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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这条件!”
我一听,果真没有猜错,丈母娘果真是在担心我们俩避孕失败——不成功,则成人,她刚刚呕心沥血地带大了一个,我们这边就又流水线一样地再给弄出一个来,好家伙,她也甭想安度什么晚年了,整个就是一终身保姆了。她生下来也不是就为日后做姥姥的,做丈母娘也不是她的理想。其实,不光是她一个人担心,我更害怕,自从我弹无虚发地让老婆怀孕以后,我几乎很少碰她了,这几年又是怀孕又是生子,又是两家明争暗战,平时还要努力辛苦工作赚钱,周末陪完老妈又要陪孩子,一根蜡烛两头烧,一没时间二没闲情三也确实怕她万一再怀孕,丈母娘找我算总帐;而老婆自从吃斋念佛后就更是立志要戒“五欲六尘”,就这样,我俩虽然同床共枕,其实更象是“同桌的你”的那种感觉,在外面偶尔还能手拉手扮扮老夫老妻相,在家里已经变“爱人”为“同志”,完成了角色转换——“孩儿她爹” “孩儿她妈” 的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合二为一了。
为了让丈母娘放心,我只好对她指天发誓:“您放心吧,就这一个孩子就耽误了我们半生好事,要是再来一个那还不把我们一辈子都填进去了。打死我,我也不敢再要一个了,除非我中俩500万,换套400平米的房子。不过,估计这辈子也没戏了,所以您还是快回去争分夺秒地去买养老的大房子去吧,我们要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就去投靠您去!”
丈母娘主人翁精神颇强,喜欢“大姐大”的“范儿”,这会儿一听说女婿情愿投靠她当马崽,乐得满脸都是双眼皮:“没问题,将来等你们退休了,咱们就北京住半年,老家住半年……”丈母娘兴致勃勃地做着她的下一个20年规划。这样,目送着火车徐徐开动,他们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北京。我和老婆倍感失落之余,也象卸掉了一大块包袱一样倍感轻松,从这一秒开始,我们俩终于可以过上向往已久的“二人世界”了,一下子没有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牵挂,可以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地自由安排自己的生活了,我们准备先购物,再吃饭,然后呼朋引伴,吃香的喝辣的,K歌撮麻刷夜,看电影,把这几年为生养孩子还有供房子而拉下的“人生享受”课程都弥补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给浜子播了电话:“911还没到,你都闪得找不到人影了?前阵子忙什么呢?电话也不通,中国联通都找不到你,隐藏够深的呀。”
听得出他正睡得睡眼惺淞:“这不正忙着和拉登接头的嘛,准备今年911再给你一个惊喜。才十点多钟,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就被你骚扰,我可真够倒霉的!你不是被老婆开除了吧,怎么有工夫给我打电话?”
我兴奋地向他报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老婆还指着我伺候呢,要是被开除了倒好了,我立马搬过去跟你住去。不过有更好的事儿,我刚把闺女和丈母娘送走,从现在开始,至少三个月我都是自由人了,你可要记得随时来骚扰我呀。”没有孩子前,我和浜子每周都有节目,不是打球就是看电影,要么就是饱吹饿唱,胡吃乱侃。有了孩子后,就象上了磨道的驴一样,每天都是吃喝拉撒那几件事儿,几个月也难得和他见上一面了。
浜子一听我最近不用伺候孩子了,好象比我还兴奋:“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有个外地的丈母娘还真不赖,孩子往老家一扔,你们还能有几个月喘气儿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份福气了,不过我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通知你——我要结婚了,早点儿知会你一声,也好给你留个准备红包的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倍感意外:“你不是忽悠我吧?真的假的?你可一向自栩是聪明人呀,让我想想你以前教我的公式——‘聪明男人+聪明女人=浪漫,聪明男人+笨女人=外遇’,以前你属于第一种,不过这次这两种你都不是,那就是‘笨男人+聪明女人=婚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物降一物,你总算碰上对手了?要是还不是,那难不成是‘笨男人+笨女人=怀孕’?你不会是处处留情,到处播种,被人‘讹’上了吧?好小子,你也有今天,这一跤你跌得很惨吧!”我一阵坏笑着推测着,很为自己的推理得意洋洋。
