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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大砍刀
回观察点,哈尔和罗杰还得穿过树林中的小路。
他们走在昏暗的林间小道上,听到后面有人光着脚板踩树叶的响声,他们转身一看是博萨。
那个健壮的黑人这次没带弓箭,哈尔原以为他的气已经消了,但当博萨从鞘中抽出一把刃口涂满黑色毒液的大砍刀时,哈尔顿时明白了。
“总算有了个机会,”他满脸凶相,“没人会打扰我们,现在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博萨,”哈尔说,“难道我们不能忘了那些,交个朋友?我们对你父亲死的事深感遗憾,但那不能怪我们。”
“是你们害了他。”博萨说,“今天又发生了那天的那种事,又是你们让那头狮子咬死我们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杰愤愤不平地插嘴道:“照你说的好像是我们派它来吃人的。”
“今天死的那人是我们村里的长者之一,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和其他的人免受狮子的伤害。”
罗杰又想说什么,哈尔拉住了他。“发火是毫无用处的。”他说,“博萨,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保护你们。目前我们还没有打死那头食人狮,但我们已经尽了力。难道今天不是我们来帮你们赶走象群的吗?”
“是的,你们帮我们保住了一些白菜和甘薯,但那怎么能和一条人命相比?够了,准备接招吧。”
“在你干蠢事前,我还得说上一句,”哈尔说,“我告诉过你我们带着枪吗?”
“我知道你们有枪,”博萨轻蔑地说,“你们白人是懦夫,没枪就不敢斗了。对我来说,用这就行了。”从林子的间隙透过来的太阳光照在那把近一米长的刀上,闪着寒光。
哈尔不再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制服这个脑袋发昏的家伙,但他没有把握是否能制服他。他拔出左轮手枪丢在地上,罗杰也拔出枪,拿在手中。
“把枪放下,”哈尔说,“你让开点。”罗杰也把枪扔在地上。
博萨吃惊地看到对手丢掉手中的武器,但他没打算放下大砍刀。他向前一冲,挥刀就砍,如果不是哈尔闪得快,这一刀的力量足以使他身首分家。
刀锋刚过,哈尔的右拳就打在对手的肋骨上,接着对准他的太阳穴又是一记左直拳。
一般的人挨了这两拳必定再站不起来了,但博萨却毫无反应。他举刀又是猛地一劈,哈尔又躲开了。哈尔闪到博萨的旁边,抓住了他拿刀的手,猛一击,大砍刀便从博萨的手中飞了出去,擦着罗杰的头飞过,插在了一棵树上。
博萨并不在乎武器被打飞了,他一记重拳打在哈尔的脸上。哈尔发现用这种硬碰硬的办法难以制服对手,得用巧劲来制服他。
哈尔一下抱住了博萨。哈尔虽然从未学过柔道成徒手自卫术,但他知道如何把对手脸朝下摔倒。
他把对手扳倒在地,博萨惊讶得还没反应过来,哈尔一下跨坐在他身上。
尽管他被哈尔压得连呼吸都困难,但还是想挣扎着站起来。哈尔一拳打在他后脑勺上,博萨昏了过去。
15分钟之后博萨醒过来,他发现手、脚都被藤子绑着,哈尔还坐在自己的身上。
“动手啊,”博萨嘴对着地咕哝道,“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
“你们杀了我吧。”
“我可不想杀你。”
“我可要杀了你们。如果我活着,我会那么干的。”
“你会改变主意的。”哈尔说,“我一直在等你苏醒过来,因为我要和你谈。”
“没什么好谈的,杀了我吧。”
“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哈尔说,“我们不会杀你的,要一直等你说清楚什么使你这样发疯,你这样干可不是你们这里的习惯,你肯定有什么烦恼的事,告诉我们。
“什么也没有。”
“那好,我就坐在你背上等你说出来。”
“那随你的便。”
过了30分钟,博萨就受不住了,“你要像这样坐多久?”
“等你告诉我什么事使你的脾气变得这么坏。”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出来,我会帮你解脱的。”
“你是什么人?是牧师还是什么人?”
