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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床单上好大一片殷红洇开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山丹丹花。
他当时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赶紧爬起来,把整个床单一卷,塞到了柜子里。
《换届》 四大难来临各自逃(6)
几天以后,在小姑娘的嘤嘤啜泣中,他们那一辆213又突突地吼叫着上路了。浓重的黄尘又漫天飞舞起来,很快把那个如梦一般的小县城埋在了身后,也把他的一个旖旎的梦给埋葬了。在他的履历中,这充其量只是一个插曲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回到机关回到城市回到众星捧月的那种熟透了的环境里,他很快就把这一切遗忘得无影无踪,很快娶了妻生了子,又调到别的地方工作了。然而,有一次他偶然回到文化厅看朋友,才听说有个农村女孩儿曾经来找过他多次,又泪眼扑簌地离开了……他当时听了一怔,就觉得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东西来。再后来,他调的地方更多了,有时也难免要下下乡,每到这个偏远又迷人的小县城,就总要托人打听一下这女孩儿的下落,却始终没有再见一面。只断断续续地知道,小姑娘一直在谈恋爱,但是始终没有结婚,后来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拍过电影,演过电视剧,也经常在北京的一些舞台上演演话剧什么的,最出名的是曾经在一部二十集电视剧里担当过二号女主角,在当时很是轰动了一会儿……听着这样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多年来的那点儿歉疚感也就一扫而空了。
这些年,世事变化如过眼烟云,人际交往好比是走马灯,想不到多少年过去,他居然转来转去,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当然不是来下乡,而是出任堂堂的市委副书记了。上任没几天,办公室里突然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的年轻女子,一直坐了好半天,他才吃惊地认出来,原来是她啊。
许多年过去,她比过去显得更成熟也更艳丽了,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尊高贵无比的女神,一个降临尘世的维纳斯。问起她的过去,钟丽婷却沉默下来,什么也不肯说,只淡淡地告诉他,她现在也在本地,当然全国各地也到处地走,没有什么固定工作,口袋里装的名片也是各种各样的,一连掏了好几次,才总算给他掏出一张说,这是她在雁云本地用的,上面有一个比较固定的电话和不常用的一部手机,就高雅地和他握握手再见了。
目送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金鑫当时怔了好半天,才豁然大悟弄清楚,她现在搞的大概就是那种什么自由职业吧。
再后来,钟丽婷总是像一个影子似的,只要天气晴朗,就会很适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每次出现,都会很巧妙很婉转地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实在难于拒绝又无可奈何。如果好好核算一下,在她身上花费的也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过去的事早已经成为消散的烟云,而且她现在又不缺钱,真不知道她那么贪婪干什么,难道只有金钱才能使她激起一点燃烧的激情吗?在床上,她始终是乖顺的,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真正是一个冰美人。但是只要一说起钱来,立刻就变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了。有多少次,他和她在床上扭曲成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正当他又快要进入当初认识她时那样一种境地的时候,她总是很不愉快地打断他说:悄悄地使劲儿做,不要再提过去一下,不然我就起来了……而他的情绪也一下子和身体一同从那具无与伦比的胴体上滑落下来。一种沮丧一种厌倦一种很矛盾的情绪已经愈来愈强烈地攫住了他的心。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可人儿介绍给曹非呢?
然而,在今天的这个时刻,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下子又想起她来,而且一想起来就再也去不掉了,满脑子里全是她那迷人的形象……
但是不能这样!她现在已经是曹非的人了,如果再不小心被曹非发现了,那后果就很难说,他可不想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再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想到这里,金鑫已经完全克制住了自己,也不在地上转圈儿了,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的打算。一旦成功,他可不能像有些人那样萧规曹随,必须把过去形成的那一切完全打碎,让雁云的一切都明确无误地打上属于他自己的印记。
就在这个时候,没想到钟丽婷竟自己找上门来。
一进门,钟丽婷就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现在公安刑警队已经到金山矿区挖出好几具无名尸来了。
一听这话,金鑫突然就感到眼前一黑,要不是钟丽婷赶紧扶住,早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后来他在床上躺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所有的感觉好像都停滞了,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尸。他很清晰地感到,他的灵魂轻飘飘的,就像一股青烟离开疗养院,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升到了万里无云的碧空里,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丽婷又向他提出了钱的事情来,金鑫才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是刑警队的,这消息一定是真实可靠的。钟丽婷又说,为了核实这消息的可靠性,她还和陈见秋进行了联系,这就更不容置疑了。金鑫一旦清醒过来,就再也坐不住了。但是,时间这么紧,他又实在拿不准该和什么人联系。一直发了好半天怔,才试探着干脆给柳成荫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柳成荫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好好保养自己。但是,他愈这样说,金鑫反而愈加警觉起来,连着向他询问了好多问题。柳成荫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打哈哈……金鑫也哈哈地笑着,也忍不住和他逗笑了好一气,才慢慢放下了电话机。
一直坐在旁边的钟丽婷,被他们这个样子弄得都有点糊涂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金鑫。曹非的电话来了,她却怎么也不敢接,只是不住地打量金鑫。后来,在金鑫的反复催问下,她才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是曹非在市委宾馆里等她呢。
“这个好色之徒!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个……”
金鑫忍不住骂出声来。
钟丽婷似乎不明白,依旧直直地望着他。
他心里明白,她这个时候关心的其实只是钱。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如果没有钱,也许她就根本不会大热天跑来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了。而且,她那个所谓公安上的朋友,也许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骗钱的吧。唉,这就是对等原则吧,在一个商品经济发达的社会里,又有什么不能够用来交换的呢?钱在他的眼里,其实一向都算不了什么,只是一种特别好使的王八蛋而已。一想到这里,他竟什么也不气了,赶紧掏出身边所有的钱,全给了这女人。
事已至此,金鑫反而平静下来,安顿罢曹非,干脆在床上歪着,笑嘻嘻地看着钟丽婷说:
“我今儿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大早起来,就特想听你唱上几句。好多年了,一直忙啊忙,都再没听过你那一副甜嗓子了。趁等电话的这段工夫,你就为我再来上一段怎么样?”
