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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迎候着气喘吁吁赶上来的他。那时的黑暗是快乐的。而现在,黑暗张牙舞爪地纠缠着她,她机械、吃力地拨开黑暗,走进更加无望的黑暗,连小小的天井也没有一丝光亮。无望地走进里屋,没等开灯,扑面而来的是暖融融的气流和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感到窒息,哽咽地喊了一声:“寒冰!”一头扎进迎她而来的黑影的怀中。她紧紧地箍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寒冰,寒冰”。潸然而下的泪水,浸透了寒冰的衣襟。她仰起脸,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令人痴迷的爱的絮语,腾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丰腴的嘴唇凑了上去。
爆竹声骤然间热烈起来,是接神的时刻到了。
顺利完成百家书屋的交接程序后,水淼淼让胡宝山又得到消魂的一夜。胡宝山在酣畅的驰骋中,伴着汗珠子的飞溅,大舌头甩出斑斓的许诺,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下来当玻璃球一样送给水淼淼。第二天,当他从赌场失落地钻出来之后,看着满天的星星,狠狠地啐了一口,心想,那是水淼淼眨巴着眼睛讥嘲空空荡荡的他,便有酸酸的懊悔噬咬他的心。凭什么把好端端的书店让给她,不就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关了灯,睡在床上,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咂吧出特别的滋味来,甚至还不如在麻将桌上摸到一张称心如意的牌让他兴奋。他可真是昏了头啦。
他觉得吃了大亏,得在她的身上再捞回点什么,便顺手拨通了水淼淼的电话。等水淼淼咯咯的笑声鼓荡在他的耳腔时,他才知道,水淼淼正在温暖如春的广州享受欧阳天的款待呢。他像吞下一条蛇,堵得他透不过气来,还让他感到恶心,他仿佛亲眼目睹那对狗男女赤裸裸地纠缠在一起,嘲弄他。他终于愤怒地喊了一声:“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水淼淼轻巧地回应道:“胡经理,有那个必要吗,你大概不会还拿我当马仔儿看吧。”他怒不可遏地喊:“那你把我当什么人看?”水淼淼唱歌似的说:“同志哥,请你喝杯茶耶,消消火吧。赌场上输了钱,可不能再输人呀。和你的欧阳兄弟说几句吧。”
欧阳天袅袅的粤语传来,他不得不强压心头火,笑呵呵地嘱咐欧阳,请看在他胡宝山的面子上,多多关照初出茅庐的水淼淼。并且突发灵感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得给我完璧归赵啊。”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又闲扯了几句,便没的可说了。关机后,胡宝山愈感失落了,鬼使神差地来到百家书屋的门前,看着他花了高价请名家书写的牌匾,心里隐隐做痛,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几乎震散了骨架。街上的行人和车辆稀稀拉拉的,废弃的塑料袋自由自在地漫天飞舞,凛冽的寒风接踵而来,穿透胡宝山的皮大衣,争先恐后地钻进毛孔中。他觉不出冷,只想将心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他抬起手,左右开弓,响亮地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发木的脸蛋竟感觉不到疼痛,但心里却好受一些。该回家了。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转身朝卷帘门狠狠踹了两脚,忿忿地啐了一口,才轻松地离去了。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胡宝山光着屁股就大声喊:“统统起床,谁也不许睡懒觉。老婆,给咱爹妈打电话,全家人一起逛商场、吃饺子宴。”
坐上出租车,胡宝山的手机响了。胡宝山扯着嗓门“喂”了一声,一串明快的笑声传了过来。胡宝山皱着眉头说:“你还认得回来的路,我以为你在广州定居了。”
水淼淼说:“胡司令,又有哪股气出得不顺畅了,用不用我给你摩挲摩挲?”
一句话说得胡宝山心头麻酥酥的,强绷着劲儿问道:“你在哪儿?”
