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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仪怔住,道:“给我的?”
卜凡道:“于西阁的信中不是说了嘛,我知道,你手头很不方便,先拿着吧。”
上官仪道:“卜先生,我……我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卜凡一笑,道:“那就什么也不要说。”
上官仪又将那叠银票推回卜凡面前,道:“先生放心,我自己有办法。”
卜凡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上官仪道:“实不相瞒,我在京城里已遇上了一个老朋友。如果没有办法,我一定早就向先生开口了。”
卜凡点点头,道:“好吧,我信你的话,不过,你要是真遇上这方面的困难,千万不要客气,只管开口,我们一起想办法。”
上官仪道:“是。我会的。”
阿丑拿起桌上的药瓶,道:“我该走了。”
上官仪道:“有消息我会来找你。”
阿丑点点头,又冲卜凡笑了笑,慢慢走了出去。
卜凡打了个哈欠,道;“今天真是够累的,上官老弟也早点休息吧。”
*** *** ***
上官仪的确也累了,但他却睡不着。
他躺在在卜凡家养伤时住过的那间屋子里,一直睁着眼睛,着窗纸渐渐地发白。
他在考虑自己的行动计划,推敲计划中几处重要的细节,估算他所能聚集和动用的力量。
对于他来说,形势是十分严峻的。因为至少在目前,他想不出除了佟武之外,野王旗内还会有什么人是他可以信任的。
当然,还有阿丑。
单凭武功来说,阿丑绝对可算是一支强援,而且,一心要置上官仪于死地的那些人绝对想不到他会有这样一支强援。
想起阿丑,上官仪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告戒过他: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江湖人,最起码的一条就是不能信任任何人,而要设法博取别人的完全信任。
今天,他就取得了阿丑的信任。
虽然他对阿丑所说的全都是真话,而且一旦他能重新执掌野王旗,他也的确准备动用所有的力量来对付血鸳鸯令,但他总觉得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是在欺骗阿丑。
——我这是怎么了?
沉溺于各种思绪中的上官仪突然被一声僚亮的鸡鸣声惊醒了。
看着窗外明亮的天光,他的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苦笑。
认识卜凡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与以前大相径庭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原先那些想法就是错误的,因为你要想在江湖中生存.就必须顺应湖上那一套铁一般冷酷的法则。问题是在面对卜凡那种真诚、率真的处世态度时,上官仪就会感到江湖中的那一套总有些阴暗、潮湿的霉味。
上官仅推开窗户.看着东边的天幕上那一抹嫣红的霞光。
清爽宜人的晨风扑面而来。
如果能抛开江湖恩仇,抛开江湖中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结交几位真正的、纯粹的朋友,那样的生治虽说不免有些平淡,但一定也是再舒心不过的了。
上官仪一边想,一边微笑起来。
但很快,微笑又变成了苦笑。因为他知道,对这种生活他只能神往而且。
因为他是一个江湖人。
生来就是。
第九章 逼供
四月初一。京城。禁军虎贲左卫骁骑营。
上官仪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刚刚领到的衣服、盔甲、军刀和腰牌放到屋子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天一大早,刚一走进骁骑营的演武厅,他就发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他实在没想到,在交了一千两纹很后,竟然还会面临一场考试。
一开始,他还以为所谓的“考试”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因为花钱买官不论在哪朝哪代,实在都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考试”开始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考试绝不是走过场那么简单,至少从除他之外的六名应试者的功力来看,不是走过场。
这些人的功夫竟然都不错。
只一眼他就已看出,前两位上场的人在单刀和拳脚上,至少下过十年苦功。
在上官仪看来,以他们的功力在禁军里当个校尉,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如果是在野王旗里,他至少会替他们在几个重要的分舵里安排一个很重要的职位。
所以他很有些吃惊,也有些好笑。
既然这些人都有一身过硬的真功夫,为什么还要托人情,花大把的银子,才能挤进禁军里来呢?
