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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吃东西吗,我记得你们都有吃宵夜的习惯。”芳菲戏谑地看着我,“嫌脏啊?吃一回两回不会死的。”
真实奇了怪了,她怎么知道我有吃宵夜的习惯,我有告诉她吗?
不过,我们几个哥们倒是真的有这个嗜好,赶稿子赶到十一二点的时候差一个人下去买一些热气腾腾的面啊烧烤啊水煮花生茶叶蛋什么都上来填填肚子也解解馋。你知道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睡得死死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发奋爬格子的时光并不好过。一方面是被人逼着赶着写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另一方面是要忍受漫漫长夜的孤独和寂寞,写文章对于像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了什么高尚之说,我和我的那些酒肉朋友挤尽脑汁完成编辑交给的任务然后骗取不多不少的酬劳拿来挥霍,等钱没了,我们又开始没日没夜地赶稿子写专题求发表。就是在拼命赶稿子的当儿,我和我那几个没志气的室友养成了夜夜吃宵夜的习惯,特别是在大冬天,我们简直就把美食当成了精神支柱,一罐啤酒几粒花生就着可怜当当的键盘就胡诌出来一篇连我们自己也不要看得东西来。
有时候想想我们这些所谓的文化人还真是他妈的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要假装清高,把自己弄得圣人似的。
我尴尬地挠挠头,“这个,也不是,我还没想好吃什么。”
“哦,那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想叫东西了。”芳菲点了个牛肉龙丝粉,负责招呼客人的女孩见到回头看到芳菲时露出一脸的惊讶,只见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了也不知阖上,敢情是因为这位小姐太美了,美得让那样子一位小妞震惊得以为天仙下凡。芳菲显见地眨眨眼,然后莞尔一笑。小妞挥挥手把男孩叫到跟前凑到他耳边咕哝了一会。男孩朝我们这边望了望,似乎对他所看到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只见他用脏得不能再脏的袖子努力擦擦淌汗的脸,然后举着盘子呆呆地凝视着芳菲低垂着的头,他能看到什么,不过是美女的头发罢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发呆得像白痴,哦,哦,差点就流口水了,真是少见多怪。
我怒视着那两个年轻人,他们用一种近乎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怀疑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之知道他们看我的眼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他们看芳菲的眼光让我觉得很不不爽。作为主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看客人呢?
“想好要吃什么了?子洲,你不要这样看他们,直接招呼他们就可以了。”芳菲拍拍桌子,女孩子从板凳上下来,微笑着看向芳菲,眼里有些害羞,害羞?女孩看女孩也能害羞,是悲哀吧,你说都是女人,差距怎就这么大呢。芳菲对着她指指我,女孩脸上的笑马上不见了,换上那副不屑的表情缓缓地转向我。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平常受芳菲女士的气味认了,毕竟是我自己屁颠屁颠跑过去的。可是,没想到,现在连这样一个丑不垃圾的女人也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成立什么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衣冠楚楚,不对,怎么可以说自己衣冠楚楚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传媒界小有名气的撰稿人,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数篇哪。她,一个摆摊的,凭什么这样看我,我怎么说也是她的顾客吧,顾客至上,难道她不知道,哼,敢情她还真是不知道的,一看这一大家子就是没读过多少书的半文盲。
“吃什么?”女孩问,冷冷的语调。
芳菲的语调也是冷的,大部分时候,只是这个臭丫头的冷与芳菲的冷完全不同,芳菲的冷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她不针对任何人,可这丫头分明是针对我来的,难不成我欠了她一百万,我可是第一次到她这个估计连老鼠都不想光顾的小摊。我抬起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以牙还有,哼,不是每个文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况且我子洲也不是什么道地的文人。