水淼淼说:“我在火车上,十五分钟后到站。你到三号车箱接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胡宝山心头冒烟了,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句“小婊子”,却有些不知所措。车到饭店门口,才转身对老婆刁桂花说:“广州来了个朋友,我去应酬一下。”刁桂花说:“那我们就回家了。”胡宝山不耐烦地说:“你不吃,还有爹妈、孩子。下车吧,我能养得起你们。”
水淼淼大包小包没少带东西,她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书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没关严,回身就给了胡宝山一个响亮的亲吻。梗在胡宝山心头的冰块儿顿时消融了,两只手在水淼淼的身上胡乱揣摸起来。
水淼淼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坐下,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谈。”
胡宝山扫兴地点燃一支烟,悻悻地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吐出圆圆的烟圈儿,懒散地哼了一声:“说吧。”
水淼淼不吱声,开始整理她的大包小包,噘噘的嘴角透出几分妩媚,更让人怜爱不已。
胡宝山掐灭了烟,直起腰板,陪着笑脸说:“怎么不说啦,我正洗耳恭听呢。”
水淼淼说:“我等你的醋劲儿散了再说。”
胡宝山说:“笑话,你让我吃谁的醋?莫非你给我戴了顶绿帽子。”
水淼淼不搭腔,拿起三个小包丢在沙发上,说:“一个是你的,一个是孩子的,另一个是你夫人的。看一看,合不合心思。”
胡宝山心上的皱折已熨得平平展展,笑眉扯脸地站起来,在水淼淼的臀部拍了一掌,色迷迷地在脸上啄了一口,说:“戴绿帽子我也认啦,有什么正经话只管说,说完,咱们办正经事。”
水淼淼娇滴滴地骂了声“讨厌”,一脸庄重地说:“我想把百家书屋改造一下。一楼的格局基本不变,二楼变成书吧、茶吧、网吧、聊吧,四位一体,读书,品茶,休闲,娱乐,交朋友,谈生意,多功能,全方位,招徕高品位、有档次的顾客。这是平面设计图,这是广告词。”
胡宝山立刻警觉地问道:“这需要多少钱?”
水淼淼说:“有20万足够了,对你来说,九牛一毛。”
“20万!”胡宝山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子、耳朵一惊一乍的,挪了位置,“你让我抢银行?我还没炼出那副胆儿。”
五十九
水淼淼说:“行啦,别哭穷啦。哄哄你的二百五老婆还行。我心里有本账,光这两期盗版的《花苑》,你就赚了不下二十万。这些钱你攒着干什么,往赌场送?还是想再养个小蜜?农民企业家,什么时候也成不了大气候。告诉你,这仅仅是我们起步的摇篮。百家书屋要做大、做强,要做出像新华书店一样的品牌,占领书刊界的半壁江山。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胡司令。”
“佩服,佩服。”胡宝山鼓了两声掌,“翅膀长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不过,我可当不了你的胡司令,当个马弁还差不多。”
水淼淼说:“你不想投资,可以,有人投,将来你别后悔。”
胡宝山说:“看来这趟广州之行收获不小,捞了一条大鱼吧?”
水淼淼笑了,笑得春光明媚,“岂止是大鱼,是大鲸鱼、大鲨鱼,能把你连骨头带肉一块吞掉。”
第十二章
如火如荼的半个月流星般地一晃而过。过了初八,依偎在寒冰怀中的艾婷婷哑着嗓子说:“你该回去了。”
寒冰如梦方醒,哦了一声,游移在艾婷婷水一般光滑的脊背上的手止息了。他的确该回去了。在幸福的汪洋中畅游,激情似火,浪漫如荼,春晓一刻值千金,自然也就苦短了。
“你已经大逆不道了,对父母,对妻儿,还有单位。”艾婷婷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弹击着,像在叩问他的心。
“我会对你负责的。”寒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是成年人,我自己对自己负责。”艾婷婷把身子更紧地贴在寒冰的身上,梦呓般地说,“我从虎口里逃出来,现在身边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从地狱一步跨进天堂,我该知足了。”
寒冰执著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艾婷婷抬起身子,把胳臂肘撑在寒冰的胸膛上,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渐渐迷离,“其实,我也挺虚伪的。能知足的人太少了,贪婪大概才是人的本能。嘴里说知足的时候,心里往往潜伏着更深的欲壑。我这会儿就是。越是珍贵的,越不能容忍和别人分享。现在你看我是不是个小女子也。”
寒冰把她揽在怀里,边吻着边说:“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真实的。有了你,我也活得真实了。”
艾婷婷翕动着嘴唇,声音像游丝一样飘出,“你会和她离婚吗?”
