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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男孩,女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失了魂似的注视着那一老一少的女人。芳菲没有开口,我知道她不会开口,她是一个清高的女人,她从来就不屑与那些所谓的粗鄙人说话对唱。有时候我叫她出去走走,她说“您叫我跟那些个利欲熏心的人挤在一块儿?哼,要去你自己去,反正你也就是那么一个人。”怎么着一个人,我不想问也不愿意问,因为问出来的结果只会让我自己难看。老妇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炒着那估计也快焦了的青菜萝卜。
她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在这个破落的地方。
风凉凉地吹着,月冷冷地看着。我摇着头,想看一出一辈子也许只演一出的戏。
芳菲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轻轻地往她的厨具上一盖。“这是最后一回了。“她说。老妇抬头。”去买个铺子吧。“她的头习惯性地仰着,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
“走吧,子洲。“她别着手往巷子的一头走去,“面吃了,戏也看够了。”
面摊的四个主人一齐看向芳菲离去的背影,那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啊,在月光下摄人心魂。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说,说得像冬日里的风,“知道你好奇,可好奇有个屁用啊。”她口里带着点凄哀,她不是一个凄哀的人,她是一个机器人。
“芳菲,芳菲,你没事吧?”我走在她旁边,睡衣的角一掀一掀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这么冷的天,也亏得她没有倒下。
“我们这是回去了嘛?”我说,“哦,我的意思是你要回你的公寓了吗?”
“嗯。”
“那个,你冷吗?要不……我把外套给你?”
“哼,谁要你的破衣服。”
“破衣服,你……OK,OK,算你狠,得了,我自己还冷着呢。”我拉拢大衣,要不是看她可怜,我才不愿意做出这牺牲呢。“哼,神经病。”
4 子洲语:高楼上你是破碎的彩蝶
眨眼的功夫,我们已坐在那五十二层高的楼顶上。这楼说高它不高,但我们这么坐着倒也是视野辽阔。
这整座城啊,我的故乡!我还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它呢。
芳菲女士靠着栏杆,一只手悬空地挂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里的风很大,仿佛要把空落落的灵魂吹进无穷的夜空似的。“你冷吗,芳菲?”这话问其实也是白问,零下几度的气温,一件薄薄的睡衣,那么高的楼顶,即使是超人也会感到天寒的。虽然芳菲女士依旧保持着她千年不动的良好姿态,但从她发紫的嘴唇和颤抖的身子我们也不难看出她在经受着怎样的寒冷。
“看到了吗,那边。”
“什么?”我伸出手摸摸我凉透了的脸,“远方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不是在跟你吟诗。”
我抬头望向远方,夜那么深,除了几处烟火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家在那呢。”
“哪?”芳菲不是本地人,这我一直都知道,但她到底从哪来却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她很少提及她的故乡她的父母亲人,也许不是少,是根本没有。再者,她说的话直直冷冷的不带情绪也不带口音,你要从那里听出点什么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芳菲对我来说是一个解不开又放不下的谜。
“那呢,北方。”她随手一指,不知道指向了何方,也许她也根本没有要指向何方。北方,北方那么大,鬼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地方。“那里住着一个喝茶下棋的男人,我爸爸。”“那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枯坐着了。”“他还在喝茶吧,喝着拿一千年也不见得会变一回的茶。”“不知道这年头还有没有人跟他下着棋。”“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他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会像我一样一直寂寞着难熬。”“不过他早就修炼成精了,没准还偷着乐呢。”她挑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说到帅哥,我爸爸才真的是呢。”“你跟他,唉,不是我贬低你,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莫名其妙,我有说过要跟她父亲比帅吗,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至少不会辱没了先人,也就是我爸爸妈妈的门面,当然我的貌大概是不能跟芳菲女士放在同一平面上的。“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呢,这个世界上有他那容貌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的,我出来那么多年也没见着一个可以跟他媲美的男性。”这样夸自己的父亲应该是有点太过了吧,况且一个有那么大女儿的男人再怎么好看也不会帅到这种神乎其神的境地,难道他们家有长生不老药,哼哼。“子洲,你还算长得不错的吧,在男人里面。我怎么老觉得有媒体在夸你风流倜傥什么的。追你的女生应该还蛮多的哦。你怎么不挑一个还过得去的,你想孤身一辈子啊,像我爸爸一样。”她爸爸是孤身一辈子的吗,那她是哪里来的,难道她是私生女或者是马路上捡来的。不过,追我的女孩好像真的还不是很多诶,这年头女孩子都眼高于天,谁会看上我这种才貌均平平的人呢,最重要的是我没钱啊,正如她说的我住的是狗窝,狗窝诶,而且那狗窝还是跟几个同道中人合租的。没有钱,你啥事都甭想。何况,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你芳菲小姐的手里了,自从下定决心靠近你的那一会儿我就再也没有好好看过其他女人。真的,芳菲女士真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对于我来说,自从我染上这种毒药后就再也不能做回正常人了,这么多年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就这样孤单一人走过来,不交女朋友,不看电影,只是拼命写作,和朋友聊聊天,侃侃不入流的笑话,然后一掀被子睡他个昏天暗地。这还是正常人的生活吗,我自己都开始佩服我自己。“你可不见得有他那耐性和能力,他根本不是人,他是神。”“好好的人不做,何苦要做神呢,苦乐自己也苦了别人。”这话说得真是经典,我一直觉得芳菲女士就是得归于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神的那一类。你说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干嘛不好好享受上天赋予她的青春跟美貌呢,一天到晚纠缠在黑漆漆的房子里不是白费了大好的年华?这老天也真是的,根本就不用给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女人那种容貌,就是给她一副丑到极致的脸孔估计也不会改变点什么,当然除了我对她的一片痴心,我可不认为如果她没有这样一张脸我会接近她无限制地为她服务。“子洲,有空我真该带你去见见我爸爸,见他一面你就不会这样了,你不想永远都做三流作家吧。”难道她父亲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可没听说过在我们这个社会里还有个这样清心寡欲的大作家阿,可是,也许也不是作家吧,她又没说什么,呵呵,还不知道她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呢。