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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恩伸手抓住钥匙,往回朝他的车挪动身体。他一侧的伤痛如此剧烈,以至他不能清醒地去思考。他用一只手臂撑开,向上朝车门伸去。他张开手指去抓把手,但钥匙却掉了。
然而,他仍紧紧握着门把手,向前摇晃着,他上半身的重量悬浮在那只握着把手的手上。他的眼睛在刺眼的车前灯的强光下眯缝着,而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那串钥匙。没有时间了。他隐隐约约地知道这点。座位底下的枪拿不出来了。根本无法来回击了。
甚至现在他也能感觉到车在逼近。他能听见它的引擎声,眼睛只能看到车灯越来越亮,他松开了紧握着把手的手,摔落在路面上。地面的撞击力像把匕首直刺邓恩的脊柱,这一下几乎使他完全动弹不得了。
当那辆车的轮胎发出嘎吱声,在离他的头十二英寸的地方驶过时,他斜着倒下,倒在了他的车的边缘之下。
这次那辆车照直开走了。但威·桑·邓恩却不省人事了。四处骨折的身躯蜷作一团,躺在地上。
时间过去了二十八分钟后才有另一位开车的人减速仔细察看路上的那堆垃圾。这人摇下车窗向外看,结果却意识到看到的是只人的手臂。他吓得透不过气来,猛踩油门,疾速行驶了四个街段之后,用手机拨了911。
第十八章
星期六清晨六点三十分,白瑞·谢帕德独自在厨房里。微波炉嗡嗡地响着,热着昨天剩下的一块厚厚的肉糕,他俯身在一杯咖啡前,木然地盯着报纸。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
铃声响了,他朝台柜扫了一眼,然后意识到根本不是微波炉而是电话在响。他慢吞吞地走到墙边,拿起电话。
“白瑞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
“我是凯伦。”对方迟疑片刻,“今天清早比尔在我住的公寓外被车撞了,已经被立即送进了医院,”她的声音时断时续,“他在街上躺了几乎一个小时。”
白瑞足足用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凯伦是指凯伦·威廉斯。至于比尔?他很难把这个名字同什么人对上号。哪个比尔?似乎不大合适去问这个问题。
他冥思苦想能和凯伦·威廉斯联系在一起的名字和面孔。身旁的微波炉停了。发出嘟嘟声。他捅了一下取消键:“凯伦?这位比尔……”
“邓恩,”她说,“是威廉·邓恩。”
“被车撞了?”
“是的。警方现在就在这儿。”
白瑞用手掌啪地拍了一下台面,“我穿好衣服马上过来。给我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谢谢你,”凯伦说。白瑞挂断电话猛地靠在厨房的墙上。他的手攥起了拳头,凝视着窗外。你早晨起来,对新的一天充满了希望、力量和憧憬,可正像那样,这一切都被夺走了。
他飞快而又随便地穿好衣服,只带着手机就出了家门。这部手机终于被派上用场了。朝凯伦的住宅方向行驶了几英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记不清她住所的确切地址了。
他曾去过那儿一次,是去参加法律圈内的一个二号人物的生日聚会。
他拨了查号台查询了号码,然后打电话给凯伦问清了方向。当他把车开到街前时,街道仍被封锁着,一位休斯敦警察署的官员正在指挥车辆绕道一条小路行驶。
白瑞摇下车窗,说,“请原谅,警官。我是被撞那人的朋友。”
警察示意他过去,于是白瑞将车停在对面的路边。
很明显这就是出事地点。在混凝土路面上有一摊黑色的血迹,路面上还凌乱地散落着油漆碎片以及撞碎的汽车尾灯的塑料片。
“早上好,”白瑞说着,走近另一个正在写字夹上匆匆地做着记录的警察。
“要帮忙吗?”那位警官说着,回头瞥了一眼他的搭档。似乎在说谁让这家伙过来的?
“我认定我的一位朋友卷入这场事故中,一个名叫威廉·邓恩的人。”
“恐怕是他。威·桑·邓恩。是屋里那位女士给你打的电话吗?”
