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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决不会同意的!明天,你不陪我也是要医院去的!”
文广利说:“我想让你……精神上得到安慰。不想看你对我总是愧疚……一旦我在
法律上是你的真正丈夫啦,我就是天经地义的对你负有义务了!你要心安理得地养病,
‘爱情’也能创造人间奇迹的!报纸上不是常有报道吗?远的不说,张海迪不就是个例
子。”
“谢谢你……我不能这么自私!病情不诊断出结果来,我是决不会与你结婚的!现
在看来,我实在是想……离开你,离开这间屋子!这样,我不只是愧疚……”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实在是不在乎有没有真正地结合!我更注重心灵的‘情
爱’!‘性爱’只是片刻的欢愉,而‘情爱’却是心愉的永恒……我们不是每时每刻都
在精神上相恋相爱着吗?为什么我们非拿‘官盐’当‘私盐’,不去合法‘经营’呢?
别人问起,我会骄傲地告诉他,我们结婚了……在某种场合,我会名正言顺自豪地介绍,
这是我们那口子,我的妻子或爱人……我们可以出双人对,形影不离……你真不该总是
把自己关在屋里……”
淑敏听着,像在听一首朗诵诗,一曲美妙的歌……
她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她潸涟不止,却不知是幸福的泪,还是悲伤的苦水……
可是她想,这一天对她自己来说,怕是不会有啦!她要让广利获得“自由”。检查
完“结果”出来,她下一步就是去解决房子的问题。
公安局的房子是没指望啦,人家已经给了她正式答复,并让她尽快腾清。这件事,
淑敏没告诉广利,找了个收废品的,仁瓜俩枣地把家具等“没用”的全卖了。
在结婚登记的问题上,孟淑敏死活不肯让步了!她苦笑着说:“这都马上进入二十
一世纪啦,你还在提倡‘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这未免太残酷了吧?”
妇科检查是很麻烦的,要脱下裤子躺在检查床上。不会像老中医说的,只脱一条腿。
文广利坐在离妇科门最近的长木条条椅上,忍受着被出出进进的护士、病人推启的
弹簧门发出的噪音。提心吊胆地不肯远去。只要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他马上就站起来,
心也跟着蹿到嗓子眼儿。他屏住了呼吸,口都不敢张,怕一颗心蹦出来掉在地上。
一位年轻的女大夫,端着托盘走出来。
文广利又是马上站起来,心想都等这长时间啦,自己已是无数次地从椅子上来来回
回地被弹起了。该是孟淑敏出“结果”了吧?就好似他这一辈子都在等待着“结果”苦
苦煎熬着……
大夫大概有些因他突然站起而吓了一跳,用白眼瞟了广利一眼,匆匆忙忙地走了过
去。
文广利也是一愣神。倒不是大夫的一双“樟脑球”让他害怕,而是觉得此人面熟,
尽管她戴着大口罩,这眉眼间似乎在哪见过?也许她不瞪白眼,他会想起来……他又坐
下了,心想,这样的眼睛到处全是。
女大夫没一会儿托着空盘子回来了。这回她匆匆走进从妇产科通向门诊大厅的走廊,
立即就放慢了脚步。而且她一边朝两排长椅的顶头注视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露出如同
满月的一张靓脸。性感十足的大嘴也绽开笑意,两角向上吊起……
“哎哟,你……是检察院的吧?”
广利也记起了,又一次地弹起说:“你是,法医……方芳。”
“没错。文检察官,你换了这身,还真不敢认你啦。我说这人咋这么面熟呢。”
方芳伸出手热情地握着。
广利笑着说:“刚才你戴着口罩,我就心里一动……”
“你在这儿……等人?查啥案子?”
“不,我等病人。”
“噢,对了。她说她是检察院的,我就想问认不认识你啦。她……是你爱人?”方
芳满脸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广利下意识地摇了下头,嘴却说:“啊,是的……检查有结果了吗?”
方芳莞尔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结婚不算长,还真不幸……当初周局
长说你没对象,还想给咱俩牵线呢。这老侦察敢情情报也不准。后来还听说你们好
多……”
广利苦笑笑说:“绯闻不可信。她的病要紧吧?要么你说我不幸……”
“你爱人子宫里长了瘤子。我这刚把切片送去做病理化验。”
“啊,果然是瘤子!是良性的吗?”
