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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身影隐隐触动了他心中他也不明了的一个情感的角落,不同于对杨怀柳的情感,不同于对霄瞿麒霄瞿凤的情感,却是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许久,为了那一抹即将消失的薄雾......
“吱呀。”雕花门开,轻轻的声响破开了大堂中令人窒息的气压。老御医用袖口拭着额上的汗,面色凝重地掩门而出。
“御医,小堇儿情形如何?”啸锦勋一听见门开的声响,便飞身而起,掠至老御医身旁,焦急问道。
“回太子,小公子的伤势被暂时稳定住了,刚刚喂他服了药,现在不过是体力不支睡过去了,只是......”老御医仿佛不察自己的一个“只是”让大堂里骤然变低的气压,兀自叹了口气。“只是小公子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啊。”
“不容乐观?”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老御医身子颤了颤,转向声源,对霄夔凛行了一礼。霄夔凛面容冷峻地看着垂首恭立的老御医,将炽玉收纳起,自椅上起身。踱至老御医身前,阴霾笼罩在周身,老御医垂着头,身子又是一颤。
“如何个不容乐观?”
“告禀暗帝陛下,臣方才为小公子检查,断其脉,得其结论是小公子身体营养严重失调,似乎是长年食素,几无摄入补体食膳之故,且小公子似乎自小便生活在阴冷湿寒之地,年幼体弱导致寒气侵体,阴气入脉,致如今身子极度虚寒。小公子身子不比常人。若是好生调养,不受操劳,或许还可平安度余一生,可惜,今日受此重创,匕入心肺,伤及肺腑心脉,恐......”
“恐什么?”太子嘶哑着声音,紧张地问道。
“唉。”老御医深深叹了口气,“恐只余四年命矣。”
“四年。”太子退后一步,脸色愈加苍白,悔恨交加,只余四年......因为自己,霄瞿堇被迫离家入寺,如今,又因为自己的执意,致使他受此重创,命不久矣。
“勋哥哥,”霄瞿麒看着啸锦勋大受打击的模样,心情复杂难言,他咬着下唇,缓缓靠近啸锦勋,仰起精致的小脸,纤细的小手握住啸锦勋的手臂,轻声道,“勋哥哥,二哥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不会如此待他的,勋哥哥不要难过,麒儿也会帮二哥祈福的。”
老御医的身子又颤了颤,接着道:“而且,臣还发现,小公子的脉象甚是怪异;一股几不能察的气流流窜于小公子体内,嗜其精气,此状非因小公子受伤之故;也不似中毒之相;臣施以针灸之术后,细察之下发现,在小公子的背心处果然有一条细若发丝的青线。依臣推测,这应是苗疆的一种蛊症。”
“诡魅。”听着老御医的描述,杨酋誉脑中闪过一道身影蓦然脱口。
“轰——”杨酋誉话音刚落,厚重的红木雕花大门应声炸开,众人都不禁一颤,是什么让往日里决断沉稳的霄夔凛此刻也变了神色,失了平静?霄夔凛收回手,波澜不惊的眼里杀气腾腾。他冷冷地注视着洞开的大门,衣袂翻飞。
嗜魂蛊,施蛊者能以某种手段让人毫不察觉地将蛊虫殖入人体内,食人精魄,让人的身体脏器日渐衰竭,然外表看来与常人却无甚差别,此蛊对功力愈深者作用愈显。七七四十九天后,中蛊者则会突然死亡,死因或是惊吓,或是脏器衰竭,或是中毒,或是五脏六腑受创之相,却是无法让人联系到真正的死因。
此蛊蛊虫难制,颇费精力,因此只有历任苗疆圣女方才知晓。
诡魅,刑天门的魅使,擅使巫蛊及媚人之术,入江湖近十载却无人识其真容。而她便是为追随诡仇而投身刑天门的苗疆圣女,也是至今江湖中所知的最后一任苗疆圣女。与伤了堇儿的诡仇同为刑天门四使,她以心狠手辣,制蛊奇巧在当时的江湖曾悚动一时。十三年前,年方十五的霄夔凛大破刑天门,用计将诡仇诡魅逼上断崖谷,其后,诡仇中剑与诡魅坠入崖底,诡仇意外还生,莫非诡魅也未身亡?
