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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
我佯装龙颜大怒,重重的一敲桌子,金儿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拚命的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息怒!」
「混帐!这么笨手笨脚!烫死朕啦!」我最后一句话倒是真心,这碗茶真得好烫啊!害我乱没形象的跳来跳去,拚命呼搧。
「皇上饶命啊~」金儿顿时泪如泉涌,哭得肝肠寸断,接着楚楚可怜的向乔无羁求救:「乔大人!您替奴婢求个情吧!」
「求情也没用!来人!把这个笨手笨脚的狗奴婢给朕塞到冷宫的枯井里!」
早就等在暗处的士兵立刻上前,装作粗暴的抓起金儿,金儿死死的拉着乔无羁的衣角,大声哀求:「大人!您救救奴婢吧!大人!」
「皇上……」
乔无羁刚一开口,我立刻气势汹汹的打断他:「你不必说了!朕心意已决!你们楞着干嘛?还不快去!」
金儿的演技可媲美戏子,她惊恐的尖叫与楚楚可怜的目光连我都不由得为之心怜,但是,为什么一向行事正派、容不得欺凌弱小的乔无羁倒是意外沉默?!
士兵半拖着哭叫不停的金儿拖出了凉亭,我看看乔无羁,乔无羁看看我,我再看看被越拖越远的金儿……
「喂,你没话对朕说?」
「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
「臣刚才就想说,只是被皇上打断了。」
「那现在快说!」我急不可奈,快骂我吧!吼我吧!打我吧!篡位吧!
「皇上,您找的士兵都是臣的手下……」
「啊?」
「他们心里有鬼微臣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
「不过金儿演得倒是真像……」
「你早说嘛,害人家被拖了这么远!」
远处的金儿不满的嚷嚷道,然后甩开拖着她的士兵,整理了一下衣裙,捋了捋头发,莲步轻移,衣袂飘飘,像朵花似的重新飘回了我的身边。
「那就是说……」我的兴奋的情绪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失败了?」
「嗯,失败了。」金儿有点无情的说。
「失败了。」乔无羁怕我不相信似的非常肯定的说。
「乔爱卿……」我泪眼涟涟的看着他:「你就篡位嘛……很简单的……」
「臣只想混口饭吃,将就着过完这辈子就算了,篡位太麻烦了,还请皇上另请高明吧。」这个乔无羁倒好,索性跟我挑明了。
「呜……」我辛辛苦苦计划的第一方案,泡汤了。
送走了乔无羁,我与金儿开始做战败反思。
「第一条!茶太烫了!你看你看,朕的皮都红了。」我两眼含泪的看着金儿。
「皇上不哭,奴婢给您吹吹。」温柔的金儿吐气如兰,凉凉的,好舒服。
「第二条!全部士兵都换掉!」
「皇上,下一个是玄大人,他可跟那些士兵不熟。」
「也对,那别换了。第三条!……嗯……还有那里需要改进?」
「应该没有了。」金儿歪着头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这是皇上跟奴婢想了三天才想出来的计划,除了适才的一点点小瑕疵外,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说得也是!那好,准备迎接玄爱卿!」
等了大约一盅茶的时间,我的龙袍也换了,玄尚德终于来了。
「皇上今日怎会突起雅兴与臣对奕?」玄尚德的微笑永远那么温柔。
「哎,近日无所事事,悠闲得头脑昏沉,还是动动脑筋,免得都不灵光了。」
我打着哈哈,暗中向金儿使了个眼色,于是金儿再度端着茶碗步覆轻盈的送上前来,紧接着双手一颤,整碗茶都倒到了我的新龙袍上!
