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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叫道:“喂,二位,还不快请大伙进院喝喜酒去?哈哈哈哈……”
文志强赶紧说道:“张支书,不不,张主任请,王师傅请,大伙快请……”人们说说笑笑,涌进了院里。
忽然,胡同里锣鼓喧天,街坊们又都争先恐后奔出院来看热闹。他们看见,从胡同里,随着锣鼓,舞来了一队秧歌,那打头而来的,竟然是韩大妈。
当秧歌队舞到院前时,众秧歌手齐声高喝:“中华民族一家亲,天涯海角心连心,祝福你们百年好,欢欢喜喜享太平……”人们看着笑着,无不啧啧赞叹。
喧闹中,王大爷对韩大妈说:“喝,今天真漂亮,你可成了这条街的大明星啊!这点子真高,你这红娘,怎么想起来的?”
韩大妈描眉画目,脸涂胭脂,显得既有生命活力又艳丽大方,身上的这套粉红色丝绸行头,当年给她争来过多少荣誉呀!那“街区花旦”的剧照,就是这身打扮拍下的,还上了《北京画报》的封面。此时,头戴锦冠的她,且舞且说:“我哪行?是他们搞的,让我绝对保密!”她指向秧歌队后面那两个大花篮。
此时,花篮被后面的献花者挪开,原来,他们正是憨哥和文秀。
文秀妈拉了拉因惊喜而呆滞的文志强一把,笑着说道:“瞧,这俩孩子,还真有心呢。”张主任、陈大妈、李大妈等人的笑声掌声顿时响起。
福特多超市已经开张,顾客来的不少,几位服务员热情迎客,收款处更是一片忙碌。文秀左手握一根黄瓜,右手捏一个馒头,边吃边看。憨哥又给运来了货,高声喊道:“文秀,来了,来了,放哪儿?”
文秀迎上前去问:“顺利吗?”憨哥边卸货边说:“还行。”她想了想,忽然说道:“那个李亚男,还在和你黏着吧?”
“没……没……”
文秀说:“我看她呀,过去追你,前些天又追你那大款亲爹,看着没戏了,如今是不是想吃回头草呀?”
憨哥觉得这话刻薄了,说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也别作践人家——她怎么可能和六十岁的老头儿?”
“说你憨,你就是憨!你知道什么?”
“别损我了,快把那间屋打开装货呀!”憨哥指了指隔壁,说道:“快呀,你没看到货都没处放了吗?”
文秀停住笑,瞅了一眼满地的货,又望了望隔壁那精致的防盗门,说道:“不行,这屋我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
文秀望着他那样子,仰头大笑道:“你就不用管啦!”
2 韩大妈把那些为憨哥准备的结婚用品,一一搬出来晾晒,重新开始了永无休止的唠叨:“今儿这天气不错……是得晾晾了……”那些被面、床单、枕巾之类,把小院打扮得像是花园。
王大爷穿了一条新裤子,脚蹬一双新皮鞋,乐呵呵地走进来,本想大笑大叫,一见这满园锦绣,就偷偷地捂嘴而笑。
床单挂在绳上,隔着床单,王大爷认真观看起上面的花纹来;韩大妈在他对面,但谁也看不见谁。只听到她仍在自言自语:“正经都是些好东西呀,多亏我过去攒着,要是搁现在,上哪儿买去?”低头看见一双男人的鞋,她纳闷道:“哪来这鞋?我没给买呀……”
你又在逗我玩儿,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王大爷一听,不想暴露目标,急忙撤出院子;韩大妈不解地走到床单这边,反复察看,却没有人,又低头检查,对那双新鞋百思不得其解,抠着脑袋说:“明明是看见了嘛,一眨眼就飞了,这……”
胡同里的王大爷边走边乐:“嘿嘿……到底女人心细,这还说啥,我俩结婚的东西,人家老早就准备好了啊!哈哈哈哈……”
“王大爷,瞅什么呢?没事你老偷着乐呀!”对面走来了刚出差回来的胡喜,他拎着皮箱,十分得意地说:“这次南巡,可把东南沿海逛美了。”
王大爷见到胡喜,急忙说道:“猴精,你小子会挑时间,最近咱街道最忙的时候,你就一推六二五呀?出差回来了,生意好吧?”
