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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并非永远如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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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驰”汽车在公路上奔驰,道路由窄变宽,路两旁从冷清到繁华。汽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刚停稳,走过来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孩,看样子十来岁,一手拿了个装满清水的大可乐瓶子,另只手握着小刮板,不管司机愿不愿意,非常麻利地擦起“大奔”的前风挡玻璃。红灯变绿灯,后面的车鸣喇叭催。小男孩走到车窗前,伸出小脏手。王伟达降下车窗,给了他一枚硬币。男孩连忙道谢,走开了。
    当“大奔”开到市中心广场的那家大饭店门前时,吴玉的红“宝马”已经停在了那里,她见李振从车的后门下来,冲他笑了一下,就算打招呼了,示意跟在她车的后面。李振点头:“你在前面开慢点!”
    吴玉上了车。红色“宝马”“冲锋”,黑色“大奔”“断后”。开了二十来分钟,“大奔”车里的人都笑了。怎么开来的,怎么开回去。吴玉的住处与王伟达的家仅隔一条马路,北面是富人区的小别墅“村”,南面则是一般老百姓居住的楼群。李振笑道:“嘿,王经理,转了半个地球,敢情就是为了到隔壁串个门!”“罗马尼亚的中国人都用此招,这叫傻人的笨办法。比如咱住的地方叫‘班德里漆同哥林嘎士’,要说地名,中国人哪里记得住呀!所以说甭管去哪,说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先到那里聚,然后再往下进行。许多中国人在罗马尼亚都生活了数年,至今仍沿用这种办法和朋友约会。到了吴玉家可别说咱们就住在马路对面!”
    张让听见有人上楼,就出门迎接。张佳也跟了出来。吴玉向来人介绍:“这是我老公张让。”她见李振摸了一下张佳的头,忙说:“佳佳,叫爷爷好!”“爷爷好!”听到“爷爷”两字,李振的手像触了电,缩了回来:“哎!你好!叫伯伯就行了!”下面的话是讲给吴玉听的:“咱们没那么多规矩。还不到 45,叫爷爷早了点。再说,这两位伯伯、叔叔就没法叫了,辈份乱了。”他这么一说,大伙都笑了。接着又和张让握手:“认识,认识,在国内见过一面。你瘦了。瘦了好,如今这年月,吃胖了容易,走瘦了难!”
    待几个人在客厅里坐好,张让忙着给客人倒咖啡、拿水果。冷场了足足有两分多钟。大家显得有点拘谨,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都感觉有些尴尬。坐了一会,还是李振先开口:“咱们这是几年没见了?你变化可真是不小呀!”“您指那方面?”“转眼间,一个女孩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也越变越漂亮呀!”
    吴玉闻此言笑了:“你们下一步怎么打算?”还是李振先流露出不满:“不管怎么样,咱们曾师生一场,不是陌生人。电话里你不是说好了吗!到这后……,你看,蛮不是那么回事。”
    吴玉听李振这么说,并不生气:“电话里要是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多花电话费不说,你们还能来吗?你们不来,张让还有戏吗?”
    李振得知吴玉的真正目的,面带愠色:“你这么做,损了点!就是直说,帮帮忙,我能不给你爱人办吗?”“其实人与人之间有时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求您办事了,等于欠您的情,将来总得还吧?可这样,咱们谁都不欠谁的了,两清!”
    “怎么讲?”“您想呀,办一个护照,这里的行情是一千美元。我给你们二位发邀请函,每人 600……”
    李振的嘴唇有点抖动:“你这么一说的意思是,到头来我们还欠你 200美元是不是?”张让在一旁有点听不下去了:“你怎这么说呀!”
    吴玉不管那些:“你别充好人,等我把话讲完。”张让不说话了。这时屋里只剩下吴玉一个人的声音:“你们是可能不想来这里,中国这么大,想来的人多了,个别人削尖了脑袋往这里扎……”“你与我心中的吴玉不一样了!”“为了生存,都会变的。我敢说,用不了多久,您也会不一样!”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于一心,见谈话的气氛有点紧张,赶紧往别的话题上转:“其实,细想起来,你说得有道理,等我们在罗马尼亚赚了钱,到那时,没准还得感谢你呢。看问题得一分为二,不能钻牛角尖。你像个生意人,将来肯定能赚大钱。我不是奉承,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谢谢你的夸奖,十年能培养出一个博士,却出不来一个好生意人。您夸我是个生意人,其潜台词不会是奸商吧!”“那里!”
