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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没睡吗?”龙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遥远,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吧,她又问,“你不上来坐坐,我们的空中花园很好的。”
“你说你在哪儿?”小方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零点,她还在空中花园,兴致真够好的。“早点休息吧,不早了,你那个空中花园又跑不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好吧。”
“对了,你的车我再用一天好吗?”
“好吧。”龙琪说完就挂断了。
小方却拿着手机一直保持着接听的姿势──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龙琪有人要对她不利?衡量很久,他决定不说,他是警察,他会保护她的。想通了这事,他才掉转车头,临走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幕中的大酒店。──他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吗?
凌晨的大街上几乎没有车辆,小方的车却开得很慢,他把车窗摇下来,夜风吹进来,很凉爽很怡人,他停下车,享受着这翦翦轻风──难得浮生半日闲。对于他,这一刻才是完全放松的。坐了一会,他觉得有点渴,伸手到座位下摸索,果然,给他摸到一瓶矿泉水,他用牙咬开瓶盖,咕咕喝了几口,感觉味道有点怪怪的,大概是水过期了,他想。他抽了块手纸擦了擦手,转动方向盘,可是双臂软软的,提不起劲儿来,接着,双眼也有点模糊,大脑昏昏沉沉──我瞌睡了,我要睡──这是他惟一的意识,然后,他靠在座背上就睡着了……
龙琪大酒店的空中花园,就像城市中的世外桃园,只见花朵葳蕤,木叶森森,夜幕轻寒,月色融融,凝神细听,仿佛还有溪水浅浅的跳跃声……正是良辰美景,风月无边。刚从医院那个诡秘的气氛中脱身到了这样一个优美的地方,乔烟眉恍若隔世。
她定了定神,才看到坐在花丛中的龙琪,一几一凳一壶酒,明月无须邀,就已成三人。真是诗一般的意境,只是,花中的人是否也有诗一般的心情?
“等我?”乔烟眉轻轻地问。斯情斯景,哪堪粗声大气。
龙琪点点头,“坐!”
乔烟眉坐在她对面的小石凳上,自从来了这里,她还没有和龙琪单独待过,她看着面前这位带着传奇色彩的女人,这会儿她的线条多了几分柔和,少了一些强硬。她的短发梦一样地在夜色中张开,她的眼波像星辰,辉光流动,还有她的鼻子嘴巴以及优雅的体态,衬着月光朦胧花影横斜还有淡淡芬芳,美得就像一个寓言,一个童话,一个梦……高贵而遥不可及。
乔烟眉叹了口气,沉默着,然后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个扁扁的很雅致的绣花小布包,持在手中,“这是一场危险的接力赛,现在该你上场了。”
“游自力给你的?”龙琪并未伸手去接。
“是。”乔烟眉郑重地点点头,“他从金三角带回来的情报全在里边这张磁盘上,关于那条黄金通道的来龙去脉,关于所有参与建成这条通道的人员名单,都在里边。另外他还告诉我,现在金三角还有一个云南缉毒警的卧底,至于是谁,他也不知道。如果需要,那人很可能会站出来证明他的身份。他把这些亲手交给我,让我有机会转交给你,说你一定有办法让它大白于天下。他非常相信你。”
龙琪看着乔烟眉,缓缓地伸出手,这是一单危险生意,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她说:“我不会让他失望。”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此坚信不移。”乔烟眉说。她见龙琪将布包拿在手中,又赶快说,“你可不能全拿走。”
“噢?”龙琪不解。
乔烟眉展开布包,只见包的里子是一张雪白的小绵羊皮,皮上插着几十枝银针,月光下,闪着森森寒芒。她打开夹层,拿出一张磁盘,给了龙琪,“这才给是你的。”
说完,她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那个东西送到了她该送的地方。
她又抖了抖插着银针的布包,“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你们家世代都是中医?”龙琪问。
“应该说,是良医。”乔烟眉轻轻地,“我5岁开始就跟着爷爷学用针,认穴位,练眼力与手劲,打磨胆量,准备着治病救人……”
“怎么,作医生还要练眼力与手劲?”龙琪有点好奇。
“针灸术精微神妙,扎针时讲究快,要求稳、准、狠。一犹豫,就坏了。同时,中医讲天人合一,不光要与天地阴阳五行相对应,还要看准时辰。”
龙琪点点头,“那……胆量呢?”
