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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联系?
刘正雄开始琢磨上了……
首先,我得找到方队,我得把当着他的面儿把龙琪的画皮揭开。
扈平告别龙言后,就往疗养院赶。路上,他看到了烟火升空,洒出漫天花雨,心里是一阵难言的诉说,那两个人,这会儿一定很快乐吧?
他将车停在路边想静一静。
临来时,刘雪花一直把他送到酒店门口,一副心事重重举言又止的样子。
“您有话不妨直说。”扈平很是敬重这个女人。这种年龄,这般气质,这份能耐,还有,这副热心……
“我是说,你跟陆薇那丫头,是真的吗?”
原来她操心这个,扈平笑一笑,“您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她?”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她’……”
这倒出乎扈平的意料了,他看着刘雪花,用一种探询的目光。
“女人一辈子很辛苦,走直道儿也很辛苦,如果还要绕弯路,就更苦。”话语如叹如诉。令人心伤。
扈平听到这一层,倒踌躇起来,以他和她的年龄,是不好探讨这类话题的,深不得,也浅不得。他想了半天,“穷人家更要量入为出,知道自己辛苦,就更要好好看住自己。”
他的话意很明显了,刘雪花焉能听不出来。
“那你也不用雪上加霜吧?”
“刘姐您是说我骗她吧?”扈平一下轻松起来。
这么一来,刘雪花反倒不好开口说什么了。
扈平说:“鱼钓上总是有饵的,但咬不咬钩,全在于你的一念之间。”
──你被骗了,抛过骗子的原因不说,你自己恐怕更成问题。受骗者总因一念之贪。
刘雪花看清了,这个男人不同情弱者。他的心很硬。
扈平这时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真的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自然界,狼吃羊,不分公狼母狼,只要你牙够尖利,腿够快,你就有得吃。这是天赋的权利。人也一样,有些事不必分男女,大家机会均等。”
刘雪花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了句最莫名其妙的话,“人是最讨厌的东西。”
“女人尤其是。”扈平突然不客气地接了这么一句。
刘雪花静静地看着他。等下文。
扈平沉默了一会儿,问:“知道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吗?”
刘雪花轻轻一笑,轻轻而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这不愧是个有见识的女人。扈平想着,笑一笑问:“何以见得?”
刘雪花叹息道:“因为这话说的太神气了些,简直就是上嘴唇顶天,下嘴唇顶地,可是脸呢?脸没了,给吹没了。”
扈平给逗乐了。
刘雪花继续,“其实……女人比男人更相信这句话。”
“所以你们傻、轻信。”扈平说,“有几个男人能真的征服世界?”他自嘲地一笑,“10岁以前想想也就算了,10岁以后就别害自己了。能端个囫囵饭碗混个肚饱已经不错了。”
── 一个国家只有一个总统,一个公司只有一个老板,能出了线了的也就那么数得清的几个,那剩下的男人呢?
那跃跃欲试想要征服男人的女人呢?
失望是注定了的。或者,本来就不该对不可能抱有希望。
刘雪花看着扈平,这男人令女人清醒,他的底子是冷的。他说得的对,女人喜欢走捷径。可是这条路更难。
扈平沉默了一下后又说:“我们龙老板就好多了,她才懒得跟男人费那个劲呢,她直接征服世界去了。就目前而言,效果还不错哦。”
欣赏之意从话里话外渗透出来。
刘雪花心里一动,终于,他终于提到这个人了。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这里。而他们本来的议题的陆薇,结果把那姑娘给忘了。总是让人遗忘。
“你要去看她吗?现在?”
