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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皇箭的力道何等之大,侯雪城只能急速倒退消去箭势,但也
被箭身之力带著往後飞,那半尺长的箭簇穿过他的身躯,硬生生的
射入树干,将他狠狠钉在树上。
只听一连串闷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血雾弥漫,铃铛已在侯
雪城体内爆裂。那是尊皇箭最恐怖的机关,射入人体後立即展开机
簧,将内含的剧毒喷入对方体内。
侯雪城深吸一口气,握住胸口露出半截的箭簇,身躯一使劲,
将自己连人带箭拔离树干。一时之间,他俊秀的脸孔已经全无血色
,身躯如狂风中的落叶般晃动著,微一跄踉,终究站直了身躯。
他冷冷回眸,看住了射出尊皇箭的女子。
『好箭术。』
侯雪城低沈的开口,仍是不惊不惧,平静淡定。
所有人都凝神看住侯雪城紧握箭簇的手,每个人都知道他若是
将箭拔出,顷刻便是死路一条。不知为何竟然都替他担忧起来。
落入朱九皇爷手中,即使不死,也要受尽屈辱的成为那人跨下
的禁脔。这样一个冷漠骄傲的男子,他的选择是宁死不辱吧?
侯雪城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已经无法站直身躯,只能靠在树
干上勉力支持。鲜血顺著树干流下地面,每个人的心跳都随著那滴
下的鲜血加快速度。
鲜血不断奔流,转瞬之间,侯雪城脚下的土地已被染成血红。
冰雪孤城第二部第八章
快意恩仇(後篇)
在那样静默的一刻,首先发声的是朱九皇爷。他想要大笑出声
,却只发出乾哑的『赫赫』之声。
不知为何,这骄傲的男子,他恨之入骨的贱民受到那样的伤害
,本该是他所满意的,他却愉悦不起来。内心深处似乎有某种情绪
牵动著他。『来人,上前锁住这贱民!』
众人立即围上前想要锁拿,侯雪城慢慢抬起头,那双淡漠冰寒
的眼睛微微一扫,虽然未及作势,那只枪也仍在他手中未动分毫,
但所有人却被他的威势所镇住。
那旁若无人的冷寂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冰冻了每个人的脚
步。这人不是别人,是天下第一人,是傲神宫主侯雪城啊。
所谓狮虎垂死,犹有余威。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冒犯他。
『侯雪城,你伤重垂危,若不马上治伤解毒,即刻便是死路一
条,还摆什么谱?你现下武功全失,这里所有人随时都可以把你打
得满地爬,还想做什么困兽之斗吗?你现在已经在我掌握之中,只
要乖乖听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朱九露出笑意,他喜欢骄傲的人。他已经对天真纯洁的挛童失
去了兴致。现在他想要这个男子。
不知多少次了,每当他折辱这种冷傲的人,看著这样的人抵抗
,忿恨,屈辱,痛苦。最後终究会臣服於他,努力讨他欢心。他玩
过的男人何止千百,自然知道这样的男人只要屈服了,在床上不知
比其他人淫荡多少倍。
侯雪城却根本不看他,『尊皇箭,你的箭法虽说是一流的,但
是还未到顶级。若我未曾失去功力,你这样的功夫完全伤不了我。
』他淡淡的说。
尊皇箭点头,她自知自己完全靠偷袭得逞。『箭术也算是一种
暗器,暗器就是在人不防时攻击,我不认为我有错。』
『你是没有错,不过想法不够深入,所以永远只能在暗处偷袭
。』侯雪城仍然没什么表情,身上的伤势似乎根本不为他所关注。
『唐门的暗器是一流的,但他们对敌从未在暗处偷袭,这几百
年来,他们努力钻研暗器的发劲和回力,即使明著对敌发射暗器,
也没几人能逃的了。他们已经将暗器转为明器。这是他们的骄傲,
也是值得该骄傲之处。而你们呢?』
尊皇箭一震,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却是由敌人对她说出。
朱九厉声道:『侯雪城,你太目中无人,你落到我手中还敢如
