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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为好。
直到现在,雅克·艾洛赫和同伴们还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既无猛兽的惊扰,也无匪徒的袭击——要知道后者比前者更可怕。虽然言语中没有对大家提过荷莱斯和阿尔法尼兹,但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加里内塔”的船老大经常跑到左前方去探路,以免遇到攻击时措手不及。有时他一直探到前方500米远的地方,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才又回到雅克·艾洛赫的一旁。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就什么都明白了。
与托里达河平行的小径十分狭窄,但旅客们尽量走得紧凑,避免把队伍拉得过长,不过有时遇到大石或深坑,就只好离开小径到树下去绕行。河水一直在朝东北方流,沿着帕里玛高地的底部,河对岸,林子一层层地往上升,几棵巨大的棕榈树醒目地矗立着。最上面是山顶,沿着山脊线往南延伸,就与罗赖马山系连成一片了。
让和高莫紧挨着,他们脚下的河岸刚好也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
他们谈论的是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对这个组织,以及它的创建者埃斯佩朗特神父本人,印第安少年都知道很详尽的情况。有关这名传教士的一切都不能不让人感兴趣。
“你和他熟吗?”让问。
“是的,我认识他,我经常见他,我爸爸和我在圣塔胡安娜住过一年。”
“是很久以前的事吗?”
“不,就是去年雨季之前的那一段。不幸发生之后,我们在圣萨尔瓦多的村子被基瓦人给毁了,我们和其他一些村里人一直逃到了传教地。”
“你们在圣塔胡安娜受到了埃斯佩朗特神父的接见?”
“是的,他可真是个好人!他让我们留下,有几个留下了。”
“为什么你们后来又离开了?”
“我爸爸想走的,我们是巴尼瓦人,爸爸想回家乡去。他以前是河上的船员,我也已经会划船了,我划的是一支小桨。我才4岁的时候,就和爸爸一块儿划船。”
少年的话并未让雅克·艾洛赫等人感到惊讶。从夏方荣的游记中他们已经知道,巴尼瓦人是奥里诺科河上最出色的船员,他们聪明而又善良,很多年前就皈依了基督教。出于特殊情况——高莫的母亲是东部某部落的人——高莫的父亲才定居在了河源以外的圣萨尔瓦多村。他决定离开圣塔胡安娜,是想返回圣费尔南多和凯卡腊之间的草原上去,那里才是他的根,他和儿子暂时住在帕里玛高地的那间小破房里,打算等待时机,有船来的话就向人家要求当船员,借以返回故里。
若不是雅克·艾洛赫他们的船不得不在莫努瓦峰营地停留的话,父亲被人害死的高莫会怎么样呢?
让娜·德·凯尔默边听少年讲边思索着这些问题。然后她又把话题转向圣塔胡安娜,问起传教团目前的情况,尤其是埃斯佩朗特神父,高莫对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得清楚明白。据他描述,这位西班牙传教士尽管已年过六旬,依然是身材高大,体力强健——“长得很好看,好看……,”少年不断重复着,雪白的胡须,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有火焰在跳动,马纽艾尔·阿桑松先生,还有那可恶的荷莱斯不都是这么形容的嘛。让娜禁不住幻想起来,仿佛已经置身于圣塔胡安娜……埃斯佩朗特神父张开双臂迎接她……神父正告诉她一切必要的信息……他知道凯尔默上校离开圣费尔南多以后去了什么地方……让娜终于知道了父亲从圣塔胡安娜走后的行踪。
傍晚6点,雅克·艾洛赫示意大家止步,第二段行程结束。
印第安人开始做露营的准备。这地方看起来不错。从河岸向里伸进去一片漏斗形的凹地,凹地最里面立着一道岩石,高大的树木把茂密的枝叶从岩石上垂下,就像给石头挂上了一道帘子。下面有一处小窝一样的地方,可容少女平躺下。用于草褥和枯叶给她铺个床,她可以睡得和在“加里内塔”的船篷中一样舒服。
当然,让不愿大家为他费这么多心。但雅克·艾洛赫可不管,甚至搬出了马夏尔中士,让他作主,侄子怎么能不听叔叔的呢。
