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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妈说:“你搞什么鬼?”刚想坐下,眼神一移,突然间道:“是你?咋会是你呀?”
原来,早已等在这儿的李亚男,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上前便道:“韩大妈,你好!”
刘主任本来是想下一番大工夫,把这俩人中间的矛盾和误会解除掉,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人家先对上话了。她疑惑地望望她俩,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哦,哦……”韩大妈说:“认识,是认识……”
刘主任和小赵对了下眼神,双手一拍大腿,叫道:“这不是更好吗?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呀!韩大妹子,一直以来,我给你说的,正是她!”
韩大妈上下打量着李亚男,连连笑道:“好好……上回没细瞅,这次看你,长得这么俊呀!身材也苗条,脸蛋也俊秀,的确让我高兴!刘主任还让我考虑考虑,有啥考虑的?我同意,我同意……”拉着李亚男的手,热乎乎地说:“还说啥呢?走,这就跟我回家去,我叫我儿子赶紧回来,你俩一见面,这事就成了!”
李亚男被拽着走了几步,有些为难地道:“韩大妈,到你家去?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呀……”又瞅瞅刘主任道:“既然征婚,还是按照程序,在这儿谈话更合适,见面也更自然些……”
“对啊,对啊……”刘主任对韩大妈说:“不是我说你呀,大妹子,过去你总不积极,今儿咋急得要火上房似的!哈哈哈哈……人家是女的,是有身价的,就是真要去你家,也不能这么随便,总得准备准备吧!”
“我不讲究那些老礼数,还准备啥?”韩大妈乐不可支地说:“走吧!哈哈哈哈……你比你那妹妹性格绵多了,我老早就相中你了!”
李亚男脸红起来,没想到这事儿发展的速度会这么快,一时没了主张,说道:“韩大妈,这……还是按刘主任的说的办吧。”
刘主任笑着说:“我看这样得了,还是让你儿子到这儿来吧,啥事都讲究个正正规规嘛,再说人家小李……”
“小李听我的。”韩大妈没理刘主任的茬儿,亲热地拉着李亚男的手说:“你和我们老韩家有缘啊,你叫李——卫——玉——我没说错吧?小李,大妈的记性可以吧?”
一听这话,刘主任和李亚男大惑不解,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韩大妈仍然在自我陶醉:“知道吗?你的名儿,我都写在纸上,贴在我家墙上了!走,咋愣神了?不相信?跟我去看呀……”
在韩大妈热情拉扯下,李亚男却不动窝,一脸狐疑地望着刘主任说:“不对呀,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主任问韩大妈:“我看呀,你刚才乐糊涂了吧?你都说了些什么?谁给你说小李子叫李卫玉?”
韩大妈冲她嚷道:“你说的呀——你打电话告诉我的呀!这还能错吗?”
“打电话?”刘主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过这回事儿,她摇着头说:“我没说过呀!她的名字,叫李亚男!”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9 )
“没错,我是叫李亚男。”李亚男瞅了一眼小赵,冲刘主任说道:“你们做这事,可得细心,怎么又冒出个李卫玉来了?”
转眼间,韩大妈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了,她忐忐忑忑问道:“怎么?错了?你们给介绍的不是她?”
刘主任更是一头雾水,望望小赵,望望李亚男,望望韩大妈,大张着嘴巴说:“这……这是哪跟哪呀?”
“别逗我玩了!”李亚男实在忍受不了这一切,将小包重新背好,气恼地夺路而去。
9 “哈哈哈哈……”憨哥乐颠颠来到市场,看小红正给客人介绍服装,就转过头,笑着对文秀说:“今天这儿人真多,像过节似的热闹;今天我来这儿,比什么时候都高兴!文秀,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文秀催促憨哥道:“快说,快说,为什么呀?该不会是又弄了张什么祖传药方吧?”
憨哥想说“新世纪现代服装批发站”那事儿,话到嘴边,但又咽了回去,抠抠小平头,说道:“嘿嘿……这事不能告诉你!”
文秀听出了歧义,笑容立马没了,一如既往地讽刺他道:“瞅你这样儿,又是征婚的事儿对不对?你还别说,我呀,真的没功夫听你瞎白乎呢。”转过身,气呼呼地收拾起服装来。
憨哥急了,说道:“不是那事儿……”
文秀回头问道:“那是什么事儿?”
