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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确实知道。贺灵每月都来,若是情况好转了,大夫免不了要和她聊上几句。贺灵满意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欢欢喜喜地跟大夫说起。大夫却立刻联想到城中接连不断丢失的小孩,立刻明白了。但他在荣庆落脚是多亏了邵金金,且邵金金为自己妻子看病,花起钱来从来大方,看一回贺灵的病可以抵上他一个月的药金,大夫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漏出一星半点的口风。
迟夜白这一夜里简直生了往年一年的气。他把大夫往司马凤那边一甩:“看眼睛!”
“能睁开了么?”司马凤问。
迟夜白和阿四都静了静,看向大夫。
大夫一头雾水:“睁开呀,不睁开我怎么看眼睛。”
司马凤的眼睛已经不疼了,他想到自己反正吃了那颗神药,便慢慢睁了眼。
睁了眼也仍旧是灰蒙蒙的,他看到这屋子里有一盏烛火,摇摇晃晃,持在一个个子稍矮的人手里,那是阿四。走到他前面来的是大夫,他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迟夜白在大夫身后,他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形状。
大夫研究了半天,肯定道:“这毒已经入了经脉呀。”
“怎么治?”迟夜白问。
“不用担心,毒行不深,已经被药力阻住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那毒才入经脉,没到丹田,能逼出来的。”大夫说,“你运气好,吃的药及时,且有用。每天运几次功,一个月左右就能逼出来了。”
司马凤和阿四都松了一口气,迟夜白还在那里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话?”
大夫心中怒道能不说真话么,你一个白面修罗立在我家里!但他还是温温和和的,连声说着“当然是真话”。
迟夜白掏出半块银子给了大夫,牵着司马凤走了。
“阿四,你把这娃娃也带到官府,让官府的人去寻他爹娘。我和你少爷先回分舍,你不要耽搁,我们等你回来,立刻出发回蓬阳。”
阿四:“现在就回去?这案子还没结呢?”
“案子是官府来结,和我们没关系,你家少爷已经找到了两个犯人,还不够么?这大夫我信不过,回蓬阳。”迟夜白果断道,“快去!”
阿四连忙骑上一匹马跑了。
司马凤和迟夜白回来的时候共乘一匹,现在在城里,反倒不好骑了。
“你骑马。”迟夜白说,“我牵着。”
“你还是牵着我吧。”司马凤笑道,“阿四先去官府再回分舍,我们即便慢慢走着也比他快,急什么。你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么?”
迟夜白迟疑片刻,摇摇头:“没有。”
他说完了,也把司马凤的手握住了。
长街宁静,偶有几盏街灯亮着,地面没清理的垃圾被晚风吹得胡乱地滚,早起的人三三两两地在街巷处搭起了摊子。
“我真后怕。”迟夜白低声道,“你要是真的……”
“瞎不了,我不是吃了你那颗神药么。”司马凤笑了一声,语气一变,“小白,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迟夜白应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司马凤又惊又喜,咽了口唾沫:“那,那你先说。”
“我在赤神峰上看到了人面灯。”迟夜白飞快道,“和清平屿那盏一模一样的人面灯。”
司马凤大吃一惊,顿时将自己想说的话抛到脑后:“在哪儿?!”
“在贺灵手上。”迟夜白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包括后来在制服贺灵的时候不慎把灯也踩坏了的事情。
文玄舟的事情已经让迟夜白疑窦大起,司马凤知道瞒不了他了。
“小白,文玄舟和你是认识的。”司马凤压低了声音,“他就是当年教你如何整理和存放记忆的那个,那个‘先生’。”
迟夜白脚步一滞:“……什么?”
司马凤便把文玄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迟夜白。
当年司马良人几乎寻遍江湖,最后是从鲁王爷那头找到了文玄舟。他们把文玄舟请回司马家,让他和迟夜白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迟夜白清醒了,文玄舟便走了。
走的时候文玄舟千叮万嘱,不能让迟夜白想起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他说是怕迟夜白因为想到自己,再次回到那种混乱的状态中。两家人深以为然,便一直瞒着迟夜白。
“这不是能瞒住的事情。”迟夜白觉得茫然,又觉得恼怒,“我是一点儿都记不起了!”
“他既然能让你学会整理记忆,也许让你独独忘掉和他有关的事情,也不困难罢。”司马凤连忙安慰他,“现在能记起来了吧?”
