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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让上官一定查清,一定要看到遗嘱文件的正本。
“我试试吧。”上官说。她只能这么说,因为龙琪并未写明她的律师是谁。
“她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是谁?”小方问。
“这个好查,但我想公司的法律顾问与私人律师不可能是一个人。”
“那就从龙言下手吧。他是龙琪的弟弟,又是律师。”小方建议。
“你以为他会说吗?”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说。”
“这么肯定?”
“龙言是龙琪的亲弟弟,现在我们在调查龙琪,龙言知道了会怎么做?如果龙琪真的没事,他一定会为她竭力澄清;若龙琪真的有事,他则会为她尽力撇清。”
听了这番推理,上官中午吃过饭后就来找龙言。
龙言的律师事务所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巷子里。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好酒不怕巷子深。龙言的知名度就像墙头的红杏,轰轰烈烈地闹着春意。龙家几代都是大律师,名望加上能力,再加上一个大名鼎鼎的姐姐,这更增添了他的含金量。
这年头作律师很来钱,不过龙言有他的原则,这也是龙家祖训,杀人案、强奸案、贪污案这三种案子,给多少钱也不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损阴德,不收昧心钱。
所以,若能请到龙大律师,也算是一种身份。
上官经指点走进龙言的办公室时,他正与人通电话:“现在?我约了人,恐怕不行,明天上午,好的,就这样。”
“我是市刑警队的。”上官文华自我介绍。
龙言点点头,常有警察找他,请他为没有钱的犯人辩护,这事一般龙言都不预拒绝,虽然不挣钱,但可以在公众面前树立正面形象,扬名立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讲,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有事吗?请讲。只要我能做的。”龙言很和蔼,帅气的外表被中年男人的沉稳气质再加工,立刻就熏陶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上官拿他和龙琪迅速比较了一下,觉得他俩的轮廓很像,但龙言更亲切,不上法庭的他,更像一个学者,循循儒雅。
“我想了解一点情况。”上官将工作证递给龙言。
龙言看着工作证上的照片,微微一笑,“你挺上相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让这个漂亮的警花脸红了。龙言的年龄让他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上官笑了笑,“我想看了一你姐姐龙琪的遗嘱。”
龙言怔了一下,“这个?为什么?”
“有些情况我们需要证实。”上官故意地意味深长地。
龙言点点头,但是,他晃了晃手中的工作证,“你只带这个来吗?那我告诉你,你还缺乏相关的手续。”去律师事务所查当事人的遗嘱,必须有相关的法律程序,比如立案侦查的文件。“我们要为当事人保密,这是做律师的职业行规,小姐你也是执法者。”
看来龙大律师是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了。
上官慢慢地说:“不是每个案子都要立案侦查。就像病人,有些病或许是在潜伏期,能防微杜渐不是更好吗?这样吧,你考虑一下,最迟明天给我一个答复。”
龙言正在考虑,有道是人心是铁,官法如炉。他是律师,他最明白其中的利害。何况龙琪还是那样一个有名望的人。倒不如尽快解决,有病治病,没病防身。而且更重要的是,姐姐跟姐夫的关系实在是太恶劣了,姐夫如今一死,那……
这个黑洞太深了,不可想象。
“你等等。”他止住正要告辞的上官,“我现在就给一个答复。我姐姐她的确立过遗嘱,这事我听她跟我提过,但具体的内容我并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她的律师。”
龙琪龙言是亲人,而有些事,恰恰是亲人不方便知道的。这个上官理解,她说:“那你一定知道龙琪的律师是谁。”
“我的同班同学,焦志城。你可以直接去找他。”至此,龙言是知无不言了,他撕下一张记事单,写了地址和电话号码,“你拿着这个,我再帮你联系一下。”
“谢谢,不过,我想你不会马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姐姐的是吗?”
龙言笑了,显得有点无奈,“我怎么会拒绝一个漂亮女孩的要求呢?”
男人有时就是这样,他只要让过一步,他就会习惯性地步步退让,越是表面上坚强的男人,就越是这样。上官到此全线告捷。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上官得寸进尺。
“什么事?”
“你是庄竞之的律师是吗?他也立过一份遗嘱对不对?”
龙言沉默,上官盯着他,看他在职业操守和人情之间挣扎,最后,龙言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走了,桌上放着一个档案袋,上写着一个“庄”字。上官会心地笑了,这是龙言故意留下的,他没有违背他的职业道德,也没有对不起庄竞之,更不会得罪上官。如果错了,也是上官错,她偷窥。──中国人应世的圆转变通此时一览无余。
上官苦笑,解开那个档案袋,为了大局,就作一回小人吧。
拿着写有焦志城电话的单子从事务所出来时,上官满心的喜悦感,人都说龙言是块滚刀肉,很难对付,可今天他不就乖乖就范了嘛,小方队长真是料事如神,怪不得队里的人都服气他,也的确有一手。
她马上趁热打铁去找焦志城。显然,焦志城接到了龙言的电话,一见上官,马上拿出遗嘱的副本。上官说:“我想能不能看看正本。”
“在内容上一样的。”焦志城说。
“既然一样,为什么不可以看呢?”
“其实,对我是没有区别的,但对你,区别就大了。”
“什么区别?”
“适可而止与得寸进尺。”焦志城不卑不亢。
上官脸红了,她的要求本来就是违反司法程序的。这时她发现,焦志城无论是个性还是能力,绝不次于龙言。龙琪的确是好眼力。
焦志城将遗嘱的副本递给上官,遗嘱是三年前立的,龙琪把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她的丈夫文室。而她公司的股份则分成两份,其中60%归杨小玉,40%归龙欢。
杨小玉!
