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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芳芳、美美吗,你们两姐妹怎么来了?”
凌芳芳强忍住悲戚,行了一礼道:“王爷爷,我爹死了!”
王伯虎为之一震道:“是真的?”
钱斯同冷眼旁观他的表情,觉得十分狐疑,这个消息对他似乎并不突然,但在他震惊中所流露的悲切又不像装的,这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了一下后,还没考虑到如何开口,晏小倩已抢着道:“是真的,我们在黄山亲目所睹,专程赶来给老爷子报个信,看来老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
王伯虎眼中泪痕婆娑,哽着声音道:“我在昨天听到消息,说凌云别庄被天魔帮占据了,但我不相信,云峰的一支剑号称无敌了,凌云别庄的布置严密,绝不可能被人轻易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香呢?是不是也殉难了。”
晏小倩皱皱眉头,看见周围有不少庄容乃道:“我们进去再说吧,这里面情节很复杂!”
王伯虎将他们请到里面,迎出一个中年人,大家认得这正是王伯虎的女婿,也是凌云峰黑名单上列名的逍遥剑客吴妙方,他一脸堆笑,拱手道:“稀客,稀客,绿杨侠侣怎么倦勤息隐了,二位在外面玩兴可真浓,五六年都没回家了,咦!这不是芳芳、美美两位侄女吗?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母亲好吗?你们俩越长越漂亮,跟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样子。”
凌芳芳忍不住道:“吴伯伯,你怎么不问我爹好不好?”
吴妙方顿了一顿才讪笑道:“你爹是侠林领袖,擎天华表,威镇天下,不用问一定是很好的,你们姐妹怎么穿了一身白,好看是好看,但太素净了一点,不适合你们的年龄,年轻的女孩子应该穿得花花绿绿的。”
王伯虎对这个女婿似乎很不客气,沉声道:“妙方,有客人来了,你尽在这儿说废话做什么,叫人准备酒菜去。”
吴妙方笑道:“随便叫人去招呼一声就是了,厨房里随时都有现成的,这两位侄女有五六年没见了,我要跟她们好好聊聊。”
王伯虎怒道:“我叫你去你就去,人家不是来看你的!”
吴妙方耸耸肩笑道:“是!老爷子,我这就去,嘉宾远来,您该高兴才对呀,干吗这么大的火气呢?”说完转身走了。
王伯虎哼了一声低咒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要是有个儿子,连门都不让你上。”
晏小倩微笑道:“老爷子,吴兄对您不太孝顺吗?”
王伯虎哼道:“他敢,我是瞧不惯他这副吊儿郎当。”
晏小倩忽而微笑道:“吴大哥别号逍遥剑客,倜傥不群,诙谐成性,但他人倒是挺能干的,这几年不是替老爷子省了不少心,老爷子对他还是不满意吗?”
王伯虎轻叹了一声道:“斯同、小倩,我们不是外人,我不妨说老实话,这几年我自己疏懒一点,把事情交给他们小夫妻去分担一点,开始倒还不错,我也感到很放心,可是等我将手边的事一一丢开,全部移到他们手中时,就不像个样子了,我那个女儿更是窝囊废,什么都听他的,自己没有一点主见,弄得一团糟……”
晏小倩忙问道:“出了什么纰漏吗?”
王伯虎皱眉道:“大纰漏虽然没有,小纰漏却接二连三,得罪了不少人,连我一些旧日的老朋友都不上门了,我这把老骨头假如再不快点入士,我想迟早会把早年创下的一点虚名,整个断送在他手上,好了,这些事不谈了,快说说云峰那边是怎么回事……”
晏小倩问道:“老爷子是几时得到消息的?”