「大胆!」
我立刻佯装龙颜大怒,重重的一敲桌子,金儿再一次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拚命的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息怒!」
「来人啊!把这个笨手笨脚的狗奴婢给朕塞到冷宫的枯井里!」
候在暗处的士兵再一次上前,看似粗暴的抓住金儿。
「皇上饶命啊~」金儿泪如泉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凉,她目光悲凄的看着玄尚德:「玄大人!您替奴婢求个情吧!救救奴婢吧!大人!」
「还不快拖走!」我恶狠狠的叫道。
「呀~~玄大人!您行行好!救救奴婢!皇上饶命啊~!」金儿凄惨的哭喊楞是将一只小鸟震下了树,演得比刚才还传神。
士兵们则继续按照刚才的戏码拖着哭叫不停的金儿往外走,我则暗暗偷看玄尚德的反应。
「咳咳,」玄尚德清了清嗓子:「臣本不想打扰皇上的雅兴……但是……漏洞太多了,臣实在装不出没看出来的模样……」
「哪里有漏洞?!」我顿时气得直跳脚!这可比刚才演得更加完美!哪来的漏洞!
「第一,皇上演得太入木三分了……」
「那能叫漏洞吗?!」
「就因为皇上演得太好……所以,那碗明明没有冒烟的凉茶倒下去,皇上却像是被烫到似的跳起来……这个嘛……」
「……因为热茶太烫了嘛!朕皮娇肉嫩的受不了啊!」我大感委屈。
「咳……第二嘛,就是金儿演得太像了……」
「奴婢也奇怪呢,演得这么像怎么玄大人还是看出来了?」金儿也略有不甘的嘟起了嘴。
「因为你是金儿,宫中最聪明伶俐的小宫女,居然像个普通宫女一样笨手笨脚的弄翻了茶不说,还像个没大脑的宫女一样只会跪地求饶不说补救,实在无法想象。」
「……奴婢怎么听了这番夸奖却高兴不起来呢……」
「因为你被识穿了,你的自尊受到严重伤害。」我好心帮她分析。
「皇上不说话奴婢也知道皇上不哑。」
「……」完蛋了,金儿生气了。我顿时很没志气的缩到一旁,以免被飓风扫到。
「第三,现在是申时三刻,宫中巡兵还没有巡逻到此处。而一般的护卫若无皇上圣旨,都只能守在五丈以外,而皇上大喝之后这些人便立刻出现,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啊?是这样吗?没人给朕说过……」都是你们的错!居然瞒着朕!
「第四,皇上说要把金儿投到冷宫的井中,而冷宫位处宫中西南角,这座四角凉亭正好面对御花园东、西、南、北四门,若这群人要将金儿拖走,应该由凉亭的西角或南角拖出,而不是拖向北角,那边可怎么也走不到冷宫。所以,臣可以看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金儿拖向冷宫。」
「原来如此……」
「第五,那群士兵虽然看似粗暴……而实际上也的确是『看似』粗暴,他们拖走金儿时的动作十分小心,看样子生怕弄痛了她,可见是假的。」
「还有吗?」我已经开始在纸上详细记录起来。
「第六,皇上约的时候赶巧了,臣入宫时正遇上乔兄,所以……」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瞪圆了眼睛:「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朕在演戏?」
「咳咳……没错,皇上演得真好。」
我怎么发觉这个『咳咳』是为了掩饰笑意发出来的?
「玄爱卿,其实朕今天约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慢慢说道。
玄爱卿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口气:「皇上,若您是想谈有关篡位一事……」
「爱卿,朕决定把金儿许配给你。」
「咳!」
玄尚德一口气没缓过来,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他又惊又愕的一边咳嗽得两眼泛泪,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爱卿不必如此激动,金儿,你看他高兴的。」
金儿立刻璨然一笑:「讨厌,皇上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谈这件事呢,人家会害羞的。」
「等……咳咳……等一……咳……下!」
「行了行了,朕已经替你选好日子了,你直接回家准备娶亲就行了。」我大发善心的好心帮玄尚德拍背顺气。
活该!让你装咳嗽!报应来了吧!
