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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平摇头,他反对。他是男人,男人是天生的贵族,所以在潜意识里他们希望女人永远如忠实的奴仆,为了他们而生,为了他们而死。
可是时代变了。
乔烟眉哼一声,“如果是仅仅是为了爱情,这场戏真的就俗了,而且滥俗不堪,用她的话说就是俗不可耐。龙琪是什么人?她不是个俗人,她不会让她的戏流于俗套!”
她是女人,女人不光是为了爱情活着。生活中还有好多的精彩。
“女人总是感性的,龙琪也不例外。”扈平依然坚持。
乔烟眉不以为然,“好吧,我们现在不说她,说我,你总不会以为我在暗恋游自力所以才把那个烫手的热山芋抱在怀里吧?”
扈平没词了,沉默一会儿说:“你不是说过你有代价的吗?”
“就目前而言,那还只是个海市蜃楼。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为画在纸上的一个饼子去犯偷窃罪?”
扈平默然,他突然觉得他并不了解乔烟眉,更不了解龙琪。其实有哪个男人是真正了解女人的呢。或者连女人自己也并不了解自己。
“那你是为了什么?”他问。
乔烟眉想了半天说:“我将来要生孩子作母亲的,我在给孩子讲自己的往事时,你是想我告诉他(她)你妈妈当初贪生怕死呢,还是告诉他(她)妈妈很勇敢正义?”
扈平语塞了,沉默了半天后,“请别误会,我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我崇拜的偶像是女强人武则天。现在我问你另一个问题──小方为了什么在帮我们,为了龙琪?”
“不。”乔烟眉摇头,“方队长他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当然,在故事之外收获爱情那更是皆大欢喜。或者说,小方的出现是上天最好的安排,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对,静观其变吧。还能有比这个时候更考验人吗?
小方回到局里,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陆星赫然地坐在他的位子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红的喜帖。
“刚来?”他心里不由一惊,忙问。又张罗着给倒水。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陆星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等水倒好冒着腾腾热气端在陆星手边,陆星才懒洋洋地说:“我不渴。”
小方笑了,这时候他也只有笑了,这个未来的“哥哥”他是一点喜欢的理由也没有。他将水放下,坐在他对面,没话找话,“这是谁的喜贴?”
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一点共同语言。而办公室里的两个同事看到这种情形也早就躲出去了。反贪局长与刑警队长之间的对话,能不听最好不听。
陆星盯着他,自从小方一进门他就一直盯着,“你问是谁的喜帖?”他扬了扬手中红艳艳的请柬,“你猜?”
“我哪知道,你平常的应酬那么多。”小方说话尽量客气,这是在他的单位,他要保持风度。
陆星突然笑了,“猜不到?告诉你吧,这是你的,你和陆薇的,我为你们印了300份,你先看看样品,是否满意,然后想想你有多少客人要请,300份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印。”
他这话简直让小方魂飞魄散,“你……你说什么?”
“说你要结婚哪!你们不是新房也有了吗,恋爱也谈了7年了,你们年龄也不小了,爱情游戏玩完该结婚了。爸爸没空,你们的婚姻大事自然就由我这个作大哥的操心。我连新郎的礼服都为你买好了,如果现在没事,就请去试试吧!”陆星的样子并不像开玩笑。
“可是……”小方听到结婚两个字,心里一片冰凉。
结婚,天哪,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可只要一想,就会有一种沮丧涌上心头──难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吗?结婚、生孩子,逢年过节回老丈人家坐坐,聊点儿政治时事,平凡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可,他并不十分想要。不错,陆薇几乎是个完美的女人,然而──乏味!不是陆薇本身乏味,而是小方感觉自己面对她时,两人之间有一种不可救药的──乏味。
他们在一起时也有很多话题,陆薇会谈时装,谈她听过的音乐会,谈一些奇闻秩事,他也会谈一谈他的工作,可这都是表面的,不涉及心灵的。他跟她始终是平淡的,就像……对,就像杨小玉说的:他们的感情就像一对君子。
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跟陆薇也是淡如水。至少从他这一方来是这样。
以前他认为这是对的,恋人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现在他的看法变了,他认识了龙琪又在戏里认识了安若素,每一次见她,他都会从心底涌上一股热辣辣的暖流,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动手动脚……拉一拉对方的手,摸摸她的脸……听起来跟小流氓调情似地,可他就是有这种冲动,不可抑制。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那么美妙,那么神秘,那么激动人心……他向往,他渴望拥有。
世界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他看到了五彩缤纷,他开始知味。
所以,他怎么肯结婚?
“可是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想结婚,你喜欢的人不是陆薇。”陆星说着笑了,笑得像一只扑住耗子的老猫。“如果你早点说我还可以原谅,但你拖了她整整7年。一个女人有几个7年。”
小方这时也慢慢反应过来,定定神说:“结婚的事我没听陆薇提起过……”
“她巴不得呢。”陆星打断小方的话,“她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这些年她对你怎么样,你不明白?如果说你想吃一盘活爆人心,她也会扒出自己的心给你的。”
小方当然明白,刑警队的人给陆薇取了个外号,叫她“二十四孝女友”。
“这个……我……”小方无话可说了。仇恨在有些时候都可以消弥,是谓以德报怨。可恩情呢?人家对你的好呢?你能置之不理吗?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恨可以恕,恩如何能忘?
忘恩负义这个罪名,是不可以随便扛到肩膀上的。
想到这里,小方猛然意识到,陆薇给他的是爱情,可他却是一直当恩情来接受的。──这件事从一出门就错了,所以步步错。
如今明知是个错,是不是也只能走下去了?