怎么会是──她?
她不过是个秘书兼保镖。
修改后的遗嘱基本没变,只是把给文室的那部分统统给了文室的家人。修改日期是在前天。上官合上文件,心里犹如云山雾罩。
彪哥十万火急地把小方“呼”到红月亮。
“什么事?老房子着火了?”
“着火我找消防局,比着火灾更严重。”彪哥直接把小方带到自己的小书房。
“哟,你还读书啊,真看不出。”小方一屁股坐在写字台前的一把椅子上,放眼观望这间小小的书房。嗯,布置的不错,书柜里全是古今中外的名著。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电脑。不过可惜,这些东西包括这间书房全放错了地方,因为一开门,就是灯红酒绿的斑斓世界,是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小方笑了笑。
“你在嘲笑我,我知道。”彪哥看着小方,眼神因脆弱而生动,“但我想说,读书是我从小的梦想。我想当科学家,想跟爱迪生一样,发明创造,给全人类造福。但我父亲不该是酒鬼,母亲不该早早跟人跑了。我要吃饭,我只能自己去找食,一个12岁的孩子,只能去偷去抢,最后变坏。结果不是给人类造福而是造祸。我走上的是条不归路,我知道,这我从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了,但如果我不走这条路,我会死得更快。我想活着,就只能这样活着。没有人天生就坏,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省长家的女儿一定不会去作妓女作三陪,儿子不会去走私贩毒,他们犯不着。坏事只能由我们这些穷人来做。你说是吗?”
小方心里叹息,坏事又何尝是穷人做出来的?有些富贵中人作起强盗来比谁都狠。不过,他这时听出的是彪哥的弦外之音──他不想做线人了。做线人很危险,夹在黑白两道中间,左右逢源,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今年,做完今年,你就自由了。”
彪哥点头,这个红月亮其实也是在小方的授意下开的,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很容易听到来自各方各面的消息。
“我也有了点积蓄,我想去读书。”
“可以。干什么都行,只要是合法的。”
“这次我给你提供一个很重要的情报,那我是不是可以被你提前‘释放’?”彪哥讨价还价。
“先看货。”
“保你物有所值。”
彪哥拿出一盒磁带,“验货吧,不过说好了,我提前释放。”
“一言为定。”
彪哥将磁带放进一个小收录机中,一阵沙沙声过后,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为什么选在这里?人来人往的。”
男:“晚上你一个走在大街上,小偷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白天在人群中,谁会在意你。”
女:“噢,也是。”
男:“这是第几次失手?”
女:“不是我军不英勇,是共军太厉害。”
男:“这次,老板要你先除掉龙琪。”
小方眼皮突然猛跳,为什么?
男:“龙琪是一个巨大的保护伞,乔烟眉在她的庇护下,我们将无所作为。另外,她的钱可以搭一座通天的梯子,那样,我们就全完了。”
女:“可是……她可是名人。”
男:“在一个杀手的眼里,只有死人!”
女:“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龙琪好办,本来她身边有个杨小玉,现在,杨小玉跟了乔烟眉,龙琪平日养尊处优,她走的地方又多,好下手。她总不会也是个杀人医生吧。”
男:“怪不得你老是失手,原来是眼光太差。”
女:“你什么意思?”
男:“龙琪还用得着杨小玉保护吗?10个杨小玉也不是她的对手。”
女:“不会吧。我不信她就那么文武全材?”
男:“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她是草原上的一匹狼,恶狼。”
女:“真的假的?不过……好吧。不过你先给点‘营养’。”
男:“我给你的‘营养’还少吗?这次连燃气弹也用上了,我希望你别老是用这种激进的办法招人耳目,想点温柔的,动动脑子。有的人用舌头就能杀人,你飞机大炮都快用上了,连个小小的乔烟眉都对付不了。”
女:“乔烟眉我们都低估了她,现在想起来,她应该是很有两下,否则萍水相逢的乔大禹怎么会相信她。”
男:“别说这些没用的,那几个女人没一盏是省油的灯。”
女:“那几个?哪几个?不就龙琪她们三个吗?”
男:“还有一个上官文华。那次你们在高速路上偷袭乔烟眉,让市刑警队的上官文华察觉到了。”
女:“你是说警方会插手?那不行,我们也有我们的行规,绝不跟警方发生冲突,我们杀人为求财,搭上命可就不值了。”
男:“别急。警方算什么?说穿了,那帮人不过是看家护院的狗。军队和监狱是国家机器,他们只是一群工具。继续做,做完这一票,我包你后半生。”
女:“给你们做事,我还会有后半生?”接下来是一声冷笑。
男:“你知道就好。你没得选。我走了,这次待的时间有点长了。你再坐会儿。”
……
“你从哪儿弄来的?”小方问。
“你只说值不值吧。”
“值!”
“那按刚才的协定,我们成交了?”
“告诉我,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是不是在红月亮的所有包间你都装了监控设备?”小方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不这样你能得到这盒磁带吗?”彪哥强辩。
“这是犯法的。”
“你跟我说过,要想做成一件事,可以不讲手段。比如──用不道德的手段达到最高的道德标准。”
“你出息了。”小方盯着彪哥,他突然发觉他并不了解他。他以为他只是个混混,一个很有点气质的混混,可实际上,他身上藏着掖着的东西有很多。──人对人的不了解,始于忽略。小方意识到,自己从来也没有试着真正地去了解彪哥,对他而言,他只是他的一个线人,一个比较有用的线人。
“这么说,我们成交了。”彪哥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扫平日的痞子味,气宇轩昂起来。人内在的精神作用是强大的。
小方看着他慢慢地说:“10分钟以前,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