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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虎感慨地摇头道:“这个老朽恐怕无能为力了,残年余力,当竭诚以效,但绝不能居于领导地位了,领导者必须德望俱重,老朽则愧负良多,更何况逆女逆婿,都投到天魔帮,老朽实愧颜无地……”
钱斯同想想也是不错,假如刘光远掌握了游天香与王伯虎那一些丑事,适时宣布出来,再加歪曲,则群心背弃,其效果还会适得其反,变成人人不屑与伍,因为侠林中人固不乏败类,大多数是注重德操的。
然而除了王伯虎之外,有谁还有登高一呼的声望呢?
侠林中也都是些生性高傲之辈,主事者声望不够,他们根本不加理会,以他们夫妇来说,绿杨侠侣名气不低,人望却不孚,如果他们夫妇具名柬邀侠林群豪,不仅到者寥寥,恐怕还会引来许多冤家对头呢!
这个人选确是费煞周章,难怪王伯虎当年选侠林领袖继承人时,非铁定要凌云峰不可,因为除了他之外,还找不到一个可与言匹的对象呢!
其他几个人显然也为这件事伤脑筋。
要对付天魔帮,绝非一两个人可以做到的,召集了侠林群豪,或许还有一点希望,而凌云峰一死,谁又够资格召集呢?
到底是女人家心细,晏小倩看到全身戴孝的凌氏姐妹,灵机—动道:“有了,不如让两位侄女具名,恳请凌庄主生前好友,为凌庄主报仇,凌庄主是侠林领袖,由两个晚辈出名,相信大家必不好意思拒绝了。”
王伯虎立刻道:“对,这个办法很好,何况云峰之死,也可以说为了整个快林,大家有义务替他报仇。”
这个问题总算得到了结果。
钱斯同道:“王老爷子,我们都离开快林朋友很久了,侠林人士的动态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恐怕还要您多偏劳了。”
王伯虎一口答应道:“没问题,虽然我已经把工作交给了云峰,但侠林动态仍然有一份资料的,我们先拟定一份文告,立刻找人书就,分头送出,这件事刻不容缓,各位也就留在敞庄中,先事筹划一下。”
于是大家都留了下来。
只有晏小倩抽空回家去了一趟,将经过情形告诉了守候在那里的崔妙妙母女与李小桃。
等晏小倩再回到王家时,天已经黑了,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一个人,连王伯虎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问问庄中的下人,也不知道,她正感奇怪,忽然黑暗中有人向她打了个手势,她连忙过去,发现正是古秋萍。
晏小倩忙问道:“古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古秋萍却偷偷地塞了一张字条到她的手里,低声道:“我来不及多说了,请照我字条上所说的行事。”
说完身形急闪,又隐入了暗中。
晏小倩莫名其妙,正想找个灯火,打开字条来看看内容,忽见远处有几个人手执火把走过来。
那时她正处身于王家的花园里面,心知一定有什么变故,但古秋萍显然是安全的,这一点使她安了心,遂反迎上那些人去。
走到临近,她意外的发现王伯虎也在。
没等晏小倩先开口,王伯虎先问道:“小倩,你上哪儿去了,我们等你用饭却找不到你了!”
晏小倩道:“我回去了一趟,斯同没告诉您?”
王伯虎道:“没有,我也没问他,大家都在地室集议,就等着你了!你回去干吗,你家好久没人了!”
晏小倩道:“现在可有了,我大伯的寡妇崔可清与他的老母崔妙妙,还有一个李小桃,都住在我家。”
王伯虎微怔道:“他们不是在姑苏吗?”
晏小倩笑道:“他们跟古兄弟一起来的。”
王伯虎哦了声道:“为什么不一起请来呢?”
“崔老太太的人很固执,她们母女出身绿林,不愿意来见您这位依林领袖,所以便留在我家里了。”
王伯虎皱皱眉道:“那还是把他们接来的好,天魔帮的人无孔不入,落在人家手里又要添麻烦。”
晏小情笑笑道:“没关系,原来她们已被李光祖擒去了又放出来的,天魔帮根本就不重视她们。”
王伯虎这才点点头。
晏小倩反问道:“王老爷子,您这儿有地室吗?”