热尔曼·帕泰尔纳和瓦尔戴斯负责做饭。河里有鱼,高莫采用印第安人的方式,拿箭射着了几条。靠着岩石升了一堆火,用小火把鱼烤熟。从背在随从身上的袋子中取出罐头和木薯饼。大家已经连续走了5个小时的路,胃口大开,一致公认这顿饭是最可口的,至于这个“最”字的比较范围……
“自从吃过上顿以来!”热尔曼·帕泰尔纳叫道。在他看来,只要能填饱肚子的饭都是好饭。
天黑了,大家先安置让睡下,然后各自找个角落过认,印第安少年躺在凹地的入口处,晚上不能没人守夜,大家商定好,前半夜由瓦尔戴斯和一名手下看着,后半夜雅克·艾洛赫和另一名船员接替。
岸上的森林里或河流两边都有可能发生情况,如果有可疑的人走近,必须得及时发现才行。
马夏尔中士也坚决要求守夜,但大家不同意,让他今晚先歇着,明天晚上让他值班,热尔曼·帕泰尔纳也一样。今晚由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替换着就够了,老兵于是走到里头,尽量离少女近一些睡下。
天一完全黑下来,猛兽们就开始叫唤起来了,其中还夹杂着吼猴的叫声。这一片大合唱一直得到天边透射出亮光才能结束。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点上一堆火,整夜都不停地添加木柴使其不灭,这样野兽就不敢进前,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决定不升火。因为火虽然能够驱逐猛兽,另一方面又会招引坏人——如果基瓦人在这一带的话,说不定就会来的,而对旅客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
不多时,整个露营地就沉入了梦乡,只有瓦尔戴斯和一名船员坐在河岸上守着。
将近午夜时,雅克·艾洛赫和另一名船员替换下了他们。
瓦尔戴斯没有看到或听到任何可疑迹象。要想听到什么是很困难的,河水冲击着岩石的声音在整个高地上回响。
雅克·艾洛赫让瓦尔戴斯去睡,自己登上河岸。
在那儿,他不仅能看到森林的边缘地带,还能把托里达河左岸一览无余。。
他坐在一棵高高的“莫里切”树下,禁不住心潮澎湃,浮想连翩,同时又并未放松警惕。
他是不是眼花了……凌晨4点,东方刚开始泛白,雅克·艾洛赫的注意力就被一阵动静给吸引住了,那是从地势比这边稍平缓些的对岸发出的。他似乎看见树丛后有影子晃动,是动物还是人?他站起身,爬到堤岸上,朝河岸走近了几米,停在那里观望。
什么也看不清,可他又相当肯定,在对岸森林的边缘肯定有什么在动。
他是否该发出警报呢?起码也要叫醒瓦尔戴斯,此刻他正在几步远的地方睡着。
他拿定主意,走上去拍瓦尔戴斯的肩膀把他叫醒了。
“别动,瓦尔戴斯,”他小声说,“往河对岸看。”
瓦尔戴斯此时还躺着,他扭过头去就能看到对岸,他睁大眼睛,朝黑乎乎的树丛下看了足足一分钟。
“我看清了,”瓦尔戴斯说,“岸边有三四个人在走动。”
“怎么办?”
“别叫醒其他人,这个地方渡河是不可能的,除非上游有可以涉水而过的地方。”
“可是那边呢?”雅克·艾洛赫指着往东北方伸展的森林说。
“我什么也没看见,现在也看不到什么。”瓦尔戴斯说着翻过身来,“或许不过是两三个布拉沃印第安人。”
“黑着天,他们到岸边来干什么?不,我觉得不对头,肯定是咱们的露营地被发现了。嘿,瞧,瓦尔戴斯,有一个人要下到河里去。”
“是啊!”瓦尔戴斯小声说,“根本不是印第安人,一看走路的架式就不像。”
首先照亮了天边遥远峰顶的阳光此刻洒到了托里达河上。瓦尔戴斯可以把对岸这个人看得更清楚了。
“是阿尔法尼兹手下的基瓦人。”雅克·艾洛赫说,“只有他们有兴趣知道咱们是不是带上了所有的船员。”
“咱们当初真该这么做。”“加里内塔”的船老大说。
“也许吧,瓦尔戴斯。除非到奥里诺科河上去找帮手,不……我们一旦被认出来的话,肯定来不及派人去营地通知船员们了,我们会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遭到围攻。”
瓦尔戴斯突然抓住了雅克·艾洛赫的胳膊,后者马上不说话了。
托里达河的两岸被照得更亮了,而他们这边的凹地仍笼罩在黑暗之中,让、高莫、马夏尔、热尔曼·帕泰尔纳还有另一名船员都还睡着。
“我想……”瓦尔戴斯说,“我想我认出了一个人,是的!我眼力好得很,我的眼睛不会骗我的!我认出了这个人……这个西班牙人。”
“荷莱斯!”