“切片要到下周才出结果。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
方芳又进一步安慰地说:“若不是良性的,把子宫切除就是了。子宫癌转移的慢,
阴道出血就该来检查。我说的不幸是,你们不会有孩子啦。不过现在两人世界更时髦。
人家上海,有很多新婚夫妇,婚前就签订了不要孩子的协议呢。”
这位方芳还是跟当法医时一样健谈。她可跟培培正相反,不但不留半句,直率得凡
是能联想上的事,她都说尽。
文广利的脑子一下子膨胀起来,但总还是思想上有所准备,不至于一下子被击倒。
他半听半听不进地琢磨着。
为了礼貌,他乱点着头。
方芳说:“嗳,你也别太发愁了,自己还得保重身子……”
广利被唤回现实,忙点点头说:“但愿她不是恶性的。”
“你现在咋样?工作还忙吗?”
广利苦笑笑说:“清闲得难受。打出了事后,就没再上一天班。哦,你呢?你咋在
这儿上班呀?来实习进修?”
方芳摇摇头,四下看了看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要验的‘精液’……这样吧,我还
得进去工作。你们等我,中午下班我跟你细谈。我也想知道些你们的真实情况。我才不
信谣传呢……下午我就没班啦,一上午要做十来个‘活检’,光跑腿我就快累死啦。”
广利说:“好吧,我们就在大厅里等你。”
方芳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扭过头来又匆匆地走进了妇科那来回晃动的两爿大玻璃门
里。
文广利真想听听她说的情况,尤其是去北京化验的结果,回来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也许从中能悟出些什么来,至今,还没一个人主动要跟他谈过去的事呢。
一会儿,方芳扶着孟淑敏走出了弹簧门。
广利迎上去搀了淑敏。
方芳笑笑,把淑敏交给了广利,又匆匆离去。
孟淑敏,咬着嘴唇,齿边都有了青紫的牙印,鼻头习惯地沁出汗珠儿,眼泪汪汪地
挪着步。
文广利安慰地说:“疼坏了吧?也不给打麻药?”
淑敏轻声地说:“女人天生的就要受罪,一插进那冰凉的钳子,疼得我直叫。又不
能叫你进去,只好忍着。那女大夫还不错,回来问了问我能走吗?就把我送出来了。她
还说认识你……”
广利点点头说:“她就是在周局长那见的女法医,后来我不都跟你细说过。”
他们在医院的大厅里,找个边座,坐了下来。大厅里人来人往乱轰轰的,座位都满
着。是一对儿很慈祥和蔼的老夫妇给他俩让的座。老两口白发尽染,红光满面,一点不
像有什么病,大概是来体检的?亲热得不亚于初恋的情人,说着悄悄话互相搀扶着走了。
孟淑敏坐下,望着二位老人,羡慕的神色透出了一丝悲凉。
广利完全看在眼里,他不愿去多想未来。
淑敏回过神来,把手伸给了广利,像是要表示什么决心似地,用力与他握了握。
广利抓着她苍白无力的手说:“女大夫叫方芳……只在周局长那见过一面……她不
知为什么调到这来了?她说跟咱们化验‘精子’的事有关……她太爱说了……她叫咱等
她一会,打算跟咱好好聊聊那些事。我想互相地凑凑也许让咱们能明白些。”
淑敏笑了笑说:“其实,她一回去,把我扶到检查室门外,就跟我说了好些……关
于你们的事。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她一见我,就像老朋友亲姐妹。坦诚得一下子就
把心给你掏了出来……她说,她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周局长还要给你们俩当月老
呢。”
广利不好意思地说:“只见了一面……她太单纯了……这能算什么……”
“咦,你这人,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我想,今天这么巧地又让你俩见了面,也许
是天意!说明你们有缘分呢。也正和我意……”
广利握着她的手,另只手拍着她的手背说:“行啦,你的联想力都超过了小说家!
我看就咱俩有缘分!”