可以肯定,禁军中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并不多,至少,主持这场考试的骁骑营副部统在这六人中的任何一人手下,也走不完十招。
轮到上官仪上场时,他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
想想也是,如果因为他漫不经心地不愿露一点真功夫而落选,不仅那多少费了些手脚得来的一千两纹银花得太冤枉,堂堂野王旗的现任旗主,整个江湖中最有权势而且身负绝世武功的人竟然连个禁军校尉都考不上,岂非天大的笑话。
上官仪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练完一套太祖长拳和一路少林风魔棍,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而且还赢得了一阵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满堂喝彩。
于是,仅仅在一个多月前还拥有数万之众,足以左右整个江湖局势的上官仪终于领到了禁军虎贲左卫骁骑营校尉的腰牌,成了一名“军爷”。
上官仪又摇了摇头,苦笑着慢慢打开铺盖卷,铺在污迹斑斑的床板上。
床脚已有些松动了,人一坐上去,床就会晃动起来,发出难听的,沉闷的“吱吱”声。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住在这里的时间能尽量地短一些。
希望归希望,既然自己暂时不得不住在这里,他打算过两天找几名军士来,好歹将房间里厚厚的灰尘和墙角天花板上虬结的已经发黑的蛛网清扫一下。
他实在下不了决心自己动手来干这一类活,再说,校尉虽不大,好歹总是个官,手下总应该有几个使唤人吧。
和衣仰躺在床上,看着这间阴暗、肮脏、破旧的小屋,他开始觉得那一干两银子花得有些不值了。
外面乱哄哄地,听上去像是有几队军士正在操练。门外不时有嘈杂的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透过门边那扇惟一的小窗户,上官仪能看见经过的人模糊的身影。
对这一切,他都腻味透了。
他知道,既然成了校尉,而且肯定要在不短的时间里生活在这里,他应该打起精神来,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但是他不想。
至少今天不愿去想。
现在,他只想躺在这张稍稍一动就会“吱吱”乱叫的床上,独自一人,呆上一会儿。
“砰”他一声,门被推开了。
上官仪懒洋洋地抬起头,看见一个歪带着头盔的铁塔般的壮汉站在大开的门边。
“你就是新来的上官兄弟?”
大汉的声音和他的身材很是相配。很显然他并没有特意提高嗓音,可上官仪直觉得耳边像是响起了一个炸雷。
上官仪站起身,懒懒地道:“不错,我叫上官仪,你老兄是谁?”
大汉一抬腿,一步就快跨到床边了:“俺姓孙,弟兄们都叫俺老孙。上官兄弟,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挂着的蚂蚱了,平日里一块蹦蟽,要是打起仗来,就是抱成团往死里拼喽”
立刻,上官仪对这位老孙颇有了几分好感。
他指了指屋里惟一的一张凳子,道:“孙老哥,请坐。”
“唉!自家兄弟,干吗这样客气!”大汉一边说,一边“砰”地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桌边的小方桌上。
桌子顿时摇晃起来,上官仪不禁有些担心它会不会就此散架。
大汉扔在桌上的,是一大壶酒、两个油渍麻花的纸包和两只大海碗。
“酒不好,菜也将就,算是俺给你老弟接风吧。”大汉在桌边坐下,还没打开纸包,先拎起大铁壶,“咕咚咚”往碗里倒酒。
上官仪笑道:“我是新来的,应该是我请,怎么好意思让老哥你破费呢。”
大汉道:“你说这话,俺可要不高兴了。”
说不高兴,他的脸已沉了下来。
上官仪端起海碗,一口气将酒喝干,向大汉亮了亮碗底,例嘴一笑。
大仅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在他肩上猛拍了两下,大笑道:“好!好!俺就知道你是一条好汉!”
一眨眼间,他那只海碗也空了。
上官仪拎过铁壶,一边替他倒酒,一边道:“孙老哥是山东人吧?”
