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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光芒要去的终点是哪里呢?那伽不禁对此产生了轻微的好奇心。
脚步跟着这团旁人似乎无从得见的光芒后,那伽不急不徐地走着,光芒永远在他目力可及之处,时而会晃动着等待他,时而又呼啸着冲出去。
就这样走过街道、走过湖泊、走过山林,走到了开阔的原野。
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上,光芒突然降落了;像远处西沈的夕阳般,缓缓地从视平线上落了下去在深褐色的土地上轻触几下,而后倏地消失了踪影。
皱着眉,那伽的眼中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这团光芒到底在指引着自己去寻找什么?
或者,从开始就只是自已的错觉带着幻视的双眼,来到了这遥远而陌生的国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夕阳终于沉入了海中,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也从原野上褪去了痕迹,就在那一瞬间,那伽感觉到了脚底的轻微颤动。
只是一颤,旋即停止。
然而,就在那之后,自己眼前,原本一望无垠的旷野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高耸入云的巨门来。
“地狱之门”。
诧异地,那伽发现自己居然认识门匾上那些扭曲的线条。
带着沉重的拖曳声,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方才失去踪迹的黑色光芒,就在门的那一边规律地绕着圈子。
那伽再一次身不由己地抬起了脚,跨过了门槛。
门再度被合上了,随着“匡”地一声响,那伽的视野瞬间黯淡下来。
没有光……不,亦不能说没有光,只是这里的光芒,都像之前所见的那团一般,被隐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眨了眨眼瞳孔似乎还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深黑;伸出手,那伽摸索着走了几步,随即就被人用硬物抵住了背部。
“喂,你,什么时候死的?”背后的男子用粗犷的声音问道。
“……嗯?”自己死了么?对这个问题不太确定的那伽只能发出一声质疑。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死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道。
“我想,我应该还没死吧。”那伽缓缓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混帐,又是个不知自己死活的!”男子似乎有些恼了,粗暴地骂了一句,接着彷佛将头转过了方向喊道,“喂,灯还没点好吗?”
“好了好了。”不远处也有人高声回应着。随着尾音消弥,黑暗中出现了一盏白色的圆灯,灯罩外是一圈模糊的光晕,看起来隐隐绰绰。
提着灯的人疾步走了过来,朝那伽脸上一照,啧啧叹惋道:“这么年轻就死了,还要来我们这儿,最近可不多见。”
“可不是。”背后的男子冷笑着,将手上的长枪一横,指着那伽道,“好了,快走吧!”
“去哪里?”那伽偏头问道。
“去你该去的地方。”提着灯的男子一面在前方领路,一面语焉不详地说道。
“我没有该去的地方。”那伽冷冷地道。
男子放声大笑,转身盯着那伽的脸道:“到了这里,还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吗?”
“这是哪里?”
“地狱。”
“那我不该来这里,”那伽停下了脚步,“让我回去。”
男子笑得更厉害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伽道:“年轻人,你以为地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我只知道,地狱中没有活人。”
“不错,是没有活人,所以你别指望了。死了,就回不去门外的世界了。”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没死。”那伽坚决地摇头。
“这小临死前被砸过脑子了吧?”男子不再理睬那伽,转身对自己的伙伴说道,后者只是低笑着附和。
眨了眨眼,那伽再一次严肃地重申道:“我真的没死。”
“哎,年轻人,就让我告诉你吧,”男子俯下了身,怜悯地看着那伽道,“活人,是看不见地狱之门的”
“有一团黑色的光,带我来到了这里。”那伽据实说道却换来一声冷笑。
“黑色的光?门外的世界会有黑色的光,你果然是死糊涂了吧。”
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伽再不肯前进一步。
“我说,你小子快走,耽误了我们押送死灵,统领怪罪下来可不是好玩的。”男子在那伽背后推了一把道。
“统领?”
“地狱军统领啊,听说挨上一下他的鞭子,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两个人一面说,一面互相咋着舌。
抬眼想了想,那伽问道:“那活人进了地狱的事,也归他管么?”
“只要魔王猊下不插手,什么事儿都归统领管。”
“好,我去见他。”那伽点了点头,终于跨出了脚步。
黑暗中就着些许的灯光,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来到一幢巨大的宫殿前,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殿门口的守卫看见了那伽身边的两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自去通报,过不了多久便又回来,替三人打开了殿门。
殿内竟是灯火通明。
长长的走廊间,立满了阔柱,柱面上鲜血淋漓却栩栩如生的浮雕,让那伽一时目不转睛——
连怎样走到了那个高大的男子面前,也是全然不记得了。
“……是,统领。”回过身来,押着自己的两人已经俯首告退了。
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高大男子,那伽问道:“你就是地狱军统领。”
“好无礼的人。”男子没有否认,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伽道,“听说,你也是个不承认自己死了的人?”
“不。”那伽摇头。
“哦?他们竟会对我扯谎?”统领挑眉道。
那伽仍是摇头,“并非我不承认,而是我本就不是死人。”
“哈哈哈,不是死人,是到不了这里的!”统领仰天笑道。
那伽耸了耸肩,“是不是死人,不是很容易分辨么?”
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缓缓地说道:“我的心脏,仍在跳动。”
统领收了笑容,凝视那伽一眼,而后有些挫败地别过脸,挥开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按在了那伽胸口。
真的有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不敢置信的,统领低吼一声。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烦躁地用手拨拉着自己的乱发统领陷入了苦思,“居然有活着的人类可以闯入地狱,这不可能啊……”
“让我回去吧。”那伽沈声道。
“不行!”重重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统领一口回绝,“绝对不行!”
“为什么?”那伽挑眉。
“地狱向来有进无出,人类想要离开这里是绝对不行的……无论你是死是活!”