“昨天,昨天有铜山的马回回前来造访,谈起有此风闻,我叫妙方来一问,他居然不知道,我也就未予置信,由此可见他昏闷到什么程度,像这种大事都会不知道。”
“老爷子对江湖上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这两三年来,我完全不过问了,侠林中的事我以为有云峰挡着,可以省点心,哪知道……”
晏小倩一叹道:“难怪老爷子这儿毫无迹象,四大天魔中的王大光已死,其余三魔各练了一身绝艺,复出江湖,成立了天魔帮,闹得天翻地覆。”
王伯虎虽然惊奇,却仍相当镇定地道:“小丑跳梁,不足为患,那几块料能作出什么大事来,云峰一定是受了他们的暗算,你把详细的情形跟我说一下。”
于是晏小倩把古秋萍结识陶芙,先在姑苏寻觅魔迹,挖出飞天神魔王大光的底子说了一遍。
王伯虎道:“飘萍剑客虽然身在绿林,却是不折不扣的江湖奇侠,我对他非常器重,只是没想到王大光也如此义烈。”
晏小倩轻叹一声,接下去说到初斗李光祖,铁板铜琶齐现江湖,决斗三魔,陷身木椟,仅古秋萍一人脱身,联络上钱斯民,义拯聂红线的事。
王伯虎叹道:“原来你们夫妇借渔而隐,躲到姑苏去了,钱二兄也侠隐姑苏暗中从事助强扶弱的义行,想起老朽一事无成,竟然贪逸封刀,实在汗颜无地,那无双女也真不错,迷途知返,谁说百步之内无芳草呢?”
凌芳芳忍不住道:“王爷爷,您既然对古秋萍与聂红线如此赞扬,为什么又要到处破坏他们的名誉呢?”
“谁说的,我几时破坏过他们的名誉?”
“是您的人到我家去说的,如果不是先得到您的通知,我爹也不会对他产生误会,拒之于门外,三魔的阴谋也施展不开,归根结底,这全是您的过错。”
王伯虎睁大眼叫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已经很久不管事了,这一定又是妙方没取得我的同意,擅自发出的消息,这家伙大混账,我叫他进来,好好地问他一下。”
说着开口就要叫人了。
晏小倩止住道:“老爷子,等一下,假如这些事您都不知道,您可被人误惨了,您再听下去,擎天华表的死您的关系还要大呢!”
于是把凌云峰与游天香夫妇反目,以及最后为名单之事,自裁于镇上的事,说了一遍。
王伯虎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一叹道:“天香的父亲八步游龙游东海与我是总角之交,东海兄是我前一任的侠林领袖,只可惜天不假年,壮岁夭折,临终托孤,叫我照顾天香,我的事情忙,未能好好管教她,她的人又长得美,性情喜欢活动,我想只有云峰年轻有为,可以管得住她,却不想害了云峰。”
凌芳芳听得有点刺耳,忍不住道:“王爷爷,我不是替娘辩白,但我爹的死与娘无关。”
凌美美也道:“爹自裁的时候我在身边,他是为了名单泄露,愧对责任,才一死以谢,归根结底,该是这份名单的原故,不能怪到娘的头上。”
王伯虎轻叹道:“侠林的组织是你外公游东海所创,用档案记录侠林盟友的言行也始自东海兄,他临终时托付我,一定要把你母亲许配给继任侠林领袖,所以我选你父亲继任时,附带了这个条件,如果没有这回事,你父亲也不会自杀了,我说愧对你父亲,也是指此而言!”
凌美美道:“那都是题外文章,最主要的是这份名单,如何泄漏的,我爹在生前从未告诉过人,直到他将出发前,自知凶多吉少,才拜托钱伯伯在必要时焚毁档案,所以除了爹爹之外,没有人见过那些文件,不可能泄露的!”
王伯虎道:“你可是怀疑我泄露出去的?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何况我交出时,只有三十多份资料,你爹的名单却到了九十八名,我纵然泄露,也不知道以后是哪些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呢?”
凌芳芳忙道:“王爷爷,我们不是怀疑您,是推测这个泄密之人,您跟我爹都不会泄露的,别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会不会是您身边的人将机密泄出去呢?”
“怎么可能呢,我从未对第三者说过。”
凌芳芳问道:“吴叔叔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你怎么会想到他呢?”
凌美美道:“有档案的人曾受到警告,他们自己一定知道的,他派人潜到我家卧底,偷看档案也是可能的。”
“那也许可能,但你怎么会想到妙方。”
“你交给我爹时,有几份档案?”
“三十二份,余下的六十六份都是你爹累集的,不过这批档案记录十分机密,当事人也不见得会知道,除了恶性特别重大,才暗中提出警告,大部分的人是不知道的。”
凌芳芳立刻道:“这么说来吴叔叔的嫌疑就不小,名单上第三十六号就是他。”
王伯虎一惊道:“妙方也在名单上,他犯了什么错?”