《换届》 四大难来临各自逃(7)
钟丽婷不解又作难地直搓手:“是好多年不唱了,一点儿感觉都没了……你喜欢悲怆的还是激越一点的?”
“随便,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
“那我就试试吧,只是好多词都记不住了……”钟丽婷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看他,又清了几次嗓子,才压着调子清唱起来:
正月里来是新年,
岑彭马武夺状元。
岑彭箭射金钱眼,
马武刀劈九连环。
二月里来龙抬头,
王三小姐上彩楼。
绣球单打平贵头,
六月里来热难挡,
镇守三关杨六郎。
杨家辈辈出英雄,
保国忠臣美名扬。
腊月里来天气凉,
焚书坑儒秦始皇。
跑马修边十万里,
哭塌长城是孟姜。
“好啦好啦,不要再唱了!高一句低一句的,唱的比哭还难听,你怎么也没当年那种感觉了。”金鑫听着听着忽然难受起来,不耐烦地抬抬手。钟丽婷也正唱得没劲儿,立刻戛然而止打住了。
“还是说说话吧。记得上次去省里,领导问我金山的来历,我答不上来。你现在搞清楚了没有?”
钟丽婷困惑地摇摇头。
“你不清楚,我可是清楚了。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领导好好地怎么问我这个呀。可惜……”就在这个时候,白过江的电话打来了。金鑫边叹气边瞥一眼钟丽婷,立刻拿着她那部小手机走进了密不透风的卫生间。
“喂,您是金书记吗?怎么换了这样一个号码,曹书记告诉我的时候,我怎么也不相信,还一直以为是他弄错了呢……”
白过江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着。
此刻的他却早已经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祥之感了,头昏沉沉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综合各个方面的情况,他可以肯定,曹非这一次一定是没有好日子了。如果真的挖出那么多死人来,市委现在已经在采取行动了,说不定他和曹非的电话都已经被监控上了,而且第一步很可能先把白过江和曹非给逮起来,这就是他为什么坚持要用钟丽婷手机的原因。但是
,在这里面的关键人物是白过江而不是曹非,只要白过江什么也不说,那就是死无对证的无头案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你那里……一切都还正常吗?”
“正常,一切正常,出来这几天,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那,你想过没想过,如果一旦把过去的事情都查起来,你还有没有过得去的办法?”
“这这……”白过江蝗怀烈髯挪凰祷傲恕?/p》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金鑫立刻预感到了什么,对着电话吼起来。
白过江那面却依旧没有一点儿声音,好像人死去的一般。金鑫又喂喂了好半天,白过江才突然颤抖着声音说:“金书记……是不是真出什么大事了?”
“这倒没有,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
“对!假设就是假设。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那我就……跑……”
“跑?要跑就一定要快,而且要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掉。”
“那……我就真跑吧,可是……这么大个中国,您说我该跑到哪里去呢?”
“哼,这还用我来教你吗?真是个大笨蛋!我可告诉你,你们那些事情,都是你和曹非干的,和我金某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曹非是无所谓的,不过一个小书记而已,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他蹲几年好了。只要我金某人保住了,还怕你们将来没有好日子过吗?!”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
金鑫放下电话,才发现钟丽婷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偌大一个套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换届》 四极其危险的东西(1)
从白过江办公室出来,杨涛首先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那个极其危险的东西隐藏起来,就怀揣着一大包钱,迅速离开了金山。
说是一大包,其实也不过就是三万块而已。但是,就杨涛来说,这的确算是平生所拿过的最大一笔票子了。而且,拿到他们那个小山村里,其沉重的分量也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对他另眼相看的。他们那个村,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十分贫苦的地方。听人们讲,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村里的年轻姑娘卖一次身,只值七八两全国粮票的。即使到了现在,也充其量不过区区二三十块。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实在都是一笔蛮不错的买卖呵……
怀揣着那么一大堆票子,就像是揣着一个宝贝儿子,杨涛觉得自己走起步来都一下子变得格外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眼睛也不知道该望什么地方了,好像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有那么点儿贼眉贼眼的……想想也觉得可笑,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他啊。
做买卖就必须十分的精明,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在办公室里间儿商量的时候,杨涛就料得很清楚,说是预付两万,事成之后再付两万,那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是根本靠不住的。事成事不成还不一定,即使成了,他又会怎么样,白过江又会怎么样,都是很难说的。所以,他当时一口咬定,一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