“不错,这次行啊,有些赚头!”胡喜掏出高级烟,又是递又打火,殷勤地说道:“你老抽烟,这可是正宗上海软盒红中华,光这一盒就几百块。”接着神秘地说:“都说我脑子灵,我咋没想到,你们二老能成一对呀?我听说,你和韩大妈已经……哈哈哈哈……”
王大爷乐滋滋地说道:“正准备着呢!嘿嘿,床上用品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帮我买几条好烟,可别是假的啊。”
“没问题,中华呀,云烟呀……全包我身上了!”胡喜又将小胸脯拍得山响,说道:“你算是找对人喽,上海的高级奶糖,台湾的稀有水果,我都可以给你弄来的!”
王大爷抽着烟,说道:“出差只要平安顺利就行。别像那回似的,吹得
天花乱坠,回来像叫花子,连裤子都……“
“别揭我短嘛!”胡喜打断他的话道:“如今的胡喜呀,可是飞机来飞机去的主儿。”
“呸呸!”王大爷抽了几下,那烟却自己熄了。他看了看道:“这是什么鬼烟?黑糊糊的,烟丝不对呀!”
胡喜紧张起来,忙夺过那烟,眼珠一转,大叫起来:“假的,假的!甭抽了,我这眼光,一下就认出来了!不是吹的……”
“还不吹呢?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低价整了些假烟,回来蒙人呀?我办事可不能用你整来的破玩意儿!”胡喜刚想走,王大爷厉声喊他回来,胡喜停步道:“你老还有何教导?嘿嘿……有何指示?”他这就说:“别贫!你呀,再别把那假烟拿满世界分发了,小心弄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老批评的深刻!我不发,不发……”胡喜又想走,王大爷仍然叫他回来,胡喜问道:“又怎么了?”他扯住胡喜的袖子说:“把那破烟快扔了,快扔了!”
胡喜无奈地从包里将那些软中华掏出来,却被王大爷一把打落在地,上去三脚五脚,踏得粉碎。
“好!对待假货,就得这样——就得这样!”
王大爷瞪着他道:“敢情!你小子,这是在教育我呀!”
“不敢!不敢!”
“大妈,我可想死你了!”胡喜推门进来,见满院生辉,惊讶地叫道:“哇,真到了天堂了!好好美丽哟,好好漂亮哟,好好好好哟……”
韩大妈从床单那边过来,问道:“猴精,出差回来了?”
“回来了。”胡喜仍在欣赏那些物品,感叹道:“不错,真不错!”
韩大妈指着太阳说:“今儿天好,拿出来晾晾。”
“大妈,我出差一回来,就听到好多新闻呢!”
“啥新闻?美国又打谁了?”
“不是世界大事,而是咱这北京地面上的。”
“猴精,别卖关子,快说,快说说。”
胡喜说:“这头一桩,是文秀妈和憨哥爸圆了房……”
“打住打住!”韩大妈说:“怎么说的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韩大妈想了想,说道:“就是这样,也不能这样说!还有呢?”
胡喜又说:“这第二桩嘛,是有关你的。”
“他们又编排我些什么?”
“编排?哈哈哈哈……大家都夸你和王大爷,是天生的一对,是地配的一双,是老树开新花,是……”
你又在逗我玩儿,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韩大妈打断道:“去去去……你这一回来,就逗我玩儿是不是?皮又痒了,小心招打!”
胡喜用包挡住脑袋,笑道:“不敢不敢,这是大好事呀!”
韩大妈的脸沉下来了:“还好事呢!你和小朱子也弄成了,那院的,这院的……全都成了,就是你那哥,真急死人呀!”
胡喜说:“他不是和小红……”
“唉!”韩大妈叹口气,对这件事做了个权威性的结论:“没弄成!”
3 文秀妈乐呵呵地给文志强包饺子,文志强擀着片儿,说道:“天下什么饭,都没有饺子香,正所谓好吃不过饺子。”
文秀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说道:“记得你当年最爱吃的,就是这……”
“是啊,那时候条件差,咱只能包素菜馅的。”
“你说过,什么时候能吃上肉馅儿就好了。”
“那时候,咱的要求多低呀!”