“那走吧,去试试你的礼服。”陆星站起来,“婚期定在大后天,我都请好客人了,你的客人你通知。另外,结婚以后就别干警察了,太忙太危险,我不能让我妹子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工作的调动问题你不用操心,婚后你请两个月带我妹子去度蜜月,好好让她开心,你的工作我会替你安排的,保证又轻松又有钱赚。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陆星一个劲儿地催着。小方也站起来,他无法推托,他比谁都清楚,他跟陆薇这事早就铁板钉钉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可是……他的脚步有千斤重,挪不动。或者,根本就不想挪。
“怎么?不去?为什么?不会是另有所爱吧?”陆星晃到小方面前盯着他,“莫非你真的是想作陈世美,始乱终弃!”
“你胡说!”小方愤怒了,又联想到刚才局长对他和陆薇暧昧的评价,便反驳道,“请你不要辱侮你妹妹也不要辱我,我没有乱过,也没打算弃!”
陆星笑了,冷笑,“你还真够纯情的,你多大了方队长?27岁了吧,听上去好像17岁的小男生那么不解风情,可能吗?天下猫儿都吃腥,你例外?”
“我还就是个例外,肉好吃,可有的人就是不吃肉。”小方一字一字地说。
陆星闻言怔了一下,“这话精辟,别说,像你这种男人现在还真不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跟我妹妹如此清白,那你又准备去跟谁乱?不管你怎么准备,你都不会有机会,因为我要你马上成为一个已婚男人,只要你一结婚,你喜欢的那个人还肯与你生死与共吗?那个人可没陆薇那么笨,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
陆星居然已经知道了有个“她”存在。──有些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明朗到局外人都心知肚明。小方已经明白陆星此行的目的,他就是来试探他的。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端起那杯给陆星倒的水,一饮而尽。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结婚。”
陆星盯着小方:“你倒很坦率。”
“是的,我是警察。警察是追求真理的。”
“不,应该说你是男人,男人就得忠实于自己的内心。”陆星纠正。
“谢谢你的理解。”
陆星摇头,“可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我内心的感觉更是实实在在的。”
“这么说,你是决定了?”
“是的。我会跟着我心走。”
陆星盯着小方,“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了。”
他以前并不以为对方敢这么做,他一直以为小方很在意自己的官职。而现在,他要为他刮目了。而对于小方来说,他本来就这种人,否则,他也不会接下龙大老板那一单危险生意。
“你不用认识我,你只需看看自己的心,就会明白我的感觉。”小方说。
陆星沉默了。他有心,他也心动过。他一样也是没法不让自己的心花熄灭,所以他理解。
“你既然决定了,就请你亲自去告诉陆薇。”他是个明白人,懂得什么叫放手。──人只有放掉手中不适合自己的,才能抓住更适合自己的。
小方的脸一下变得苍白,陆薇,是他最难以面对的。
“告诉我,既然你不爱我妹妹,你还把她藏起来做什么?。”陆星的眼中冒出了火星。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小方闻言吃惊,“什么?我没藏她,她还没有回去?”
“你还有脸问我?”陆星一张俊秀的脸立刻狰狞起来,“你爱上谁我不管,但如果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说罢,将手中的喜帖摔在桌上扬长而去。
陆薇还没回家?小方怔怔地拿起桌上的请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是庄美容的结婚喜帖。──方才陆星是骗他的,但这个震惊也不亚于刚才。
龙琪也被庄美容那份请柬给震住了。这是一大早公关部的部长何苏琳送来的。
“庄美容在搞什么,怎么会突然结婚?他的父亲刚刚死去。”杨小玉纳闷。
她们已经回到办公室了。
龙琪琢磨着那份请柬说:“你把小乔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对了,我还正有话要问你。”杨小玉突然说。
“问吧。”
“小乔说游自力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报酬,你说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报酬?游自力那会儿都自身难保了,能给她什么?会不会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龙琪转不弯来。
“就是那种──天长地久啦,我会爱你一辈子啦,等等。”杨小玉说。她的意思很明显,是乔烟眉看上了游自力而游自力则给了她一个爱的承诺。
“嘁!”龙琪嗤笑,“我看你最好去干娱乐记者,因为你编绯闻很有天分,秦始皇和潘金莲,李清照和韦小宝差不多都能让你给捏到一块儿去。好了,把小乔给我找来。”
“喂,怎么谢我?”杨小玉找到乔烟眉后第一句话说这么问。
“谢你?谢你什么?”
“你说你想回到古代,我让你梦想成真,你还不谢我。”
乔烟眉想起来了,“可那是假的,不算数。”
“管它是真是假,过把瘾总是真的。”
乔烟眉却摇头,“我有时又觉得它不是假的,仿佛我上辈子真的有过那么一场故事。”
杨小玉大笑,“别作梦了,不过眼下,我倒有份惊喜要送你。”
当乔烟眉看到那份请柬时,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像万花筒,五光十色。这确实够让人吃惊的,却毫无喜悦之感,这个杀人犯,脱了法网不说,还明目张胆地大办婚事,眼里还有天地良心吗?
“这个江萍艳,你认识吗?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龙琪问。乔烟眉以前也算是庄竞之手下的员工,有些事她可能比较了解。
乔烟眉想了一想,“这个江萍艳曾是市纺织厂的劳模,去年下岗后到了庄氏,尽管她挟昔日之辉煌,但庄氏是以房地产起家的,对她并不合适,所以她只能作一个勤杂工,而且,她跟丈夫离婚,还带有一个孩子。因为她的特殊性,庄竞之特意跟我提过。我知道的就这些。如果这个江萍艳果真是那个江萍艳的话。”
“我想,她们应该是一个人。”龙琪若有所思。
“何以见得呢?”杨小玉问。
“猜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