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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一边说,一边伤心得痛哭流涕,弄得我和杰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也非常难过——又非常自豪,非常骄傲,因为能有他和我们在一起,于是我们都凑上前来,象刚才我们对待公爵那样,企图使他好受点。 不过他说,这无法弥补,除非人死了,一了百了。 不过他又说,要是人家照他的名分对待他,对他说话时,双膝下跪,并且总是称呼他为“皇上”
,吃饭时第一件事就是侍侯他,在他面前不经面诰,不敢坐下。 如果那样的话,他总会感觉到舒服一些,好受一些。因此,杰姆和我就称呼他为皇上,为了侍奉他,做这做那,当他的面站得笔直笔直的,直到他说可以不这样或不那样,叫我们坐下为止。这样百依百顺地侍候他,他就变得高兴起来,舒坦起来了。 不过公爵对他还是有点儿酸溜溜的,对这般光景似乎有所不满。 可国王还是主动对他表示真情实意。 国王说,公爵的曾祖父和其他的毕奇华特公爵曾经得到他先父的恩点,经常被召入宫中。 但是公爵还是有很久在睹气。 后来国王说:“毕奇华特,说不定我们得在这个木筏子上,呆在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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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相当长的时光,你这样酸溜溜的有何用呢?只能叫我们心里不愉快。 我并非生来就是一个公爵,这不是我的过错;你并非生来就是一个国王,这也不是你的罪过——因此,干吗要烦那个忧那个?
我说啊,随遇而安——这是我的座右铭。我们恰巧在这里相聚,这也并非是件坏事——吃的还丰盛,活的还清闲——好,伸出手,让我仔细看清楚,公爵,让我们做个朋友。“
公爵照着他的话做了。 杰姆和我眼见这一切,心里非常高兴。 种种不快,烟消云散,我们都觉得快快乐乐的。 如果在木筏子上彼此不和,这该多么别扭,在木筏子上,人家图的就是能一个个感到心情愉快,对别人友友善善,和睦相处。我无需多长时间,就在心里断定了:原本不是什么国王、公爵,而是破市烩、骗子手。 不过我只是在心里想,从没有露出口风,只是自个儿心中有数。 还是这样最好,免得伤和气,总之也不致惹下麻烦。要是他们要我们称呼他们皇上,公爵之类的,我们也不反对,只要这一家子能保个太平。 再说,如果把实情告诉杰姆,也没有什么用,因此我就没有告诉他。虽然从我爸爸那里我从没有学到什么有益的东西,但是除了一件,那就是,和这么一类人相处,最好的办法是:随着他们的意愿,随心所欲地去干他们喜欢的事,就随他们的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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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们给我们提出了好多问题,他们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把木筏子遮掩起来;为什么要白天睡觉,不把木筏开出去——杰姆真的是一个逃亡的黑奴么?我说:“上帝啊,难道一个逃亡的黑奴竟会朝南方走的么?”
不会的。 他们也认为不会的。 我得把事情因果说出清楚来,就说:“我家人是密苏里州派克郡的。我就出生在那里。后来他们死了,只剩下了我和我爸爸还有我的兄弟伊克。 我爸爸认为我应该离开那个鬼地方,到下边去和我叔叔朋斯一起过。我叔叔在离奥尔良三十多英里的河边上有一块屁股大的地。 我爸爸穷困潦倒,还欠下许多债。 因此还清债以后,就所剩无几了,只有十几块大洋和黑奴杰姆。 光靠这么一点儿钱,要走千一百英里路,不论是买轮船的统舱票,或是别的什么办法,都是无法办到的。 嗯,在大河涨水的时间里,爸爸时来运转,有一天拣到了这个木筏子。 我们就认为,不妨坐这个木筏子前往奥尔良去。爸爸的运气不如想象的好。有一晚上,一只轮船撞到了木筏前边的一只角,我们都落了水,泅到了轮子下面。 杰姆和我游了上来,平安无事。 可爸爸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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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的,伊克是个才只五岁的孩子,他们就再也没有上来,后来几天里,我们遇到过不少困难,因为总有人坐了小船追过来,想要从我手里夺走杰姆,说他们确信他是个逃亡的黑奴。从此,我们白天就躺下。 等到夜晚,没有人给我们找麻烦。“
公爵说:“让我独自想出个主意来,好叫我们白天高兴的时候也能行驶。 让我仔细考虑一下吧——我会设计出一套办法来,把事情弄得稳稳当当的。 今天我们暂且不去管它,因为我们当然不想在大白天走过下边那个镇子——那不太安全。”