此放肆!寒难州,你马上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好好整治他!』
寒难州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属下,别命令我。我们不是主从
关系,只是利益共同体。今日我与侯宫主尽心尽力的比试,即使我
败了,也是虽败犹荣。你们却暗地对他下手,让我变成卑鄙小人。
哼,你若动他一根寒毛,我大罗府誓与你周旋到底。』
侯雪城不理会对话中的两人,仍只关注於武道,对尊皇箭说:
『你们尊皇箭流,只懂得在箭身上下功夫,却走错了路子。箭射出
去时,女子的劲道的确无法比男人刚猛,但箭法不是只有刚猛才是
正统,你若在内力发劲时加入回力,恐怕连我都要伤脑筋。』
尊皇箭脸容一肃,对侯雪城躬身道:『小女子受教了,今日之
赐,尊皇箭门永难忘怀。』
侯雪城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握著箭簇的手却忽然一使劲,箭
身已被抽出寸许,眼看就要全部拔出,一人如鬼魅般闪到他身边按
住他的手。『住手!』
侯雪城格开这人的手,眼中露出了讥诮之色。『寒难州,以我
立场,一直将你当成对手,却不是敌人,而现下你要阻止我吗?』
寒难州仍然按住了他的手。『你伤势虽重,却并非完全无救,
让我们给你解毒治伤吧,我会………保护你。决不让人伤害你。』
侯雪城讥诮之意更为浓厚。『保护?我不保护人,也不打算被
人保护。我不关心别人,也不想人关心我。生存只是存在,死亡只
是离开,你为何看那么重?』
『你难道完全不在乎性命?』寒难州想为他止血,却仍被阻止
。『这样你会死的。』
『我捏死一只虫蚁,是一瞬间的事情。别人杀死我,也是一瞬
间的事情,我与虫蚁有何区别?我这样杀人,别人也这样杀我,人
在江湖,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侯雪城的表情淡漠,一贯的充满倦
意。
『你是人,不是虫蚁。你死了,会有人难过,我也会………伤
心……。』寒难州忽然之间理解了自己对这人的感觉。一开始是敌
手,对他先是尊重,敬意,佩服。不知何时对这人充满了兴趣,搜
集他一切的资料,想看他的脸,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的笑容。
『你伤不伤心可和我无关。』侯雪城觉得莫名其妙。他低头看
著自己涓涓流出的血液。『这里比猪圈还脏,简直恶臭,尤其那人
身上特别臭。我不想待久,你松手,别让我当你是敌人。』
尊皇箭忽然插口。『若你死在这里,恐怕永远都要留在此地了
。这样也无所谓吗?』
看著这个女人,侯雪城饶有兴致的道:『我不担心这个,只争
这一刻而已,之後朱靖不会让我尸体留在这里的。』他渐渐支持不
住,顺著树身滑坐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他喜欢自己的血,血能洗乾净一切污秽。洗不乾净别人,就洗
乾净自己。他缓缓闭上眼睛,意识慢慢的远离。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的样子,他
的四周逐渐暗沈。若是………能再看一眼朱靖就好了………。
寒难州知道他已经陷入昏迷,他和尊皇箭对望一眼,两人都明
白了彼此的想法。正打算著手施救时,朱九皇爷确认了侯雪城失去
意识,自己终於安全,於是怒气冲冲的上前。
『你们先别忙治他的伤势,来人啊!把他带到我房里,用铁练
拴住他,把他手脚都折断了!我要他这辈子都只能跪在地上吃饭,
趴在床上用下体服侍我的欲望。』他挥手招来手下。
那些护院武师终於敢上前,一股脑儿围著圈绑住侯雪城的手脚
,他胸口的伤势被那样粗鲁的扯动,鲜血像泉水般涌出来,但却动
也不动的任这些人轻慢。
『谁敢动他!』寒难州一掌打断身旁的树干,所有人都吃惊的
退後,尊皇箭也挡在侯雪城身前。『侯宫主是一派之主,当代宗师,
王爷,即使现下英雄末路,落入我们手中,也该给他应当的尊重。』