若是她,那她又是在何时对堇儿下了毒手?只是这个新进的御医却能发现堇儿所中之蛊,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咳...”发觉暗帝凌厉的目光审视着自己,老御医小声咳了几声,又道:“启秉暗帝陛下,小公子的蛊毒臣虽暂时解不了,但已用药物控制住了,小公子的伤口也已敷上臣特制的伤药,每三日,臣都会入庄为小公子换药,约两月后,小公子的伤口能够痊愈。只是自此后,小公子切记要好生调养,暗帝陛下最好让外人少些打扰。也不可再操劳心神,这样,小公子或许还可勉强度过这四年,否则,唉......臣也无法预料小公子会在何时......”
“可有延命之法?”霄夔凛剑眉紧蹙,开口问道。
老御医面露遗憾的表情,哀痛道:“恕臣无能,小公子的情况着实严重,就算有灵丹妙药恐也无甚效果了。”
“......”霄夔凛又想到了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孩子,只余四年了吗?他的手不自觉紧紧一攥。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他低沉着声音道:“晓烙,送二少爷回庄,好生照顾。”
“是。”晓烙低低地应了声,掩下心中汩汩的心疼与怨愤,举步向内堂走去,离开前微侧头看了眼老御医,心中有些疑狐,这个老御医......
待晓烙同霄夔凛的数名随侍将霄瞿堇小心地抱上马车离开后,霄夔凛挥了挥手,老御医行礼退下。须臾,霄夔凛转身,清俊的眉目此刻有如暗夜修罗,嗜血的黑眸看着堂外阴云密布的天穹,冷冷道“酋誉,召集暗潜各部至议宣堂。”
能不知不觉得对堇儿中下嗜魂蛊,能操纵暗潜中一批铁血铮铮的汉子,若非方才的御医察觉出堇儿的蛊症,诡魅,你还待隐藏多久?而你在暗潜中,又埋下了多少的棋子?
霄夔凛冷锐的眼睛眯了起来,转向严浚,缓缓低声道:“严浚,让方才的御医也为麒儿诊断一下......”
罗幕低垂,夜色苍渺,萧寒园里灯火通明,床塌上静卧着一个肩缠纱布,眉头深蹙的清秀少年,而此时他的目光则同另一个青衣的侍卫静静地望着后窗的方向。阖上的窗外,有一个如豹般身手矫捷的青年背着一个全身掩密的身影小心轻巧地跃出了墙头。这在夜间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的两人正是沐彦同受伤的霄瞿堇。
待离开了山庄几里有余,沐彦担心背后的主子伤口疼痛,悄悄放慢了脚步,侧耳细听,耳边是主子均匀平稳的呼吸,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当时听到晓烙转述的那个老御医的话,沐彦看着失却了往日生气,苍白面容的主子,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几乎不能呼吸,往日的冷静自制此刻都已消失无踪,无法遏制汹涌而来的杀意,他拾起长剑正待离开,一双失了温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回首,看到的是主子淡淡的一笑。还有令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一句话:“沐彦,那个御医是师父。”
幸好,幸好主子没事,若主子真如晓烙所说的那个结果,他定会去找霄夔凛拼命,算他对主子不管不顾十年的帐,算他在生死抉择时又一次抛弃了主子的帐,他是打不过霄夔凛,但死,他也要让霄夔凛不得安宁。
察觉到沐彦紧绷的身子,激动的心情,霄瞿堇缓缓睁开了眼睛,缓了口气,温和地开口道:“沐彦,我没事,那些不过是师父胡编乱造说的,那个诡仇......”霄瞿堇略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他在最后手下留情了,但师父说,他最后的那一刀看似凶险,割破了心脉,但实际上并未伤及要穴,我现在不过是因为失血加先前中的那个嗜魂蛊才显得有些虚弱罢了。”
沐彦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他点点头,迟疑了会,又道,“主子,你......是真的决定离开嵘媵山庄了?”
霄瞿堇眼神平静,淡淡笑了笑,缓缓开口,“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是该离开了。”语调轻轻淡淡,如春日的水纹缓缓得晕开。
历经三世,所有做得到,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了,十年里,他沉淀了对霄夔凛的爱,到努力转变着自己的情,却在今夜的一瞬顿悟。
人间有情,然情却无情,若是无缘又何需强求,不若放开这份情,给它自由。
自此,他是玄溟,平平静静,只为报一个恩。
情缘已却然;故人两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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