“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你怎么甘心一辈子就拼死拼活地写那点专栏呢,你不想有自己的册子,你不想在文坛上留下点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揭我的伤疤呢,她不能看在这么大冷的天陪她在这儿挨冻得份上放我一马吗,我可是冒着被某个大脸编辑怒斥的危险敢来的,没情谊的臭婆娘。谁会甘心一辈子默默无闻,谁会甘心一辈子为人卖命,唉,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人生啊!“我爸爸就是个窝囊废,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喝茶下棋什么也没做成,你如果真个像他一样,我真的一辈子看不起你。”她爸爸是窝囊废?呵呵,这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能养出这么个女儿,即使做一辈子的窝囊废也值了。如果我子洲能有一个像芳菲女士一样美丽高贵又有才华的女儿,我真的愿意把一切都放弃掉,虽然实际上我没什么可以放弃的,当然,我的孩子不能像她一样孤僻牙尖嘴利,她最好还要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呵呵,女儿,真他妈的,我到哪找个女人帮我生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儿呢?“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我爸爸了,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一个人住在那么大一座房子里过一成不变的生活了。”有这样说自己父亲的吗,我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像他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又没有一点爱好。”
他们父女俩过的大概是一个模式的生活吧,孤独无依。一个人霸占着一座大大的房子,一个人看着人生百态,一个人忍受着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
“他怎么活着又关我什么事呢,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种下的后果而已,呵呵,果然是因果善恶终有报啊,上帝真的是很公平。”芳菲女士用一种让人难以置信地语气说出这些在我看来应该咬牙切齿说的话,我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怕。是什么让这个有着天使面庞的女人如此喜怒不言语表?
“我说,你不应该这样说你的父亲吧,毕竟……”她没有给我说完话的机会。
“嘿嘿,怎么说他是我的自由,至少我还没有站到他面前这么说,他应该满足了。”她的手臂加紧身子,嘴角一撇,“那个自以为是的臭老头!”她慢慢地倚着栏杆坐下,嘴角挟着一丝笑意,“生了我又怎样呢,不过是让我来这个世界受一遭罪罢了,不过是让这个世界多一个像他一样生不如死的家伙罢了。”
“也许,也许你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我想。”我靠着她的身体坐着,我很想靠她近一点,给她一点点温暖,可是她不会喜欢的。
芳菲女士仰着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缩回脖子,“你不要想从我这儿找小说素材,写我,你还不配。”
我腾地站起来,有时候,她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跋扈啊,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罢了。漂亮又怎样,这个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漂亮女人。我转身,我才不要傻傻地在这里陪你吹风,家里的窝再小也是个避风的地方,还有暖气缓缓地吹着,我又不是天生的贱胚,我生来就不会享受啊,真是受够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朋友罢了,也许连朋友也不是,天知道你是把握当什么来看待的,一架陪着说话的机器,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或者就是一块抹布一张纸巾……是的,我是没有你芳菲女士那点成就,可是这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林徽因?晚戴好帽子,还好这个帽子还扣在我头上,亏着我还一度想把帽子往你头上戴德。你一个人在这呆着吧,呆坐着让风吹死你,反正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你只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罢了,我认识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个个都管着的,所以,芳菲,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看夜景,想想你那个让你这么不如意的爸爸,吹吹北方来的风,反正,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我是不要在这里陪你了。围巾在脖子上打了无数个圈子,我愤怒地甩了一下挂在胸口的那一截,这是什么世道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那就这样了,美丽的女士,我要走了,回去吃一点花生米,喝一点小酒,然后猫在被窝里写两段你看不上的文字。他妈的,这个鬼地方可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了,看来我是真的应该往南走走了,呵呵,不知道南方那个小妞是不是还在傻乎乎地等着我,
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啊,可是,为什么我突然想不起她的容貌。她,是可爱型的,嗯,不是,好像是带点妖娆的,不对吧,没有妖娆,是个清纯的女孩,也不是,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记不得那个曾经让年少的我神魂颠倒的少女长什么样呢。晕乎了,天哪,都是芳菲惹的祸。
回头,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最后一眼。
如此的倾国倾城,如此的寂寞孤清,这个女孩,唉,怎么说呢,就像……就像带着剧毒的香水。
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当时的我是有微微笑了一下的。我不是小气的人,所以,尽管当时我气得恨不得杀了她也杀了我自己,但是我还是很绅士地笑了笑。多好的教养啊,我都爱上我自己了。“我走了!”我说,“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以后我都不会来了。”
“哦。”她竟然还能这样平静地应答着我。
“我说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到你这来了,永远,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你再也不会看到我了。”我气急败坏,“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是人的话有点感情可不可以?我走了,”我向他点点头,“你保重。”心情平缓下来,我蹲在她面前,“芳菲,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虽然我们一直都在宣扬爱是不需要回报的,但是很显然,我还是没达到那个深度,所以我想,以后我都不会来陪你了,无论如何,希望你好。我有些累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寂寞和孤单,我想我需要找一个可以娶来做太太的女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跟我做着聊聊天,在我工作的时候泡一杯茶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