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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瑛瑛边走边说:“真逗,为什么小朱子和胡喜你俩不早告诉我?”
胡喜笑道:“这都是韩大妈的主意!在战略战术上,这叫做‘两头出击’。话又说回来了,早告诉你了,哪能得到人家老作家那一大包心血杰作?”
小朱子也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事还闹对了?你知道吗?人家吴瑛瑛就需要这——精神食粮……不过你不也学了不少文化?”
三人走着走着,不由止了步——新修好的木栅栏里,憨哥头上扎着条红绸带,与孩子们在玩着游戏,园长也站在那里,看着乐。
吴瑛瑛想到了许多事情,说道:“瞧人家,内心多充实,活得多自在!”
“唉!”胡喜叹口气说:“我们纯粹是在瞎折腾,人家倒好,一身轻松,没事儿人似的!”
吴瑛瑛白了他一眼:“本来嘛,人家从来就没参加这场游戏!”
孩子们和憨哥的笑声一阵阵传过来,小朱子望着望着,会心地笑起来,不由回忆起了往事——刚刚复员的憨哥,在花红柳绿的公园里,与小朱子站在一起。他穿着没有领章帽徵的军装,动作十分拘谨,引起韩大妈等人的开怀大笑。胡喜举着照相机在喊:“靠近点儿,靠近点儿。”小朱子越往憨哥身边靠,憨哥越往旁边挪,把街坊邻居们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憨哥和孩子们的笑声,把小朱子的思绪打断。她感慨地说道:“当初呀,我真傻!”
胡喜一听,心里的那个弦猛地绷起来,急忙盯住她问:“怎么?说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吃后悔药了?”
吴瑛瑛不解地望着他俩道:“怎么回事?你也跟他有一腿?”
小朱子推了她一把,红着脸说:“这……去你的!胡喜这人是个醋罐子,别听他瞎咧咧。”又对胡喜说:“谁后悔了?尽瞎猜……”
忽然,三人同时爆发出大笑来,原来,快乐的憨哥摔倒下去,孩子们全部扑在他的身上欢闹。
12憨哥哭了,哭得很无奈,哭得很无助。
他将车停在院外,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坐在街边的小花园里,没吃一口菜,就咕嘟咕嘟将酒全都灌进肚里,经风一吹,酒性发作,头晕目眩,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死去活来。
“我这是怎么了?”
记得十多年前,这儿本来是个废品收购站,夏天蚊蝇孳生,臭气熏天,王大爷他们出去锻炼身体,都要绕远,还要捂着鼻子。现如今,政府加大了整治力度,也许是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召开,也许是为了提升城市品位。不管怎么说,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这儿,移栽来一些国槐和松树,地面铺上了像绿毯一样的草皮,旁边盛开着月季花,还特意安了几个供人们休憩的靠背座椅。
一段时间以来,面对纷乱而无法理解的世界,他只要心里有疑惑,感觉不得劲,就会撇开唠唠叨叨的母亲,来这儿静坐。尽管傻呆呆的,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几个钟点,尽管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人家照样耻笑他,照样误解他,可他仍然愿意来到这儿。他甚至觉得,在这个花花世界上,只有这一点点地方,才是自己的净土。
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呀……(12)
都说助人为乐,遇到的一桩又一桩荒诞无稽的事情,使他感到,助人是对的,但他并不快乐,时时处在痛苦和迷茫之中。
在边防站,寂寞啦,孤独啦,实在无法排遣内心的苦闷时,他会发疯似的跑到后山,来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大叫一场。有一回,他稀里糊涂地狂奔,差点越过了国境,差点被开除军籍……
“的确,小时候,我脑袋进过水,所以长大了就憨就傻……”他醉醺醺地自我解脱着,自我安慰着。
本来是想复员转业之后,努力将自己融入当今时代,好好工作,享受生活,开创人生灿烂的前途,然而,在外经贸公司只干了没几天,就被以“腐败违纪”的罪名,让坏人吕主任给赶走了。好不容易考上本儿,当了的哥,却在拉客去延庆的途中,遭到三个无赖歹徒的袭击,被抢走八千元不说,还遭了暴打,险些丧命。大肚子孟师傅看到他后,哈哈大笑:“这回知道了吧,的哥这一行,可不简单呢,你这是破财免灾呀,有福气有福气!那几个家伙没把你宰了,没把车抢走,就算你有福了!”他心里愤懑,又无处说理,去找文秀;而文秀却高仰着脑袋,连看也不愿正眼看他一眼,还讽刺他:“什么遭劫了?鬼相信!你呀,还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呆得太久了,没见过女人,跑到歌舞厅里泡妞去了?钱花在小姐身上,你没什么值得抱屈的!”说完,唱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一转身走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难受起来,哇哇地叫了几声,可就是吐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钟点,也许三个钟点,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远远近近的电灯先后亮了起来。
他的眼前,仿佛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人儿,都在瞅他,都在笑他——那是空姐肖铃,那是她表姐,那是金秘书,那是小朱子,那是大学生小丽、小芹、小芸……
“我都是诚心诚意对她们的呀,她们笑我干什么?”
