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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急得直跺脚,朝憨哥吼道:“傻帽,瞎掺和什么?你怎么还不走?非要看着把我打死,等着收尸不可?”
王大爷似乎也看出了点门道,赶紧说:“小韩子,别添乱了,快开你的车走吧!”
憨哥只好往门口退去,边退边冲院里说道:“那钱,我一定会还上的,决不赖账!”最终跺了一下脚,“啪”地抽自己一个耳光,骂道:“你呀你,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遭劫了?打起来了?”张主任和几位大妈,举着宝剑,气喘吁吁赶来时,却见院子里空空如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张主任诧异地喊道:“文秀妈,你在家吗?——刚才我们好像听见,你这儿在打架呀!怎么没动静了?”
“哦……是张主任啊,”家里传出文秀妈的声音:“什么打架?刚才,老王头在院里舞了一会剑,出去找你们去了。我们家还没起床呢……”
陈大妈、李大妈等几位老太太都放下宝剑,目瞪口呆。
张主任说:“莫非我老了,是在做梦?刚才明明电闪雷鸣,明明……”由于跑得满头大汗,不由自主擦起脸来,结果把油彩抹得乱七八糟,脸像是鬼画符。
陈大妈一转头,望着张主任等嚷道:“鬼……这是遇到鬼了!”张主任等人都互相望着别人的大花脸,见谁都像见鬼。
5 心情沉重的憨哥,开车刚下三环路,几位旅游的中学生就拦下了他的车:“师傅,
长城能去吗?“
“别说长城,我心里正烦呢!”想了想,才打开车门说:“你们去登长城?我……行啊,我送你们去!”
孩子们在车里发现了一束美丽的鲜花,就七嘴八舌问道:“师傅,这花是你女朋友给送的吧!你女朋友真有品味,一定长得很靓吧?”
“靓?”孩子们非常时髦的词儿,憨哥却听不懂,只苦笑道:“女朋友?嘿嘿……女朋友……”
把孩子们送到八达岭,憨哥惦记着文秀,开车飞奔了回来。
路过居委会门口,居委会张主任和几位大妈,把他拦了下来,说是这儿椅子坏了,沙发也需要修理,让他奉献奉献。
由于忙,憨哥已经好久没来这儿了。墙上挂着的锦旗,又多了“老年活动优胜”和“卫生大扫除优胜”两面锦旗。表格和迎奥运全民学英语的宣传画也贴满了墙。大彩电旁边的椅子和沙发,的确该修理了。
张主任看着憨哥把工具包打开干活,一边沏茶一边说:“你小时候那个淘呀!大中午,就在这屋顶和别的孩子掏鸟窝,真应了那句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哈哈哈哈……”
陈大妈笑道:“是啊是啊,你妈心脏不好,胆子又小,生怕你掉下来,急得在下面打转转!哈哈哈哈……”
憨哥给沙发木架钉着钉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小时候,不懂事儿,闯过不少祸呢!”
张主任笑着说道:“真不错呀!当兵就是锻炼人,瞧你,居委会这些活儿,哪样你不是争着抢着来干?”
“对对!”李大妈点点头:“小韩子呀,像你这样的人,如今可就不多见喽!”
憨哥边干活边笑道:“可不能这么说。我当兵在外这么多年,我妈全靠居委会照顾,现在我回来了,为咱居委会做点事儿,是应该的。”
张主任和几位大妈都夸憨哥长出息了,陈大妈却忽然问道:“小韩子,今天早晨,你遇到鬼没有?”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6 )
“鬼?”憨哥抬头说:“这世上哪有鬼呀?”
张主任说:“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我们几个都听到了文秀家那边在打架,抽风似的往她家跑,可是去了以后,什么也没发生,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李大妈说:“小韩子,你耳朵好使,又前后院住着,离得近,你听见了吗?”
憨哥一听,顿时大汗淋淋,边擦汗边说:“我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
张主任和几位老太太面面相觑,仍在那疑神疑鬼:“这就怪了……”
这时,邮差送来了报纸和信件,张主任等人又是拿戳,又是签字,一阵子忙活。
“文秀姑娘的信——”张主任的一句话,使憨哥猛一哆嗦,榔头砸了自己的手,“哎哟”了一声,大家忙过来看。
张主任问:“砸手了?疼不?”