迟夜白没出声,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文玄舟确实让自己忘记了他这位“先生”的存在,但他还是以极其顽固的方式,在迟夜白的记忆里安放了位置。
——在那个无限广阔的书房里,一个高大的、令迟夜白感到压迫和恐惧的人影。
“所以当时看到容坚房中的那幅字,你才会觉得惊讶?”迟夜白低声道,“文玄舟几乎,无处不在。”
司马凤沉吟片刻,摇摇头:“他不是无处不在,只是在我们最近遇到的案子里都或多或少地出现过而已。”
话音刚落,手上便一紧,迟夜白把他拉上了马。
“不要耽搁,去找容坚!”
迟夜白把他圈在自己怀中,调转马头往容坚家的方向去了。
容坚家的院子门户紧闭,迟夜白仍旧没有敲门,把司马凤搀扶下马后自己翻了进去。
司马凤倚着那匹马站着,因眼上蒙着布条,什么都看不到,但也仍旧觉得自己十分倜傥风流。只是那把扇子遗落在赤神峰上,没法显摆。
他听到院中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吱呀怪响。随即,血腥气味从院内散出来。
迟夜白站在房中,无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书童伏趴在地上,脖子上是一道很长的血口子。容坚穿着单衣躺在矮桌边上,呈大字型,腹上一处深深伤痕。房中十分整洁,没有乱翻的痕迹,只有容坚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两杯茶,一杯喝了一半,另一杯被打翻了,茶水淌到地上。
墙上仍旧挂着许多字幅,唯有文玄舟那幅“破云就鲸,长风同我”不见了。
迟夜白转身出了院子。司马凤也闻到了里头的血腥味,面色严峻。
“容坚和书童都被杀了。容坚死之前身着单衣,正在房中以茶待客,腹上一道致命刀伤。那人是正面捅进去的,是容坚认识且熟悉的人。”迟夜白快速道,“文玄舟那幅字不见了。”
“……是他吗?”
“我不知道。”
迟夜白一甩缰绳:“到街上找巡捕报案,再回分舍等阿四,我们立刻回蓬阳。”
司马凤似是不同意:“容坚被杀这事情不管了么?”
“当然得管。”迟夜白骑上了马,伸手将他拉上来,“但在这之前,我们得跟你爹好好问一问,文玄舟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桥的故事到此结束啦。
可能大家对“大进展”的理解不同,我觉得这种肯主动牵手就是大进展了嗯(强行
这个故事写得不太流畅,我会修完再继续下一个的!下个故事是《污血》,可根据名称脑补一下剧情
(能脑补什么啦XD
第37章 污血(1)
污血·楔子
蜡烛烧了又烧,烛泪积在碗底,厚厚一层。几只死了的小蛾贴在碗壁,随着烛泪被刮开的动作掉了下来。
重新换了一支蜡烛,这次房中的光线终于稍稍亮了一些。年轻男子把蜡烛放在桌上,端起盛粥的碗大口喝着。
菜粥十分稀薄,在污渍斑斑的桌上放了三碗。他手中的碗最大最完整,但仍有一个裂口,粥水顺着滴落在他的胡子上。
窗户是关不牢的,被夜风吹得哐哐轻响。外头的蚊虫循光而入,在房间里嗡嗡乱飞。
男子一口气把三碗菜粥都喝光了,腹中蠢动,喉头一开,打出一个不太够味的饱嗝。
是喝水喝饱了的。
他坐在椅上歇了片刻,起身翻找起屋内值钱的物件来。
但依这户人家的清苦,他着实也找不到什么眼前一亮的东西。
年轻男子找了半天,觉得腹中又咕咕饿了,颓然坐在地上,重重砸了一下地面。
蚊虫飞舞的声音越来越响,在散着血腥味儿的尸体身上打转。
男子起身看了看那三具尸体,从其中一具身上剥下鞋子,穿在了自己脚上。
鞋子很合脚,他发出快活的笑声,在地上走了几圈。地是泥地,被他踩踏得混乱不堪,半面都泼上了腥血,一把铁锤扔在桌下。锤上又红又白。
走累了,也再没找到吃喝的东西,他只好和那些沉眠不醒的尸体一起躺在地上,慢慢睡了过去。
蜡烛没熄,一直烧到了尽头才噗地灭了。失去目标的蚊虫四处乱飞,纷纷落在尸体身上。
——
·污血