大汉直点头,道:“俺老家是山东菏泽。兄弟你是哪里人?”
上官仪道:“无锡。”
大汉盯着他猛看了几眼,摇头道:“不像。”
上官仪一怔,道:“什么不像?”
大汉道:“老弟你可不像个南方人。”
上官仪一怔,道:“哪里不像?”
大汉笑道;“除了长相,哪儿也不像。”
上官仪大笑。
他知道,这大概是北方人对一个南方人最高的评价了。
大汉打开纸包,道:“吃菜,吃菜,喏,猪耳朵,猪舌头,这可是军营里最好的下酒菜了。”
上官仪拍起一块猪耳朵,丢进嘴里“嘠吱嘠吱”地嚼着,含混地道:“在我们老家,杀年猪的时候,都管猪耳朵叫顺风’,猪舌头叫‘赚头’。”
大汉笑嘻嘻地喝了一口酒,用手背抹了抹嘴,道:“俺们那里也有人这样说,讨个吉利嘛。老弟,你这一身功夫可真够棒的,老哥我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上官仪这才觉得大汉看上去很有些眼熟,原来他刚才也在演武厅里。
“孙老哥是个什么军职?”上官仪似乎是随口问问,其实他心里已有些后悔没在大汉进门时就问清楚。
大汉闷声闷气地道:“俺是个游击。”
上官仪心中暗惊,又问:”在下是不是给分到你老哥手下来了?”
大汉一摆手,道:“什么手下不手下,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俺是佩服你功夫好,在都统面前求了半天情,才将你老弟要过来。”
看来,这位老孙果真是个性情耿直,爱交朋友的人。上官仪想了想,索性也不管军阶高低了,端起海碗道:“孙老哥,我敬你。”
大汉一仰脖子,酒已下肚。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笑道:“兄弟,你这样俺才高兴。什么上级下级,说到底,大家还不都是拿性命拼口饭吃。”
大铁壶在飞快地变轻,酒在飞快地变少,孙游击的脸在飞快地变红。
他的话也越来越多。
奇怪的是,他的嗓音却是越来越小。
上官仪替他满上酒,问道:“老哥打过不少仗吧?”
孙游击道:“那是。靖难的第三年,俺当的兵,万岁爷前几次扫北,俺都参加了。”
上官仪道:“那老哥这个游击,完全是从军功上来的喽?”
孙游击叹了口气,道:“俺除了能打仗,能拼命,别的路子一点也没有,嘿嘿,大小一百多仗了,能保住这个吃饭的家伙,还能做上个游击,已经不错了。”
上官仪道:“当今万岁爷不是最看重军功吗?”
孙游击嘿嘿哑笑了几声,凑近上官仪,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
他看了上官仪一眼,往后一仰,又端起了酒碗,咕嘟嘟喝了起来。
上官仪举碗相陪。
孙游击咂了咂嘴,道:“现在的人可比俺们那时候聪明多了。”
上官仪道:“此话怎讲?”
孙游击笑了笑,道:“老弟,你是走哪条路子来的?”
上官仪道:“太医院的于西阁。”
孙游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汉子,痛快!你知不知道另外六个人是走什么路子来的?”
上官仪道:“不知道。”
孙游击道:“你要是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也不用去问。有四个走的是张公爷的路子,另外两个肯定是托了柳侯爷。”
上官仪道:“他们的功夫都很过硬,要是不走路子的话,难不成凭真本事也挣不上个校尉?”
孙游击不高兴了,斜着眼道;“老弟,你装什么糊涂!”
上官仪忙道:“我真不明白。我的事是靠另外一个朋友帮忙,反正交了钱就稀里糊涂地来了,所以一直在奇怪还要考试。
孙游击道:“考试是为了堵下面人的嘴,其实,十个走门路进来的人中,至少有六个手底下真有几把刷子。这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现在这个世道,没真本事不行,光有本事没有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