“给他一个鸭血粉丝吧,”芳菲用她机器人的语言说,“加两卤鸡蛋。”
“我……”我看了看那个即将走开的姑娘,又看了看芳菲,“我不是,我……”
“不想吃?不吃拉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不会请你吃第二次。”
哼哼,好像是我求她请我吃东西是的,没有机会就没有几乎喽,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生的。然而在她面前我永远就是没有骨气坚持到底的,这不,很快我就给自己扇了一巴掌,“谁说我不吃,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请问吃东西,我不吃不是便宜你了,反正你多的是钱,不吃白不吃。”是啊,不吃白不吃,我才不会像她一样笨呢,每次我辛辛苦苦给她带去宵夜让她暖胃,她都是看也不看地就叫我带回去,不是说已经吃过晚饭就不用再吃其他的了,就是说我买的东西不和胃口她懒得吃,再就是说谁敢保证我有没有在食物里下毒来陷害她。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把袋子拎下大楼带回去给我的朋友热热吃,后来我也不理会她就在她的房间里啪啦啪啦吃开了,我以为她会因此把握赶出去,因为就为观察她的屋子总是一尘不染的,要不然她不会一天到晚像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部起来,而且他们家真的是连一点吃的味道都没有,除了凉咖啡的香气,可是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容忍我在安静而黑暗的客厅里大吃特吃哪些美味可口的小吃,顶多只是说一句,“麻烦你吃东西时不用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像野人一样。”后来,我也觉得在那么静谧的环境下吃零食也真的不大好,就不再带任何东西过去。可是为了她我还是平白无故地花了不少冤枉钱,而且很不幸地增肥不少,在这个金钱至上以瘦为美的时代,无论在哪一方面亏损都是惨痛的,所以既然今天你请我吃饭,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无论吃什么,无论有多么难吃,我一定会吃个够本,芳菲女士,你真的很聪明,一早就看出我低俗小气的本性。
“瞧你那样儿。”她撇开头不愿看我,“虚伪。”
又说我虚伪,真是的,我也不愿意再看她,这一辈子我就是不虚伪也被她说成虚伪了。这个躲在乌龟壳里不愿出来的女人,她也不知道伸出她那塞满幻想的脑袋看看外面这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我真的很怀疑这是不是五年来她第一次走出她的窝。可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对这片地方似乎熟悉得不得了,如果说真的五年不曾出来估计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何况她总有穿不完的时尚衣服,总有喝不完的高级咖啡,这些东西总不能老差人送过来吧。
龙丝粉上来了,男孩很和善地朝芳菲点点头,好像他们有多么熟似的,芳菲也朝她点点头。
“你认识他?”我忍不住问。
芳菲别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拿来一双筷子便开始吃碗里油腻腻的面。看着她使用筷子的样,我一定是目瞪口呆了,我已经说过这么多年来从未看到这个女人吃过任何东西,在我的记忆里她真的是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是,那个平常的夜,我竟然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芳菲用筷子挑起碗中的粉丝慢慢慢慢往嘴里送,样子极为优雅,只是看在我眼里却显得如此不真实,芳菲吃东西了,她竟然吃东西了,而且是在这么落魄糟糕的地方。我盯着她,有一瞬间,我一定是停止了呼吸,她怎么也要吃东西呢,我竟然回到了少年时的愚昧无知,以为世界上真的有人是不要吃东西就能活得很好地。哦,我的女神,你竟然选择在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降落在这样一个没有品味的地方。哦,我的女神,我竟然没有任何准备地迎接你来到这个世界。哦,我的女神,我简直难以相信你居然吃起了凡人才吃的东西。这是我五年来所见到的事情里面最怪异的一件事了,我突然很想拿起一只笔把握的心情记录下来然后送去装裱,是的,最好还有一架相机可以真实地拍下这个千载难逢的场景,我的芳菲大小姐竟然在我面前吃东西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东西啊?”这个聪明得过分的女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而我这个没用的男人竟然又如此轻易地被看穿,我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吃吧吃吧,吃死你活该!!芳菲女士挑着细细的面及其优雅地往嘴里送,看她那样,简直是在做艺术表演而不是在吃什么东西。这个女人,真的是女人中的精品,精品中的极品,无论做什么无聊怎么做都能流露出世界上最具魅惑的吸引力!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吃东西?”我问,当那个小伙子端着粉丝跟鸡蛋上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我是一个很难藏住什么问题的人,所以在吃东西之前我一定要把所有的疑问解开。漂亮女孩子就是不应该在这么落魄的地方吃这么垃圾的食品,漂亮女孩子甚至不应该知道这么垃圾的地方。
