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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不是传染病,问题出在牛肉上面,万一殿下食用之后伤了龙体,那岂不糟糕?还是按他们的请求做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崔尚宫撅着嘴表示反对。
“不就是一个跟宫女逃跑的家伙胡言乱语吗,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再说了,这名内医女以前就曾经试图加害过殿下。”
“试图加害殿下,你说的是不是长今啊?”
“是的。”
“听说长今去济州又回来了,我已经很惊讶了,怎么又变成内医女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当上内医女的?”
提调尚宫瞪大了眼睛,但是崔尚宫不置可否,详细的内容她也不知道,最近她几乎不怎么和提调尚宫说话。
“总之,我们不能置之不理。这是大王的食物,你想草率行事闯祸吗?”
“那么,让谁吃比较合适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谁?”
提调尚宫话音刚落,吴兼护轮流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高声问道。
“要摆上御膳桌的食物,除了御膳房的最高尚宫,谁还有资格承担这个责任呢?”
“我?那么多人不用,非要我这个最高尚宫来做这种事,你心里才痛快吗?”
“怎么了?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
“你是不是害怕吃出病来?如果是这样,那你刚才说的又算怎么回事?”
“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有悖最高尚宫的身份,所以我才这么说。”
“你不用担心,这样只会抬高你的身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为了分辨食物是否有毒,最高尚宫亲自品尝,这件事我当然要公之于众。往下说,下面的人会把你当作楷模;往上说,大王该有多信任你?你忘了虫鸟全鸭汤的事了吗?”
提调尚宫固执己见,崔尚宫也无话可说,只好缄口不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尚酝内侍站出来一锤定音。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这件事由提调尚宫负责,亲自监督。”
“是。”
提调尚宫得意洋洋。崔尚宫本来还有话要说,但还是忍住了,憋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早就应该堵住她的嘴了。一不小心惹上她,她一定会拼命扑过来,应该永远堵住她的嘴才行,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赶在策划过程中,淑媛病倒了。原打算稍做安定之后再来筹划此事,看来是自己决策失误,本应趁热打铁才对。
吃牛肉倒还不算什么,让崔尚宫气愤的是竟然输给了提调尚宫,她咬牙切齿,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三天以后,正在准备晚膳的崔尚宫病倒了。内医院医官过来察看情况,并且立刻下令禁食牛肉。随后,长今和政浩也被释放出来。
直到确定长今进了酒坊的大门,政浩这才转身回宫。如果亲自面谏大王,还需要很多时间和程序,所以政浩找到了内禁卫将。说到内禁卫将,显然大王对他宠爱优嘉,否则能够长期占据这个位置的人的确罕见。内禁卫将是负责大王安全的内禁卫最高长官,如果不是得到大王深刻信任的人物,根本不可能列入候选名单。选择时慎之又慎,一旦选定之后,则轻易不会更换。
“怪不得我那么阻拦你,你还是坚决要做儒医,原来干了件大事。到底是我们内禁卫出身的人,走到哪儿都埋没不了!”