“我什么也不是,但碰巧我喜欢你——你那种血气方刚的性格。我认为你这样做是在浪费青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杀我,你究竟是为什么?”
博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无力地笑了笑:“你还真看透了我的心。”
“怎么了?”
“我确实不想真的杀你,是为了别的事。让我起来,我就讲给你听。”
哈尔开始解他身上的藤子。“不,”罗杰叫道,“他这是在骗你。”
“我想他不会的,”哈尔说着解除了博萨手脚上的藤子,博萨僵直地站起来。他的大砍刀就在旁边的树上,但他没有去拿刀,而是一屁股坐在一根原木上。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说,“你有机会杀了我,我也认了。
我变成这个样子已有一段时间了。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对他大发雷霆,后来又是对你们。我憎恨所有的人。“
“你上过学。像你这样受过教育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是这个原因,”博萨说,“我上过学,想在这个世界大干一场。我还想为村里做上一件了不起的事。”
“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想做一名教书先生。我们村子最缺的是学校。我去找过库首领谈了我的想法,他对我的想法付之一笑。我又到内罗毕找教育委员会。他们告诉我,村里的孩子可以到50公里外的学校去上学。我对他们说那样月亮当空的时候,孩子们就得上路。他们说没钱请老师。我告诉他们,我可以免费给孩
子们上课。他们说没钱建学校,我告诉他们,我们村自己能建。他们又说没有经费来维持学校的开支,像书、铅笔、纸张、黑板等。他们要我忘了这事。
我想我自己先干着再说,因为我父亲在铁路上干活,还能挣点钱。现在他死了,我就得赚钱养家了。我到工地找活干,但他们说正在裁员,不需要我。“
“那倒也好,”哈尔说,“像你这样上过学的人应该找个比在铁路上卖苦力更好的事做。”
“所以我现在无事可做,”博萨说,“我对此深感伤心。如果学的东西不能用,上学又有什么用?”
“你可以到内罗毕去找份工作。”
“我想那是可以,但那就太可笑了——我做梦都想为村里人做点什么,这是我在学校时一直都在想的事。内罗毕并不需要我这样的人,而格勒村需要。可我感到我在这里就像是你们10分钟前看见我那样子——手脚被捆着,施展不开。”
“刚才是我给你松的绑,对吧?”哈尔说,“我现在再给你松一次绑,让你施展开来。如果我父亲听到你说的话,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我这就代他说了:我们有30个伙计现在正想干点什么,我让他们来帮格勒村的人盖所学校,而我们狩猎世家也很乐意出资维持这个学校和支付教书先生的工资。”
博萨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以前从未见过哈尔似的,足足盯着哈尔看了好几分钟。随后,咕哝道:“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什么也别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都可以,明天早上。”
“难道你不需要时间计划一下吗?”
“计划!我已经计划好几年了。”
“好,我一到车站就给狩猎营挂电话,我的人明早就可以开工,你给他们把活计安排好,就可以乘车去内罗毕订购你所需的课桌、板凳、书、黑板等东西,让他们把帐单寄给我。”
博萨这时候明白了哈尔说的是真的,他的脸这才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也合不拢。哈尔从未看到博萨这样笑过。这时候的博萨非常英俊。
“我去告诉村里的人。”博萨说着准备上路。
“等一下,”哈尔说,“你没忘了什么东西吗?”
