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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太医,太医¨¨。」太君急忙回头找御医。
黄御医低叹一声,别过了头。
他这种举动,便让太君的心凉了半截,「你¨¨你好歹也写个
方子给我让下人去抓药阿。」
黄御医只是摇头。
即使垂危,侯雪城的声音仍然冷冷淡淡。「太君,不用忙,我
不行了。」
老太君登时心如刀割,「别跟太君说这样的话。你救了阿靖的
命,最後却赔上自己的命,他还这么对你,你很後悔吧?」
侯雪城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他觉得轻视,也觉得被轻视
。
大家都说我不懂得感情,甚至无情。但是什么是感情?只是那
样肤浅的东西吗?
我对朱靖好,是因为喜欢他,看他开心,我就开心。为了他快
活,我什么都愿意做,最终也只是想我自己快活而已。
我的付出,就是收获。为何别人总要说我是牺牲呢?朱靖对我
好,难道也是牺牲?他也只想看我活著,因为他舍不得我而已。最
终我们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为何要把爱情看得那么高?难道对一个人好,就必须要得到回
报?难道我本身的付出不是一种收获?对方负心又如何?朱靖对我
好不好很重要吗?我从不在意这个。我只要他开心就好了。只要看
他笑,我就满足。
「太君,¨¨」他终於开口,但声音低不可闻,「我从来没有
後悔过,¨¨我很幸福¨¨。和他相遇,与他为友,¨¨爱上他¨
¨,我没有後悔过。」
但不知为何,一滴眼泪,却从侯雪城眼睫中滑落出来。他语气
仍然清冷。『我从不要求别人负担我的感情,我也不去负担别人对
我的付出,………因为我没有这样的义务,对方当然也没有这样的
责任。我喜欢他,所以我做。……我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我的损失
,……因为那是我自己想做的。』
范芦排众而出,跪在侯雪城榻前。『宫主,若是你伤怀,我便
将朱靖杀了,让他陪著你好吗?』他不理会身後众人的惊喘。『历
代傲神宫主,从没有流泪的。流泪的下场,就是反噬而死。宫主啊
………。』他哽咽起来。
侯雪城觉得脸上湿辘,伸出手来抚摩著自己的脸。这就是眼泪
吗?原来,自己也会哭,也懂得那样的感情了,那样深沈的痛楚,
就是悲哀的感觉吗?
他终於开口。『范芦,你认为我流泪,是因为朱靖大婚吗?你
却是错了。』他淡淡的道:『朱靖就是大婚,仍然是朱靖。只要他
是朱靖就好,其他我根本不在乎。寂寞也无妨,我一个人早就习惯
了。』
范芦觉得不解。『那么宫主为何………。』
侯雪城的话语即是缓慢,显出他要说话是极吃力的事情,但仍
然一句一句道来。『我觉得痛楚的,是我若离去,朱靖要怎么办呢
?我想要他陪我一起去,我本该开口的。若我开口,他不会犹疑吧
?』
范芦的声音不稳。『若他犹疑,我也可送他到您那里去。』
侯雪城摇头。『但是我又好想他活著。我想知道他安稳幸福後
才死去。但是我等不到了吧?我等不到了吧?』
范芦张了张口,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无用,大家都已经猜出,今
夜便是侯雪城的死期。惜惜和怜怜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范芦伸手想握住侯雪城的手,却又缩了回来。直到最後,仍是
不敢稍微冒犯。
侯雪城自言自语般的道:『以後,我也无法再帮他任何事情了
。我的流泪,是因为牵挂。从小到大,这个人一直是我的牵挂。但
是我知道他一直好好的,可是我离开以後,他仍能这样好好的吗?