文秀妈说:“这么多年,不瞒你说,我每当一想起你,每当收到你的信,心里慌得不知干什么好,只有坐这儿包包饺子,才能渐渐平静下来。”泪又流了下来。
文志强放下擀面杖,猛地拉住她的手道:“真委屈你了……过去,我总恨你性格软弱,经不起风雨,害了我——而今,我发现,其实女人,不,其实你一个弱女子,比我坚强得多,我在海外一个人孤独,就又成了家,而你却……”
文秀妈赶紧说道:“我不是坚强,而是总想着,赎我的罪过啊!”文秀妈长吁一口气道:“不说这些了……”想了想,又道:“文秀这丫头非要搬出去住,拦都拦不住她。”
文志强也心思重重地说:“是有点让人放心不下。”
文秀妈说:“这死丫头,被我惯坏了,特任性,而且我问什么她都不告诉我。”
“你别急嘛,明天我一定了解清楚,详细向你汇报。”
“汇报?我成什么人了?”
“你可是这个家的司令长官呀……”
文秀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他立马成了
京剧里的三花脸:“你呀你,老都老了,还这么爱逗乐!”俩人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文秀正在超市里认真地记账,一抬头,见文志强也在顾客之中,想打招呼,而文志强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大声喧哗。她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笑道:“我没经验,干不好,你给多多提意见。”
文志强环顾四周称赞道:“不错,货物整整齐齐,程序有条不紊,挺有章程的。”
文秀抿着嘴说:“我什么也不懂,你过奖了!”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文志强嘘了一声,笑道:“老板,小声点儿,别影响购物者。”又指指顾客道:“他们是上帝——而你,只是他们的仆人。”
文秀听后连连点头,刚想放声大笑,又捂嘴说:“我野惯了,一下子斯文起来,真不习惯呢!”
“慢慢就好了。”文志强望着文秀,关切地说道:“秀儿,可以告诉我,你最近在哪儿住?”
“我……”文秀说:“是我妈让你来问的吧?”
“她和我都很为你担心……”
“那么,就请你们放心,我搬出家来,住的吃的都很好,绝对没事儿。”
“唉!”文志强叹了口气,说道:“你呀,还是不肯告诉我们?”
文秀头一歪,俏皮地说道:“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
4 月光很亮,小朱子和胡喜带了一些龙眼、荔枝、柠檬、菠萝、火龙果、热情地请韩大妈品尝。胡喜说:“都是南方的稀罕东西,快吃快吃。”
韩大妈吃了一口道:“太甜,反胃……”就不再动它们了。
小朱子见韩大妈情绪不佳,说道:“大妈,你怎么不开心?”
“唉……”韩大妈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他是咋想的!”
“说我哥呀!”胡喜也在挠头:“也是的,所有的事全齐了,我看连大妈和王大爷的事都……”
你又在逗我玩儿,这是哪儿跟哪儿呀!new 韩大妈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拿我说事儿!”
胡喜赶紧绕回来,说道:“嘿嘿……就缺他了,眼瞅着天上的月儿都圆了,就他没有结果,也不知道想找谁。”
“我看文秀行。”小朱子忽然说道:“他俩是同日生人,平时又爱在一起扎堆,今后就是两家换人,也都是一样……”
韩大妈一挥手道:“不行不行!”胡喜也说:“这不可能!你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小朱子反问道:“你们说说为什么?”
韩大妈说:“如果他俩能成,早就成了,还能拖到今天?你俩想想,从她扣车卡脖子算起……”胡喜接茬说:“还有逼着哥大热天的为还债,硬是去挖水线沟……”韩大妈越说越来劲,却举不出具体的罪行来,只好说道:“还有……太多太多了,比黄世仁逼杨白劳还狠呢!”胡喜提醒道:“还有丢车那事儿,哥急得要自杀呀!”韩大妈提高了音量,拍着桌子说:“对对!还有……说不清了,总之根本没门儿。”
小朱子说:“大妈呀,你们说的这些都对,可我过去没悟出道儿来,最近我才想明白,文秀为什么非要这样。”
“为什么?”韩大妈和胡喜异口同声道:“快说说!”
小朱子卖了个关子,吃一颗龙眼,慢条斯理咽下去,才说道:“她是为了爱,为了爱憨哥呀!”
韩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