“是的。我还没进去见她,我是想先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用手指了指街,“没有刹车滑行的痕迹。肇事者要么没看见他,要么甚至根本没打算停车。大概喝醉了。”他不得不低头参看写字夹,“据威廉斯女士说,这应该是清晨大约四点三十分的事。她什么也没听见。”
白瑞用足尖拨弄着一片塑料片。
“威廉斯女士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访,”警察说,“他们大约是一点钟到这儿的,他是在四点半到五点间离开的。”警察等着对方的反应,一脸的神秘莫测。
“听起来很准确。在西姆公司我们工作到很晚。他们一定是回到这儿松弛紧张情绪的。”
“那么都是西姆公司的员工了。你很熟悉威廉·邓恩吗?”
“不是很熟。过去的几天当中他为我们工作。”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们或许需要保持联络。”
白瑞机械地将自己的姓名和联络方式通报给对方。要是邓恩没有那么性急……不,那种观点是错误的。这事儿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发生。
“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邓恩先生不省人事。”警察用钢笔轻轻敲着写字夹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
白瑞目不转睛地看着街上的碎片。
“你最好同医生谈谈,谢帕德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有关他家人的消息?怎样同他们取得联系?”
“他的儿子也在为我们工作。至于他家其他人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警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白瑞。说道,“您能让他儿子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白瑞接过名片,看了看。他应该把它转交给威·邓恩的儿子吗?
“好吧,”白瑞嘴上说,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警察点点头,回去做他的记录了。
白瑞在人行道上转过身。“帮我个忙。你已有了我的电话号码。
如果你们发现别的什么有关车祸的情况,能否请你给我打个电话?”
那警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应承了下来。
白瑞走上前门的台阶,按了门铃。他拥抱了一下凯伦以表安慰,他们在客厅坐下。她的室内配有一套昂贵、超时髦的家具,多数他已在生日聚会上欣赏过了。此刻,他全然顾不上留意这些。“警察说那个开车的人根本没看见他,甚至根本没有停车,”他说,“完全可能醉了。”
“警察认为人人都醉了。他们想知道我和威廉也曾否喝酒。”
这个问题也曾过过白瑞的脑子,可他没有这么说,“我告诉他们我们在六点钟进餐时喝过一杯玛格丽塔鸡尾酒。我们离开办公室后还喝了两杯啤酒。这还不至于让他在外面的街上醉醺醺地游荡。”
“是呀,我想他不会的。”
“睡了几个小时之后他打算回办公室去。他想要做的一切就是继续他电脑上的工作。他同我聊了聊,我分辨出哪些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事情。那并不是钱。”
凯伦只装束好了一半,她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上身胡乱套了一件长袖无领运动衫。头发乱蓬蓬地,还湿漉漉地,身上散发出一股水果香味。
“你怎么想,白瑞?我禁不住在想这事和西姆公司有关。昨晚我们工作到很晚,碰巧同时离开,于是一同去了麦克纳利酒吧。然后回到这儿。任何人都可能跟踪我们。”
白瑞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咱们别妄下结论。警方称之为肇事逃跑事故,我们还没有任何相反的证据。”他不知道是否他在说自己所真正相信的,还是在说他想她所想听的话。
“也未免太巧了。他一来替我们做事儿,出去走在街上,就被车撞了。这可能就是给钱和不给钱的区别。”
“我不这么想,”白瑞说。但他没有说明理由。他没有说这想法听来多么诱人──只需出钱就能万事大吉。