在距离蓬阳城不足十里的地方,司马凤又嚷嚷着腹痛,不肯再走了。
此处正是一条岔路,往西边去是蓬阳,往东边走五六里地,却是鹰贝舍所在的平阳镇。
“少爷,咱们不如先去鹰贝舍吧?”阿四回头说,但和他少爷痛苦的呻吟声相比,他的神情显得过分平静,兼有几分戏谑。
“不去……”司马凤咬牙道,“啊……我要回家,我要见娘亲……”
他和迟夜白共乘一马,此时趁着说腹痛的机会把背脊紧贴上迟夜白胸膛:“小白,我要疼死啦。”
迟夜白压着怒气,好声好气地说:“再忍忍,我们立刻就到了。”
他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温和的声音说话,每每开口,都能看到走在前头的阿四和跟随着他们回来的荣庆分舍头领两人都开始颤抖肩膀。
司马凤一把抓住迟夜白的手:“哎,痛得厉害,小白你给我揉揉。”
说着就把迟夜白的手往自己腹上放。
迟夜白气得牙疼,脸上不动声色,但太阳穴几乎都已青筋暴起。他温声说着“是么那我便为你揉揉”,在手掌接触到司马凤腹部的瞬间立刻从掌中吐出一丝内力,钻入司马凤体内。
司马凤在他怀里一抖:这回是真的疼了,疼得直不起腰。
迟夜白见他总算消停,一把将人拦腰拉进怀中,冷笑一声,继续上路。
阿四和那头领在前头慢慢骑着马,只听头领侧着脑袋问:“司马家主今儿是……疼第几次了?”
“第三十七次。”阿四低声道,“头领大哥你且数着,我跟你打赌,到了城门口,少爷还得再疼一次的。”
“……疼了之后,还是想让我们当家给他揉揉?”头领忍着笑,问道。
阿四点点头:“那是自然。”
他恨不能立刻回家逮住宋悲言,或者到鹰贝舍见了慕容海,好跟两人分享分享自己一路见闻。
大约出荣庆城不久,司马凤再一次从马上栽下来之后,提出了要和迟夜白共乘一马的请求。
他双目失明,虽然功夫仍在,但什么都看不到了,着实可怜。尤其他从马上栽下来,满脸灰土,鼻子还被磕破了一块,却还茫然地站在路中,小声喊着迟夜白的名字——总之,迟夜白当时心头一软,便答应了。
自此开始了一路噩梦。
司马凤先是不肯坐在迟夜白身前,说这个骑法令他觉得自己仿似女子,很不爽快。迟夜白便答应了让他骑在自己身后,扯着自己腰带。骑了半天之后,司马凤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口里还胡乱说着“小白这是哪儿我们到了哪儿”之类的话。
他已经瞎了,心中慌乱也是正常。迟夜白对自己说,便容忍了他在自己腰上和背上乱摸的行为。
阿四和头领都曾邀请过司马凤和他们一起骑。司马凤那时候还装模作样地上了二人的马,骑到半途又莫名摔下来,这回把额头也摔伤了。迟夜白心中再次一软,怀着要保护这人的良善心思,不再把他赶到别处。
但司马凤再次践行了何谓得寸进尺。
在他摸到自己臀上的时候,迟夜白勒停了马,回手一把抓住司马凤的禄山之爪。
“小白,你这衣裳十分有趣,上衣与下裤材质似是完全不同——疼疼疼!”司马凤嗷地大叫出声。
“司马凤,你还要你的手吗?”迟夜白脸色极为阴沉,“不想要了告诉我,我帮你剁了。”
“想要。”司马凤连忙说。
迟夜白见他认错态度尚可,且双目蒙着纱布,脸上微显赶路的风霜之色,心中又是一软。
谁料司马凤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暧昧语调说:“可是也想摸。”
迟夜白:“……”
当日若不是阿四和头领及时分开了两人,只怕司马凤的手真的就被剁了。
但这路不赶又不行。那晚上在林中歇息的时候,迟夜白还未想出办法,便听到司马凤悄悄地一人起身,摸索着往林子外头走去。他也悄悄缀着他,想看他又生了什么古怪的想法。迟夜白轻功比司马凤好得多,一路无声紧随。司马凤倒是没做什么怪事情,只是折了一根枝子,一个人慢慢于浓夜中行走。他走得磕磕绊绊,山路又不甚平整,连连被地面石块绊倒,或者迎面撞上道旁的树干。摔倒不会不痛,司马凤蹲在地上连连抽气,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