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母亲是最心疼自己,但又是最不理解自己的人。刚回来那会儿,他有什么心事,都乐意给母亲说。但说一次事儿,母亲就坏他一次事儿。母亲说他是“倒霉蛋”,是“背时鬼”,强拉他去寺院,拜见真悟法师。那老和尚总是笑眯眯的,告诉他,说是“刚刚出生的时候,掉进了运河,是老衲给做了法事,求动西天如来,赐下‘憨哥’的名儿,才保佑这条命活到了今天”。那和尚一口一个“你有佛根,你有善缘”,还说什么“人的晦气在于骨髓,而发为骨之余,剃去头发就没了烦恼”。母亲一听,连连阻止,无论如何不让给剃头。
然而,烧过香拜过佛,他的命运并没有任何好转,而且遇到的倒霉事更加多了。一气之下,他用酒将自己灌醉,独自跑到寺院,醉醺醺地让和尚给“剃去烦恼”。人家说,寺院是清净无为之地,见他酒气熏天,连扯带拽,把他往家里送……也是天黑了,也是在这小花园,他的头发没了,醒来一看,和尚不知所踪,自己似乎成了和尚。
“憨哥,车停在门口,你到哪去了,这么晚了,可别出事呀……”母亲的呼唤声,在晚风中一阵阵飘来,打断了他信马由缰的思绪,站起来,摇晃了几下身子,叹口气道:“唉,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呀……妈身体不好,我该回去了。”
就你会点鸳鸯谱!(1 )
1 居委会这儿,常年摆着两张旧桌子,一排旧沙发,墙上挂着一些新旧不一的锦旗:社会治安先进居委会,计划生育先进居委会,老年秧歌比赛第二名……
张主任、王大爷等几位老人,正在与文秀妈谈话。
王大爷说:“文秀她妈,喝点水,慢慢说,别着急。”
张主任说:“发出去这么些日子,按说是该有回音了。”
“唉……”文秀妈叹口气说:“我就说嘛,人家在海外,早把我们娘儿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算啦算啦,我不指望什么了……”起身要走。
张主任急忙摁住她道:“瞧你——可不能丧失信心呀!”
王大爷陷入凝思之中,幽幽地说道:“在我印象里,他是个又和蔼又知书达理的人……工作完了,从不打牌搓
麻将,也不到邻居家串门儿……在胡同里,只要见了人,他都首先让道,但从不多言语……“
听到这里,文秀妈说道:“所以,大家说他像个特务。”
“是这么回事。”张主任说:“反正他的行为,和那个时代不合拍,让人看了很可笑——有点像现在的小韩子……”
王大爷想了想:应道:“是啊!小韩子就像他——都很可笑!哈哈哈哈……像!像!哈哈哈哈……”
文秀妈立马站起来,厉声说道:“说是我长得像明星,往那一杵评委就会给咱居委会代表队高打些印象分,让我来为你们呐喊助威的,说了半天话,这是哪跟哪?怎么扯到那小子了?”
张主任和王大爷这才回过神来,对视片刻,不知如何说话了。
最终,文秀妈也没有去为他们助阵,而居委会代表队却在比赛中获得了第一。
小丑扮相的王大爷笑着说:“咱这回是凭实力才得第一的!”