「皇……皇上……」
「爱卿啊,莫非金儿这般姿色的玲珑人儿还配不上你?」
「臣不是……咳咳……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那就这么定了。」
玄尚德嘴巴张成了『O』型,神情呆滞,可怜的老人家,一定吓得不轻。
玄尚德目光迟缓的看向金儿,金儿马上微垂眼睑,羞涩一笑,然后拿出小手帕把脸一遮,扭捏的一甩小蛮腰:「讨厌,尚德,不要这样看人家嘛!」
我打了一个寒颤。
「爱卿啊,开始对局吧。」
我眼见他情绪起伏,自然不会放过杀他个片甲不留的机会!立刻棋盘之上见分晓,从未输过的玄尚德败得一榻胡涂、惨不忍睹,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赢过此人,已经开心的手舞足蹈,恨不得诏告天下普天同庆!
一局终了,玄尚德的表情也变得大彻大悟,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他最终一咬牙,不情愿的问:「皇上,您定到了哪一天?」
「什么哪一天?」
「就是微臣的亲事……」说到『亲事』二字,玄尚德的面部肌肉明显一阵抽搐。
「哎呀!爱卿要成亲了?怎么不早说!朕一定备上厚礼亲自前往!」
「嗯?皇上,不是您给臣定下的吗?」
「有吗?」我一脸的茫然。
「皇上!是您说要把金儿许配给微臣!」
事实证明,一个终于死了心不挣扎的人正想全盘接受悲惨的命运之时,如果徒生变故,最无法相信不能接受的人的反而是他。
「什么?!是朕定的?!」我失声大叫,然后回过头望向金儿:「金儿,朕什么时候说的?」
「没有啊,奴婢没听到啊,皇上不是一直在跟玄大人下棋吗?」金儿更是一脸的迷惘。
「你们……咳咳!」玄尚德的情绪波动太大,一个不当紧又一口气没顺下来,再度开始咳嗽。
「哎,爱卿啊,你年纪大了就不要这么容易激动嘛。」我好心的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你喜欢金儿就早说嘛,只要金儿点头朕不会阻止的,不过你也别提亲提得这么仓促嘛,好歹先给金儿写几封情书啦、送几件信物啦,两情相悦了再来提亲嘛,你看你把金儿吓到了吧。」
「咳咳咳!」
玄尚德除了咳嗽已经说不出半个字了。
跟我斗,哼!
送走了呈半死状态的玄尚德,我与金儿沉默的坐在凉亭内,满腔的热情全被玄尚德那个精过头的老狐狸无情的浇熄,连最后一缕青烟也被他打击到没影,虽然恶整了他一把,但是一想到一会儿城府更深的武青肃就要来了,我就有种玩不下去的感觉。
「不行!」我用力的一敲桌子,好痛,赶快伸到金儿面前:「好痛!给朕揉揉。」
金儿一边轻轻的揉着,一边柔声细语道:「奴婢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看来要做得更彻底才是。」
「朕也是这么想!一会儿你还是照端热茶!不用心疼!直管往朕身上倒!」我悲壮的说道。
「奴婢也是,这一次要真摔一下,不怕摔疼,就算破层皮、结了疤、留下痕迹,奴婢完美无瑕的肌肤留下一道永难抹灭的伤痕,为了皇上,奴婢也认了!」
「金儿!」我感动的紧握住金儿的双手。
「皇上,奴婢一直好喜欢皇上那件白貂皮鹤氅,好喜欢好喜欢呢。」
「可是朕也好喜欢……」
「皇上……」
金儿泪眼婆娑、目光悲戚的用一种乞怜的小动物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我额头的汗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皇上,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的说~」
「行了行了,别嗲了……朕送你就是了……」我搓搓胳膊,好多的鸡皮疙瘩。
「另外也让那群士兵站到五丈以外,朕叫人时他们再跑过来。」
「对,还有,这一次让他们别留情,凶一点用力一点也无所谓,就算在奴婢身上留下嫁不出去的伤疤,为了皇上,奴婢也认了!」
「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