憨哥从口袋里掏出装有军功章的红包儿,抖抖地说道:“是这个事儿……是……”
“我不听,我不听!”文秀头扬得老高,嚷道:“又是吞吞吐吐,什么这呀那呀?乱七八糟的!”
憨哥见她根本不看自己,就认真地说:“文秀,到时候你就会……”只好将包又装回口袋,瓮声瓮气说:“不理我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文秀看见他动作乖张,就追问道:“别鬼鬼祟祟,你往口袋装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憨哥急忙掩饰道:“我说文秀,你不是想去八达岭玩吗?等有了空儿,咱一起去!”
“哈哈哈哈……”文秀大笑道:“一起去八达岭玩?这辈子甭想,等下辈子来世再研究研究吧!”
憨哥失望极了,连连自责道:“都是我不好,那天没去成,还让你妈打了你一顿!”边说边摇头,无奈地向外退着。
正要离开,文秀叫住他道:“你口袋装的是什么?那天当着我妈的面儿,你不是顺手一掏就是钱吗?先别走,今儿就把钱还了吧!”
憨哥慌慌乱乱捂住口袋说:“这不是……钱放家里了。”一副无可奈何之相。
文秀叹气道:“你呀你呀,那天有这表现,就是天才了。”
憨哥被数落得汗流浃背,实在无趣,执意要走,文秀就是不让走,两人这就僵在了一起。
一些来选购服装的熟客,热情洋溢地与文秀打招呼,问道:“这回进的新款式里,有没有我们合身的?”
文秀说:“别理我,烦着呢!”将他们一一打发走,朝憨哥伸着手掌,厉声说道:“拿钱来呀!”
憨哥呆呆而立,心里十分难受,暗自嘀咕道:“我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是故意找茬呢,还是压根就瞧不起人?”抿了抿嘴,诚恳地说:“文秀,关于车款,现在没有,真的!”
文秀望着他那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你就把自己押这儿,别走了!”
“不让走了?”胡喜路过这儿,冷不丁听了这话,上前说道:“文秀,你也太厉害了吧,要把我哥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憨哥一见胡喜,就紧张起来,他不愿意让胡喜掺和自己的事儿,就赶紧说:“是这样的,她妈那天打了她一顿,闹得很厉害呢!”边推胡喜走,边小声道:“你来添什么乱?我们正解决问题呢,就为了她背着家里借钱给我的事……”
文秀说:“那事儿与我妈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是我现在要他还钱!”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10)
胡喜听后,似乎明白了是非曲直,赔笑劝文秀道:“现在?当下非得还啊?依我看,你能不能发发慈悲,缓些日子?俗话说,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我知道你厉害,可也别逼人太甚呀!”
文秀一直对胡喜为憨哥积极征婚有意见,讽刺他道:“你不是最肯为他卖力吗?一会儿给征个小姐,一会儿给征个女士,本事大得很嘛!怎么样,你给还上吧?”
胡喜赔笑道:“还!还!等我发了……等我这笔买卖做定,等我把流失海外那些国宝赎回来,等我……”
憨哥真生气了,一顿足道:“文秀,我会还你的!”转身就走。
胡喜忙追他而去,好言相劝:“等等我呀……咱可以跟她拖嘛!没听人说,‘欠钱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拖到最后,她就没脾气了。”
他们刚走,文秀却大哭一场,冲着他们背影伤感地喊:“你脑袋真的进水了?你真的就憨到了那个程度?你呀你,怎么始终不明白我的心啊……”
10回到家里,藏不住话的胡喜,就把文秀的所作所为对韩大妈绘声绘色做了汇报,俩人一唱一和,起劲地骂起了文秀。
胡喜说:“文秀那人,一时阴一时晴,你还不了解?过去把我都骂得狗血淋头,这回呀,轮到我哥倒霉了,她是给咱上眼药水呀!我哥老实,受了委屈,从来不回来说,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能信吗?她扣着我哥不让走呢!”
