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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生命-第10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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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便是我所谓对于万物的无玷的知识:对于万物,别无希望,只求能够躺在它们

  旁边,如百眼的镜子一样!

  啊,敏感的伪善者啊,肉欲者呵!你们的希望里缺少天真:所以你们毁谤希望!

  真的,你们之爱大地不及乐于创造的创造者与生育者!

  天真何在?天真在有生育之意志的地方。谁想创造高出于己之物,我便认为他便有最纯

  洁的意志。

  美何在?美在我必得用整个意志去“意志”的地方;在我愿爱、愿死灭使形象不仅是一

  个形象的地方。

  爱与死是自古以来成双捉对的。求爱之意志:那便是预备死。怯懦者,我向你们如是说!

  但是你们认为你们斜行而衰弱的目光是“沉思”!而怯懦者之目光可以接触的一切是

  “美”!啊,你们污秽了高贵的名字!

  无垢的人啊,纯知者啊,你们所得到的诅咒便是你们的永不生育:虽然你们沉重而饱满

  地躺在天边!

  真的,你们嘴里充满高贵的语言;而你们妄想我们相信:

  你们的心灵泛溢着。逛语者啊!

  但是我的语言是粗糙的不值价的不成形的:我喜欢拾起你们盛宴时掉落在桌下的食物。

  我用这个已足够把真理告诉伪善者了!真的,我的鱼刺,空壳与冬青叶,应当使你们的

  鼻作痒,伪善者啊!

  在你们与你们的盛宴的周遭,空气是恶浊的:因为你们的欲念,诳语与神秘是在空气里!

  先敢于信仰你们自己——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内脏罢!不自信者永是诳者。

  “纯洁的人”啊,你们在自己面前放了一个上帝的面具;

  你们的可怕的蛇在一个上帝的面具后面爬着。

  真的,“沉思者”呵,你们真会欺骗呢!查拉斯图拉也被你们的神圣的皮所蒙蔽;他不

  曾猜到怎样的蛇填满在这皮里。

  找寻纯知者啊,在你们的游戏里我似乎曾看见一个上帝的灵魂!我不曾知道有比你们的

  伪造还更好的艺术!

  我们间的距离给我蒙住了蛇之秽物与恶臭,藏住了爬伏在那里的一个四脚蛇之肉欲的诡

  计。

  但是,我走近了你们:接着,白昼为我来到了,——而现在它也为你们来到了,——月

  亮之爱更是要完结了!

  看那里罢!它在黎明之前惊诧得泛白了!

  因为红日已经到来,——它对于地球的爱也已经到来!

  太阳整个的爱是天真,是创造性的渴望!

  看那里罢,黎明不耐烦地来到海上!你们不感到它的爱之焦渴与热喘吗?

  它想吸饮海,而把海从深处提到它的高度:同时,海之渴望贡献着无数的乳房。

  因为海愿被太阳之渴所吻吸;它想变成空气,高度,与光明之通路,甚至变成光明!

  真的,我也如太阳一样,爱生命与一切深海。

  而我称这个为知识:一切深的要被提到——我的高度!——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起0S点0S中0S文0S网0S授权发布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查拉如是说(2)

  

  学者 当我睡着的时候,一个小羊咬吃我额上的长春藤之花圈。——它一面吃,一面说:“查拉斯图拉不再是一个学者了!”

  接着,它便不屑地骄傲地离去:这都是一个孩子告诉我的。

  我爱躺在这里,孩子们傍着坏墙在蓟草与红罂粟里游戏的地方。

  对于孩子们与花草,我仍然是一个学者。他们作恶时也是天真的。

  我不再是羊群的学者:我的命运要我如是。——让这命运被祝福罢!

  事实是这样:我离去了学者的家,我曾把门恶狠狠地带上。

  我的挨饿的灵魂坐在他们桌旁太久了!我对于知识的态度不是如压碎核桃一样,而他们

  却正如是。

  我爱自由和清鲜地方的空气。我宁爱甜睡在牛皮上,而不在他们的荣誉与威严上!

