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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你看清楚了吗?”
“是的,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我永远也忘不了。”
“你能不能说说他穿什么衣服,个子有多高,头发什么样,五官有何特征?”
“他穿着一件背心,一条船员穿的那种裤子。”
“好。”
“他比您稍高一点。”高莫看着瓦尔戴斯说。
“好。”
“他的头发很黑,胡子……也是黑的。”
“荷莱斯!”雅克·艾洛赫说。
“就是他!”瓦尔戴斯表示赞同。
两人提出高莫跟他们走。
“去哪儿?”孩子问。
“去河上,托里达河口,我们的船停在那儿呢。”
“船?”孩子问。
“你和你父亲不知道昨天晚上开来两条船吗?”
“不知道,不过今天上午如果我们没被西班牙人拉到林子里去的话,也许会在捕鱼的时候碰见你们。”
“好了,我的孩子,”雅克·艾洛赫说,“我再问一遍,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你们得答应我去找杀了我爸爸的那个人。”
“我向你保证替你父亲报仇雪恨。”
“我跟你们走。”
“来吧!”
两个领着孩子,朝奥里诺科河方向返回。
死去的印第安人不会暴尸荒野,成为虎豹口中食的。他是圣萨尔瓦多村的巴尼瓦族印第安人,这一族很多都皈依了基督教。但村民都被基瓦匪帮杀害了。
雅克·艾洛赫提出,下午再多带几名船员到这儿来,为死者举行基督教葬礼。
高莫带他们抄最近的路走,没有从屋前经过,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回到营地。
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商量好了,不提荷莱斯的事。他和阿尔法尼兹的关系已经确定无疑了,但目前还是暂时保密为好。旅伴们的忧虑已经够多的了,别再让他们怕上加怕了。
实际上,由于荷莱斯知道了让与凯尔默上校的关系,情况已经变得十分严重了,阿尔法尼兹将从荷莱斯口中获悉这一点,对凯尔默上校恨之入骨的阿尔法尼兹会想方设法去捉他的孩子的。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叫人宽心的——基瓦人并未到奥里诺科河附近来。要是他们在帕里玛高地出现过的话,高莫父子肯定会听说的。雅克·艾洛赫决定,就只说荷莱斯逃跑之后,要求高莫的父亲给他带路去圣塔胡安娜传教地,结果两人争吵起来,并在争执中打死了高莫的父亲。
雅克·艾洛赫把这番话教给了高莫,孩子的眼中闪着聪慧的光,很快就明白了,他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基瓦人或阿尔法尼兹的。
当雅克·艾洛赫回到营地,把高莫介绍给众人,并讲述了他的故事时,马夏尔、让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感到万分惊奇!
大家友好地欢迎印第安少年的到来,当听说少年已成了孤儿,让把他揽过去亲切地抚摸着。大家不会舍下他的,不!永远不会。
让问他知不知道圣塔胡安娜传教团,他的回答对众人来说简直是个福音:
“我知道,我和爸爸去过那儿好几次。”
“你能带我们去吗?”
“能!能!你们和那个坏蛋不一样,他也曾要求我们带路。”
瓦尔戴斯使了个眼色,高莫赶紧闭嘴。
自从听了高莫对凶手相貌的描述之后,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对此人的身份都已深信不疑。本来还不太敢最终确定,等到发现“加里内塔”上丢了一只手枪,就再也没什么疑问了。
丢的枪是马夏尔中士的。
“我的手枪被偷了,”他大声叫道,“这个混蛋偷了我的枪,用我的枪杀了可怜的印第安人!这手枪可是我的上校送给我的!”
是的,老兵的悲伤与愤怒同样强烈。哪天荷莱斯落到他手里。
大家的关心使高莫十分感激,午饭后,进行了莫努瓦峰营地的收尾工作。船员们将在这里住下。旅客们则继续做着出发的准备,这一越要去……不知多长时间。
就这么一会儿,高莫已经从让的口中得知了他们前往圣塔胡安娜传教团所在地的目的。
高莫的脸色一变。
“您要去找父亲。”他说。
“是的,我的孩子!”
“您会找到父亲的,而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再也见不到了!”