他难道要抱著对我的记忆永远活下去吗?』
老太君柔声的道:『你不必担心靖儿,他够坚强的。』
侯雪城却似没有听见,轻轻的道:『若是掉换立场,朱靖死去
,我一个人仍能活下去,我不会随他而死。我够坚强,够绝情。而
朱靖那么弱,他一向比我弱,他一个人能忍受吗?』
朱靖一向,那么的寂寞。
人的悲痛,会随著时间淡去,记忆的伤痛终会被时间抚平,而
我也会慢慢被遗忘吧?遗忘了我也无所谓,那个带霉的韩晚楼会好
好照顾他的,照顾一个如同行尸走肉的朱靖………。
侯雪城低下了头。只觉得心头痛楚,又是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
。身旁的人俱都手忙脚乱起来。侯雪城却不理会。
他心情一激动,冰心诀便自然发动,顺著他体内的脉络逆行。
一时间他只觉得全身痛楚难当。
竟然练习冰心诀的人会流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想克
制这样的情绪,却又完全无法控制。胸口的痛楚有如火烧。即使是
他这样耐力十足的人,仍是难以承受。
再这样下去,他必将气血逆流而死。今夜便是与朱靖诀别之夜
吗?我竟看不到他最後一眼吗?
老太君想起他为朱靖所作的一切,如今落到如此惨境。看他痛
楚的面容扭曲,眼耳鼻都参出血来。不禁老泪纵横。『雪城,你有
什么想要交代的,告诉太君,我必定替你办到。』
侯雪城吃力的摇头。『我从无牵挂。……除了……朱靖……。』
老太君的眼泪喷洒出来。『你就那么的爱他?但你们都是男儿
身………天理不容的……。』
侯雪城即使在剧痛之中,听了此话仍露出了讥嘲的笑意。『天
理?你们的礼教,就代表天理吗?我……绝情绝性半辈子,我连自
己都不懂得怜惜,却为了朱靖而甘愿做任何事。』
他不住的咳嗽,仍是继续说道:『……我的确不懂得人类的感
情,我也不想懂那些礼教规条,我只要爱朱靖就好。』
『雪城………。』老太君不知该说什么,第一次开始怀疑,自
己的想法,是不是根本就是一种错误?
侯雪城缓缓的往下说,仍带著那份傲然的讥诮:『大家都问我
是否後悔,恐怕连朱靖都想那么问我。但是我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
。……我後悔吗?』
他闭上双眼,脸容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平静与温和。『不,我没
杀了朱靖,真好。遇到了朱靖,爱上他,真好。即使他不爱我,即
使他忘了我,我都觉得………真好……。』
侯雪城忽然笑了,缓缓闭上眼睛。所有人呼唤他,他都不再有
动静和回应。
半个时辰後,他轻轻吐出了最後一口气息。
第三部第八章 静夜(後篇)
寒夜中的孤灯,一闪而灭。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听的到彼此悲
伤而绝望的呼吸和震颤。
待怜怜重新捻亮了烛火,黄封第一个发声,他的声音呜咽而暗
哑。『你们谁都不要拦我,我要去禀告王爷。师叔祖他………竟连
王爷的最後一面都见不著……。』
惜惜哭出了声音。她服侍侯雪城最久,即使侯雪城一贯的冷淡
,却从未为难过她。即使她有时服侍上出了错,侯雪城也只是看她
一眼,自去作好。从无叱喝严责过她。
从朱靖将她拨给侯雪城,她便一心一意的服侍,将他当成正主
。此时主人死去,她的眼泪奔流,竟无法停止。
『站住!』老太君龙头拐杖拄地,发出沈重的敲击声。她厉声
道:『侯公子已经去了,你现在告诉王爷有什么用处?想破坏婚礼
吗?咱们现在………现在只能………。』她一时哽咽的说不下去。
便在这时,房内忽然缓缓阴寒起来,众人都打了冷颤。慢慢气
流在屋中形成,竟卷起一阵狂风,寒气袭人。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睁不开眼睛。
范芦念著主人,想冲过去护住他尸身,但是狂飙的气流却是以
木床为中心向外发出,他一步也无法接近。
此时正值初夏,却有雪片卷入,众人惊心之余,都不禁战栗。
过了半盏茶时间,狂风忽然静止了,众人惊魂甫定。随著惜惜
的惊呼,众人往床前望去,只见侯雪城原本躺卧之处,竟已凝结成
冰。
那是一块巨大而光滑的冰面,把整个床褥都包裹住,隐隐约约
只见到侯雪城的人形。
