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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令人心颤的故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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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清仓工作,你们要把脚步跨出去,可以引进别的省市外贸生产的转销品和多
余物资,这样,货源丰富了,顾客就踊跃,我们再请一些记者帮你们炒一炒,把清
仓公司的声誉搞大,生意就推波助澜的跟上去了。”他不喘气地说,说完,他却不
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周局长,我会把你的指示传达给我们公司的每个领导,你对我们的特别关照,
我们不会辜负的。今年,我们的利润指标是二十万,这是很保守的,我的估计,一
定会超额的。”张副经理信心百倍。
    “二十万是有点保守了,翻个倍,四十万差不多。”周寰生命令自己用心听对
方的话,可不能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给人留下疑虑。“我相信你们能够完成这
个数目,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就这样吧。”他只想立刻放电话。言多必失。他的
脑子有这么一角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一结束这个电话,他心里就翻腾起来,张经理说出的“录音带”问题,使他马
上想到,司机的被拘留一定是与“录音带”有联系。她在录音带里说了什么?他约
她出来,为了不让她有疑心,他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再三斟酌过,每一句话都是好
言好语的,她能怀疑他什么?接她上轿车,他看不出她有任何防范……显然,她在
“录音带”提到了他的车,他事先是对她说过,不坐火车,也不用她开车……她把
这些情况自言自语地说给了录音机,一字一句的保留在录音带上了。他以为自己的
考虑是滴水不漏的,却偏偏没想到,她会防备他,还动用了录音机。她还会说些什
么?不管说什么,司机被拘留,说明司机被怀疑了。而怀疑仅仅是怀疑,只要司机
不开口,所有的怀疑都无法确定。因此,对他最大的威胁就是司机了。
    司机究竟会怎么样?!
    司机,是他妻子竹韵如千里迢迢的从农场给他物色来的。为替他安排这样一个
贴心的司机,竹韵如真是下了大力气,硬是把司机一家三口的户口通统的从农场调
进城里。如今,工作不难找,最难解决的还是一个户口。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周
寰生掂量着:无论从哪方面分析,司机都不会供出事情的真相。当然,这是一厢情
愿的分析,这分析在一般情况下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司机被拘留了,情况已经不
一般了,司机能否经受住不一般的处境呢?
    这疑问太重大,犹如一个大铁砣,死死的卡着他喉咙,压着他心脏,使他沉闷
得透不过气。这一生,他的经历够曲折的,他都不屈不挠的挺过来了,但是,把过
去所有的曲折通统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块“铁砣”的沉重,他感到自己简直承
受不了了,精神要垮、要崩溃。
    周寰生瘫在椅子上,心里是那样的虚弱那样的无助。确实,面临这样的绝境,
他能求助谁?没有人能够分担他。他让自己就这样可怜巴巴的瘫着,像个残兵败将。
不管像什么,他只想让自己充分的显现出内心深处的软弱、沮丧、消沉、绝望等最
糟糕的情绪,而在平时,他只能表现才华、能力、热情、坚定、沉着等良好的素质,
即使回到家里,他也有责任在身,也得表现。所以,这个晚上,他既不想回家表现
责任,也不愿继续工作表现沉着,此时此刻,他是真实的。
    夜色很浓了,把整个办公室都染黑了。不开灯,就这么黑着。这伸手不见五指
的黑暗,和他的心境吻合。他不得不承认,在他心底深处,是有这样一块黑暗的东
西存在的,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只是他自己也很少面对而已。对她的爱情和残忍,
就是光明与黑暗的斗争,结果,他心底的那块黑暗露头了,占据上风。他说不清自
己是怎样被那块黑暗占了上风的,就像现在,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愿意让黑暗整个
的笼罩自己。也许,这就是报应。她消失在黑暗中,黑暗同样要吞没他。他要挣扎,
他得爬出黑暗。问题是,他躲得了这已经占了上风的黑暗吗?