“正是。”
“我不会让他跑掉的,这个畜牲!”
雅克·艾洛赫一把抓过靠在一边岩石上的卡宾枪,飞快地装上子弹,就要瞄准。
“不,不行!”瓦尔戴斯说,“一枪不过打死它一个,树底下说不定藏着成百上千,再说他们过不了河的。”
“这儿是过不来,可是往上游走走呢?谁知道?”
但雅克·艾洛赫对瓦尔戴斯的话还是很信的,“加里内塔”的船老大是精明而谨慎的巴尼瓦人,他的意见是不大会错的。
再说,荷莱斯——如果是他的话——为了离露营地更近些以看清楚,也有把他自己暴露的危险。所以,当和雅克·艾洛赫一起值班的船员觉得发现了什么,从他所在的托里达河岸站起来往前走时,瓦尔戴斯忙躲回树下。
有一刻钟,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荷莱斯及其同伙没有再在对岸露出形迹,那里的树丛渐渐被日光照到了,再也看不出一丝动静。
可是随着天越来越亮,荷莱斯——假定瓦尔戴斯没有看错——也将观察出旅客们仅有两名船员陪同,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在如此缺乏安全保障的情形下,前头的路怎么走呢?小分队已经被发现,处于敌人的监视之下,荷莱斯刚刚发现雅克·艾洛赫等人徒步赶往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小分队再也甩不掉尾随者了。
事态极为严重,更可怕的是,荷莱斯无疑已经与基瓦匪帮接上了头,在越狱苦役犯阿尔法尼兹的带领下,匪帮正在这一带流窜。
第十章 弗拉斯凯斯涉水处
5点钟,露营的人们开始醒来。
第一个起来的是让,他在河边走了几个来回,马夏尔、热尔曼·帕泰尔纳和印第安少年都还睡着,裹着被子,用帽子遮着眼睛。
在河畔值班的船员走到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眼前,向他们讲述自己的所见。他看到的情况与瓦尔戴斯一致,他也认出了在托里达堤岸上逡巡的荷莱斯。
开始,雅克·艾洛赫让两个人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情况是更加严重了,但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们3个知道就够了,由他们来考虑采取必要措施保卫同伴们的安全。
他在心里权衡推理了半天,决定小分队还是继续向圣塔胡安娜传教地进发。
的确,如果阿尔法尼兹一伙真的已经控制了附近地区,那么雅克·艾洛赫他们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有可能遭到攻击。不过往奥里诺科河回返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受到托里达河这一天然屏障的保护。当然,这是在上游无过河处的前提下,万一有供过河的地方,那么基瓦人就将一直沿河下到莫努瓦峰营地,到时候即使把所有的船员都算上,也抵挡不住他们的进犯。
而往圣塔胡安娜走则有好几点好处。首先同样可以受到托里达河的庇护,只要没有供渡河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可以问问高莫。再者,这样走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说不定在与匪帮遭遇之前就能到达,而一旦到了圣塔胡安娜,就再没什么可怕的了。那儿有好几百瓜哈里布印第安人,在一位传教士忘我的努力之下,他们都已成为文明人。阿尔法尼兹绝对奈何不了圣塔胡安娜。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传教地,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还剩25到30公里的路,20个小时应该能走完。
雅克·艾洛赫回到露营地,准备立即出发。
“他们都还没醒呢,艾洛赫先生,”少女迎上来说。
“您是头一个起来的,让娜小姐!”雅克·艾洛赫说,“我们把他们叫起来,咱们马上走。”
“您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吗?”
“没有,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我们得走了,我算过了,如果路上下再停的话,今天夜里,甚至今天傍晚就能到圣塔胡安娜了。”
“啊!艾洛赫先生,我多想快点儿到传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