“我不放心。”
“方晓飞应该在她那里。”刘雪花不经意地提醒。
“他是他,我是我。”
刘雪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了,沉吟片刻,“其实……”
“我知道的。”扈平没让对方说下去。
你知道什么呢?刘雪花看着这个男子,他的脸上,是一副别样的伤感。以他的条件,他不应该输的,可他输了。其实也不能算输。感情是很难说的。没有谁可以控制。
“她今晚一定睡不着……”她说。
她肯定睡不着,“他”在她身边,圣人才能睡得着。扈平想着,伤感又浓了一些。
“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晚,她在过最凶险的一关。”刘雪花说。
“过关?”扈平眉棱一动,心突突地跳。
“螃蟹要长大,得脱几次壳。她现在正在蜕壳。而且很可能……蜕不掉。”
──螃蟹若蜕不了壳,就死定了。
“那我走了。”扈平有点急。
“你帮不上什么。今晚,一切得看方晓飞的。”
“为什么?”扈平的不满首次公开亮相。
“他是警察。”刘雪花慢慢地道来。
扈平心里一动,想到了点什么。他其实也早看出龙琪对文室的死,内疚多于痛苦,自责多于伤感。他们以前谈到过这个话题的。莫非……他看着幽惑的夜色与绵绵的秋雨,“以龙琪的心智,难道还征服不了他吗?”
“你刚说过的,龙琪不屑于跟男人费事,她喜欢直接去征服世界。”
扈平的心沉了下去,那个人的优点,这时恰恰成了缺点。──她,是不屑于通过感情去利用男人的。她也是个过于清醒的人。刘雪花说了半天,正是想明这一点。
无奈中,他哀叹,“让我们等太阳出来吧。”
刘雪花摇头,轻轻地:“告诉我,她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冰山。”
“那你还是祈祷太阳不要出来的好。”
──冰是靠冷维持的,温度一高,她就会化掉。扈平突然想到这一点,心惊万分。
“我现在只希望方晓飞能够……”
能够什么呢?刘雪花并未说明。扈平一路上默默地想着。
方晓飞拉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人微笑着说:“元康吧,这是匆匆忙忙去哪儿……”
这一句话,将方晓飞带回了梦里,在那个梦里,他经历过这一生最壮怀激烈的、最牵肠挂肚的心动。
“你是……元贞!”虽然换了装束,但对方的相貌,他牢牢记着。
“我是妲拉,你好小伙子。”妲拉大方地拍了拍方晓飞的肩,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走到龙琪身边,抱住她,“看到你好我很高兴,希望我来的及时。”
龙琪微笑着接受她的拥抱,“你们那边下雨吗?”
“下,下得还很大,不过很容易天晴。”妲拉说。然后她笑一笑,“好了,先这样,因为我进来的不是时候,再待下去别人会怪我没眼色,灯泡一向是不受人喜欢的。我要去找寒洋,一会儿再来看你。”她跟龙琪握了一下手出去了。路过方晓飞身边时凑在他耳边说:“千万要睁大眼睛哦!”
外面还在下雨,妲拉走过长长的楼廊时,感到一股寒意,但她仍然款款地行在秋风秋雨中,等一上楼梯,水玲珑眼前一亮,那次在影视城只有两天的接触的时间,她穿得又是古装,如今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夏装,外面披了镶金边的乳白色件长缕,可以说将她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就像盈盈满月,清辉如银,卓荦有致。
汪寒洋起身介绍,“这是妲拉女士,这是水处长。”
妲拉微笑,“还用介绍吗?都见过的,请,两位请坐。”一下她就反客为主了。自己也在桌边坐下,气韵舒扬,如春风满室。连那漠漠寒气,也被她挥去不少。
“妲拉女士,你这次来……”水玲珑用了个官方称谓。
妲拉笑了,“还什么女士,拉倒吧,叫妲拉好了。”
这也是个随和的,水玲珑也笑了,“你看上去不像外国人,马来人长得都黑咕隆冬的。”
“偶尔也有白点儿的,不过我本来就是炎黄子孙。”
噢,水玲珑一下想起,汪寒洋说过的,这个疗养院以前就是她家的私家园林。“这个园子以前是你家的吗?”