“我不想显得冷酷无情,”他说,“但是我希望你能从你自身职业的角度来看一下这个问题。我认为这太牵强,但是,如果结果证明这场事故与邓恩为我们工作有关──换句话说,如果这根本就不是个偶然事故的话──那么不管怎样西姆公司都应对此事负有责任吗?我讨厌问这个问题。我去和吉姆碰个头,我肯定我们自身责任的问题将会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的。”
凯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认为威廉·邓恩不是那种人。你可以把这点告诉吉姆。”她扯了扯运动衫的袖子,“一开始我们就该付那笔钱。”
“我还是认为我们做出的决策是正确的,”白瑞说道。这是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的话。
时间还早,溜冰场上空荡荡的。詹姆斯·杜普雷猛地转了个弯,开始向后滑。他弯转得准确而又迅捷,今天早上更是胜过以往,显得格外潇洒自如。
他同西姆公司雇来的枪手的交锋轻而易举就大获全胜。这个威·桑·邓恩是何许人也?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杜普雷在丹佛也许算是失了一次手,当时他的人中有一人遭到逮捕,他也不得不就此罢手,但最终他还是赢了。清晨六点钟,他已得到该次行动得手的消息,可这消息带给他的喜悦远不及给他增添的信心。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占了上风,必须得教会西姆公司这一点,如果他们胆敢亮出一耳光,等着他们的就是一记者拳。一个有许多统计专家的公司就永远不会表现出坚韧毅力,他们不得不掂量掂量。
杜普雷在溜冰场的栏杆边停下来休息,琢磨着他最喜欢的故事中的一个──荷马的《伊利亚特》。上高中时他就读过那本书,是坐在他父亲的宅第里读的。他很少再想到他父亲的那所房子,但是,每当他想起时,他总是把它想做是他父亲的房子。从来就没把它想成是自己童年时的家,甚至没把它当成他母亲的家。那本书以史诗的形式讲述了特洛伊的围攻战。讲述特洛伊人和阿尔戈斯人(古希腊人)。由于他们的一个伟大的勇士在战斗中被杀害,于是双方商定停战一段时问。其中不乏合乎和尊重双方意向的成分,因此不像现代的战争。
是的,为了展示尊重,他要在重申他的要求之前给他们几小时的宽限。他确信这些要求现在会被满足。因为他还有一张王牌要亮,他揣测着现在是亮那张牌的时候了。当你的对手被瞄准了,遭到一拳猛击,随即倒下,在泥土里趔趄时;当你的对手露出脖颈只等落剑时,通常说来只需亮出剑就够了。只有当对手顽固不化──当真愚蠢至极──你才不得不真去用剑。
年方七岁零两个月的卡罗琳·伊丽莎白·谢帕德知道有什么不对头。往常星期六,爸爸、妈妈总会进入她的卧室叫醒她,谈论他们那天要做些什么。屋子里也总会弥漫着煎饼、蛋奶烘饼或其它好吃的东西的香味,那都是些他们在一周工作日里从来吃不到的东西。她的爸爸还会在楼下放一张他喜爱的爵士乐的CD盘,卡罗琳虽然也喜欢,不过一旦她吃过饭,想看卡通片时,爵士乐就得被关上了。
但今早却一反常规。她躺在床上足足等了三十分钟才意识到不会有人来叫她起床,也不会有音乐飘上楼梯,更不会有一顿特殊早餐的香味飘来。当她下楼环顾四周,发现母亲坐在餐桌前,盯着窗外的后院发呆。妈妈这副样子她前一天就注意到,可这副样子现在却使卡罗琳伤心。
爸爸又走了。她能从屋里的寂静就明白这点。似乎像他再也不回家了。卡罗琳知道她一直都盼望着的事──在后院练网球──是不会发生了。他早就忘了。或许他故意早早离开──大概就是这样。
“早上好,”妈妈看见她走进厨房便招呼道,“我正准备上楼叫你呢。”
就算你一定是想去叫我了。卡罗琳朝炉子和台柜扫了一眼,都空空如也。
“你早饭想吃什么?有麦片,要么我给你打些蛋。”
妈妈并没有真正打算给她打蛋。“麦片就可以了。”卡罗琳说。
她走近冰箱,自己拿出一盒牛奶。妈妈走过来帮她。
卡罗琳把碗拿到桌上,她注意到妈妈驻步停在水池边,眼睛盯着窗外,和刚才盯着后院是一样的神态。好似外面有条狗或别的什么东西在围着房子乱跑。只有卡罗琳知道压根儿就没有狗之类的东西。
“今天我可不可以滑旱冰?”卡罗琳问。
没等开口,妈妈脸上那一蹙,就已泄漏了答案。她今天得呆在家里,妈妈解释着,她可以改天去滑旱冰。
卡罗琳吃了一口麦片粥,感到吃起来像是冷的玉米粥。妈妈和爸爸都心烦意乱。爸爸出去了,现在却不许她出去。这比她料想的还要糟,卡罗琳确切地知道问题的所在。这再清楚不过了。她就是问题所在。她在学校里表现得不好,她没法做好,父母对此十分恼火。
在学校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