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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的男人从架子上抽出一瓶葡萄酒,发现是用软木塞塞着的,哼地一声把瓶子摔在了墙上。亮介哆嗦着。身后发出酒瓶破裂的声音,葡萄酒的味道飘散开来。
戴鼻环的男人站到了缩成一团的亮介面前,把手中的铁管子的一端戳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开始这个地方是我们的了。滚出去。”
“可是出去……”
失去了容身之处,就什么都没有了。并不是抵抗,只是表现出对将来的绝望而已,但这话在对方听来就是“不服从”的意思。鼻环男人大大地挥起铁管,打在亮介背上。
“呀啊啊!”
忍整个人扑在了被打得缩成一团的亮介身上。
“不、不要对亮介动粗!”
啪,啪,殴打的声音传来。可是亮介所感觉到的,只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的抽动而已。忍一声也不出的忍受着暴力,亮介在他的身下簌簌地颤抖着。心里拼命地求着住手吧,就你住手吧,可是暴力仍然在继续着。
“别在这里杀了他。”
一个悠然的声音响起。穿私服的男人大口的喝着葡萄酒,很开心似地笑着。
“处理起来太麻烦,扔到外面去吧。”
“的确是啊。”
鼻环男同意似地念叨着,总算停了手。
“快点滚出去!”
忍慢慢地动着。亮介看着那大大地抖动着蹲在自己眼前的背影,屏住了呼吸。遭到了殴打的后背衣服裂开了,渗着血,露出了让人目不忍睹的青肿伤痕。
“阿亮,快点……”
快点上来,战战兢兢地抱住那后背。忍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之后,背起了亮介慢慢地爬上了台阶。出了地下室之后,忍头也不回地走了起来,可是才走了几十米,他就啪地倒了下去,亮介滚倒在了沙子上。
“对不起……阿亮……”
刚刚道了一声歉,忍慌忙按住了自己的嘴,他团起身体,“呜”地呻吟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那被白色的沙子吸进去的鲜艳的红色,让亮介楞在了当场。用手擦了擦沾满鲜血和沙子的脸,忍又转过身来蹲在了亮介身前。
“你,你没关系吧?”
忍背对着他,“嗯”地答应了一声,虽然踌躇着,但还是攀上了他的背。背着亮介,忍再一次缓缓地走了起来。燃烧起来一样的酷暑,绝望,失去的东西是如此地重大,亮介感到了极度的后悔。那时候忍要阻止自己的,可是自己却不听。如果听了他的劝告的话,就不会落到连容身之处都失去的地步。
不,坏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突然闯了进来的男人们。他们用脚踢自己,用铁管打自己,而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在暴力面前,根本没有人类的尊严。他们会停手,只是因为讨厌有人死在那个地方而已。对那些家伙来说,自己一定就和要驱除的害虫没有什么两样。
忍走了一个小时,但在沙漠中很难步行,不知摔到了多少次。在亮介第五次摔倒后,这次忍没有再像前几次一样马上爬起来。
“忍,喂,忍……”
爬到他身边,叫着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慌忙摇晃着他,拍着他的脸,他总算把研究微微地睁了开来。
“……好累……”
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闭上了研究。不间断的强风吹来的沙子,把不能动弹的忍的脚都埋了起来。
“呆在这里会死掉的!”
拼命地想要把他摇起来,可是那凹陷得几乎成了一个窝的眼睛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而已,一点也没有睁开。
“我已经不行了。刚才起头脑就迷糊了,手和脚都用不上力气……”
忍闭着眼睛轻声念着。
“所以,只有阿亮你也好,走吧。再往前走就该有人的……”
忍很痛苦的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啊!”
虽然嘴里在否定,但亮介的头脑已经看到了这个可能性。把忍丢在嘴里,也许自己就会得救……卷着沙尘的强风吹了过来,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有黑色的影子。定睛细看,在看出那是什么的时候,亮介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叫了起来。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被沙子半埋的头颅,彻底干燥变成褐色的皮肤,随着风而飘过来的腐臭。那是亮介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尸体”。
“忍,忍。有人……死了,死了啊!”
