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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慌忙移开视线。因他有见血就贫血的麻烦毛病。然后,他抬眼去望对面的酒店建筑物──「喂,桥口君。」
「甚么呢?」
「中根有没有可能是从那儿的高处跌下去撞到头部的?」
「我也想过了。可是,如果是从高处跌到泳池的话,大概碰到泳池的边缘或其他地方吧?但是这里完全没有那些痕迹。」
「是吗?如果是从酒店房间的露台跌下的话,应该会掉在这里吧?」
「高度是足够了,但不可能。由于途中有一段通道凸了出来,外边才是泳池,若是从露台跌下的话,应该掉在那条通道上才对。」
「原来如此。」
片山耸耸肩。哎,我的想法通常都不被接纳……
片山正感气馁时,福尔摩斯「喵」了一声。
「你在安慰我吗?」
片山俯视时,福尔摩斯的眼睛却往别的高处看。
抬眼一望,露台上有中平早苗的身影。她的两手搁在栏杆上,一直俯视著泳池这边。
「是早苗女士哪。」晴美说。
「有问题的女主角呀。」桥口蛮有兴致地说。
「那是……」晴美喃喃自语。
早苗的身边出现一名男士。从远处看也看得出他比早苗年纪大──比平尾还要年长,予人六十多岁的感觉。
「他是谁?」石津问:「是她父亲吗?」
「他一定是中平。」晴美说:「是早苗女士的先生哪。」
大堂里,聚集了平尾和克子夫妇、中平和早苗夫妇,以及片山等人。
中平是众所周知的大富豪,却没有半点铜臭味,是个老绅士。
他和平尾郑重地打招呼,而且没有任何隐藏的敌意,令人觉得他心底充满和蔼的感情。
「我是突然决定来这里。」中平对平尾说。
「真的吓了一跳。」早苗说:「因为我一心以为你还在伦敦──」
「我的性格是一想到甚么就要马上做的。」中平愉快地笑。「偶尔就想放下一切,跟妻子私下在一起。难得娇妻来了这里渡假,如果不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就死去的话,太对不起自己啦。」
「你有了不起的热情。」平尾说:「居然从伦敦赶回来与妻子会合。」
「我从成田机场直接过来,昨晚一点钟左右抵步。」
「昨晚半夜电话响起来,接听时才知道原来外子已来到楼下!吓得我。」
中平握住年轻妻子的手。「途中花时间挂电话实在太可惜了。」
晴美本以为,中平用金钱的力量娶得年轻女子为妻,肯定是个讨厌的老头子,现在她不得不改变对他的印象了。
当大家得悉他已年近七旬时,都吓了一跳。因他仍有不输给年轻人的热情,叫人羡慕不已。
「呃……在这里集合的各位,你们都认识受害人中根弦一吧。」桥口正色地说。
「我不直接认识。」中平说。
「那当然,我的意思是──」
「不,他的名字我是知道的。以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内子都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我。」
「是吗?」桥口假咳一声。「那个──即是说──我们初步认为中根先生是被杀的──」
「那种人,没必要加「先生」二字。」早苗说。
「有同感。」平尾点头。「他偷人妻子,事后还想勒索我。」
「勒索?」
「怎么一回事?」晴美忍不住插嘴。
「即是他来威胁我,说要向医生协会宣扬我老婆偷汉子的事。」
「那你怎样做?」
「当然拒绝了他。于是他气起来,放出流言。」
「所谓的流言──」
「说他诱惑早苗是受我所托啦,我和克子从以前起就有关系之类。其实一查就知道,我和克子是在我跟早苗分手半年后才认识的。」
平尾的话是不是事实,要考证实在很困难,片山想。因为当事人中根已经死了。
但总不能完全否定平尾的话。因为中根那种类型的人可能做得出那种事情来。
「总之,中根被杀了。在这间酒店投宿的客人之中,跟中根有过密切关系的就是各位。」桥口继续发言。
「然后?」
「初步推定死亡时间是半夜──十二点至三点之间。那个时候,各位在做些甚么?」
平尾和克子相视而笑。
「正确的时间我不清楚,不过,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我和妻子在床上。」
「有甚么证明吗?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那种情形,通常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
桥口终于领悟到平尾所说的意思,脸一下子红到脖子里去。
「失礼了──中平夫妇呢?」
「刚才说了,我在一点钟左右抵步。花一小时整理行李和洗澡等。然后──跟平尾先生夫妻俩一样吧。盖因有段时间没见老婆了。」