美女芳菲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吃了一口粉丝,“没有理由。”
“哼哼。”我冷笑了两声,碗里的粉丝是什么颜色的我就着昏暗的灯光也看不确切,但我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肉丝,甚至也没有蔬菜,还真是素得可以。我拿来两根筷子,在斗大的碗里翻了翻,“别指望找到什么东西了,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冷冰冰的声音夹杂着凉飕飕的空气倒也不觉得难听,我把两鸡蛋剥开放进碗里边,依旧没办法下口。
“你真的不吃,不吃我吃。”她伸出手,“你这人怎么那么吧唧。”
“你不应该到这吃东西的,”我说,“又不是没钱。”
“我就是没钱了怎么着,你烦不烦?吃点东西还要八婆那么久,怪不得只能住在狗窝里。”如此刻薄却依旧说得和缓,这个已经修炼成精的女人。我看着她像挑起流苏一样挑起碗里的面,突然感觉到无名的怒火从事体里燃烧出来。
“你说话可不可以客气一点,”我把筷子摔在桌面上,我是没有她那么好的修养,我也不好像她一样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或者是根本没有感情,“我住的是狗窝又怎么了,总比你那千年古墓好。”
虽然我跟芳菲女士一直都是相处得平淡而又和谐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会争吵不会闹别扭。要跟这样一个似乎没有感情没有喜好的人交往得很好时很考验智慧的,而我一向都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脑,要不然我当初就不应该惹上这个女人,即使是惹上了也应该及早抽身不应该一直都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状当中让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喜欢古墓怎么着。”
“那我还喜欢我那狗窝呢。”
负责招呼的女人走过来,斜睨着眼看看我,又看看她,“芳菲,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芳菲朝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扫视了我一眼,然后接着吃她的面。
女人那铁定是长着一口黄牙的脸渐渐渐渐地靠近我,直到我闻到她嘴里一股大蒜味才停歇。她近乎扒在我的耳朵上说,“惹不起的,这个女人。”“你不配去惹她。”“哈哈。”她神经质地笑笑,又拍拍芳菲的肩膀,然后一摇一摇地离开。
我瞄了一眼芳菲,她冷冷的脸上有冷冷的笑,我很奇怪像她这么清高的女人竟然会容忍那么粗鲁的山野村妇将她粗壮的手拍在她身上。
也是,这个女人还能忍受我的脚踩在她的身上呢!
“你惹怒过她?”我对她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我是个写小说的人,我对任何东西都充满好奇。一个是倾城倾国的才女,另一个是丑不啦叽的劳动妇女,她们的碰撞真的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哈哈,想想,我就忍不住要狂欢,可我现在不能狂欢,要不然对面的美女一定会狠狠地踢我一脚。
她抬头,捋捋散落下来的头发,
“你很想听故事啊,没见过比你更八的男人。”芳菲女士终于张开她的狗嘴吐出几颗狗牙。
“你把面给我推回来。”我是真的饿了,何况那个女人的表现让我突然对这碗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些东西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事物,只是加了点佐料便成了美酒佳肴。就像这碗面,面还是那碗面,只是多了那女人的一摇摆便让我有了吃它的强烈欲望。
“哼”芳菲一瞥眼,用手中的筷子将面拨了回来,“做作。”
“做作。”哼,做作就做作呗。
巷子里的面实在是不怎么样,我不是吃饭的行家对吃也没什么研究,但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吃饭也是最后一次。
吃完面,芳菲女士往那做菜的女人旁边一站,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说直愣愣,那也不过是我自个儿的猜想,因为在那比萤火虫还小颗的灯下我又是那么远远地看着是在没办法瞧清楚她们之间流转千年的眼波交战。
老人,男孩,女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失了魂似的注视着那一老一少的女人。芳菲没有开口,我知道她不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