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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跺一下脚道:“我偏不打招呼,我偏不懂事,看谁能把我怎么着?嚷什么?嚷什么?”说完,高扬着脑袋,哼着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款款地走了。
8 韩大妈连早饭也不想做,地也不想扫,对着胡喜,又开始数落起了文秀:“这死丫头,家教太差了——她扣车还理直气壮呢!刚才,张主任说了两句,她就上来顶,老王头刚开口,她又给撮回去,所有人都看不过眼。”
胡喜说:“什么东西!这年头呀,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是清官,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7 )
憨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猛地打开柜子,取出那沓被布包着的钱,说道:“妈,还有多少钱?人活着要有骨气呀,我这就全还给她去!”
韩大妈上前阻拦道:“我的小祖宗呀,就这么多了,是预备给你结婚用的呀!”
憨哥说:“妈,我不娶媳妇,不成家,这辈子打光棍,也要争上这口气,不能让人家动不动就牵着鼻子走!”
韩大妈死死拉住他,带着哭腔说:“不行啊……你要把它给文秀,我就死在这儿……我这活着,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盼头?”
胡喜急忙扶她上床,生怕她犯心脏病。顿时,家里一片忙乱,憨哥一时不知所措。想了想,最终将钱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来到单位,憨哥还没开口,李经理就一沓钱塞到他的手里,说道:“那天车没丢是万幸。你说得对,大老爷们不能受制于人,动不动就扣车,让人太难堪了嘛!”
憨哥心里热烘烘的,非常感动。本来给孟师傅还车的时候,他只是发了几句牢骚,没想到公司的领导和同事们居然为他凑齐了欠款,就哽咽着说道:“谢谢领导,谢谢师傅们,有空时到家去玩儿呀!”
孟师傅挺着大肚子嚷起来:“咱工人阶级说话办事讲究爽快。昨天你一开口,可让大家伙急了一把。别说谢,赶紧把钱还了,过几日,我们到你家去。可得吃西餐呀!哈哈哈哈……”王师傅和其他的哥也都跟着笑起来。
憨哥不好意思了,钻进车门,开车便走,背后,传来一片笑声。
市场上,文秀正在收拾东西,一抬头,见一沓钱横在眼前——原来憨哥来了。她惊愕地盯住他,问道:“你这是……”
憨哥说:“点点吧,全齐了!”
文秀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推了他的手一下,说道:“我说过,不让你还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憨哥坚定地说:“不,我也说过,一定要还!”
俩人僵持在那儿。
不容分说,憨哥将钱放进文秀的小包里,说道:“我现在是无债一身轻了。记住,今后,咱俩人格就平等了。”
文秀直视对方许久,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赔笑道:“开你车,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真的生气了?”
“哈哈哈哈……”憨哥仰脸大笑道:“我还配生气?我是一直被人当玩意儿耍的呀!今后,我独立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别想卡脖子。我是男子汉,谁也奈何不了我!”
在文秀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见他这样放肆地笑过,一时惊呆了。小红也被吸引过来,问道:“憨哥,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痛快!痛快呀!”憨哥边笑边转身走了。
小红一脸的狐疑,而文秀却一脸的痛苦,将装钱的包扔在地上,边踩边哭。
小餐馆里,憨哥一个人,大口大口喝酒,也不知道在这里消磨了多长时间,反正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正自嘲道:“我彻底自由了……我千辛万苦找回她,她却在耍弄我呀,这世界,人心咋这么难测呀!”又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起来。
还没见底,酒瓶却被人夺。他抬起头,眼前影影乎乎,觉得是文秀。他不想见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她,她是鬼影吗?为什么在自己眼前飘飘荡荡?
来人真的是文秀,她说道:“不许喝了。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这样自己作践自己?心里有啥不痛快,说出来嘛!”