内禁卫将非常高兴,就像事情是自己完成的一样,当场就要去禀告大王。
“如果让吴兼护大监也参与进来,说不定又被压下去了。请您务必亲自禀告大王。”
“不用担心,崔判述这条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我压抑了十年的心病总算要好了。”
崔判述被打入了大牢,不久之后吴兼护和朴夫谦也相继被捕。在这件事情上,崔尚宫没犯下什么罪行,所以没对她采取任何措施。
查清传染病病因,清除腐败分子,政浩立下了赫赫大功,很快便被擢升为内医院副提调。内医院的副提调同时兼任承旨,而政浩主动要求到内医院工作,大王下旨予以破格批准。政浩被任命为同副承旨,属于正三品堂上官。
所谓堂上官,即在大王上朝理政时有资格落座于厅堂的官员,也就是能与大王同席讨论国家大事,论资历论品阶可以担任官衙长官的人。
同副承旨乃是承政院六房之中的最后一房,专门负责工房事务。丞相、判书等朝廷重臣与大王面谈时,承政院的六位承旨也可以陪坐,他们还参加各种重要会议,负责记录。另外,奏折和敕令也通过承政院下达。所以承政院可以看做是大王的秘书。
云白升任典医监从三品副正。长今说,云白听到任命的消息后肯定会逃进智异山。最让政浩欣慰的还是长今恢复了内医院医女的身份,重新回到日思夜想的王宫。尽管政浩身为内医院副提调,可以千方百计地支持长今,然而最重要的还是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当初却把这些统统忘记了,坚决反对长今进宫,现在他真想收回那些话。
长今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照料崔尚宫,这的确让人感觉讨厌。没等进入崔尚宫的住所,长今就听说提调尚宫叫自己,就先去了提调尚宫那里。提调尚宫渐渐老了,长今在她脸上看到了岁月的无情。从前面对提调尚宫时都是心怀恐惧颤抖不已,而如今却是毫不畏惧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面前,其中缘由恐怕并不仅仅来自于岁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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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今》第十九章再阐明(6)
…
“再次见到你我很惊讶,也很高兴。”
高兴?这话听来倒是真的令人惊讶。
“听说你负责照顾最高尚宫?”
“是的。”
“你要特别注意,好好照顾她。崔淑媛娘娘经历了死产,她哥哥又那样,她一定很伤心。”
“我记住了。”
“虽然她是驱逐你母亲和韩尚宫出宫的罪魁祸首,但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听她提及母亲,长今的脑子里立刻绷紧了弦,陷害母亲并把母亲驱逐出宫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崔尚宫!
长今心里一乱,呆呆地注视着提调尚宫。她为什么悄悄地跟自己提起这些,无非是想牵扯出崔尚宫。
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长今不明白提调尚宫为什么要利用自己,偏偏赶在为崔尚宫看病的时候透露一切,这也加重了她的疑惑。
“你明白了吗?”
提调尚宫紧盯着长今的脸,催她做出回答。其实长今根本就不明白,但她还是回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提调尚宫的确把长今当作铲除崔尚宫的工具,但是长今怎么也不会想到,提调尚宫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让她替代连生,因为连生誓死不肯接受大王的宠幸。
没有盖头,没有坎肩,就连三镶边玉色小褂和蓝裙子也脱掉了,这个崔尚宫看上去很陌生。怒视韩尚宫时的狠毒的眼神、震颤御膳房的洪亮的嗓音,一切都无影无踪了,她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病人,满脸的病态和愁容。
准备好的汤药喂她喝下去了,崔尚宫仍然没睁眼。就算提调尚宫所言属实,长今也不想加害崔尚宫,她的愿望不是崔尚宫的死,而是母亲和韩尚宫的清白,要把她们的冤屈告白天下。
再阐明,查明事实真相,一切都需要借助崔尚宫之口。那天到来之前,长今比任何人都更想照顾崔尚宫的身体。
后花园的射箭场上文风不动,射箭比赛正在进行。大王对于比赛的兴致很高,亲自召集文官们前来参加比赛。
太祖以来,历代先王对射箭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并给优胜者以奖励。在这样的风气之下,就连文科出身的文官箭术都很了不起。
当今的国王认为,东夷的“夷”字乃是“大”和“弓”组成,中国有枪,日本有剑,而朝鲜有弓箭,这是朝鲜的光荣。
射箭能够矫正扭曲的姿势,减轻腰部的疼痛,还能健胃强肝,所以内医院极力主张官员们参与该项运动。
大王把弓袋插在腰间,全副武装,拉满弓弦的时候岿然不动,宛如泰山高大巍然。长今感到新奇,在医官们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王。
射箭之前,空气里充满了紧张,时间和呼吸仿佛全都停滞不动。据说凡是名箭手眼睛从来不看目标,只是盯着半空,屏弃命中的欲望和一切杂念,努力做到忘我。
箭准确地命中靶心。演出队伍排着华美壮观的阵容,在国泰民安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
大王之后上场的是新任都承旨。内禁卫从事官出身的首席承旨,也就是内医院副提调闵政浩的箭术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国泰民安的乐曲再次响彻箭场。接下来的中枢府同知事却偏得厉害,距离靶心还有一大截,箭消失在树丛里了。同知事面无血色地揉着额头。
“你肯定是走神了。要不然不可能射偏那么多。”
大王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昨天夜里没睡好觉,精神不能集中。”
同知事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为自己开脱,表情更加苍白了。
“是吗?虽然寡人不知道是什么妨碍了同知事睡觉,但是既然让你在比赛中输了,那就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大王满脸笑容,拿年迈的老臣寻开心。同知事的失误似乎很让大王高兴。
“喂!赶快去把同知事的箭找回来!”