忍瞟了一眼尸体。
“嗯。”
“你还说嗯……”
“因为我看过很多了。有很多很多人死掉,而我也会变成这样吧。”
亮介一下子恐惧起来。死在这个沙漠的结果清晰可见。死亡不再是一种可能性,而是确实地就在自己身边,它已经在向着忍招手了。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啊。”
抱着头,心中升起快要疯掉的感觉。尸体就在旁边,自己却连把视线从那东西上转开都做不到。
“我的脚受伤了,没有你的话连动都动不了。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对不起……”
忍带着一副要哭的表情。明明是个泪腺脆弱的男人,他的眼角却没有了泪水。忍就快要死了,可是他死了之后,谁又能来给自己送食物呢,谁又能来背着自己移动呢。自己的命运是和忍绑在一起的。本来想向他叫嚷,可是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不怕死的。”
忍低声说着。
“可是……死了就不能和阿亮在一起了,所以我讨厌。而且我又会去地狱的……”
虽然说过让自己一个人走,忍却握住了亮介的手。手拉着手,亮介用膝盖撑起身体,眺望着远处。令眼睛疼痛的白色沙子,无穷无尽的地平线,让人昏眩。即使前面有住人的地方,也一定要花长到能让人昏过去的时间才能到达吧。就算今天里到了那里,如果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刚才那些男人一样的家伙,那简直就是特意送上门去让人杀掉而已。既然是根本没有保证的努力,那还不如把一切都抛弃掉比较轻松呢,一个声音对自己这样说。在接受了这句话的瞬间,对刚才还那么害怕的死亡的恐惧迅速的淡薄了下来。亮介在忍的身边躺下。缩起了身体。还牵着自己的手的童年玩伴已经一动也不动了。风刷拉拉地运来沙子,把脚埋了起来。体会着仿佛缓缓地陷入流沙一样的感触,亮介低声地哭了起来。可是眼泪迅速地被沙子吸干,消失了。
到底在沙子中埋了多长时间呢……夺走水分的强烈阳光让亮介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的时候,风声中渐渐出现了刷刷的踩踏沙子的声音。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声音确实地在接近。亮介装作是死了的样子。万一这脚步声是夺走了地下酒库的那些人的,这一次真的会被他们彻底杀掉的。既然要死的话,至少死的方式要由自己来选择。脚步声在自己周围停了下来,似乎有影子投射在自己脸上,阳光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死了吗……”
是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那边的人已经完全腐烂了,但这里的两个还是完好的,皮肤的颜色也都没变……”
声音交错着,看来来的是两个人,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轻轻地抵在了背上。
“动也不动的,果然还是死了啊。我们快点回去吧。”
刚刚为这个声音松了一口气,可右脚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亮介“呀”地惨叫起来。他那被埋在沙子中的右脚被人不慎踩到了。
“什、什么!”
完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迟了。现在再装死也没有意义了。亮介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的脸,不是夺走地下室的那些人,是穿着便服的二人组。一个戴着绿色的帽子,有着健壮的体格的男人在亮介面前跪了下来。这个看来比自己年长的男人面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啊?可不能长时间地呆在热的地方,不然会因为脱水而死的。”
“我动不了,脚……”
像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亮介把刚才被踩到的脚拖了一拖。戴帽子的男人浅浅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哦”。
“你旁边那个孩子怎么了?他根本一动不动啊。”
他把视线投向了还和自己握着手的忍。
“刚才还活着,可现在也许已经死了。”
戴帽子的男人把忍翻了过来,把手放到他的嘴边,然后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有呼吸,哟脉搏。他还活着。”
亮介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又打量着两个男人。他们比战局了酒窖的三人组看起来要正经得多。也许他们会有什么办法,这个念头划过脑海。
“我们住的地下酒窖刚才被三个男人抢走了。他们把我们赶出来,我们无处可去,而且我又受了伤,没法一个人行动……”
并不是为了寻求同情,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溢了出来。戴帽子的男人摸了摸亮介的头。
“既然你们无处可去了,那要一起来吗?”