“对,以前是我家的,是我爷爷捐给政府的,在当时他希望能为新的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妲拉说得很平静。
水玲珑听得心疼,天哪,这么大一座宅子,得折多少钱哪?一句话就捐出去了,真老实,唉,可惜了当时那份淳朴的心,现在落在这伙败家子手里。如果事情发生在今天,妲拉的爷爷不知还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如果是我,我可不捐。我是那种宁舍命也不舍财的人。”她说。
妲拉微笑,就这一句,让她开始喜欢水玲珑。
“我上来时四下看了看,这宅子修护得挺好的。几乎就是原来的风貌,一点儿都没有破损的地方。我想爷爷这件事做对了。”
此话让水玲珑颇为心暖,这是她的下属单位,夸这儿好就是夸她有政绩。她居高临远地看着美丽的亭台楼阁沐浴在淡淡的红光中,显得富丽堂皇,心里甚是欣慰。
这时汪寒洋续上新茶,一人一杯。又叫人上了新点心。她什么时候也不忘自己的本分。
“饿了吧,先垫一下。”汪秘书轻轻地说。
妲拉接过茶,她一直很喜欢汪寒洋的滴水不漏与善解人意。“谢谢你,其实飞机上吃过了。”她说着,还是拿起一块小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嗯,家乡的风味就是好,外边怎么做,都做不出这个味儿来。一方水土一方物。”
下面的话,水玲珑不知怎么接下去了,雨一直在下,淅淅泠泠,如梦如幻,让这座园林也像一个昨日之梦,她很喜欢这里的,一座座独立的小院依山势错落在绿树繁花之中,另还有数条小溪跳弹而下,尤其是夏天雨水丰盛之时,更是日夜潺鸣,琳琳成韵。
花木也美,倒不见得有多名贵,难得的是一年四季郁郁郁葱茏,松、竹、梅、菊、牡丹、玫瑰……各有各的绚丽,风景各异。
因为美,因为要维护美,所以每年的修缮费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妲拉她们家以前真的很有钱啊,可是她又怎么会在那边咖啡馆给人端盘子?
“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她盯着妲拉。
“文革时出去的……”妲拉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个特殊的年代,凡出去的人,大概都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这时,水玲珑突然明白妲拉爷爷的意思── 一滴水,应该大海里;一粒沙,就当在沙漠中,这样才得以保全。
中国人,既不可以太有才,更不可以太有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出于世,诽谤即生。
那位老人是明智的。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把东西交给有能力保护它的人手里,总好过毁在自己手中。
可如果是我,我会如何?水玲珑又不由地在问自己。
──如果是我,我决不会把这座园林式的庭院白白捐出去。钱,一定要死死握在自己手里,这是最让人安全的。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明明知道握住财,就要跟财一起死,那也不能白白送人。有钱危险,没钱更危险。
她叹了口气,很想问一问妲拉“你们后悔吗?”,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像妲拉这样的阔人,一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在这个秋风秋雨夜突然光临,就意味着一种不同寻常。
“我去年去马来西亚,很愿意吃那儿的菜,我喜欢咖喱的那股子味道。”水玲珑沉默的这当口儿,汪寒洋跟妲拉聊得挺热。
“喜欢咖喱味最好去印度,他们的菜,在咱们看来应该叫汤菜,不管什么全烩到锅里,出来后就像……”妲拉皱着眉,琢磨一个合适的字眼儿。
“像东北的大烩菜吧?”汪寒洋说。
“对对,就像东北的大烩菜,不过印度那‘烩菜’待煮出来已全没形儿了,粘粘糊糊一片,吃到嘴里全是一股子咖喱味儿。”
汪寒洋笑了,“是吗?看来我得尝尝。”说罢这话,觉得妲拉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了,应该让她休息一下,就建议,“累吗?要去歇歇吗?”
“不要。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喜欢四季分明,尤其喜欢秋天,可马来一年四季一个样儿,真的很让人起腻。”妲拉凭栏而望。
“我们老板也喜欢秋天,我也是。”汪寒洋说。
水玲珑一边听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