浜子咸皮赖脸道:“欢迎猜测,欢迎杜撰,我的原则是——在那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六十八)
原来浜子的未婚妻就是他的“驴友”, 浜子是狂热的旅游摄影爱好者,中学时就发誓要游遍名山大川,他是《国家地理》和《摄影之友》的忠实读者,早年在摄影器材上的投资都快够在当时买套一居室了。去年他养精蓄锐长达半年时间,终于鼓足勇气辞职去了趟西藏,人人都说西藏与灵魂有关,我倒觉得西藏与辞职有关。浜子为了去西藏而辞职,而有人从西藏回来后大彻大悟地要辞职,比如浜子在那里“艳遇”到的北京女老乡,看起来外表美丽事业成功,人生精彩冰雪聪明快乐坚强,但触及内心深处,才发现她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逃避,安全感顿失的女人。也许因为异地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也许是因为空气稀薄,头脑发昏,两个原本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了30年的不相干的人,却在强烈的紫外线下一下就擦出了火花。
回到北京后,两人各忙各的,还没来得及熊熊燃烧的爱火被现实的冷水一下就扑灭了,两人险些擦肩而过。如今人人崇尚自由独立,大家争先恐后享受生活,一方面吝惜付出,一方面前所未有地渴望和怕输,“爱情是场瘟疫,能免则免”。两人虽然都谈过多次恋爱,但从不为谁要死要活。而面对婚姻,大家都摇身变成了精算师,熟练运用“爱情经济学”,计算如何投资婚姻才能不蚀本,嫁哪个男人或者娶了哪个女人前途才能最光明,一切明码标价,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地把感情过过秤,然后再科学冷静分析性价比,最好还能生成表格,一目了然……好象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成为一场盲目爱情的牺牲品,大家都是叶公好龙,一面期待与众不同惊天动地的爱情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一面又怕赔了本钱和岁月,一面是欲海无边,一面是频频回头怕离岸太远。
不过山不转水转,最后浜子居然被猎头公司挖去和这个女孩做了一个大单位的同事,女孩在职位上还稍稍高过浜子一头。这样的办公室恋情又躲躲闪闪,掩耳盗铃地持续了半年,因为在对方的严密监控下,他们都少了很多犹疑和选择的机会,两人渐渐被对方完全套牢,与其这样象地下工作者一样偷偷摸摸,倒不如挑破这层窗户纸。春节的时候,浜子给女孩发了条短信:“小鸟恋爱了,蚂蚁结婚了,苍蝇怀孕了,蚊子流产了,我们还等什么?”已步入“北大荒”行列的女孩心领神会,随即就回了他:“咱们结婚吧!”于是,在女孩父母的硬性规定下,浜子东挪西凑,外加变卖了爷爷留给他的唯一一处一居室的小房子,咬紧牙关,扎紧裤带在三环边上买了一套明星楼盘的最小户型的房子。
我很惊奇,连浜子居然都买房了,他一向主张只打的不买车,只租房不买房,每个月至少去音乐厅听一次音乐会,在宜家买家具;喝红酒,吃全麦产品,看《时代》周刊,喜好苦咖啡或冰水,穿手工布鞋,用最新款手机,收藏哈苏相机……这样一个主张回归自然和崇尚自由生活的“波波族”居然一夜之间就决定买房结婚,套牢自己,变成了为了房子而埋头奋斗的“奔奔族”了。在我看来,几年前低价时候他不买,现在天价时候买,能做出这种事的,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钱太多烧的了。为了一探究竟,我和老婆挂了电话,第一时间赶过去看他的新房。
新房地处CBD核心区,四周高楼耸立,人走在下面象在井底之蛙,抬头只能看到头顶四角天空,毕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小区环境闹中取静,小桥流水幽静动人。房子是尾房,楼层朝向一般,虽然是最小的一居室,可93平米的面积比我的三居都要大,室内深棕色实木地板,油光可鉴,沙发和窗帘都是巴洛克式的繁复风格,被流苏和蕾丝装饰得象《傲慢与偏见》里女主人公身穿的礼服裙,家具都是深红色实木,雍容华贵,可以传代的,绝非浜子以前单身时候的那种简洁实用的宜家风格,看得出女主人偏好富丽堂皇的华丽风格。