    周寰生一鼓作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开嵌在办公室墙上的日光灯,又拧亮办
公桌上的一盏台灯,整个屋子顿时大亮。他站在光亮中,情绪才振作了一些。

                                   她

    她熟悉这个城市,自从学会开车,她心里便印下了一张城市的地图,每一条大
街,每一往小道,每一幢大厦,每一处小景,她几乎都到过,她都了如指掌。有了
手里的方向盘和脚底的离合器,世界好像缩小了。她喜欢开车,开一辈子都不过瘾。
可是,离开大河又一次的回到城里,她已经无法再摸一摸方向盘或踩一踩离合器了,
只能呆呆的看着一辆一辆的大车小车穿梭着从她身边驰过。她在马路中央,像个警
察似的迎送一辆辆的车由近而远由远而近。源源的车队,犹如源源的河水,没有头
也没有尾。车的流动和水的流动又有一样的速度一样的动感。车开得飞快的时候,
的确像急流涌进一般,让人激动,让人兴奋。
    现在,她不在车里也不在水里了。她在哪里?她要去哪里?
    她回过家了,也到过姐姐姐夫那儿,看了该看的亲人,也做了该做的事情。剩
下的愿望,就是见一见末末。她知道,对于她离开大家、归宿河里的结局,最痛心
的是末末。她和末末在小学里就是形影不离的伙伴,而她们的性情截然不同。末末
豁达、要强,喜欢工作,拼命工作,认为工作的快乐胜过一切。她相反,她过于的
沉湎感情,过于的依赖感情。她们在一起有很多分歧,她觉得有感情生活才有意思,
末末觉得只有工作不会辜负人。她真的不理解末末为什么让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狂”,
尤其当她能够从他那里得到某种满足的时候,比如,他每次出国回来总会带些礼物
给她,她手上的那只白金戒指和那根嵌着宝石的金手链,是他去泰国和香港时买的,
还有,意大利的皮包、法国的丝巾、澳大利亚的羊羔绒手套等等,她把这些礼物当
做生活中最至高无上的东西,那只白金戒指虽然不是结婚戒指,不能戴在规定的手
指上,但她天天戴着它,还有那根嵌有宝石的金手链……末末没有这些“小零小件”
的饰物,末末说,如果她需要,她喜欢自己挑自己买,挑和买的过程能够满足自己
的欣赏和审美,这是一种很大的享受。她喜欢听末末说这些奇谈怪论,而且,末末
常常会发表一些偏要和别人背道而驰的言论,比较特别,也比较精彩。不过,她只
是听听而已,她感到自己属于那种特别生活化的女人,不会理论,也不想根据理论
约束自己。
    可是,她这个“特别生活化”的女人,究竟得到了怎样的生活呢?她始终没有
过正常的生活,而现在的她,完全被生活排斥了,这车水马龙的街景,她只能浮光
掠影的观看,却不能实实在在的加入其中了。她失去了一切,就连她戴在手上的戒
指和那根手链也都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她格外的想听到末末对她说
点道理,再说说他。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交往,越往后却让她感到越陌生、越
糊涂。她得搞清楚,他对她干了什么?她手上的戒指和手链丢到哪里去了?肯定没
在河里。河水很清的,连水草的针叶她都能看得细致,何况是白金的戒指宝石的手
链。不在河里还会在哪里?
    在哪里?!