张主任说:“那还用说?咱这回动作多整齐?就说你那小丑,比西街的强,也比百老井的强!”
王大爷说:“你那新媳妇也不错呀!哈哈哈哈……”
张主任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是太胖,要是像以前,让韩大妹子去演,会比我演的俏——她身段还苗条些,模样儿也可以和刘晓庆打成平手。”
她的话,勾起了王大爷的满腹心事:“是啊,她可是有些日子没跟大伙乐了——她呀,整天为儿子忙活,也真是的!”
张主任打趣道:“怎么,你想她了?”
王大爷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尽瞎掰,哪儿跟哪儿呀……”
众人在胡同口分手,各回各家。
拐进胡同,王大爷正乐着,就见从胡同里走来了韩大妈。
韩大妈一见他那扮相,立马笑起来:“老王呀,真有你的!这么大岁数了,脸涂得像鬼似的,还敢在大街上吓人?”
王大爷上前道:“大妹子,我们是比赛秧歌了,你也该继续参加活动才是呀!瞧这,多开心!多喜庆!人活一世,就是图个乐呀!”
“谁说不是啊!”韩大妈说:“可我儿子这一大堆事,忙得我整天头昏脑涨,哪还有那闲功夫?”
王大爷说:“大妹子,那你也得为自己活着,为自己想想呀……”
韩大妈反问道:“怎么?我这不是在为自己活?”
王大爷感到说话唐突,便转了个话头道:“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还凑合,只是那次在婚姻介绍所,犯了一次……”
“我都听说了。”王大爷想了想道:“现在搞人口普查,咱居委会张主任总怀疑,当年你们俩会不会把孩子给抱错……”
韩大妈眼睛一瞪,打断他的话说:“老王,你听了也跟着人家瞎起哄?”
“我……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那么,你就告诉他们,没抱错——憨哥是我生的——他是我的儿子!”韩大妈气哼哼地走了。
2 摊儿上,文秀和小红每天都在忙活。
小红擦擦汗,喝了口水问道:“文秀姐,生活果真是悲欢离合——听说你爸要回来了,是吗?”
就你会点鸳鸯谱!(2 )
文秀说:“你听谁说的?”
“你还想保密?如今,地球人都知道呢!”
文秀不语。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实话,我最近心里很乱,不知道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福还是祸?”
小红说:“那还用说,当然是福了!”
三四个少女说说笑笑,勾肩搭背走了过来,在文秀摊上选起了服装。她们千挑万选,最终相中一条裙子,放身上反复地比试,爱不释手。
文秀对她们说:“太漂亮了!如今的女生,就兴这时髦。”
旁边几位顾客都说:“不错,真的不错!”
少女们买下裙子,正当文秀给装袋儿时,憨哥来了,拿眼直瞅文秀手里的裙子。
“瞧什么呢?”文秀讽刺道:“是靓妞儿,还是服装呀?”
憨哥说:“文秀,我瞅那裙子挺好看的。嘿嘿……挺好……”
文秀趋身道:“怎么,想给你那征婚女郎来一条?哼,花花世界,
花花公子!“
憨哥红着脸说:“尽瞎掰,我的心一点也不花,哪有什么征婚女郎!”
文秀仰着脑袋,并不看他:“你就别骗我了,胡喜前几天还说,给你介绍了个幼儿园的。是有这回事吧?”
憨哥实实在在地说:“那是他在瞎起劲,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没弄成。真的。他和小朱子,还有我妈,这个行动全失败了!嘿嘿……全失败了……”
文秀脸上显出平和的微笑来:“哦……没成功……”又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憨哥瓮声瓮气说:“刚才你卖出的那条裙子不错,我也想来一条呢。”
文秀脸色又变了,问道:“买裙子?你买裙子干什么?”
憨哥说:“文秀,你千万别误会!是这么回事儿,我前几天帮幼儿园干活,油漆时弄脏了老师吴瑛瑛的一条裙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想买一条赔她。”
文秀摇晃着脑袋说:“看看,果然是幼儿园的教师。好啊,是该买点东西送人家的!”
憨哥急了,说道:“你别不信呀!我……真的是赔人家的,骗人我是小狗。”
文秀一边拿裙子一边说道:“你这话,鬼才信呢!”将裙子装好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