哈尔从树上拔下刀,递给博萨。博萨咧嘴笑了,他把刀放进鞘里向格勒村跑去。
13随风而飘的气球
哈尔他们打完电话后,回到帐篷里,赶紧给扑扑喂食。他们自己也吃了些东西,然后向观察点走去。
“库首领在那边。”罗杰说。那个黑大个子地方官正在视察铁路线上的工地。
“我们过去和他说句话,”哈尔建议。库看见他们走来,故意避开了。
“莫名其妙,”哈尔遗憾地说,“我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对白人这么大敌意。”
朱尔斯·弗恩在大风中乱摇,座舱就像瞪羊一样乱跳。这种天气爬上去不是好事,但兄弟俩还是很想上去。软梯前后猛烈地摆动着,哈尔他们抓住像蛇一样扭动的软梯往上爬。
他们一口气爬进了座舱。一手扶着座舱、一手拿看望远镜观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拿望远镜的手不停地晃,看到的东西都模糊不清。高高的、同狮子颜色一样的草在风中摇着,像是草又像是狮子。在摇摆不定的座舱里,他们感到头晕目眩,想吐。
但他们一直坚持到天快黑,工人收工的时候。当最后一名工人回到营地后,他们才准备下去。
哈尔的一只腿跨出座舱,搭在固定绳上,但他感觉不对头,通常这根绳子是绷得紧紧的,这时却是软软的。
他突然意识到风不是迎面在吹,相反,他们似乎是随风而去。
他的感觉是对的。他们脚下的地面向后移去,固定绳肯定是松脱了——或被什么人砍断了。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正从固定气球的地方走开。
他收回伸出去的脚,竭力保持镇定地说:“我想我们是飞起来了。”
罗杰往下一望,车站的房顶在下面一晃而过。
“我的老天爷!”他大叫道,“趁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赶紧滑下去吧。”
“把气球放了?天知道它会落在什么地方。”
“我可不愿随它飞走,”罗杰说,“难道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拉紧急降落装置怎么样?那样气球就会落下去。”
“气球会被树枝剐得乱七八糟,”哈尔说,“同时我们也会摔得粉身碎骨。这会儿我们肯定飞到森林上方了吧?”
他从座舱里抓起手电筒,照不到地面,便又放了回去。在座舱里看,车站里灯火通明,但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感觉像没动似的。”罗杰说。
当气球固定在地上时,风吹得绳索呼呼作响,他们谈话得高声喊,现在却到处是一片寂静。
“这是因为我们顺风而飘,而不是逆风而行。”哈尔说,“我们不是没动,我们是在随着时速60公里的风飘行。”
前面的风鸣声打破了寂静。
“快点!”哈尔说,“把沙袋扔点出去。”
“是什么声音?”罗杰边问边开始往外丢沙袋。
“是风吹树林的响声。如果不赶紧丢沙袋,我们就会被树枝挡住;如果撞着它们,那一切都完了。”
哈尔用手电照了一下高度表。
“我们现在的高度是30米多一点,高度还不够,有些木棉树有40多米高。”他们又丢了一些沙袋。
前面的声音说明他们快到树林的上方了。气球在往上升,但很慢,可能到树林时,气球还升不到40米的高度。
罗杰不停地往外丢沙袋,哈尔把软梯往上收,以防挂到树上。本来应该把固定绳也收上来,但已经没时间了。
他们撞到了林中的树上。强大的碰撞力差一点把他们从座舱里抛出去,树叶和树枝抽打着他们的脸。这时,他们不再随风飘动,而感到了迎面吹来的风。
树枝把气球刺破了吗?哈尔拿手电往上照,还好,气球在树尖的上面,座舱被卡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杰问,“爬出去?”
哈尔向四周照了照。
“四周的树枝都支撑不住人。”
“天啊!这可糟了,”
“不,这样正好。如果没有粗树枝,我们还能飞起来。”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座舱卡得更紧了。犀鸟受惊地从巢穴里飞出来,鸣叫着。这种叫声是从它鼻腔里发出来的,就像巴松管吹出来的声音。鸟的叫声丝毫不能减轻哈尔他们的紧张情绪。
一阵更大的风吹得座舱猛烈地碰撞树枝。哈尔想收回固定绳,可是它好像卡在什么地方了。拉不上来。他使出浑身的劲,但毫无反应。
还是风帮了他们的忙。一阵狂风吹着气球,把座舱和固定绳硬是从树叉中拔了出来。
他们又一次随风飘荡。这会儿他们有机会把固定绳收上来了。罗杰高兴地叫喊着,好像他们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下一步是选择一个没有树的地方降落。
但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们没法找到可以降落的地方,离开铁路线就没有不长树的平地。另外,在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