憨哥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猛地夺过酒瓶,又喝起来,叫道:“我喝我的……你管得着吗?你……你是谁……你又来耍弄我……”
文秀急得想哭,见他摇摇晃晃,就上来扶他,可他一把甩开文秀:“我……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开——滚……立即在我面前消失……”
文秀又一次劝道:“憨哥,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憨哥再一次无情地推开她道:“不……你别碰我!我……我要结婚喽……我是孝子,我都三十岁了,不能让母亲再折腾下去了!哈哈哈哈……和谁不是结?我要结婚喽……”肆意狂笑不止。
你是清官,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8 )
文秀一跺脚,吼道:“你爱结不结!关我屁事!”
憨哥似乎清醒了一些,踉跄几下,抱头大哭起来。
文秀将醉如烂泥的憨哥扶进夏利车里,心里在想:“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见他喝成这个样子……”她刚将车发动,就听到后座的憨哥喃呢着:“你管我干啥……我要结婚……明天就结……”随即打起了呼噜。
这是一个胜利,我心里挺高兴的!(1 )
1 居委会热闹起来,老街坊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文秀妈十分激动,又在抹泪。张主任劝她道:“咋这么没出息呀,你可是老文眼里的美人儿呢,快别哭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王大爷说:“照你们刚才嚷嚷的,人家老文说回就回了?”
张主任说:“你说啥?明明写着:”近日到达‘,那还能含糊吗?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他就到家了!“
文秀妈心里咚咚直跳,在屋里打起了转转。
陈大妈催促她道:“拉磨呀,还不赶紧回家做准备?”
文秀妈说:“让我咋准备呀……家里早已经重新布置了……”
张主任说:“文秀爸是从咱这儿走的,事隔三十多年,又回咱这老宅子,咱居委会也要做好准备,好好迎接人家。”
王大爷和众人都大为赞同,手忙脚乱起来。
在摊儿上,文秀的心七上八下,老是想心事,小红上前笑道:“文秀姐,祝贺你的超市开张!别到时候当了大老板就不认咱这练摊的了!”
“超市?”文秀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只是筹划筹划,谁说要开张了?”
小红不无神秘地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爸这就回来了,让他投资呀!”
“去去去,”文秀推了她一把:“你呀,大概是看电影电视太多了,以为凡是海外,回来的都是大款爷。我可是从来没做款爷家千金小姐的美梦呀!”
“不管咋说,他都会给你一笔钱的,谁叫你是他女儿……”
文秀说:“求你了,我正烦着呢!”
婚介所的刘主任,听说文志强要回来,赶紧跑到后院,对韩大妈说:“真的吗?他就要回来了?”
韩大妈说:“是啊。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就来了,我以前说的那些,你只能烂在肚子里,永远也别对任何人说呀!”
刘主任点了点头,说道:“大妹子,你这么信得过我,把你和老文那么秘密的事都讲了,我怎么会拿你的名誉当儿戏呢?”
“唉!”韩大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都三十多年了。要不是他回来,我是真的不愿再想那事了呀!”
刘主任说:“其实,你是好心,在那样的动乱年代,你不顾个人安危,解救一个落难的知识分子,品德是很高尚的嘛!”
“作孽呀!”韩大妈心里还有许多话,但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没有再说什么。
从后院出来,刘主任又来到了前院,文秀妈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后,说道:“他能回来,我还说什么呢?”
刘主任吃着她递过来的香蕉,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得主动点儿,趁他还没回来,跟那院讲和算了。”
文秀妈想了想说:“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想,可是难啊……你是知道的,当年她就伤害过我——而且是伤了我的心的。”
刘主任说道:“按说,我又不是什么领导,没有义务管你们两家的事儿。可咱俩是老朋友,你对我,比对谁都贴心,我又不能不管。”
文秀妈抹了把泪,说道:“要和好,就又得揭当年那疮疤,我……我的确没能保护好老文,他怨恨我,我一点都不怪他。可是,后院那位,就愣把他窝在家里,两口子似的,过了一个来月呢!”