    “是,我也不在乎。中国有那么多大学生,走出高等学府后不想怎么赚钱,先想着怎么出国。国家花巨资培养出有限的大学生,到美国后有几个回‘家’的?不都在给‘洋人’打工吗!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吃到人家给的残杯冷炙就高兴得忘乎所以……”
    张让不同意她的观点。“你说话太绝对。这叫放长线……”“是呀,等到大鱼钓上来,‘树’也老了,‘叶’也黄了;没关系,那时再美其名曰:落叶归根。嫩绿的丝瓜可以做成佳肴,一旦老了就只能搓澡了。国家需要干活的,不缺泡澡的。”李振看了看表:“得,别放言高论了,整点‘干’的吧!”吴玉也觉得话题扯远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现在不是还行吗,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用我,别客气。咱们不是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吗?我还是能帮忙的。”
    回去的路上,“大奔”里面的三人都兴奋不起来。王伟达庆幸:“幸亏没和那个娘儿们说咱们是邻居!她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疯疯癫癫的。早知道李先生和她有这么一腿,打死我也不敢把你们往家带呀!这不是闲的吗!”李振嘻皮笑脸:“一般的关系,一般关系。”
    于一心学李振以前说话的口吻:“‘她呀,纯洁得要命,天真得能死!’老李呀,我们真是领教了,她确实给人一种嫩嫩的、绿绿的感觉:一碰能出‘蒸馏水’,看长了能把她羞得升华了。大家真为您有这么一个学生而感到自豪,我代表同志们向你致敬!”这番话把车上的人都逗乐了。
    于一心收住笑:“不过,话得两说着,她也不一定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差。她说的一些话,细分析起来,存在一定道理。”王伟达看快到家了,马上警觉起来:“回家再说吧!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李振调侃:“有也不怕了,现如今咱们可是穷得摇铃铛了!”


第二章千万不能与权力较劲儿

    位于罗马尼亚的东南方、黑海的西岸有一个城市叫康斯坦察,这里是他们国家唯一的出海口,中国人习惯称它为“康港”。在“康港”海关小白楼前,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停在了那里。阎理、周坤和安华坐在里面,他们今天是来提王伟达那两箱货的。
    阎理和安华坐在车里。周坤拿着王伟达的那两张提单,在海关小楼里,跑上跑下。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她回来了,进了车:“老板,‘海关打字室’的安娜说,这单子打不了。不仅提单挂失了,而且警察局那边还下了通知,不让动这两个集装箱。”“你把这 200 美元给安娜,跟她说没事。我和安华这就去找海关局长。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对,瓦西里。我们一会就回来,有事打我手机。”又问安华:“带的美金,够吗?”“您要多少?”“ 2000 吧!”安华点了点头。阎理开车走了。
    周坤一个人来到二楼“海关”打单室,进门先与安娜说了几句。递提单时,把美元也夹在了里面。看来安娜已不是初次收钱了,她熟练、迅速地把钱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周坤一见事情办妥,走出房间。楼道里有两个中国人也在提货,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急得在那里转来转去。高个的中国人见到周坤后,凑过来搭话:“你是‘中国城’饭店的吧?”“对!”
