你家人偷的,却栽到我们头上,我倒不相信你爹能这样一手遮天。”
李小桃急了道:“我爹并不知道,他根本不晓得是谁做的手脚,因为他平常不管这些事的,可是这次我伯伯做得很绝,他侧面通知两家失主,指明是你们所为,更指定让我爹抓住你们后追回失赃,我爹也没办法。”
崔妙妙道:“你父亲怎么表示?”
“我爹没法表示,他也许知道你们是冤枉的,可是那两家失主咬定是你们,他只好接受了,何况你们本来就有底案,我爹只好抓你们归案。”
崔妙妙想了一下道:“连你父亲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你的消息比今尊更为灵通?”
李小桃沉吟片刻才道:“是线姨告诉我的。”
崔妙妙一怔道:“聂红线为什么要告诉你?”
“是这样的,线姨虽然被古秋萍刺伤了,却一点都不恨他,相反的还很欣赏他,因此我伯伯定下了这个嫁祸之计后,她暗中通知了我,叫我设法转告古秋萍。”
“为什么要你来转告呢?”
“我伯伯管得很严,她又受了伤,无法行动,因为线姨知道我很欣赏古秋萍,才叫我偷偷地转告,我虽然知道了内情,也不敢跟爹说,因为这件事伯伯瞒着爹爹,万一拆穿了,爹去找伯伯理论,必须提出证据,这样一来,线姨跟我都惨了,何况我伯伯还可以来个矢口否认,我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害了线姨,这对大家都没好处,因此你们必须尽快通知古秋萍,设法躲开,不要……”
陶芙怒道:“不躲又怎么样?”
李小桃道:“不躲你们就得拒捕,如果你们与官军起了争斗,那问题就严重了,走到天下也不得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