“不错。”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王伯虎一笑道:“我担任侠林领袖时,总有许多秘密事务要处理,一定得准备隐秘的场所,这所地室是我利用地窖改修的,除了几个贴身的人,谁也不知道。”
晏小倩笑笑道:“难怪我找不到人了,问了宅里的人,他们也不晓得,原来是您这儿还有密室呢!”
王伯虎道:“是的,由于天魔帮的耳目太厉害了,我们必须避忌一下,以免机密外泄,所以我叫大家到地室躲起来,在那儿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地室在哪儿?”
“就在这座花园底下,入口地方是一间堆杂物的小屋子,指定一个老花匠看守着,平时很少启用,我特地叫人清理了一下,作为你们栖身之所,快走吧!别让他们等着!”
语毕转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古秋萍逸去的路线,晏小倩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借着火把余光,偷偷地打开古秋萍的字条看了一下,字很大,语气简单:“老贼可恶,盼勿露声色。
虚与委蛇,以将计就计。”
“老贼”两字,使她心中一惊,这分明是指王伯虎而言,没想到这位侠林领袖真的为虎作怅,跟三魔勾通一气,但不知古秋萍将计就计是什么意思。
王伯虎突然回头,瞧见她手中的字条忙问道:“小倩,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晏小倩很镇定地道:“没什么。”
王伯虎目光很锐利,道:“你的脸色不太对呢!”
晏小倩毕竟老于世故,微微一笑道:“这是那位宝贝将军千金李小桃小姐托我给古兄弟的字条,现在的女孩子可真不得了,诉起相思来,让我看了都要脸红,您要不要瞧瞧,文词精彩极了。”
说着很大方地将宇条折合着递去,王伯虎反倒不好意思了,李小桃单恋古秋萍的事,他是知道的,倒也深信不疑。
于是他微笑道:“我怎么可以看人家的私信呢?”
晏小倩很自然地收了回来道:“我本来也不应该看的,因为李小桃交给我时很慎重,我怕她有什么要紧的话,才先看了一下,古兄弟对她烦透了,只是没法摆脱而已,这封情书,我看也不必交给他了。”
说着就凑上火把,将字条烧掉了。
王伯虎笑道:“这一来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吗?”
晏小倩笑道:“左右不过是些废话,我转告一声就是了,如果递过去,给那两姐妹看见了又是麻烦。”
王伯虎笑笑道:“这位飘萍剑客可真有两下子,每个女孩子对他都像着了魔似的。”
晏小倩也笑着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古秋萍也确是值得人倾心,武功好,才高品端,生性任侠。”
王伯虎道:“就是跟女孩子无缘。”
晏小倩笑道:“也就是这一点吸引人,假如他滥施感情,跟谁都来上一手,大家都将以淫徒视之就不吃香了。”
王伯虎点点头道:“他跟聂红线是不是有一手呢?”
晏小倩笑笑道:“怎么会呢,他连凌家姐妹都漠然视之,更不可能对一个半老徐娘有意思呀!”
王伯虎道:“可是李光祖对这很生气呢,他说古秋萍拐走了他的逃妾,他发誓要把他们剁成碎块。”
晏小倩心中一动,觉得古秋萍的字条在脑子里跳动。
这个老头儿终于漏了一句口风,不管他以前装得多好,但总有一点马脚会漏出来的,他不折不扣是个老奸贼。
所幸古秋萍比大家发现得早,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了。
王伯虎可能也发觉自己的话说错了,笑着道:“兰英曾经跟我提过,那时我既不相信,也不关切,因为我觉得与我们无关,不值得理会,古秋萍身在绿林,与侠林扯不到一块儿去,没想到兰英是受了刘光远的指示,居然假我的名义,把消息转到云峰那儿去了。”
晏小倩迷然道:“那也没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古秋萍毫不在乎,真情揭露后,只有提高他的声誉,倒是那些与三魔勾结的人,永远也洗不掉身上的污点了。”
王伯虎连连点头,神色间有一点不自然。
这时他们已走到那间小屋前,几个从人在门口站定,立刻布下监守,动作迅速熟练,像是训练有素,王伯虎则拿了一支火把道:“我们进去吧,这个地方不能暴露,别站得太久了。”
晏小倩无言随他进屋,屋中蛛网密封,杂乱无章。
一块大门板上堆了许多破旧的农具,从外表上,怎么也看不出是秘密门户的入口,王伯虎轻轻推开门板,露出一个大洞,有石级一直通下去,现得很深很远。
晏小倩因为有了古秋萍的通知,所以毫不考虑地跟着王伯虎走下去。
晏小倩边走边道:“老爷子,这个地方可真隐秘,但如果给兰英姐知道了,仍然瞒不过天魔帮的。”
王伯虎笑道:“她不会晓得的,这个地方是我年轻时练枪法的,王家枪传子不传女,所以她不知道。”
晏小倩道:“那可很难说,兰英姐并不像您所想的那么懦弱无能,如果您这几年不管事,一切都交给她代理,以她的精明,应该是能找到这地方的。”
王伯虎哈哈一笑道;“我承认对她的估计错误,但是你放心好了,她要跟我老头子比,到底还差一截呢!”