寒冰说:“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结合过。说这种话也许太那个了,有点像花心男人为自己解脱的惯用的借口。”
“假如你真的离了婚,会给你的妻子儿子心灵上都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而我就是罪魁祸首。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而你也不会轻易摆脱心灵的重荷。即使我们结合了,阴影随时笼罩着我们,幸福的光芒也就黯淡了。”艾婷婷延着自己的思路拓展出新的空间。
寒冰说:“你像个哲学家。”
“我是不是有点假惺惺。偷了人家果园里的果实,流下几滴连地皮都湿不了的眼泪,心理平衡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品尝果实的滋味。”艾婷婷的眼睛湿润了,闪烁着亮晶晶的天真。
寒冰说:“我怎么成了人家果园里的果实?不过也有几分道理,李啸鸣可能也是这样看我的。我这个男人当的也太窝囊了。不过你尽可心安理得地吃,我愿意。”
艾婷婷轻轻推开他,边穿衣服边说,你确实该回去一趟了,看看父母、孩子,单位里的事也得有个交代。咱们先去买车票,然后见见汪老师,谢谢人家,把稿费的事了了。寒冰像个乖巧的孩子,默默地听从着艾婷婷的安排。
汪一凡一见到艾婷婷立刻舒展双臂,奔涌的热情扑面而来,“你来给我拜年,这可是锦上添花。我还就盼着你来。”
艾婷婷迎上去,毫不羞赧做作地和汪一凡贴了贴脸颊,说:“您是不是担心我把您的稿费独吞了?”
汪一凡一头银发抖擞出青春的光彩,“你以为我小肚鸡肠、小眼薄皮、小家滥气?你也太小看我了。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
艾婷婷说:“他是寒冰。”
六十
两人原本神交已久,感慨寒暄之余扯出许多陈年旧事。其间,电话铃此起彼伏,拜年的,设宴的,娶媳妇的,聘姑娘的,谈创意的,卖信息的,红红火火,热闹非凡。让艾婷婷和寒冰既扫兴又羡慕。汪一凡说:“初八是游八仙的日子,二位神仙大驾光临,少不了薄酒一杯。走,咱们换个地方。”
三个人刚刚走出大门,一辆红色桑塔那停在他们面前,从车里走出的是刘学养,拱手给三位拜过年后,毫无遮掩地指着艾婷婷的鼻尖问:“说说看,你是怎么认识汪老师的?”艾婷婷愣了一下,蓦地想起刘学养的小本上记着汪老师的地址、电话,诡秘地一笑,说:“你问汪老师吧。”汪一凡说:“我们是老乡,忘年交,比认识你早得多。”刘学养释然一笑,说:“汪老师是书刊界如来佛,想取真经,非他莫属。我受益非浅,早想给你们引见。想不到你们是近水楼台。是不是要喝酒去,算我一个怎么样。”说着,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把汪一凡让进车里。
汪一凡说:“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请客。咱们找家清净点的小饭馆,吃为辅,聊为主。怎么样?”
刘学养说:“听我安排吧。”
车停在天天渔港的门口,富丽堂皇的外装修让艾婷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包。
等龙虾摆上桌子的时候,艾婷婷心里塌实了,做东的肯定是刘学养,谁也抢不走了。果然,刘学养已摆出当仁不让的主人翁姿态,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必恭必敬地对汪一凡说:“汪老师,能结识您,真是三生有幸。新春第一杯酒,我祝您身体健康,聪慧的大脑永葆青春。”
汪一凡笑声朗朗地说:“赞誉的话谁听着都心里舒坦。这杯酒我喝啦。”
刘学养说:“我这话是发自肺腑的。从汪老师的身上我受益非浅。是汪老师丢弃的一张废纸使我摆脱了困境。可以说,今天我能开上自己的汽车,起码有两个轱辘是汪老师给的。”
汪一凡说:“如此说来,我是那辆桑塔那的半个主人。”
刘学养说:“我和车随时听从您的召唤。”刘学养一边招呼大家,一边讲起结识汪老师的经过。“三年前,我在全国转了一圈儿,来到北京后,我认定这是我扎根的地方。我盘下一家小书店,吃喝问题可以解决了。但我贼心不死,想发达,想得快要疯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门道。原本以为我这脑袋瓜够灵顿的,没安滚珠轴承,起码也是膏了油的大轱辘车。可到了北京,我玩不转了。不单单是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儿小,而且还领悟到,这京城是人尖子荟萃的地方,小聪明、小智慧在这地界儿冒股青烟就没了。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