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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身体左闪,一只突刺擦过左臂,划下一道伤痕。我顾不上查看伤处,手起剑落,鸟头已被我砍落地上。
轻舒口气,我走近去想仔细查看跌落在地的鸟身,哪知刚刚靠近,那无头的鸟身居然扑着双翅,拔地飞起,又一颗丑陋的人面鸟头从断颈处钻了出来。
怪物!这绝对是怪物!
怪鸟飞扑之势迅猛,我忙施展开剑法,长剑舞出一张银白的剑网,将它牢牢罩在其中。
怪物腥臭的鲜血不时喷溅到我身上,可是不论中了我多少剑,伤口立刻又奇迹般的复原。
我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这怪物既杀不死,那岂不就立于不败之地?我虽一时占得上风,但人的体力毕竟有限,身体达到极限之后,这可如何是好?
此处距军营甚远,来不及唤人,可一想到我若是落败,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云然瞬间就会被怪物所杀,思及此处,力量又油然而生,长剑在手中,挥舞生风。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夜晚的黑幕由远方的天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怪鸟不时发出声声长鸣,好似由尸体中发出的凄凄惨呼,令人不寒而栗。
冥色之中,只见它两个空洞的眼窝中闪着诡异的绿光,在我周围不停萦绕,越发引得我烦躁。
不及多想,剑尖直取向怪鸟双眼,两点绿光应声而灭,我挥手又是一剑,第十七次斩落了那颗怪头。
鸟身“扑通”一声栽落下来,抽搐了几下,接着便再无生息。
那颗鸟头居然没有再生出来!我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心情放松下来,这才觉得左臂的伤处愈发疼痛起来,低头一看,半边衣袖尽已染红。
他可否会为我担心?刹那间我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回头找寻李云然的身影,却发现他平静的倚墙而立,墨瞳融进了漆黑的夜色,双目融合着复杂的神情,似是关心,似是担忧,又似是矛盾……
“原来这怪鸟的要害居然是双目……”我喃喃自语着走向那尸身,想要把它带回营中仔细参详。
手刚触到黑色的羽毛,鸟身突然化作一团烟雾,转眼消失不见了。
地上,落下点点灰烬,好似人类尸身燃后的骨灰。
我招呼李云然回去,他双唇嗫嚅了几下,却只点了点头。
晃动的灯影下,李云然轻轻的为我洗净伤口,然后熟练的将金创药均匀敷上。
长长的绷带流过他的指尖,白皙的手指一圈圈的为我包扎。
他的动作轻柔似水,仿佛一层层裹覆起我的灵魂,将不安的躁动一一抚平。
烛光从侧面投射在他的脸上,我贪婪的将他精致绝丽的容颜尽收眼底。
我喜欢他的眼睛,如云中长烟,坦荡清明,无半点蒙尘。
被他静静注视的时候,我会觉得心头阵阵暖热流过,似能涤净一身的尘俗血腥,莫名的令我感到熟悉与渴望。
“你多大了?”我问。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遮住了眼神。
“二十九。”
出乎意料之外,他从外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原来竟比我还要年长。
忽然,他轻声问道:“你……你母亲还好吗?”
“啊?”我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西贺人敬母如尊父的习俗,那么,他应该只是随口问候吧?可是听他的口吻,倒好像是识得母亲一般……
“早死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我如实作答。
闻声,他的双肩激烈的颤抖了起来,急促的呼吸似在努力压抑着悲痛。我甚是奇怪,却无法探知其中原因。
“怎,怎么……死的?”他艰难的问。
“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外面打仗,回去后才知道她死了。不过是个奴隶出身的女人罢了,死了就了死吧,我没问过。”
“你……她可是你的生身母亲啊!”
“那又如何?”虽然读了不少中土诗文,可是北潞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指责。
转眼看到他悲愤的神情,心中又觉得不忍,我连忙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对你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向他伸出手去,却被他重重拍落。
“别碰我!”