  我因我的思想而烧红了灼痛了:它们常常阻断我的呼吸。

  于是我必得到露天里去,离开一切的尘室。

  但是,他们冷静地坐在凉爽的阴处:无论在哪里,他们只做观客,决不坐在太阳射着石

  阶的地方。

  他们像那些张着口在街上看人的闲走者:这样,他们等候着,张着口看别人的思想。

  谁用手抚触他们,他们像面粉袋一样,不自觉地在四周扬起一些灰尘。但是谁猜到他们

  的灰尘,是从谷里,从夏日田地之金色幸福里来的呢?

  当他们自信为聪明的时候,那些简短的格言与真理简直使我毛竖:他们的智慧常有泥沼

  的气息;真的,我已经听到他们的智慧里的蛙鸣了。

  他们是很能干的,他们有很精巧的手指:我的单纯与他们的复杂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

  手指知道抽线,作结,与纺织:所以他们编打着精神之袜!

  他们是很好的钟:假若别人留心把它们适宜地扭紧!于是它们不错地指出时刻,而响出

  一个谦卑的滴答。

  他们像磨坊与碎谷器似地工作着:让人们抛一点谷进去罢!——他们知道磨碎壳而使它

  成粉。

  他们善于互相监视着彼此的手指,彼此不相信任。他们发明一些小策略,侦视着那些知

  识已跛的人,——他们蜘蛛似地等候着。

  我常见他们小心地预备毒药;而用玻璃手套掩护着自己的手指。

  他们知道玩掷假的骰子,而我常见他们热心地玩掷着,以致汗流如洗。

  我与他们互不相识,他们的道德之可厌,甚于他们的虚伪与他们的假骰子。

  当我与他们共住时,我住在他们之上。因此他们恨我。

  他们不愿知道有人在他们头上走着;所以在我与他们之间,他们放了泥木与秽物。

  这样,他们喑哑了我的脚步之声音:而直到现在,最大的学者最不曾听到过我。

  在我与他们之间,他们放了人类之一切弱点与错

  误:——在他们的住宅里,这个被称为“假天花板”。

  但是,无论如何,我与我的思想在他们头上走着:即令我踩着我自己的弱点,那还是在

  他们与他们的头上。

  因为人类是不平等的:正义如是说。我所意志的事,他们没有意志的权利!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诗人

  “自从我更认识肉体以后,”——查拉斯图拉向他的一个弟子说,——“精神之于我仅

  成了某种范围内的精神;而一切不变之物——那只是象征。”

  “我曾听到你这样说过,”弟子说;“那次你曾加上一句:‘但是诗人们太善于说谎

  了。’为什么你说诗人们太善于说谎呢?”

  “为什么?”查拉斯图拉说。“你问为什么吗?我不是随便让别人问为什么的人。

  难道我的经验,才只是昨日的吗?很久以来,我已用经验考察过我的论据了。

  难道我必得是一个记忆之桶,以留住我的许多理由吗?

  我已经很不容易留住我的意见呢;许多鸟儿展翼飞了。

  但是,有时候我的鸽笼里也有一个迷路的鸟。它于我是陌生的;当我的手去捉它时,它

  战栗着。

  查拉斯图拉从前曾向你说过什么呢?诗人们太善于说谎吗?——但是查拉斯图拉自己也

  是一个诗人。

  你相信他对于这点是说着真话吗?为什么你相信他呢?”

  弟子答道:“我信任查拉斯图拉。”但是查拉斯图拉摇摇头笑了。

  “信仰不能神圣化我,”他说,“尤其是对于我的信仰。”

  但是假定有人十分诚实地说,诗人们太善于说谎:他是有理的。——我们太善于说谎了。

  我们知道的事情不少,而我们是笨拙的学习者:所以我们必得说谎。

  哪一个诗人不曾伪造他的酒呢?许多毒液曾在我们的地窖里预备;许多不可形容之物曾

  在那里完成。

  因为我们知道得太少,所以我们由衷地喜欢痴子,尤其是痴呆的少妇!