下午,雅克·艾洛赫、热尔曼·帕泰尔纳、和“莫里切”上的船员们一起离开营地,朝那片林中空地而去。
高莫陪着他们,让得到许可,也跟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原地,印第安人的尸体还仰卧在棕榈树下。人们用镐头挖了一座坟墓,挖得很深,以免被野兽发现刨开。
哭得泪人儿一样的高莫最后亲吻了父亲一次,尸体便被放入了墓穴中。
坑填平了,让和高莫一起跪在边上,共同祈祷了一番。
大家返回营地。
让不觉得很累。他保证说自己旅途上会体力充沛的,对雅克·艾洛赫和马夏尔他都是这么说的。
“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他不停地说。
天黑以后,旅客们回到船上,船员们则在营地守着。
在“加里内塔”上为高莫腾出了一块地方,但可怜的孩子睡得很不安稳,梦中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气声。
第九章 穿行在高地
第二天早上6点,雅克·艾洛赫和同伴们就出发了,莫努瓦峰营地交给他们无比信任的帕夏尔去看守。
帕夏尔手下有“加里内塔”和“莫里切”上的15名船员——另外两名背着东西跟旅客们一同走了。在遇到土著人或阿尔法尼兹匪帮攻击的时候,如果实在抵挡不住,那就放弃营地,尽量赶到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去。
因为毫无疑问——起码雅克·艾洛赫坚信——为害委内瑞拉这一地区的基瓦人如果敢进犯传教地的话,将遇到顽强的抗击。
他跟瓦尔戴斯谈过这个问题。看来前景还是比较乐观的。在穿越帕里玛高地的路途中,如果与阿尔法尼兹的匪帮遭遇,那当然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不过从高莫的话,以及他父亲对荷莱斯的回答来看,这伙人并未往高地附近来,荷莱斯往北边跑,显然是想跟阿尔法尼兹会合,他们两人或许曾是狱友——这点极有可能。再说,就算基瓦人可能在附近,传教地不也不远了嘛——就50公里之遥,按每24小时走25公里算,旅客们徒步大约两天半能到达。他们出发时是10月30日清早,预计11月1日下午到达圣塔胡安娜还是比较合理的……是的,只要不被恶劣天气耽搁行程。
所以只要运气好,小分队就能一路无阻地抵达目的地。
成员共有8位,走在最前头的是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后面跟着让和高莫,当然,方向是由高莫来指定。再后头是热尔曼·帕泰尔纳和马夏尔,最后面是“加里内塔”上的两名船员,背着包裹,装的东西已经精减到最低限度,晚上过夜用的被子,足够吃的罐头肉和木薯粉,每人还挎着一壶烧酒或塔菲亚酒。
本来,森林里猎物那么多,靠打猎足够旅客们吃的,不过他们决定还是不要因为火枪声而暴露行迹,引起注意。
如果不用放枪也能捉住野猪或水豚的话,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总之要争取高地上不传出一声枪响。
不用说,雅克·艾洛赫、马夏尔和瓦尔戴斯都扛着卡宾枪,弹盒装得满满的,腰间还别着手枪和匕首。热尔曼·帕泰尔纳也带上了猎枪,并背着他那从不离身的标本箱。
天气正适合赶路,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云彩很高,使阳光变得柔和,微风在树梢吹拂,钻进枝叉间,把枯叶吹了下来。往东北方走,地势逐渐抬升。平原上常常碰上的潮湿泥泞的沼泽地,在这一带都不见了,只是偶尔看到一块地方低洼下去。
不过旅客们仍然会遇到河流,据高莫说,奥里诺科河的支流托里达河就是流向圣塔胡安娜去的。这条河水湍急,无法行船,河中阻塞着花岗岩,别说船,连独木舟也走不了。托里达河在林中七扭八扭地流淌着,小分队沿着它的右岸行进。
在印第安少年的带领下,他们从茅屋的右侧向东北方走,从高地上斜插过去。
遍地荆棘和灌木,有的地方枯叶层极厚,有的地方成百上干的枝条被“秋巴斯科”吹倒了,缠在一起挡住道路,走起来不容易。而且,出于节省少女体力的考虑,雅克·艾洛赫也并不急着走快。让娜便对他说了几句,他答道:
“快点儿走是很要紧,但更重要的是不能为了求快而累得走不动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艾洛赫先生,我不会耽误大家的。”