    矮一点的中国人也过来插了一句:“我们到‘中国城’吃饭,见过你好几次!”周坤静静地站在那里,没言语。
    “你的罗语不错!麻烦你替我们填个表,再帮着问问,提货还缺什么手续,行吗?刚才那女的和我们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还不敢问个没完没了,怕人家烦。”“矮个”说话的同时,用手指了一下安娜的办公室。“好吧,我先帮你们把这个表填上,等一会儿再进去替你们问问。”这两个中国人面带笑容,一个劲地感谢。周坤没用多少时间,把表格填好,递给了“高个”。安娜从办公室里出来,冲周坤坐的地方喊道:“周!微诺,噶答。”(罗语的意思:周,过来,打好啦。)
    大约个把小时后,阎理开车回来,停在了刚才的那个位置。他对安华说:“你上去叫一下周坤,拿着所有单子,去海关验货场。走之前别忘了提醒安娜,给那边去个电话,争取上午就把货柜提出来。夜长梦多,去吧。”
    海关验货场是由一排库房和一个大停车场组成。库房门前是一个连在一起的平台,四米左右的进深。集装箱卡车可以紧贴着平台停靠,平台的高度正好与集装箱里的底部平行,这是便于装卸货物。出关的集装箱先被拉到这里,停在平台前进行验货。如果海关工作人员发现有问题,需要扣下,就把货直接卸在旁边的库里,等待结果。一般来说,只要货被放进旁边的大库里,基本上就算给这些货“判了死刑”,很难再有它们的“出头之日”。
    平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指挥装卸工查一个集装箱。海关小头目是一个中年男子,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胖墩墩的身体短粗而又瓷实,安装两个把手能当夯使。他的长相还算过得去,只是那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与欠对称的五官“重叠”起来,就使整个面孔显得不那么协调了。他支使工人钻到集装箱的最里面,掏几箱货出来。这些装卸工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杂牌军”,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往外“拽”纸箱。“小胡子”“目测”扔出的纸箱,估计“摔出量”接近五十,他示意暂停,走过去,打开其中的一个,瞧了一眼里面的货物,站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单据。这是小孩棉袄,每件衣服都被分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分大、中、小三个号。进纸箱前每种尺寸各选两件,捆在一起,使其成为一个“中包装”。几个装卸工凑了过去,找自己喜欢的颜色、尺码,然后用力往外抽,每人至少拿走两至三件。一个黑胖子不挑“食”,抓起一个“中包装”抱在自己的怀里。转眼间,这箱货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抻得七零八落。
    库房窗户上焊有手指粗细的铁条,“横平竖直”成方格状。上面七上八下地挂了许多包,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大大小小,里面都鼓鼓囊囊。不用说,如果“探囊取物”,所取出的肯定都是这些装卸工的“战利品”。他们往包里塞“童装”时,海关工作人员做了做样子,喊了几句,像是要制止他们似的,显然,没有效果。这时走过来两个中国人,他俩是集装箱的主人:蒋伟和皮华庭。两个货主见状大声冲他们喊,其内容当然是不让他们再“拿”了,这里用“拿”,有点用字不当,准确地说应该是抢。听到喊声,一个海关工作人员轻声地对这些临时工说了句什么,马上就没有人再动纸箱里的货了。“杂牌军”中的一名“士兵”还把已经装进自己包里的衣服又拿了出来,放回到那个打开的纸箱子里。海关“小胡子”把蒋伟和皮华庭叫到一边,用眼看着这两个中国人,面带微笑却不说话。皮华庭拉了一下蒋伟的衣服:“要不然,再给他打100美元?”“不用,咱们的货没问题!”
    海关“小胡子”似乎立即明白了两个中国人的意思,马上显得不大高兴。他把手中单据一卷,到集装箱前,向那些“工人”交代了几句,拂袖而去,两只脚“夯”在水泥地面上,“咚咚”作响。他走进库房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关上门不出来了。一个装卸工走了过来,找到蒋伟和皮华庭,连比划带说,显然双方都不懂对方的意思。
    周坤进了那间小屋子,把提单递给了正在那里喝咖啡的“小胡子”。他接过提单,瞥了中国女孩子一眼。这目光使得周坤浑身上下不自在。她用手指了指提单的右下方,用罗语说:“这是局长的签字!”“小胡子”一看到这个签字,马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抓起电话进行联系……
    周坤被蒋伟请了过去,她听“临时工”“哇里哇啦” 地讲了一会,摆了摆手,告诉他们:不用再罗嗦了,我已经明白了。她转过身,对蒋伟和皮华庭说:“这些人讲,他们‘头儿’说了,要重新清数,得把整箱货全部搬出来点。由于工作量大、箱子重,想要 200美元的工钱。听他们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没给那个海关‘头儿’打钱?”“打了!他可能嫌少。”“再添点!等他们把你的货都搬出来,他指不定又要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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