『宫主!』范芦惊愕的敲击冰面,以他功力之深,全力击出,
那层冰却丝毫无损。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此时,花轿虽还未到,外头却已锣鼓之声大作,鞭炮响彻
云霄。下人来报,皇上驾到。这是何等的尊荣,皇上亲临宠臣婚礼
,但房内众人却愁容满面,彼此对看。老太君由侍女们扶持著,发
出命令。
『这里之事,在明晨鸡啼之前,谁也不可泄漏,尤其不可告知
王爷…………。我们只能求老天有眼,能让婚礼顺利完成。』
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开卧房,前去主厅。
顺天府不愧是皇帝所在的京城,即使以臻暮色时分,仍可听见
吹箫歌唱的声音。也许是因为皇帝重臣兼侄儿的庆王办喜事的关系
,城内各个街道都比平时还要明亮。尤其是几条主要官道,一到了
傍晚,便成了人群聚集的夜市。
当迎亲的队伍回来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鞭炮甩的震
天响,整个昏暗的顺天府,似乎都为这喜庆的鞭炮声所惊醒了。
庆王府的喜庆,可说是京城的一大喜事,文武百官都亲来到道
贺,连皇帝都亲临主婚。王府的外庄大院已经摆满了流水席,宴请
不相干的客人,内庄则挤满了王公贵族等身分显要的贵客。
第一大厅的隔扇已经拆卸下来,与前後院连成一个高堂,支起
衫架子,搭起席棚,约四十尺高,把整个正院和侧院都罩了起来。
所有人一进厅,在走进了绿底喷漆的四扇屏风之後,就犹如进入了
一个八十尺深广的大厅一般。
大厅尽头,三尺高的红烛相互照映。四周墙上挂满密密扎扎的
红丝绸帐子。种类之多,只能将大部分折叠起来,只剩下送喜幛之
人的名号露在其外。顺著石阶上走,通到里头的正厅,便是举行婚
礼的喜堂。
朱靖将新娘从花轿上牵了下来,虽然左右贺喜之声不断,但他
却神色木然。
雪城现在是否还在昏睡之中?是否还痛苦难当?雪城,你再忍
耐一下,我必然会治好你,绝对不叫你受苦。大家怎样责骂我都没
关系,说我负心也无所谓。
我只知道,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忍受什么屈辱,我都不会再
放开你。绝对不让你再禁受这样的苦楚。
隔著头巾,韩晚楼的声音也十分焦虑,『靖哥,我已经和我爹
说好了,等到拜堂一结束,他就命人将剩下一半的寒魄丹交给你,
侯雪城命很硬,只要撑的过今晚,他不会有事的。』说完语声已带
哭音。
『我只觉得对不起你。』朱靖低沈的道:『你明知我喜爱之人
不是你,却仍愿意委身於我。』
『我想救侯雪城,我想救他,不要他死。如果能有我可以尽力
的,我什么都愿意做。』眼泪从喜帕内低落地面,韩晚楼也不知道
自己今天该喜该愁。嫁给靖哥是她十多年来的心愿,今日如愿以偿
,但她心心念念的,却也只是那个人,那个朱靖心头的男人。
『等救了侯雪城,靖哥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你们。我喜欢你
,也喜欢侯雪城,今日之後该将如何,其实我心里也没个准头。不
过只要侯雪城能活下来就好,其他都不重要,靖哥你说是不是?』
朱靖紧紧牵著她,眼睛登时红了,说到底,最负心的是谁呢?
他辜负了侯雪城,也辜负了韩晚楼。但这的确都不重要,只要知道
雪城能活著就好。
寒魄丹的药效,其实只能续命,并不能治疗一切。也许侯雪城
一辈子都只能躺著,但即使他面目全非,即使全身残废,即使雪城
自觉生不如死,朱靖也不想放弃。
我绝对不会放开他。那样吃尽苦头,一心一意只想著我的人,
那个我从小看他长大,那个洁癖任性,骄傲无情的男人,他只属於
我,而我也只属於他。
这时,赞礼已经开始唱词。喜堂中的这对新人,开始向祖宗牌
位行礼,接下来便要向大厅里侧尽头正坐的皇上和太君叩首。
赞礼这时高唱:『下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立,下跪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接下来,便是新郎和新娘互拜了。朱靖凝视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