说着已来到地室,果然是一所很大的地室,占地很广,用许多大石柱撑起来,每根柱子上都镶着铜斗,内贮菜油,点着手指粗的灯心,火苗高达尺许,照得四处通明。
王伯虎捺熄了手中火把,笑问道:“你看这儿如何?”
晏小情道:“了不起,这简直是一所地下的宫室,只是出口太小,被人在上面一堵就堵死在里面了,再者门户也太薄,不足以抗强敌,似是美中不足。”
王伯虎得意地笑道:“我建了这么巨大的工程,岂会只留一道门户,这儿四通八达,出口多着呢!北通大街,西通码头,还有好几处秘密出口,而且每个地方都设有机关埋伏,哪怕人家占了我的庄院,守在地下,我仍有随时突击的能力与脱走的通路。”
晏小倩道:“这么说来,倒是所万无一失的金汤城市了,老爷子,我不明白,您要这么一所秘密城堡干吗?”
王伯虎笑笑道:“这可不是我建的,我祖上是明朝的东厂锦衣卫统领,这是用作秘密机关的,江山易手,我们失势了,就留下这点基业,再经我稍加改变。”
晏小倩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因为江湖上的豪杰,多半是前朝的忠贞义民,朝政不修,权奸当道,利用一批江湖败类,设置东厂,专事残害忠良,差不多的江湖人都受过他们的残害或压迫,想不到王伯虎竟是权奸的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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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狼狈为奸
王伯虎也想到了这件事对晏小倩的感觉,忙道:“从前的事不能说了,从我祖父开始,对先人的暴迹感到十分内疚,立志行侠江湖,而且闭口不谈先人的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我们的出身,我的伯祖更是名震江南的豪杰,鹰爪王魁,是专门与官府作对的大侠客。”
晏小倩哦了一声道:“你的家世可真显赫。”
王伯虎笑笑道:“那倒说不上,从我祖上开始,王家子弟就各行其是,不通往来,各人尽己之能为先人赎罪,正如你们钱家一样,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管谁了,所以我也没有以鹰爪王的后人自居。”
晏小情笑道:“其实您的功绩声望远较鹰爪王为隆,那位老前辈只是一生行侠江湖,他的大鹰手堪称武林一绝,却没有留下个底子,把一门绝世武功埋没了。”
王伯虎只干笑一声道:“那是很遗憾的事,好在我们王家各有所承,自认我这一支以枪法为宗,并不逊于别宗。”
王伯虎掀帘叫晏小倩进去,笑道:“小倩来了。”
晏小倩跟着进来,人就怔住了。
座上的人一个不少,可全都是呆住的,许君武的手引杯就口,一直停在那儿,始终不拿下来,酒水淋了满身,钱斯民伸筷子去挟菜,其余的人也各有动作,但都是停顿的,就好像是突然冻结起来一样,每个人都永远地停留在一刹那间了。
晏小倩忙道:“老爷子,他们是怎么了?”
王伯虎道:“我也不晓得,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没多大工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晏小倩凑到她丈夫钱斯同面前,摸了一下道:“脉还在跳,穴道也没有受制,他们是中了什么暗算呢?”
王伯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忽而壁上一阵轻响,一幅立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