下午时分,天黑起来了,象要下雨的样子,天气沉闷,天地分界处闪电不断。 树叶也抖动了起来——这场雨将会来势凶猛,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公爵和国王便去检查我们的窝棚,看看床铺是怎么一个样子。 我那张床,铺的是一床草褥子——比杰姆那条絮着谷子壳的褥子,多少要好一点,他那一条,掺合着许多玉米棒子,躺在上面,顶得生痛;一翻身,谷子壳响起来,人象在干燥的树叶子上打滚,那声响准把你吵醒。 公爵表示想睡我那张床,可是国王不愿意。 他说:“照我看,爵位高低会提醒你,一张塞了玉米棒的床,不适宜于我睡。 还是由阁下去睡那张塞玉米棒的床铺吧。”
杰姆和我一时间再一次急得汗直冒,生怕他们之间又生出更多的纠葛来。 等到公爵说出了下面的话,我觉得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老是给压迫的铁蹄在泥地里踩,这可是我的宿命。我当年高傲的头颅,已经给不幸的命运打得粉碎啦。 我屈服,我顺从,这是我的命运嘛。 我在这世界上孤单单只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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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受苦受难吧,我能受得了这危难的一切。“
等到天大黑,我们马上行动。 国王嘱咐我们要尽量向大河的中央走,在驶过了那个镇子后再经过很长一段路以前别点灯。 我们逐渐逼近一小簇灯光——那便是那个镇子了,知道吧——我们又偷偷走了一英里地,可一切平安。 等到开出下游五分之三英里,我们就升起了信号灯来。九点钟光景,又是大雨倾盆,又是电闪雷鸣,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国王交代我们两人都要小心看守,一直要等到天气好转。 然后,国王和公爵爬进窝棚宿夜。下边轮到我的班,要值到十二点钟。不过,即使我有一张床,我也照样不会去睡的,因为这样的暴风雨,并不是一周之内天天能见到的。 不,简直就很少见到。天啊,风正在一路上历声叫唤着!
每隔两三秒钟,电光一闪,一英里路之内,一下子照得明晃晃的。 在大雨中,你只能见到一处处灰蒙蒙的小岛,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大树。 然后喀嚓一声,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雷声在滚动,一直滚向远方,才逐步消失——紧接着,唰的一下,来了个闪电,跟着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大霹雳。 急浪有时几乎要把我从木筏子上冲到水里去。 不过既然我身上没有穿什么衣服,我不在乎。 对水上露出的树干、木桩,我们不难对付。 既然电光老在四下里闪来闪去,我们就能对水面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然后不费力地拨动筏子的头头,避开它们。你知道,我该值半夜里的班。 不过,我到那时实在困得顶不住了,所以杰姆就说,开头一半的时间,由他替我值吧。他就是这样照顾人,杰姆一向这样。 我爬进了窝棚,却看见整张床被国王和公爵霸占,已毫无我的容身之地了,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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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到外边去。 雨,我不在乎,因为这是暖暖和和的。 眼下,浪头也不会那么高了。 到两三点钟,风浪又大了起来,据杰姆说,他本想叫醒我,后来却改变了主意。因为在他看来,浪不致于掀得太高,造成灾祸。 可这下子他看错了。 没有多久,突然之间,猛然冲过来一个凶猛的巨浪,一下子把我打到了水里去。 杰姆捧腹大笑,差点没笑岔气儿。 他可是黑奴中间最容易开怀大笑的一个呢。我接过了班。 杰姆躺了下来,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暴风雨渐渐过去,天放晴了。 一见到岸上木屋里的灯光,我就叫醒杰姆,藏起来木筏,藏了一整天。国王在午饭后拿出一幅又旧又脏的纸牌,他和公爵玩了一会儿“七分”
,第一场五分钱的输赢。 玩腻了以后,他们就说要——用他们的话说——“制定作战计划。”公爵从他的提包里拿出许多印着字的小传单,并且高声读着上面的字。 一张小传单上写道:“巴黎大名鼎鼎的蒙塔尔班。 阿芒博士,定于某日某地作‘骨相学讲演’,门票每人两角。”
“附有骨相图表,每张二角。”公爵说,那就是他自己。 在另一张传单上,他就是“伦敦特勒雷巷剧院扮演莎士比亚的世界著名悲剧演员小迦里克。”在其它一些小传单上,他又得到了别的一些名字,拥有种种非凡的能耐,象用“万灵宝杖”
,可以画地出泉,掘土生金;还有“驱赶邪魔外道”
,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后来他说:“演戏的行当是我最喜欢的了。 皇上,你登过台么?”