韩大妈说:“旧社会的财主,对待欠债的就是这样。”
“没错儿!没错儿!”胡喜接话道:“那《白毛女》里的黄世仁,干的就是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韩大妈说:“对!她就是黄世仁——女黄世仁!”
胡喜说:“她是黄世仁的妈才对!那老太婆,动不动就心口疼,犯心脏病,指使她儿子到处寻女人……”他立马住了口。
“你……”韩大妈指着他说:“小猴精,我脑子转得慢,听来听去,你该不会是在编排我吧?”
胡喜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
韩大妈说:“我怎么总听着,像是在骂我?”
胡喜说:“咋绕回来了?大妈,都是文秀把人脑袋都闹晕了!都是文秀……”
“对,都是文秀卡脖子给闹的……”韩大妈愤愤地说:“你不知道呀,那时候咱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大灾三年,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正是在那个关键时刻,苏修赫鲁晓夫非逼着咱还债不可,鸡蛋都是拿圈儿套着比着,大一点小一点都不要……”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给下一代的爱国主义教育。
胡喜习惯性地接起了电话,拿腔拿调道:“喂,我们忙呀,连接电话都没空儿。你知道吗?我国已经进入了WTO 后过渡期,进口汽车全都降价,不值钱不值钱。我们这就要出门儿,到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采购一辆凯迪拉克,奔驰也可以,
宝马还凑合,绝对不会低于
奥迪A6的。行了行了,我们没空说废话……“仔细一听,顿时傻了眼,急忙告诉对方:”大妈在家,大妈有的是时间。好好,她这就过去。“放下电话,擦一把冷汗,把刘主任来电话的内容转述一遍,催促韩大妈赶紧行动。
鹊桥婚姻介绍所仍然同往常一样繁忙。刘主任拉住韩大妈的手,两人的谈话,立马进入了实质问题。
韩大妈气喘吁吁说:“胡喜那是瞎掰,我一听到你的召唤,赶紧撒丫子跑来了。看看,这事儿叫我弄的……”
刘主任安排她坐下,笑着说道:“瞧你说的,我是干什么的?不管怎么说,她给我表过态,希望你们别挑别拣,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她是中意你儿子的!”
“这就好,这就好!”韩大妈想了想,又问道:“你上次电话上不是说女方是李卫玉吗?怎么成了李亚男?”
刘主任疑惑地说:“李——卫——玉——李——卫——玉……”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的好大妹子呀,你听错了,我是说她‘离未育’呀,哈哈哈哈……”
她怎么老跟我过不去?(11)
韩大妈不解地道:“还是这名儿呀!”
刘主任笑道:“我那是跟你介绍情况,是告诉你,她是离婚没有生过孩子的,哈哈哈哈……你真逗!”
韩大妈独自琢磨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哦……是这么回事儿!如今征婚,这新名词真不少呢!”
刘主任扶着韩大妈,俩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也生性好玩儿呢,只是没功夫!(1 )
1 在朝阳门外新开辟的商务区里,小朱子望着一座座摩天大厦,说道:“过去这儿都是些服装摊儿,百货摊儿,这才几年,全都变了,这广场那广场的,大楼一座比一座建得高,里面都住着些什么人呀?写字楼?哪需要那么多人在里头办公?”她看看手表,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好长时间,西装革履的胡喜,才夹了个公文包,从里面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她迎上前去说:“谈得怎么样?”
“还行还行,”胡喜摇晃着脑袋说:“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呀,愣把那几个广东客商弄得晕乎乎的,只有说‘这不错的啦’、‘这很好的啦’,神侃呗,哈哈哈哈……你瞅瞅,我胡喜是谁?”
小朱子拧了他一把,说道:“甭得意的太早,不是还没成功吗?”
胡喜说:“你就放心等着点票子吧,这事儿错不了——我的好太太!”揽住小朱子的腰,就向前走去,说道:“走吧,这一回成了,咱玩一把洋的,结婚不在胡同里办了,咱到欧洲去旅行,到威尼斯水城去坐钢都拉,那才叫浪漫呢,那才叫品味呢,那才叫刺激呢!哈哈哈哈……我的太太……”
“谁是你太太?咱还没结婚呢。”小朱子认真说道:“别犯贫了,你说计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