凌美美道:“不晓得,档案已经焚毁了,但是古秋萍看过名单,他记得第三十六号是吴叔叔。”
“我简直不敢相信,非要问问这畜生不可。”
王伯虎十分生气,大声叫人去喊吴妙方前来,可是应声前来的却是他的女儿王兰英,一个姿色平庸、面貌刻板的中年妇人。
她进来问道:“爹,您不是叫妙方到厨下去整治酒席了吗了又有什么事?”
王伯虎怒声道:“兰英,你来得正好,我要问问你,你的丈夫犯了什么错,被列上了金榜呀?”
王兰英淡淡地道:“什么金榜?”
“就是我以前叫你抄录的那一种?”
晏小倩一怔道:“兰英抄录过档案吗?”
王伯虎气呼呼地道:“因为我使的重兵器,手腕不能使巧力,提笔就发抖,所以我的调查资料都叫兰英执笔的,她知道了有这回事,一定会告诉她的宝贝丈夫了。”
王兰英道:“爹!您吩咐过不准我说出去的,我怎么会泄露呢,至于妙方,你从未对他提过,更不相信他会列名榜上,您也没有叫我记下他的事。”
“是我交出侠林领袖以后的事,凌云峰记载的。”
“那我可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您交卸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这儿侍候您,寸步不离,他怎么会犯错呢?”
王伯虎想了一下道:“一定有的,我记得云峰在接任后第四年,曾经来过一次,把妙方叫到屋中密谈很久,出来后妙方脸色很难看,一定是这件事。”
王兰英道:“那我也不清楚,他们谈话时,我并不在场,究竟是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
王伯虎怒叫道:“你是块木头,什么事都不知道,连个丈夫都管不好,你哪儿像我的女儿。”
王兰英漠然地道:“爹,这个丈夫是您替我选的,三从四德也是您教导我的,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王伯虎气得发抖,大声叫道:“快把那畜生叫来。”
王兰英毫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王伯虎连连顿脚道:“冤孽,我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女儿。”
晏小倩微感不忍地道:“老爷子,兰英姐温厚敦淑,恪守妇道,您可不能怪她,何况吴妙方也是你做主的。”
王伯虎一叹道:“你不知道,事情虽是我做的主,却是她自己选的,她在未嫁时,才貌虽不出众,倒也颇为能于,登门求亲的人很多,她都不中意,最后不知怎么,居然看中了吴妙方,因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对吴妙方不太满意,却不忍拂逆她,为了怕她吃亏,我叫他们住在家里面,有我老头子照看总好一点。”
晏小倩忙问道:“他们平素感情如何?”
王伯虎道:“说也奇怪,吴妙方以相而言,兰英实非其匹,但他们成亲后,感情竟十分融洽,妙方对她似乎还有点畏惧,所以我才将事情慢慢交给他们了,谁知道……”
正说着,吴妙方与王兰英夫妇都来了,而且还带着一批人,前面走着许君武与罗秋远师徒俩人。
再后面则是古秋萍与聂红线乔装的张七与魏九以及三个庄客。
王伯虎一怔道:“这是什么人?”
钱斯同刚要开口,古秋萍飘来一个眼色,遂不响了。
吴妙方上前道:“老爷子,这是铁板先生许大侠师徒。”
为了试探王伯虎,晏小倩并未将中途救出许君武之事说出。
因此王伯虎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脱险,诧然道:“原来是铁板先生,老朽心仪久矣,听说贤师徒在姑苏失手,陷身魔窟,不知如何脱险来此?”
许君武与罗秋远都不做声。
吴妙方道:“他们是由这两位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说着用手指指古秋萍与聂红线。
王伯虎愕然问道:“这两位又是谁?什么样的信?”
古秋萍笑道:“小的张七,匪号青背狼,这是同伴红脸吼魏九,我们都是雁荡山金翅大鹏吕寨主手下的弟兄!”
王伯虎愕然道:“王某与吕寨主素无来往……”
古秋萍微笑道:“我们吕老大已经投入天魔帮,现在受刘帮主指挥,跟老英雄就不是外人了!”
王伯虎怒道:“放屁!我跟火眼魔神怎么会扯成一气!”
古秋萍笑道:“老英雄,刘帮主已经挑了黄山凌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