充满憎恶的语气让我呆住了,被他打落的手似有千斤重。
他纯净的视线中,虽然映入了我的影子,但却是以嫌恶的黑色作为底衬。
那双如我梦中长烟的清亮眸子里,此刻正如此嫌忌的映出我的愕然无措。
蓦然间,心中猛然一痛!
第一次被他甩开我的手,仿佛我是毒蛇猛兽,会污染他的纯洁。
第一次他拒绝我的关心,仿佛我是仇敌魔鬼,会毁灭他的信仰。
我讨厌并惧怕他的拒绝,并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惧怕过任何人的拒绝,即使他只是一个西贺平民,即使我与他只相识了如此之短的时间!
我不愿被他拒绝,就像他刚刚拒绝我一般的执拗,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单字……
晃动的烛火间,我忽然意识到,我对他不知不觉中滋生的好感,已然落地生根为爱意,在我措不及防的时候,像瘟疫般在我的体内迅速蔓延了……
原来,从好感到喜爱,只有短短的一步之遥,而我,已在不知不觉中迈进了爱恋的门槛。
心中那股奇异的预感终于从模糊的迷雾中显露出来,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名唤李云然的男子,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言一行,将紧紧牵动起我心的脉动……
烛光在身后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我们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彼此对望,一个眼中满溢着哀痛和愤怒,一个眼中流露着爱恋和迷惑。
在战场上一马当先杀敌无数的我,此时却既没有跨越这一步靠近他的勇气,也没有移开目光的果决。
我舍不得让他的身影脱离我的视线,正如此刻我心中凶猛燃烧的炙痛。
然而,这片刻之间的对望,竟成了我们之间那场虚无残梦的开始……
忽然,帐门被人一脚踢开,我不悦的望向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却发现那人竟是三皇子楚名烈!
我慌忙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可楚名烈却根本没有向我看上一眼,只是直直的望向李云然。向来高傲阴狠的他,此时双目跳跃,竟然激动得语不成调。
“云然,是你!真的是你!我听说路天行掳来一个叫李云然的西贺男子,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是你!”
李云然轻轻一叹,没有回答。两排乌黑的睫毛微微颤抖,似隐隐有泪光闪烁。
楚名烈转向我,命令道:“你出去!在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群星在高高的天幕上闪耀着永恒的光芒,似乎在嘲弄着地上众生生命的短暂与无常。
一阵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混合着呜咽哭泣的风声,帐内两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云然,为什么当年你要不告而别?”
“告诉了你,我还走得了吗?”
“我……当然不会让你就那样一个人一走了之!乱世之中,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你……”
“唉……”李云然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叹息声隐隐透着无奈的苦涩。
我几乎可以想见此时他唇边牵起的苦笑——如果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会用双手展开他的愁眉,直到他绽开欢快的一笑——可是,此刻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我!
胸口像被人重重的一击,比之前更加炙烈的疼痛瞬时铺洒开来。
冰寂的星光洒落大地,笼罩了万物,似锋利的刀刃插入我心间。
“阿烈,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清楚你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为了我而放弃这些,而我也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而放弃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不走。”
“那你又为什么回来?”
“我只是偶然遇到天行,想知道母亲的近况罢了。”
“我倒忘了,你们两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同母异父的兄弟!?
我的脑中嗡的一声,蓦然混乱一片,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天旋地转间,之前一切的不自然都呈现出顺理成章的答案。
难怪他会乖乖同我回军营?
难怪他要住在我帐中主动接近我?
难怪他会询问我母亲是否安好?
难怪听到答案的他会突然变得莫名激动……
谜题解开了,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想哭,又想笑,却是哭不出眼泪,也笑不出轻松……
不知何时,帐门再次打开了,出来的只有三皇子一人。
我心中暗暗一喜——李云然并没有选择离开我!