尚酝内侍跑到树阴下,突然传来惨烈的尖叫声,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去。尚酝内侍抱头鼠蹿,密密麻麻的蜜蜂在他头顶盘旋。
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连连跺脚,内医院的医官们也是光看不动,别说治疗,现在就连驱赶蜜蜂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医官们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救尚酝!”
众位医官还在磨蹭,尚酝正抱着脑袋叫苦不迭,无可奈何地忍受着耻辱。这样弄不好还会伤及大王,所以他不能把蜜蜂引过来,实在是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医官们只好跑上前去,挥动手臂驱赶蜜蜂,除此之外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蜜蜂立刻改变了目标,朝医官们扑来。医官们魂飞魄散,四散逃命。
“应该学布谷鸟叫……”
长今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的情景,匆忙中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布谷、布谷,你大声叫,蜜蜂就会逃跑了。”
为了安慰被蜜蜂惊吓的长今,父亲这样告诉她。布谷鸟捕食蜜蜂,所以蜜蜂听见布谷鸟的叫声就会慌忙逃跑。
“不要动,低下身子!”
政浩不忍再看,一边走向尚酝内侍,一边不忘了提醒他。
“尽量把身体放低,头也低下。”
尚酝内侍抱着后脑勺低下头去,很快他就趴到了地上。见他半天不动,围绕在他身边的蜜蜂好象也觉得没意思,一个接一个慢吞吞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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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今》第十九章再阐明(7)
…
政浩背起尚酝内侍,将他挪到树阴下。不仅脸颊,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肿得厉害,难看极了。
“我说尚酝,你没事吧?”
大王关切地询问道。
“对不起,大王。”
“可是,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找箭的时候我不小心桶了蜂窝。”
“哎呀……医官都在干什么?赶快看看尚酝!”
刚刚逃跑的医官已经回来了,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什么作用也发挥不了。医官们什么都没带,何况尚酝的情形十分严重,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该从哪里入手。蜜蜂蛰过以后,一般先是红肿、疼痛,同时奇痒难耐,然后才能逐渐消肿。有的人可能产生过敏反应,从而引起哮喘或呼吸困难等,严重的还会导致死亡。
尚酝内侍就属此列,症状是身上起疹子,必须想出办法阻止血压降低。医官们七嘴八舌,只是嚷嚷着拔蜂针。
长今连忙从三色流苏飘带中取出银妆刀,递到政浩手里。
“用刀背把蜂针轻轻推向一边,然后往下一按就可以拔出来了。”
政浩立刻采取措施。长今见状,也跟着走进了树丛。防止蜂毒扩散到全身,最好的办法是冰敷,可是现在根本找不到冰块。长今折断树枝,刮下青苔,借以代替冰块,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政浩迅速拔出了所有的蜂针。尚酝内侍又是高烧又是疼痛,正痛苦地呻吟着。长今把青苔递给政浩,政浩眉毛一皱。
“用这个盖住患处,可以除掉毒热。”
“是吗?”
政浩面露喜色,伸手接过了青苔。这时,有位医官站出来制止。
“令监!我从来没听说也没见过用青苔去除蜂毒的,希望你慎重考虑。”
“是啊,青苔生长于脏水,我也担心会引发炎症。”
既然有医官站出来反对,政浩不便立即动手,只是低头凝视青苔。
长今不想插话,然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减轻尚酝内侍的痛苦。
“青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