“行医问药,手里握着的是一条人命,那是责任。承担责任,是需要一副铁肩膀的。”
龙琪轻轻叹了口气,看来生命中的哪副担子,都是沉甸甸的。如果你是个负责的人的话。
“我一直着准备着作个好医生,治病救人,直到到遇上游自力……我则开始揣摩着学习──杀人!”乔烟眉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阴森,“只要在一丈之内,我就可以伤人于无形。”
龙琪看着对方,救人与杀人只有一线之隔,这她相信,可乔烟眉能用一根银针杀人,她还不能完全相信。
乔烟眉笑了笑,抽出一根针轻轻一拨,只见寒光一闪,银针电一般射向几丈处的一棵树,然后又反弹回来,直向龙旗……
这时重重花影间飞掠出一个人,揪了一把树叶天女撒花般向银针甩去,但迟了一秒,银针已经没入龙琪颈下。那人抬起头,是杨小玉,她愤怒地抓住乔烟眉的手,“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乔烟眉没理她,对龙琪说:“现在是子时之末,再过一刻我给你拔针。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不会再心烦,也不会失眠……”
“谢谢你,我已经感觉舒服多了。看来,乔家的医术真是名下无虚。”龙琪微微一笑。
杨小玉见她没事,松开手。
乔烟眉则叹了口气,“我爷爷说,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他希望我治病救人,可是……”
“我认为你已经做到了。”龙琪说。
“可我在杀人。”
“正因为你有杀人的潜质,所以尽管是萍水相逢,他也肯相信你。”
乔烟眉默默地看看龙琪。
龙琪说:“毒蛇使人忌惮三分,毒花令人望而却步,作人,也最好带上三分毒性。”
这番话在芬芳清新的夜空,轰轰作响。
乔烟眉若有所思。
──这跟书本上的教导几乎就是背道而驰的。
作人难道不应该善良一点吗?
是应该,你可以选择作羊,善良温驯,如果这世上没有豺狼虎豹的话。
但这可能吗?
所以连玫瑰,都懂得长根恶刺。
没办法,因为不管你是什么生命形式,只有你好好活着,你才能善良着、美丽着、聪明着、能干着、伟大着、风光着……否则,一切皆空。
“你首先得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他的东西。”龙琪说。
她停顿了一下,“良相症治世间恶疾,良医疗人身上病痛,你以良医的身份尽到良相之责,而且做得很出色。这比单纯的治病救人更有意义。”
她叹了口气,“这是个俗世,善良在俗世中往往是最软弱的、最可欺凌的,所以为了真正的善良,我们也只能用一点看上去不善良的手段。”
乔烟眉笑了,苦笑。
有时候,杀人也是救人,这她早已明白,只是……
唉,生活给她的种种教导,比书本上的更实用。
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道德总是粉饰太平,总是为我们虚构出一个雍雍睦睦的大同世界,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年轻的我们总是在现实中碰个头破血流后,才渐渐地认识到生活的残酷与冷漠。
唉,这个俗世。
“好了,坐吧。我们是不是该谈点别的了?对着良辰美景,不如说点风花雪月……”杨小玉建议,她手里擎着一枝百合。这月这夜,连豪爽的她,也沾了几分仙气。
乔烟眉笑了,刚才的气氛也的确是有点紧张。
“好好的花干吗要摘下来。”龙琪则皱眉责备她的秘书。
“好好的花干吗不摘下来,它反正要枯萎,反正结局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趁花开早摘枝?”杨小玉看着龙琪,似乎语带双机。
乔烟眉也听出来了,看着龙琪,龙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她的手很美,上天对她真是格外开恩。
杨小玉从邻座拎了一个石凳过来,约有几十斤重的石凳她拎着像是提着一只鸡,她大刺刺地坐在那两人中间,拿起一个梨狠咬了一口,“爱情就跟花一样,该折就要折。等到花瓣零落,就什么都迟了。”
她这就开始谈论风月了,说着还看着龙琪。
龙琪则看着天边的明月,叹息,“月亮多美,也许嫦娥是对的,她寂寞可她安宁。”
为什么要提起嫦娥?嫦娥真的快乐吗?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愿意做嫦娥?