憨哥活动活动手道:“没……没事儿……”他站起来,凑到报纸和信件跟前道:“有没有我的信?”他抓起文秀的信,看着信蒙了。原来,精美的信封上写着文秀的名字,下面落款是:“新世纪现代服装批发站——李亚男”。
憨哥怔了怔,心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她最近总往那批发站跑……那男的原来叫李亚男……”
6 两天后。文秀仍然忙自己的摊儿。她正往外挂服装时,憨哥匆匆赶来,关切地问道:“文秀,那天打伤了没有?”
文秀停住手中的活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伤不伤,碍你什么事儿?你就别再来给我添乱,拜托你了,行不行?”
憨哥情绪低了下来,心里想:“怪不得老是刺我,原来她是想着李亚男呀……”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还以为……”
“得得得……”文秀以为他在说母亲打她的事儿,挥手打断道:“那事儿,跟你没关系,行了吧?”
憨哥低下头来,自言自语道:“是和我没关系……是没我什么事儿……”几乎要哭了。
文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喂喂,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憨哥强咽下泪去,抬头说道:“没……没什么……”
文秀发现憨哥脸色灰灰的,情绪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大为吃惊道:“我的妈呀,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里都是泪呀……”
憨哥急忙掩饰,冲天上望了望,说道:“今儿的太阳真大,刺得我都睁不开眼了……”用袖子将眼泪擦去。
文秀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为我……”没了下文。
憨哥嚅嚅道:“文秀,你妈打你,全是我惹的祸。”
文秀道:“咱不说那事了,好不好?我烦——烦死了!”
“哦……我不说……”憨哥心情异常复杂,低下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其事交给文秀。
文秀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憨哥道:“多多保重吧……”转身走了。
文秀望着他的背影,想喊但没有喊出声,心里高兴道:“他一点也不憨,总是想着我,总是念着我,蛮有情调的嘛,还知道给我写信……”将那信贴在心口,一脸幸福之感。
小红在一旁见了,悄悄上来,一把将信夺到手,边跑边嚷:“哈哈哈哈……谁给你写的情书?让我学习学习……”
文秀大惊,急忙去追去抢,喊道:“死丫头,快给我,快给我……一会我请客,请你吃
麦当劳……“最终,文秀抢回了那信,贴在心口,站在那儿大喘气。
小红不解地问:“文秀姐,你咋了?”
“我心——心跳得厉害……”
“看把你激动的——快看吧,精神食粮,比麦当劳更有味儿。”
文秀这才从信封中抽出信来,走向一旁,展开一看,顿时怒火升起,嚷道:“什么破信!什么玩意儿!”
见文秀就要撕那张纸,小红赶紧上前,问道:“怎么了?写了什么?你发的哪门子火?”
文秀扔给她道:“你看你看,你说气不气人——憨哥说我妈打伤了我,愣给整来个跌打损伤的药方子!他也真能想得出来!”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7 )
“哈哈哈哈……”小红拍手大笑:“我还以为是情书呢!这人真逗!”
文秀边撕那纸,边骂道:“还让我按方抓药呢——见他的鬼去吧!”
7 大街上,车如流,憨哥却缓缓地把他的夏利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孟师傅喊着:“抛锚了?要不要哥们儿帮忙给你拉回去?喂,你听我说,老是揩你的油不合适,哥几个商量过了,一定要请你搓一顿,饭店酒店任你挑。可是你呀,总说自己忙,老不给哥几个机会……”
憨哥挥挥手,示意孟师傅快快过去,说道:“没事儿,车好着呢,你快拉活去吧,谢谢大家的关照!”