刘主任说:“这事,大家都知道,谁不夸人家心肠好?要不是人家,文秀爸可能早没命了。当初,他可是被红卫兵打得浑身是血啊……”
文秀妈打断她的话说:“可我那次去后院,亲眼看见……”
刘主任说:“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文秀妈摆着手说:“那时,老韩参加工宣队,去外地了,就她一个在家,还有他……”陷入沉思之中。
2 文志强的即将归来,如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千层涟漪。一段时间以来,张主任、王大爷、陈大妈等人,都在追忆着当年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这是一个胜利,我心里挺高兴的!(2 )
李大妈对他们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不想讲不想讲,到头来还是要讲呀!你们别围我这么近,让我想想看……想想看……”
王大爷知趣地与她保持起了距离,说道:“没错,是人家韩大妹子救了文秀爸,养了好久的伤,不但造反派找不到他,就连咱这些老街坊也不明底细。”
“是啊……”张主任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们正在吃饭,文秀妈挺着大肚子,跑来报告,说是他被藏在了老韩家……”
陈大妈说:“没错,那时老韩还在外地……我是考虑韩大妹子的名声,所以不让她向上级报告的。”
张主任嚅嚅说道:“我倒是比你觉悟高,考虑的是,如果他再被揪出去批斗,恐怕连命都没了。”
“让我想想……”王大爷说:“对,是你和文秀妈一起去抄的家,在韩大妹子床底下,发现了文秀爸。”
张主任脸一红,嘴巴动了动,但不再往下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刘主任特意把当年的知情者魏大夫约到自己这儿,单独在那间“情侣会面室”进行交谈,情况越来越明了。
刘主任说:“俩女人大闹一场,结果韩大妹子被剃了头发,拉去游街示众。就在当天,文秀爸就失踪了,多少年以后,才听说他逃到了海外。”
魏大夫说:“是啊,我听说两女人当时还打起来了,而且这个矛盾一闹就是几十年,谁调解都没有用。”
“打得还很凶呢!”刘主任说:“俩孕妇的身体和心理都受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韩大妹子,下来就昏过去了。”
魏大夫说:“好像是秋天,当时,俩人被送进
医院,我给做的检查,俩人身上都有伤呢!“
刘主任说:“人都休克了,但是只要一睁眼,两个女人就对骂起来——这情形,你还记得吧?”
魏大夫揉揉太阳穴,说道:“怎么能忘呢?”
“唉!”刘主任叹口气说:“文秀爸就要回来了,抱错孩子的事,咱俩一定要在这之前给人家证明清楚。另外我在想,她俩的矛盾,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在各方人士聚焦文志强,试图解决韩大妈和文秀妈矛盾的时候,俩人在胡同里又见面了:一个出去买菜,一个买菜回来。
对视片刻。这一次,虽然没有说话,但都神情惊慌地互相让道,其效果是:一个让左,另一个也让左:一个让右,另一个也让右,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最终撞在了一起。分开之后,点了点头,就各走各的道儿。
三天之后,对于刘主任和魏大夫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相隔三十年之后,她们第一次将当年的被他们接生的两位孕妇约到了东方饭店。
魏大夫点好菜后,脸上放着红光,憋了半天才说:“今天我俩请你们,不为别的,只为向二位赔礼道歉。”
韩大妈低着脑袋想心事,既不动筷子,也不说话。文秀妈反问道:“道歉?道什么歉呀?”
“是要道歉的。”刘主任忙着给二位面前的碟子里夹菜,说道:“尽管当年很乱,可是,我们作为医务工作者,没有尽到责任,让你们把所生的孩子给抱错了。”
魏大夫说:“这主要怪我,我是大夫,她是护士,出了问题,应该由我承担责任……这么多年,我给你们两位做母亲的造成的心灵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如若追究起来,这算是不小的医疗事故呢。”
韩大妈抬起头来,说道:“别介……这不怪你们呀!”
文秀妈诚恳地说:“我心里早就……不说了,总之,我是一点都不后悔的,一点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