似是看透了我心底的小小自私,楚名烈一双锐利的眼睛向我射来:“他不肯随我走,你很高兴吧?”
我低下头去向他行礼:“末将恭送王爷。”
突然觉得颈后一麻,一股霸道的内力透入体内,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我一时不查已被楚名烈点中了要穴,顿时浑身无力,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若非被偷袭,我自信未必武功输他,可是现在除非他给我解穴,否则非有三个时辰我冲不开穴道!
我怒视着他,却只能眼睁睁的任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拦腰抱起,向阴暗偏僻之处走去。
大概是早已把附近的巡逻兵士借口支开,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人。
我心中正暗自着急,身体已经被他放倒在一片草丛背后的冰冷土地上。
月光下,他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没有感情的依托,显得怪异而凶狠。
与眼神相异,抚摸上我脸颊的大手却很轻柔,那掌心的热度滚烫,正如昨晚他拽住我的时候。
“你和云然一个刚毅,一个文弱,粗一看上去毫无相似之处。可昨晚宴席上我细细打量,才发现其实你眉眼间有很多地方都甚是像他,毕竟是同母兄弟呢,你看,这眼,这鼻,还有这唇……”
他的手指随声游走在我脸上,最后落在了我的唇上。
停顿了片刻,继而一个狂热的吻压了上来。
没有抵抗的力量,我只能恼怒的瞪视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恨不得用眼神在他的头上开一个大洞。
漫长的时间流过,他终于结束了这个长吻,双唇已被他蹂躏得红肿。我凶狠的望着他,双目圆睁。
他轻佻的一笑,继而遥望向天边的月亮,眼神中竟意外的透出凄楚无奈:“你也猜到我和云然过去曾是恋人吧?在遇到云然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用‘纯洁’形容,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做爱。是啊,从前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对我那么好,不因为我是楚名烈,而只因为我是我……相爱的幸福多么美好,就像水中月、镜中花,所以……永远也无法握在手中……然而,一切的幸福,就终结在他知道我的身份的那天。他是何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不肯再爱我。那短暂的幸福如同幻灭的泡影,只留下了寂寞的回忆……不论我怎样爱他都不行,只要我是楚名烈,他便不可能属于我……我……我从来没有碰过他……太遥远,我碰不到他……”
我一惊,顾不了此刻自己的艰难处境,克制不住的自心底涌起大股喜悦——如今李云然已不再爱他,不再!
在身为北潞人的我看来,同母异父的兄弟根本不能算是兄弟,何况我喜欢他,就算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兄长我也一样喜欢他!
楚名烈脆弱的神情转瞬即逝,对我狞笑道:“你以为云然不要我就会爱上你吗?你少做梦了!告诉你,他是个道德观极强的人,决对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亲弟弟的!”
那又怎样?口不能言,我只能不服输的用眼神“回敬”他:至少我路天行一心一意喜欢着李云然,而你,堂堂冥月王三皇子楚名烈,却只用卑劣的手段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来寻找满足自己欲望的影子!
楚名烈凑到我耳边呢声道:“别用那像极了云然的眼睛这么凶恶的看我,云然的神情永远是清澈无尘的,学不来的话就把眼睛闭起来!”
我冷笑,眼睛睁得更大。
重重的一掌不由分说的打了下来,脸被打得歪向一边,接着又被他抓住头发,转了过来。
他看看我,轻笑道:“真是学不乖呢!”
他的手探向我的裤子,大力一扯,下体便已被暴露在他的面前。
我强忍着胸中的厌恶与屈辱,任他在我身上发狂似的为所欲为。
刺痛感自他沾污过的各处传来,随后,肉刃便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我的身体,猛烈的攻击起来……
“云然……云然……”
耳边,楚名烈用缱绻悲伤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这个名字,沉醉而哀怨。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了李云然,而我却为此感到庆幸,庆幸必须承受这些非人痛苦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火热的剧痛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