“我请求您,我亲爱的让。”他答道,“请接受我为您采取的必要的防护措施,我和高莫谈过,我已经知道了圣塔胡安娜的确切位置,我仔细进行了计算,把我们的行程分成了几站,除非路上发生别的事,当然我希望什么意外也别发生,我们只要顺着这几站走就行了。若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多走些路的话,我们现在节省着力气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您,我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不能替您找到一个坐骑,使您兔于行走。”
“谢谢,艾洛赫先生,”让娜说,“只有这个字才能回报您为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静下心来一想,当初我硬是对路上可能存在的种种困难视而不见,要不是上帝把您派到我的身边,我真不知道中士和他的‘侄子’两个人怎么才能到达目的地!可是,您本来不需要到圣费尔南多以远。”
“凯尔默小姐到哪儿,我也就应该到哪儿,再说,既然我也来到了奥里诺科河,那就表明我们应该相遇!是的!这是命中注定的,还有要预先讲好的一点,那就是从这儿直到传教地,一路上您要绝对听我的话。”
“我会的,艾洛赫先生,除了您,难道还有更值得我信赖的朋友吗?”少女答道。
中午,旅客们停在托里达河畔休息。水流得很急。根本趟不过去。河宽不到50尺,水面上不时掠过野鸭和帕瓦鸡,印第安少年用弓箭射下几只,猎物留着晚饭时再吃,大家就只吃了些冷肉和木薯饼。
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小分队又上路了。坡度越来越大了,林子却毫不见变稀,依然是一棵接一棵的树,一丛挨一丛的荆棘和灌木。幸亏是沿着托里达河走的,如果从林子里走的话,路全被矮矮的棕榈树堵死了,走起来比现在可是多费好些力气。只要不出意外,到晚上一定能走完雅克·艾洛赫预定的路程。
林下灌木丛热闹得很,成千上万只鸟儿在枝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成一片。猴子在树下又蹦又跳,大多是吼猴,不过它们白天是不吼的,只在晚上或清晨放开嗓子聒噪一番。热尔曼·帕泰尔纳高兴地在飞禽中发现了成群的“瓜尔哈罗鸟”,它们的出现表明此处已接近东海岸了,它们只在夜间出来,平时大都藏在岩石的缝隙里。现在它们受到了惊动,便逃到了马塔卡树的树顶上,此树的浆果和红木的皮一样有退烧的功效,是它们的食物。
树间飞舞的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鸟,都称得上舞蹈和旋转的行家,雄鸟神气活现地向雌鸟献殷勤。越往东北走,水生动物的种类减少了。因为它们一般都生活在邻近奥里诺科河两岸的沼泽地中。
热尔曼·帕泰尔纳还注意到一些鸟巢,由一根轻藤从树枝上吊下,像秋千一样摆晃着。这些鸟巢蛇是够不到的,听着里面传出的叫声,简直让人以为是满满一窝在学视唱的夜莺,等到它们从窝里飞出来,才看出是鸟类中的另一族歌唱家。当初马夏尔和让下了西蒙…玻利瓦尔号,在凯卡腊附近散步的时候,见过这种鸟。
热尔曼·帕泰尔纳按捺不住,想把手伸到鸟巢里去摸摸。他正要这么做,就听高莫叫道:
“小心,小心!”
果然,六七只特鲁皮亚鸟朝大胆的博物学家扑过来,对着他的眼睛啄下去,瓦尔戴斯和印第安少年赶紧冲上去替他解了围。
“小心着点儿,”雅克·艾洛赫提醒同伴,“可别以独眼龙或盲人的形象回到欧洲去!”
热尔曼·帕泰尔纳接受了告诫。
没有到河左岸的灌木丛中去走也是十分明智的。那里的草地中游盘曲的蛇用“不可胜数”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还有要提防的是凯门鳄。它们在奥里诺科河水中及近岸出没。在夏天,它们一般是躺进潮湿的淤泥层中,一直待到雨季来临。而蛇就不同了,它们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枯叶层底下待着,总是在伺机行动。旅客们已经发现了好几条——瓦尔戴斯指给大家看一条长达2米的洞蛇,然后抱它打跑了。
至于虎、熊、豹猫和其他猛兽,则一只也没有看到。不过等到天黑以后,很可能就会听到它们的吼叫,宿营时还是小心为好。
直到现在,雅克·艾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