等孟师傅走远了,憨哥从车里出来,靠在后备箱上,发起呆来:“不管怎么说,我也该去侦察一下的!何况我在部队里学过这一套。”
决心下定之后,他又驾车汇入到车流之中。
按照行动计划,憨哥跨过铁路,走过两座立交桥,来到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他看见:院子里,人来车往,纷乱嘈杂。靠墙一线,全都是公司,每一个门脸房都挂了一个某某某批发站的牌子,有的是铝合金的,有的是灯箱的,有的是喷绘的,有的是彩色塑料的……
开车来到目的地,憨哥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新世纪现代服装批发站”的招牌。于是,小心谨慎地把环境观察了一遍,抠着小平头说:“不怎么样呀……我看她眼睛有问题,真要嫁到这儿?”听见里面传来一片紧张杂乱的叫声,他急忙朝屋里奔去。
这儿堆着如山一样高的各种货物,有三五个年轻女子,因为管道跑水,正惊慌失措地叫着喊着,手忙脚乱地搬运着东西……
憨哥脚下都是水,见她们忙忙乱乱,毫不犹豫冲进去,吼道:“这不行,这不行,越堵水冒得越急,一定要先把水源断掉……”
他的吼声,使几位女子惊讶不已,七嘴八舌说道:“我们也知道呀,可水喷得太猛,这咋整呢?”
憨哥拨开她们道:“我来看看!”见地下胡乱摆着些钳子扳手之类,就拿了两件操在手里,十分熟练地抢修起来。
几位女子仿佛有了主心骨,也都来为他递这递那,有人递上一瓶矿泉水,被他一把打掉:“这都啥时候了?要紧三关,比打仗还紧急呢!”忙乱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女的?那个叫李亚男的,干什么去了?”
刚刚递饮料的那位女子瞅着他的脸,反问道:“你认识我们经理?找我们李经理有事儿?”
憨哥边干边说:“没什么事儿……”心里想:“这小子,还是个经理……可眼下,经理总经理多如牛手,他一个批发站的小经理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哼!”继续干活,继续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头头咋不在?你们都别急,这就好了……”解决了水管问题之后,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四周望望,不无嫉妒地说道:“这生意,的确不小啊……”
这儿的人们,见不跑水了,有的用脸盆往外舀水,有的搬运东西,那位递饮料的女士和旁边几个人,连连说着:“谢谢你师傅,要不然,公司就全完了!”正说着,她们齐齐儿朝正搬运大箱子的人喊了一嗓子:“亚男——李经理,这位师傅找你有事儿呢……”
憨哥转身望去,顿时,呆了——原来,并不是什么冠男亚男的小伙子,而是一位女士,她正是肖铃表姐李亚男。
憨哥眼睛瞪得老大,说道:“怎么?你就是李亚男?这是你的公司?”
李亚男擦着脸上的细汗,说道:“是啊,是啊!”一时大喜过望,上前拉住憨哥的手,热乎乎地说道:“师傅呀,你怎么来啦?这可真是……真是太棒了!”
憨哥觉得自己这趟军事行动很荒唐,抠抠脑袋,却将手上的污垢抹了一脸,赶紧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还以为……原来是这么回事!嘿嘿……”就动手帮着搬起东西来。
几位女子不解地望着李亚男,说道:“这人……李经理,他说要找你,一进来就稳定了大家的情绪,还很快把水管修好了。”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8 )
李亚男掏出手绢,要给憨哥擦去脸上的污垢,却被他笑着拒绝了。她长吸一口气,朗朗说道:“多亏了你呀,要不然,损失就太大喽!你知道吗?光是随便一摞箱子,就值好几十万呢!师傅,这让我咋谢你!”
憨哥朝李亚男笑笑,说道:“咱是老相识了,正碰上你有困难,哪有不帮把手的理儿?”又对女士们喊了一嗓子:“问题解决了,都愣那儿干什么?快干呀……”她们这才回过神,争先恐后干起来。
憨哥一个顶仨,边干活边笑。李亚男问他为什么乐,他根本不予理睬,居然笑得收不住了。
8 韩大妈被一个电话招到了鹊桥婚姻介绍所。
刘主任欢喜而又神秘地说道:“来得真快呀!”
韩大妈说:“刘姐,你电话上不是说喜事吗?啥喜事?”
刘主任说:“见到人你就会高兴的!哈哈哈哈……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韩大妈说:“你搞什么鬼?”刚想坐下,眼神一移,突然间道:“是你?咋会是你呀?”
原来,早已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