“可是我没死,留在这里干什么呢?”那伽失笑。
“关起来,直到你死。”听统领的口气,竟不像是在开玩笑。
明白了事态严重性的那伽,无奈地蹙起了眉,“可我不想留在这里。”
一面说,一面暗自挪开了脚步。
“别想跑!”看穿了那伽动作的统领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却被他从手下滑了过去。
抿紧了双唇,那伽一言不发地扭头狂奔。
明知很难胜过那个高大男子的脚力,却总要拼命试上一次;吟游诗人的宿命是且歌且行,陷身牢笼直至死去,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比死更残忍。
然而身形和力量的差距,注定了那伽不可能成功逃脱;没跑多远,就被返身追来的统领一把拉住,箍住手腕的强劲力道,让他只能咬紧了下唇、把呜咽封在喉间。
“你逃不掉的,乖乖认命吧。”用力一拽,统领几乎是拖着那伽,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路上偶尔有几个卫兵经过,看见了统领和人边挣扎边前进的景象,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看什么看!”对着其中一个笑得有些过分的卫兵,统领喊了一声,“去通知牢房的人,整理一个单间出来。”
“最近死灵这么多,还要用单间关他?”卫兵不怕死地回问一句,却立刻被统领瞪得落荒而逃。
“是,是,属下立刻就去!”
果然便见他一阵风似地从身边跑过直到许久之后,才又在牢房门口露出了身影。
“报告统领,单间的牢房已经准备好了。”
松开了那伽的手,并把他向牢房内一推,统领高声道:“关进去。”
所谓的牢狱生涯,原来就是将人禁锢在五步见方的空间内,过着一日三餐的简单生活。
然而,狱吏第三次来送饭的时候,却左喊右喊不闻那伽应声。他打开昏黄的壁灯朝牢房里看去,那躺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可不正是统领亲自押来的人类?
“来人啊,快开门,犯人出事了!”狱吏慌忙呼唤同伴道。统领吩咐过这个囚犯身份特殊,要小心照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受不起业火的煎熬。
牢门很快被打开了,另一个狱吏探身走进去,扳过了那伽朝向暗处的脸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少年如同迅捷的思维般从他手中躲了开去,一边撑起身子一边就朝着牢门外跑去。送饭的狱吏情急之下忙以身体去堵门,只可怜堵之不全,那伽全力撞去,狱吏被震得退开一步,眼睁睁看着少年又如风般从自己身侧跑了开去。
“抓住他!”还在牢房内的狱吏喊着。
关在最上层的牢房内,比之下几层去受苦是何等有幸之事,过去哪有人会想从这里越狱?因此牢房内的守备本就不森严,平时亦只有两人一同看守,今天……也不知道这个人类怎会有如此好运,另一名狱吏身体不适,早早便告了假,本想半日之间出不了什么事,哪知道……狱吏一面懊恼地想着,一面也要冲出牢房可是才踏出牢门半步,就被正转过身来的那位送饭狱吏肥胖的身躯一顶,弹到了墙上。
眼看着那伽的身影消失在了牢房走廊的拐角,两人只能在背后大喊着:“抓住他!快抓住他!”
“抓住谁?”统领的声音清楚地从拐角处传了过来,吓出了两人一身冷汗,齐齐伏在地上叩首道:“属下无能,那个人类……那个人类他……”
“他要逃走?”高大的统领不悦地道,手一拽,便把双手都被自己握在背后的那伽扯了出来。
“不错!他竟然妄图骗过我们逃出牢房!”两个狱吏怒视着那伽,后者却是毫不畏惧冷冷地回敬着他们。
“两个废物!”统领骂了一声,转而看向那伽道,“你也不用逃了,跟我走吧。”
“去哪里?”那伽奇道。
这一问,直问得统领扁起嘴,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猊下要见你……怪了……”
“猊下?”
“魔王猊下……”叹了口气,统领放低了声音对那伽道,“到了猊下跟前,你可千万别再轻举妄动。就算没死,过几十年总也逃不过这殊途同归,但惹恼了猊下可不是好玩的……除非你想永世不得翻身。”
“魔王很可怕么?”那伽偏着头问道。
“倒不是可怕,不过猊下的脾气实在有些……”惊觉到自己的话多么无礼,统领连忙噤了声,瞪那伽一眼。
一路上,两人再无话。
“报告猊下,那个人类已经带来了。”闭合的殿门外,统领朗声说道。
门缓缓地开了,只是无人应声,统领仍然单膝跪着,那伽却自顾走了进去。
“喂,你……”察觉到那伽无礼举动的统领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是拉了个空——
门以和开启时大相迳庭的速度迅捷地重新闭合起来,将那伽隔在了那个未知的殿堂里。
黑色的光。
那一路指引着那伽而来的黑色光芒,此时正绕着一个人的身体不停地盘旋。
“魔王?”那伽看着面前黑发黑眸的青年,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
“哈哈,”青年收起了冷冰冰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我等你好久了。”
偏过头,那伽不解:“等我……好久?”
青年笑而不答,只是举起双手,在掌心相对处浮出一个人的容貌来。
“……这不是……我么?”迟疑地看着自己数年前的容貌,那伽更云里雾中了。
收起影像青年说道:“你家乡的亲人几年前都死于一场洪水了吧?”
点头,那伽默认。
“人死之后来到地狱按罪处刑,再喝过阿克戎水,生前种种俱成浮云。唯有从你家乡来的人,脑中居然还残存着你的印象,这可让我好奇死了。”
那伽皱着眉头回忆。有什么人会这样铭记自己?自己却反而毫无印象。
“所以啊,我一直想看看你到底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