    她极力的回想,愣愣的想,被过往的车辆推来搡去的。好在,她飘游在空气里,
柔软得同空气一样了,不怕铁的轮子钢的车身,无论钢铁怎样坚硬,都不能再伤害
她了。而在车辆的推来搡去中,她的记忆好像被推搡得越来越明确:对了,他的司
机,是他的司机,把她手上的戒指、手链拿走的……她盯视着每一辆开来的轿车,
从车窗里张望司机转动方向盘的手指。这是一些粗壮的手指,而粗壮的手指上也有
戴戒指的,并且,都是一些粗壮的金戒指。她的白金戒指和宝石手链都是很细巧、
很精致的,她得想办法把戒指和手链从他的司机那儿要回来,而且,在要回戒指和
手链的同时,她可以向司机打听情况: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她留在河里?想到戒指,
想到他的司机,她更急切的想见到末末,让末末去找他的司机,去要回她的东西。
为她办事,末末一定肯两肋插刀。

                                   他

    一早醒来,周寰生感到浑身不舒服,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绳子捆紧了,不管动
哪个部位,骨关节都是僵硬的,还隐隐的酸痛,像发烧了一样,他摸摸额头,额头
却是冰凉的,还潮乎乎的有一层冷汗。这是不好的预感。
    他懒懒的躺在床上,像一张软软的面饼,没筋没骨的支撑不了自己。他真想请
一天假,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歇一歇想一想。关于司机,从公安局那儿打听不到任何
消息,这些天像没事了一样。但是,经验在告诉他,事情的严重往往发生在好像已
经没事的时候,所以,这些天的“好像没事”让他感到更加不安,心情很乱,像完
全被拆碎的玩具,成了一堆废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再利用自己。真是糟
透了。当然,如果能够熬过这“好像没事”的安静,那就真的没事了。谢天谢地,
但愿能够熬过这最难熬的一关。他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他相信,他是能够熬过来
的。事到如今,尽管有各种议论,但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他决定破釜沉舟,也是
基于这一点:谁也不会怀疑他——有这样的身份、有这样的职务、有这样的地位、
还有这样可观的前途,怎么可能干这样极端的事?!他干了,就想利用大家的“不
会怀疑”,来支撑他内心的侥幸。可这些天,他内心的这份侥幸,像一根快撑到极
限眼看要断的皮筋儿。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仿佛落进深渊,而且,这深渊还在一个
劲的下陷。所有这些感觉,似乎都在向他预示什么。
    “起床吗?早饭好了。”竹韵如走到床边,看他一脸的病容。自从那女人失踪,
自从司机被拘留,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精神很反常。她理解他的反常,因为,失踪
的和拘留的都是与他有关的人。而他的反常,让竹韵如也担忧,司机出了麻烦,她
是有责任的,这司机是她给他安排的,再说,那女人的失踪,也间接的关系到她。
她还想确定,那女人的失踪和司机的被拘留有没有内在的联系?她想象不出这两者
之间的联系。司机是经常向她汇报情况的,据司机说:他们已经不来往了。她半信
半疑,她认定那女人是不会彻底松手的。她恨死那女人,所有的麻烦——司机的麻
烦——他们家庭的麻烦——不都是因为那女人的插入?!对于这些无聊的、却摆脱
不了的麻烦,她忍受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尤其这一阵,他回到家几乎不说话,她
问他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像生怕踩着地雷似的,她心里郁闷,问得透不过气,再这
样下去,她觉得一定有灾难要发生。她很担心,又不能把担心挂在嘴上,还得装出
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是很能装的。“今天吃水铺蛋,你的血脂偏高,医生说,最好
少吃油腻的东西。”
    “你把蛋吃了吧,我胃里有点不舒服。”周寰生只想多躺一会儿,躺到轿车来
接他上班。
    “今天局里有很多事吗?要不,你请个假,在家休息休息,再不行,下午我陪
你去医院查查看,你脸色是不大好。”竹韵如看看手表,“我上午不能不去,市里
来我们公司检查工作,一结束,我就回来。”
    “你不用回来,我怎么可能请假?下午,市长、市委书记都要出席我们和德国
毛利求公司的签约仪式,这是今年外贸的一个大项目。下午的仪式由我主持,上午,
得检查筹备的情况。”周寰生平平淡淡的说,像汇报工作一样。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衬衫、领带都没给你准备好,皮鞋得擦一擦。”竹韵
如打开衣橱的门,亮出一排熨得笔挺的西服,而且都是缝工讲究的好牌子。他现在
的工作,需要他每天都穿得正规体面,从头到脚都要十分讲究。她拿出一件没开封
的鳄鱼牌衬衫,再配上一条金利来领带,“穿那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外面的西装配
深灰的。”她尽量周到的为他准备,她希望能够逐渐恢复正常的家庭气氛。如果,
司机说的情况属实,他们已经不再来往,她有信心把这个家调整好。虽然,她的信
心同强弯之末,硬撑了很多年,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了。根据她对他的察颜观色,
她明确的感觉到,他们这个家庭到了最后的关头,“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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