朱九怒道:『你们反了吗?别忘了你们虽然只是客卿,仍须受
我节度的。』他脸色铁青。『这侯雪城之前杀了我多少人?破坏了
我多少人脉?方才如此侮辱我,你们没看到吗?我要他悔自己被爹
娘生出来!』
寒难州握紧拳头,听朱九淫邪的道:『至於那双漂亮的眼睛先
不忙弄瞎,我要看他流泪,看他挣扎,看他哭著求我放过他。寒当
家的,如果你喜欢他,等我玩过以後送给你,我会把他训练的像最
听话的畜生,你要他怎么服侍你都可以。』
『你住口!』寒难州终於忍耐不住,正想怒骂,忽然看到一道
黑影冲向朱九,带起一溜光凌厉的刀势砍了过去。『小心!』他不
及拔剑,以剑鞘反格那人刀刃,只见火花迸闪,两人都不禁虎口一
震。
『尊驾何人?』寒难州看那人黑衣蒙面,身形十分高大,武艺
虽不算超凡入圣,但也极为精纯。他一边挡格,一边喝道:『来人
,守住王爷,这人我来对付!』
朱九立即缩回保护人墙中,『有刺客!快来护住本王啊!』
那人哼的一声,忽然一刀横砍寒难州腰胁之处,还未砍实,又
是一道刀光向寒难州脸面直劈而来,在他侧身避开时,另一溜光芒
又袭向自己下盘。
这一刀鬼斧神工,连寒难州都不禁内心喝采,只听那人一刀一
喝,宛若平地焦雷。这人虽然武功不及寒难州,但招招拼命,势若
疯虎,一时之间倒也难以应付。
寒难州吃亏在未及时拔剑应战,所谓占先机者赢,那人一阵猛
攻,一连数百招,竟然未曾一招重复,寒难州却看出这人的刀是隐
含剑势的影子,竟像是以刀来使御剑招。
他心下念转,手中剑势一紧,使出『鬼叉八招』,那是连侯雪
城都要避开的凌厉剑式,这人自然难以抵御,退後一步,寒难州趁
势进袭,右手剑势一偏挡开这人的刀,左手便往他胸口击落。
那人立时翻身後仰,但手中刀式却仍然不变,虽守犹攻,一刀
一刀双手回劈,寒难州喝道:『好功夫!』却不守反攻,剑鞘直取
中宫,在那人胸口重重一击。
那人『哇!』一声喷出一口血,但他两只脚却如千斤重的铅锤
一般死钉在原地,宁死不退。
这时尊皇箭由他背後射出一箭,那人回刀挡格,一双威势逼人
的眼睛凌厉如刀的盯了尊皇箭一眼。寒难州喝道:『尊皇箭你住手
,他由我来应付!』
那黑衣人威严慑人的眸子扫视所有人一眼,忽然双臂一震,身
形如大鸟般凌空飞起,身形与刀光合一,窜起惊人的青芒,竟然如
同之前侯雪城一般,幻化出五尊人形,他不再攻击寒难州,五尊人
形都直扑朱九。
『住手!』寒难州和尊皇箭都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两人俱扑向
朱九皇爷,只见刀剑交合乍分,朱九嚎叫著扑倒。
待及光芒一敛,那人攻击竟然全无威势,藉著寒难州的剑势向
後翻身,眨眼间以翻过护墙,一闪不见。
这几下变化交手,当真是兔起鹞落,迅捷无备。众人想起其中
的惊险都不禁为朱九捏把冷汗。朱九给那人伤了手臂,正在唉唉痛
叫,看那人离开,不禁大声怒吼。
『立即调派人手,给我去追,把那刺客给杀了。………寒当家
的和尊皇箭你们留下来保护我,替我治伤!顺便把侯雪城…………
,咦,他人呢?』
所有人回头一看,侯雪城刚才躺卧的大树下,已经不见人影。
显然那人有接应之人,在众人都被他吸引时,另一人悄悄潜入救走
了侯雪城。怪不得他之前招招拼命的打法。
寒难州不去理会朱九的怒骂,一边调派人手缉拿刺客,一面心
下寻思。待朱九进屋疗伤,他望著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冷笑。
『即使以剑意役刀,同是使剑之人会看不出吗?』寒难州自语
般的,以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语,『朱靖,你也太小看我了。』
冰雪孤城第二部第九章
困兽(前篇)
当黑衣人离开朱九皇爷府,他特意绕行小路,躲开了追踪的官
兵,身形如大鹏展翅不断纵跃飞掠。当他停下身形时,已经在一处
红瓦屋顶的屋舍前。
这屋舍高约两层楼,并不甚起眼,大门深锁。当他才落地,门
忽然开启。『快进来。』
他闪身窜入。低声道:『人呢?』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