房子的确很棒,我趁机说了个吉利话:“你小子‘得来全不费工夫’呀,一下子就变成家大业大的‘有产者’了。看来这女孩魅力够大的!这趟西藏之行还真没白去,省了你爸你妈天天到婚介公司给你张罗媳妇的中介费了。”浜子的爸爸中年得子,老爷子都70多了,盼孙子都快盼出毛病来了,结果“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浜子换女朋友的速度都赶上换衬衣的速度了,可就是没一个象是能结婚的,老两口就拿上他的照片和简历天天跑婚介所帮她介绍能结婚的女朋友,逼着他到处和人相亲,甚至还积极参加公园的“父母相亲大会”——就是父母拿着大龄子女的照片互相给自己孩子找对象,看上眼的就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害得那阵子浜子的手机一到周末就只能关机。
他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我才不着急,现在是老男人的天下——连《无间道》里,不论是白道黑道,都只剩下了老男人的江湖了。我刚刚年过三十,黄金钻石好年华,堪当社会栋梁,正是对女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我只是玩得有点累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吧,‘小隐隐于床,大隐隐于婚’。女人一过三十,可就大不一样了,任是她——再高的学历,再聪明漂亮,再有思想有个性,再有原则有品位,感情丰富,心思细腻,清高孤傲……可她就是找不到男朋友。她去西藏,自以为是英雄末路,其实不过是小资情调,我去西藏只是为了与现实短暂隔绝——上帝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喘口气再上班。我们搞对象,就象大街上练武术的摊,无所谓谁掏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图的是个热闹。”
浜子所言不虚,“30岁以上,有大学学历的白人单身女性找到如意郎君的概率只有20%,40岁以上的概率只有2。6%,她们被恐怖分子杀害的概率都比她们找到合适伴侣的可能性大。”所以建议找不到媳妇的男人就去“剩女”堆儿里“淘”,那可都是“现货”,连等都不用等,巴不得赶紧从男女朋友阶段过度到爱人阶段,这个阶段越短,男人的钱包就损失得越小,如果你够精明的话还会略有盈余。就象浜子一样虽然遭到女孩家人的集体逼婚,丈母娘还派小舅子亲自开车带他逛遍京城四环内外的最新楼盘,限定必须在三环附近买一套不小于90平的新房做洞房,毕竟,人家是北京高知家庭出身的姑娘,除了年龄,人家各项指标还是相当当的,自然该摆的谱儿可一点不能拉下,要不人家丈母娘在亲戚朋友前都说不起嘴。还好,人家姑娘还算仁义,偷偷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他充门面,才勉强付了房子的首付。
我走进卧室,一张加宽的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靠墙是硕大的衣柜,可以容纳一两个人在里面换衣服,推开卧式的窗户即可见楼下花园里潺潺的喷水池,正午的阳光撒在高高喷出的水花上,让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浜子得意地凑过来:“怎么样?景观不错吧,我就是看到这个喷泉才动心买这套房子的,以前这个喷水池不是每天都喷的,一周才喷一次,等到星期天才喷。可是我们这楼里60%的住户都是温州人,他们不乐意了,整天找物业,说他们欺骗业主……最后经过多次交涉,物业终于决定:星期六再加一次,一个礼拜喷两次!不过他们还是不满意,说要继续交涉下去,一定要物业天天喷,而且要从早喷到晚,这样他们的房子才显得物有所值!”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我说一进你们小区怎么我都听不懂人话了,感情儿都是温州人呀!还真有意思,咱北京二环内住的大多是说外国话的,三环内住着南方口音的,真正北京人全扎四环外去了。你可一定要坚守阵地,好呆让人一进来也能听到几句地道的北京话呀!”
浜子一听还来了劲头,指着对面的楼对我说:“我们对面的板楼里,就住了不少老外,他们不拉窗帘裸体睡觉,在家里走来走去,夜深人静时,偶尔还会在阳台上吹吹风,让明月装饰他的窗子,也同时装饰别人的梦。”
我俩一阵坏笑,走进小书房参观,那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他稀奇古怪的“玩具”:从火石打火机到各色摄影摄像机再到各类汽车模型,统统价格不菲,他还饶有兴趣地给我展示他最近的喜好——火车模型,还特意花二万多从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