“没有,”国王说。“那么,下台的皇上,不出两天,你将要登台演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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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这么说。“到了下个镇子,我们要租下一个会场,演出《理查三世》中斗剑和《罗密欧——侏丽叶》中阳台情话两场。你看如何?”
“毕奇华特,我是倒霉透顶了,只要能进钱,我都赞成。不过吗,演戏,我一窍不通,看得也不多。 我爸爸把戏班子搬进宫的时候,我年龄还太小。 你看,我能学会吗?”
“很容易!”
“那好,我正急着要干点什么新鲜的事儿呢。马上就要干起来。”
公爵就对他讲了罗密欧和朱丽叶是怎么样的人。他说,他扮演罗密欧,所以国王只能演朱丽叶。“公爵,既然朱丽叶是那么漂亮的一位姑娘,拿我的秃秃的脑袋,白白的胡子,演她,也许显得有些怪异吧。”
“不,不用担心——那些乡下人不会想到这一些。 再说,你得穿上行头啊,那可大不一样了。 朱丽叶只是在睡觉前站在阳台前赏赏月而已。 她穿着睡衣,戴着打褶的睡帽。 这里就是角色穿的行头。”
他拿出了三四件窗帘花布做的戏装。 据他说,这是理查第二和另一个角色穿的钟(中)古时代的战袍,再配上一件蓝布做的长睡衣和一顶打皱折的睡帽,国王这才感到满意。公爵便拿来他的戏本,一边读角色的台词,伸伸双手,极尽装腔作势之能事。 还一边跳来跳去,作示范动作,表演了该怎样个演法。 然后他把那本书交给了国王,要他把朱丽叶的台词背熟。离河湾下游五英里路,有一处巴掌大的小镇,吃过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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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说,他已经捉摸出了一个主意,能让木筏子在白天行驶,又不致叫杰姆遇到危险。 他说他要到那个镇子去亲自安排一切。 国王也表示愿意去碰碰运气。 我们的咖啡吃光了,所以杰姆和我只能和他们坐了划子一起去,买点咖啡回来。我们到了镇上,街上空空荡荡,不见有人来往,四下里一片寂静,仿佛是星期天似的,简直有点儿死气沉沉,我们找到了一个有病的黑奴,他正在一处后院里晒太阳。他说,只要不是年龄太小或是病太重,或是年纪太老,全都去露营布道会了。 那儿离这两英里路,在树林里边,国王打听清楚了怎么个走法,说他要去把那个布道会好好利用一下,还说我也能去。公爵找的是一家印刷店。后来这家小店被我们找到了,它在木匠店旁边——木匠和印刷工人都去参加布道会去了,门倒是没有上锁。 地方双肮脏又零乱。 床上到处是油墨和一些传单,上面有马和逃亡黑奴的图片。 公爵脱去上衣,说现今一切有办法了。 所以我和国王就去找布道会了。半个钟头左右以后,我们到了那里,因为天气太热,身上全是汗。 方圆二十英里,聚着一千人之多。 林子里到处拴着了骡马、车辆。 牲口一边把脑袋伸进牲槽里吃料,一边踢着脚驱赶苍蝇。 棚子是用竿子搭的架,树枝支的顶,出售柠檬水和姜饼以及青皮的嫩玉米之类东西。棚子里,有人正在布道。 只是棚子大一些,能容一帮子人。凳子是用劈开的原木外层做的,在圆的一面凿几个窟窿,装上几根棍子,当做凳腿。 这些凳子并没有靠背的。 布道的人站在棚子一头的高台之上。 有的妇女穿着毛料上衣,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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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柳条布上衣,都戴着遮阳帽,还有些年轻姑娘穿着碎花布褂子。 有些青年男子赤着脚丫子,有些小孩就穿了件粗帆布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