「哦哦……」看似单身的桥口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以请教一件事吗?」晴美说:「平尾先生和太太,以及早苗女士,你们似乎都在担心「被某人杀掉」的样子,到底你们觉得自己会被甚么人杀掉?」
所有人面面相觑。
「你……」早苗转向平尾。
「不,我──以为你真心相信了流言,这次是为向我报复而来的。」平尾说。
「我怎会──我是有事找你商量啊。」
「商量?」
「嗯。」
二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我……以为你想杀我。」早苗说:「你当然知道我在说甚么的。」
「甚么事呢?」
「那个……我想私下再谈。」
「我懂。」晴美说:「为了幸代的事吧。早苗女士想把幸代接回去──」
「咦,你怎会知道?」早苗诧异。
「我常和幸代一起玩,所以知道。」
「原来如此。」平尾点一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克子,你怎么想?」
「这……我们只能让幸代自己决定了,不是吗?」
「克子女士,你为何认为有人要杀你?」晴美又问。
「我……有点害怕,因为聚集在这里的全是关系复杂的人嘛。」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晴美点点头,看著片山。
「哥哥,还有甚么想问?」
究竟谁是当差的?片山有点生气起来。
炽天使书城「第四章」
大堂里,剩下片山和晴美、石津和福尔摩斯这「四巨头」。
「伤脑筋哪。」片山代表大家说出共同的感受。
「对呀,被杀的虽是个窝囊的混蛋,可是有杀人动机的人却好多咧。」
「谁是凶手都不足为奇──问题在于为何在这个时候杀他吧。」片山说。
「哥哥偶尔也会说出好意见咧。」
「真的,偶尔。」石津照例讲一句多余的话。
「就以早苗女士来说,现在杀了那种男人,甚么好处也得不到哇。至少,她要领回幸代的梦就破灭了。」晴美说。
「说的也是。」片山同意。
「平尾先生的情形也是,他刚娶了年轻的妻子,纵使中根对他做了令他厌恶的事,他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当然,除非他有别的秘密被中根掌握著。」
「难道他的现任太太父被中根勾引了?」
「有那么顺利吗?他太太应该知道中根和早苗女士之间传出何种流言才是。她还会上那种当吗?」
「唔……换句话说,中根之所以被杀,是因为别的突发问题了。」
「说的也是──搞不好,跟那两对夫妇毫无关系……」
「怎么又回到出发点了?」片山说。
福尔摩斯在某个地方「喵」地叫了一声。
「咦,福尔摩斯──」晴美说。
不知何时消失了的福尔摩斯,嘴里拉扯著一块白布走过来。
「带了甚么回来?」晴美抱白布捡拾起来。
那是一件男侍应的制服。
「这种东西从哪儿──」
晴美话没说完,传来一个声音说:「别跑……在哪儿?」
一名穿著衬衣和短内裤的年轻男子跑过来。手里搭著长裤,没穿鞋子。
「呃──这个,是不是你的?」晴美说。
「啊,好极啦。我正要洗澡,不知哪儿来的猫──」
「抱歉。是我们养的猫,它是母的,对异性很有兴趣。」晴美打蛇随棍上。「这种制服很容易到手吗?」
「不。数量有限,上面相当罗唆的咧。假如自己弄破了,必须赔偿才行。」
「啊,好麻烦哪。」
「真的哦。现在的总经理为人吝啬──」
不远的地方传来假咳的声音,那名男侍应慌忙说声「对不起」,然后跑开。
看来,在柜台那边盘起胳膊的人就是酒店总经理了。
「──福尔摩斯一定想说,中根为何以那种装扮死去吧。」晴美说。
「假扮侍应,想找甚么呢?」
「可是,侍应的制服不是那么容易到手呀──福尔摩斯,干嘛呀,好重。」
福尔摩斯「咚」地坐在晴美的脚上面。不可能坐得舒服的。
「脚呀!」片山说。
「嗄?」
「刚才那名侍应也是裸足的哦。即是──」
「中根刚刚洗过澡吗?」
「只脱鞋子吗?」石津问。
「──慢著。脱鞋,有点意味深长的行动哦。」晴美沉思片刻,终于微笑起来。
「石津,你说,我有魅力吗?」
「有!全世界的魅力都集中在晴美小姐身上了!」
「太夸张了吧!」晴美笑了。「让我发挥一下魅力如何。」
片山和石津有点不安地对望一眼……
那名侍应用餐车把房间服务的午餐送来。
一人份──也许是个机会。他想。
把餐车停在那个房间前面,敲敲门。
「来啦。」
传来女声。侍应的心开始蹦蹦跳。
「这是房间服务。」
「啊,等一下。」隔了一会,门开了。「抱歉。我刚刚淋花洒浴去了。」
美人儿。头发湿漉漉的,围住毛巾浴袍。大概下面是……一丝不挂吧。
「可以拿进去吗?」
「嗯,拜托了。」
女人注视著侍应在桌面上摆放午餐的情形,然后悄悄然走近他,问:「忙吗?」
「是……也不至于……」
「我老公,明天才来。」女人说著,点了一根烟。
「很寂寞吧。」
「对。真的。他把我丢在一边,已经三个多礼拜了。而且,他在外国左拥右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