这正是亮介所期待的话语。可是,一个严厉的声音对此表示了反对:“田村先生,一下子增加两个人太困难了。请想想食物剩得不多了,你也知道这样下去连两个月都撑不了吧。”
瞪着亮介的,是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男人。和那个被称做田村的戴帽子的男人个头差不多高,但因为很纤细,看起来要更高一些。田村向戴眼镜的男人转过头去。
“现在不帮助这两个人的话。我这之后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何况在食物耗尽之前,说不定就会得到救援了。你不也是这样吗?”
田村像是在劝诫这个眼镜男人一样地说。
“大家要互相帮助啊,伊吹。说不定,下次我们就会受到他们的帮助呢。”
叫做伊吹的眼镜男人丢下一句“我不管了,随你便吧”。田村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把希望之手伸向了自己。亮介用力地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田村背着忍,伊吹扶着亮介,向前走去。这里到田村和伊吹住着的车站地下卖场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在走着的时候,和他们少少地说了些话。田村是私立大学的大四学生,伊吹是国立大学的大二学生,两个人都比亮介和忍大些。他们两个人在那一天的那个时刻刚好在车站的地下书店里,才得以幸免于难。
“车站的地下卖场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的店铺里,住着十三……不,是十二个人。一开始大概有四十个人的,可是友人出去求救,有人要去找家人,就这样再也没回来,而且伤员也死了,剩下的只有十二个了。没有一个女性,虽然最初有八个女性,但到了第二天就全死了。她们并没有受伤,简直就像有什么只有女性才会感染的什么病毒一样……”
亮介想起占据了地下室的男人也是一张嘴就问起了女人的事。也许这是发生在全体之间的现象。
“喂,你好好走啦!”
因为自己走不动,伊吹骂着自己。田村苦笑了一下,说了句“休息一下吧”,在沙子上坐了下来。忍还是无力的瘫软着,在他脸上洒了点水,他也只是稍稍皱了皱眉而已。
“我想问问占据了你们的地下室的男人们,他们是什么样的家伙?”
田村以便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忍的头上,一边问道。
“是三个人。他们非常暴力。二话不说就抡起铁管子打过来……”
“田村先生要问的是长相和个头。暴力不暴力什么的,这不用你说也知道。”
虽然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但说话的方式却让人生气。田村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地说了句“好了好了”。亮介描述了三人组的摸样,把被赶出来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听了之后,两个人露出了在思考一样的表情,伊吹开口低声道:“田村先生,说不定是他们啊……”
“没有证据就怀疑别人可不好,不过说到又暴力又用铁管子的家伙们的话,倒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伊吹对田村的话大大地点了点头。
“犯人可以确定了,这样田村先生也满足了吧。”
“可是,这也什么都没有解决啊。”
伊吹“嘁”了一声。
“已经决定要夜里换班看守了吧,这样不就好了吗。难不成田村先生还要在这个沙漠里走来走去寻找犯人吗?”
他们交换着亮介听不懂的对话。田村以一种放弃一样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他们之间就弥漫着一种很紧张的空气,让亮介没法开口问些什么。
被伊吹拖一样地步行着,连左脚都累得酸疼酸疼地快肿起来的时候,终于看到呈不规则椭圆形的地下街的入口。一个小个子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发现了自己这几个人,马上跑了过来。这边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那个人以可怖的表情瞪着初次见面的亮介,用不客气的口气问田村道:“田村先生,是这小子吗?”
“搞错了,他们两个倒在沙漠里,就把他们带回来了。他们没有地方可去,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成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