淑敏醉心地靠在了广利的肩头上。
大厅里,人越聚越多了。
划价、取药的人排起了长龙。
淑敏突然离开了广利的身子,抽回手说:“你看人们都看咱呢……这些人准以为我
们是婚外恋出了差子,跑这来做人流啦……”
广利说:“管他呢!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编出的故事都能出好几本大书啦。”
“我是怕一会儿人家方大夫……难为情。”
“我已承认了你是我妻子,别说漏了馅呀。一穿梆,就真证实了谣传啦。”
“你这人呀……你这才让人怀疑谣传是真的呢!最次啦,也要实事求是嘛……说不
定我还想当把……”
广利急了:“你打住!你小肚子还疼吗?”
淑敏苦笑着说:“是那地方疼……大夫手太重了。我真不跟你开玩笑……一会儿我
们请方大夫下饭馆吧?”
“下不下饭馆倒无所谓,我只想听听情况。我可警告你……不许你胡说呀。也许人
家还是大姑娘,再别乱开过头的‘玩笑’。”
淑敏心事重重地说:“广利呀……我可能日子不长啦……子宫癌的可能性极大。”
广利说:“你别胡思乱想啦!诊断还没出来嘛……就算是,科学不断地发达了,现
在世界上把癌也不视为主要杀手了。再说子宫癌一般转移少,切除了对人危害也不大……
没孩子怕啥?不行我们就领养一个。”
淑敏又潸潸地说:“不用你安慰我……我能想得开。其实我思想早有准备了,只是
不想在这时,在还没‘结果’的情况下来证实。我实在是不想拖累你呀……”
广利拿出面巾纸,给她抹着泪说:“看你,原来你可是挺坚强的……现在越来越多
愁善感起来了。别哭啦,你又不怕人家看啦?像是我欺负了你……”
“是我欺负了你……我太自私啦可不行!”
“你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坚强些……一切会好的……你看外面,已是春暖花开。
下星期,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去登记结婚!”
“不行!我病不好,决不会答应你!这对你太不公平……”
方芳没穿白大褂,站在了他俩面前:“咋不公平啦?其实没那么严重……就算是癌,
人家活了十年以上的大有人在。”
淑敏被广利扶着站起,忙拉着方芳的手说:“哟,你换上了便装,可艳丽啦!用时
髦话说,那叫靓!下班啦,累坏了吧?”
“比当法医时可累多啦。现在整个一个小跑堂的……将来你们要得了势,可别忘了
我,让我还去当法医就行。”
广利说:“我们还得势呀?能恢复正常工作就行了。”
淑敏被一边一个架扶着往医院外走,“成天跟死尸打交道,你的胆还真够大的。要
我看一次得三天吃不下饭去吧,还是你现在好
方芳说:“嗨,头一次实习,我吓得一个星期不敢自己睡一被窝儿。全宿舍的女生
空了一半儿床。习惯啦,还是法医有意思,总是伴着离奇案件走……本来我想,将来写
几部侦破小说。”
广利说:“那你就先把我们这个案子写出来吧。”
到了门口,淑敏问方芳:“哎,你们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饭馆儿?今天我俩请
你。”
方芳站住脚,为难地摇摇头说:“你家不方便吗?咱们还是在家聊聊好……我也有
好多不明白的事。”
淑敏说:“方芳,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实话跟你说我没有家,只是寄宿在文老师的
家里。我们也没……”
广利抢着说:“我们是非法同居,你要不嫌弃,去家也好……”
方芳愣了一下,大度地一笑说:“唉,我又不是查户口的,真对不起,我还以
为……”
淑敏说:“没关系,外面的谣传比这厉害得多。你又不是恶意中伤,我真想把实情
说给知心的朋友……”
广利又补充道:“嗨,其实也没啥,你说是吧?总跟自己过不去,早晚要做病的。”
方芳觉得这俩人很坦诚.身上还有不少引人的谜,就说:“得,我也是为了大家谈
得来……那就去你们的住处吧,也许将来就是家。”
“家”到了。淑敏说:“昨晚我们就把今天的饭菜全准备好啦,就怕回来的晚,都
是半成品。咱先歇一会儿,我一炒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