乔烟眉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儿什么了。
“两年前──”她一开口就把话题扯得很远,“两年前,我将近毕业考试,我想放松一下自己,就从省城来到这里,我听同学说,这里有座翠屏山,相传是位得道仙姑羽化之地,风景绝佳。于是我就一个人来到这里。”
“你一个人?不害怕?”杨小玉插话。
“别的同学都在忙着应考,没空。再说,怕什么?我来到这里先找了个旅馆,然后就进山了,风景的确不错,我逛了一天,黄昏时,在山洞里发现了游自力。他受了几处枪伤,尤其是大腿上那一枪,已经发炎化脓……”乔烟眉看着龙琪,对方眼中已经涌上一种伤痛,自己受了伤的那种切肤之痛。
她接着说:“他是因为等你才遭人狙击,他等了你很久,你始终没来。”
这话中隐藏着一种的谴责。──你为什么不来?
龙琪别过头,很久,“谢谢你!”
谢谢你!
可一个谢字又如何了得!
──“我们是欠了她的,但不是上辈子,而是这辈子。这辈子欠的,这辈子一定要还清,否则等到下辈子,利滚利,不知又会欠下多少。那就当牛作马也未必还得清了。”──这就是这句话的出处吧。
“不用谢,我是医生。”乔烟眉说。
龙琪叹了口气,“他先找的是龙欢,可龙欢却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乔烟眉问。
“这还不简单,怕他妈红杏出墙。”杨小玉点破事情的实质,解了龙琪的围。
乔烟眉看了一眼说话者──在关键时刻,她帮的还是龙琪。
“不过可惜,他妈的心恐怕早就不在墙内了。”杨小玉又说。这话说的可就不妙了。
“杨小玉!”龙琪霍地站起来,看得出,她已经震怒。
“我说错了吗?这些年你快乐吗?你跟文室关系好吗?你的心在你的婚姻上吗?”杨小玉缓缓地站起来,盯着龙琪,“你生气了,因为我说的是真话,对吧。”
──其实只有真话,才能真正地令人破胆惊魂。
人性是脆弱的,人人心中的自己其实都是想像中的自己,而并非是真实的自己,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面对自己,不敢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要说到欺骗,人被自己骗的次数绝对多过被别人骗。
“你为什么老是藏着掖着,其实你就算不说,‘它’也依然存在。讳疾忌医是危险的。乔大夫,你说呢。”杨小玉步步紧逼。
“小玉说的对。”乔烟眉说。
龙琪慢慢地坐下,一枝深秋的桂花悄悄地伸在她肩头,撒下了一抹浓香,是不是它也想知道她那浓得化不开的心事。但她的心事又怎么会轻易地说出来?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我其实很想见到他,但等我知道他的消息,他已经在南城监狱,被市刑警队的人特控。我想尽办法进去见到他,他告诉了我一切。”
“我听说,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乔烟眉道。
“我们用的是唇语,小时候常玩的一种游戏。为了保密,我们说的是回文。”
“回文?回族的回语?你会说回文?”
“是!我在新疆出生也在新疆长大。”
“噢!”乔烟眉点头,“他跟你说了遇见我,让你保护我,是吗?”
“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不见我,因为我不想被你找见。”
“为什么?”
“因为她不相信你。”杨小玉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直指人心。
乔烟眉苦笑,“是的,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