  我们渴想知道老妇们晚间互述的故事。我们称这个是我们身上的永恒的女性。

  我们似乎以为有一条秘密的知识之通路,而这路是不容稍有知识的人通过的:所以我们

  相信民众和它的“智慧”。

  但是诗人们都相信:谁伸着耳朵躺在草上,或在荒野的斜坡上,总可以学到一点天地间

  的事。

  如果他们得到一点缠绵的情感,他们便相信大自然也恋爱了他们:

  便相信大自然潜行到他们的耳朵里,低说着秘事与情话:

  他们在别人前以此自豪,以此为荣!

  唉,天地间许多事情,只有诗人们才梦想过!

  而尤其是天上的事情:因为一切神是诗人之寓言与造作!

  真的,我们总被引向高处,——换言之,被引向白云之乡:在那里,我们安放我们的多

  色的气球,而称它们为神与超人:——

  他们都够轻,可以坐在这种座位上!——这些神与超人。

  唉,我如何地厌倦于一切无内容被强称为实在的东西啊!

  唉,我如何地厌倦于诗人们啊!

  查拉斯图拉说完以后,他的弟子悻悻地沉默着。查拉斯图拉便也不再发言;他收视向

  内,如望着远处一样。最后他叹息了,他吸了一口气。

  “我属于今日与过去,”他于是说;“但是我身上有属于明日后日与未来之物。

  我已厌倦于旧的新的诗人:我认为他们都太浅薄,都是没有深度的海。

  他们不曾深思过;所以他们的感情不曾直达到深底。

  一点淫乐,一点烦恼:这是他们最好的思索。

  我认为他们的竖琴之声音只是鬼魅之呼吸与逃遁;直到现在,他们从声音的热诚里曾了

  解了什么呢!——

  他们对于我,还不够清洁:他们弄混自己的水,使它似乎深些。

  他们愿被认为和解者:但是我认为他们是一些依违两可者,好事者,不彻底者与不洁者!

  唉,我在他们的海里,抛下我的网,想捉好鱼;但是我总拖出一个古神之头。

  这样,海把一个石块赠给饿者。他们自己也像从海里来的。

  不错,那里面也有珍珠:这更使他们像坚硬的介壳类。在他们身上,咸的泡沫代替了灵

  魂。

  他们从海学得了虚荣:海不是一切孔雀中之最虚荣者吗?

  即在最丑的牛前,它也展开它的屏;它决不厌倦于展开它的银与丝的花边扇。

  牛轻蔑地望着,它的灵魂靠近着沙地,更靠近着丛林,最靠近着泥沼。

  美与海与孔雀之屏,于它何有呢!这是我贡献给诗人们的譬喻。

  真的,他们的精神是一切孔雀之最虚荣者与一个虚荣之海!

  诗人之精神需要观客,即令观客是一些牛!——

  但是我已经厌恶这精神了;我看出他们自厌的时候也快要到来。

  我已经看见诗人们改变了,诗人们的目光转向自己。

  我已经看见精神之忏悔者出现:他是从诗人中生出来的。”——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大事变

  海里有一个岛——距查拉斯图拉的幸福之岛颇近——那上面有一个永远冒烟的火山;一

  般人,尤其是老妇人,都说这岛是阻住地狱之门的岩石:而那穿过火山而下的狭路是直达这

  门的。

  查拉斯图拉留住在幸福之岛上时,一只船来到这火山冒烟的岛旁碇泊;它的船员便登岸

  去猎兔子。但是船长和水手们在正午重新集合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穿过空地,走向他

  们,他清晰地高呼着:“现在是时候了!现在简直是时候了!”

  当这形象走近了他们时,——他影子似地迅速地跑向火山去,——他们很惊奇地认出了

  查拉斯图拉;因为除船长外,他们都曾见过查拉斯图拉,他们如一般人一样地爱查拉斯图拉:

  同量的爱和畏惧被混合在一起。

  “看罢!”老舵手说,“查拉斯图拉往地狱去了!”

  正当这些水手们碇泊火焰之岛的时候,幸福之岛上确已有查拉斯图拉失踪的谣言;他的

  朋友们被人询问时,答道:查拉斯图拉夜间趁船离去,不曾说明他的方向。

  这样,一种忧虑蔓延着。三天后这种焦急之外又加上了水手们的叙述,——于是一般人

  都说魔鬼把查拉斯图拉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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