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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她真的可以活下来我才要写生死薄!”
“……”
“怎么?你这莽夫也知道不可以?!”转生使咆哮道,“一旦转生就得记下
生死薄,记下生死薄就没有商量余地了,要不然本官何必在这里跟你大呼小叫,
你这猪脑!”
转生使又气又恼,把手上的朱砂笔当成武器般在眼前乱飞,“你快滚快滚!
本官一见你就有气!”
钟重摇摇头,径自往眼前的大宅院进去。这位转生使怪怪的,无人与他应答,
他也能说上这么长一大窜,完全自导自演自说自话,不知道他生前是做啥的,
莫非是戏子?
“喂喂喂!”转生使吵吵嚷嚷地追上来,“本官不是叫你滚了吗?你还进来
做什么?”
狩魂使钟重始终都没理会他,简直当他不存在一样。
“谁要你多事!珍珠见了你恐怕要必本官更气上百倍!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
去吧!”转生使怒气冲冲地赶在他前头,昂首阔步在屋子里东奔西窜。
“珍珠?珍珠?”
这屋子好大呀。
“枉死城”虽然名之为“城”,但其实只是一大片虚无,无上无下,无左无
右,一大片虚无飘渺的空间。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依照鬼魂心中所想象的一切所幻化出来的,你看它是
一座城,它便是一座城,你看它是一条船,它也可以是一条船。
来到枉死城的鬼魂多半还眷恋着过去活着时的日子,所以他们心中所念所想
的也正是过去生活的地方。所以枉死城也许是冥界最多风景的地方,各式各样、
大大小小的屋子,人间的山光景致全都出现过,只不过那全是幻影,在明眼
“鬼”的眼中,那些都是不值一哂所虚无。
而珍珠所想象出来的便是过去的“威武王府”。
幻化出来的屋子总是有些模糊不明朗的地方,因为鬼魂不可能将过去的一切
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仔细看,会发掘屋里摆设的花瓶总是只有一个面,因为极少有人会记
得花瓶背面到底是何模样;桌子椅子上雕刻的花纹也总是蒙了层雾气似的不够
清晰,因为谁会去记得每一张桌椅上所以的花纹?
枉死城的鬼住得久了,多数成了无面鬼,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容貌,什么都忘
了,与枉死城的“虚无”合而为一。
但珍珠所幻化出来的屋子,却清晰得惊人。
雅致的大厅布置得美轮美奂,四处雕梁画栋几可乱真;墙壁上挂着的书画、
每个角落所摆放的装饰品,每一样都是那么鲜明,仿佛伸手真的可以碰到那些
虚无幻化的物品一样。
大厅里有许多人正在走动着,他们飘忽的身影比鬼魂更像鬼魂,轻飘飘的、
半透明状的人马四处调笑,忙碌地钻进钻出。
看到这一幕,转生使不由得停下脚步,愕然地望着四周来往的幻影,伸手拍
拍一张其实并不存在的红桧大理石凳子,他面前晃过一名年仅十五、六岁的小
丫头,脸孔清秀而面容甜美。
他知道珍珠生前是个王妃,却没想到是个如此的富贵之家。
钟重并没有让眼前的幻象所迷惑,暗灰色斗篷穿堂过室,目标坚定。这些幻
影迷惑不了他,他在冥界日子太久了,人间的富贵荣华与枉死城的虚华幻影在
他眼里连过眼云烟也谈不上。
“喂喂,等等,你这人真没礼貌……”转生使者喃喃自语地抱怨着,眼光依
然忙碌地四下张望。他真不明白珍珠怎能将过去情景记得这般清晰?她明明已
经死了好久好久了啊。
转念一想,自己生前也是个官,自认公正廉明,尽忠报国不遗余力,死后却
只落得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他摇摇头,不胜唏嘘。
穿过了无数厅堂,他们终于走到宅院最深处,推开一扇木门,眼前是一座清
幽雅致的小湖,侯门深似海,这里倒是真有一座小湖:由种种迹象看来,珍珠
的夫婿当年想必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可一世。
然后呢?
尽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如何不可一世,到头来仍免不了一死,同他
一般,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也是死……红尘不是如梦,红尘根本就是一场梦而已。
不远处,珍珠坐在小船上,在湖的中央飘飘荡荡,她忽隐忽现的歌声中带着
一股浓浓的哀愁。
锦瑟明筝翡翠杯,战鼓频仍马上催,将军仗剑频回首,红萝倚帐泪双垂,若
问明月几时回?
油尽,灯枯,双憔悴。
调子悠远而惆怅,虽是浅显易懂的弹词之作,但由一只鬼来唱,却显得分外
哀伤绝望。
鬼,哪里还会憔悴?哪里还有明月?
转生使愣了半晌,只觉的自己的心狠狠地刺疼了几下。转头看一旁的钟重,
却只见他表情冷淡,置若罔闻。
“真是无情无义……”转生使喃喃自语骂道,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钟重静静伫立在湖畔,遥望着湖中央的小船。他生前恐怕是个魁梧大汉,这
一袭斗篷站在湖边,猛一看只是一幢阴暗长影,而且还带着恐怖肃杀的味道。
“……真不明白你非见她不可?你又不觉得她可怜,本官也不觉得钟大人身
上哪里写着‘抱歉’两字,哼!”
钟重朝湖中央的小船挥了挥手,那模样若是在人间见到,那真是恐怖极了。
鬼招魂啊!就算那斗篷下隐藏的是一句骷髅,也不怎么奇怪的感觉。
转生使者连忙咳了声,“咳……”
珍珠没反应。
“咳!”
这次她听到了,慢慢地转过身来,一见到他们,她不由得大叫一声:“哇!”
“哇!”转生使者却叫得比她更大声——眼前的珍珠可不是他见惯了的珍珠
啊!
珍珠跳起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像转身逃跑,她压根忘了自己正在湖中央,身
形才动,人影已经扑通一声落水。
“哎呀!”转生使大叫,“电死她就算了,现在又要淹死她了!”
“噗……”狩魂使终于发出了声音,似哭似笑,恐怖非凡,不过……是笑吧?
那斗篷不住抖动,看起来应该是笑。
转生使甩甩头,强压下一股想骂人的冲动,怪怪!没必要连笑也笑得这么恐
怖吧?
四周的幻影顿时消失,珍珠就摔在他们眼前,只见她不住地挥舞着手脚,模
样煞是惊慌。
“救命,救命!我不会泅水啊!救命啊!”
“……”转生使猛地一拍自己脑袋。真笨!没想到珍珠却比他还笨!
斗篷朝她伸出手。
幸好,那看起来是一只“手”,跟活人很像的手,而不是一把枯柴骨头。
“你已经死了。”转生使善意提醒着。
珍珠愣了一下。是啊,她已经死了。
然后她抬起头,眼前那双鞋……这双鞋她可熟悉的很啊!
“就是你!”珍珠蓦然尖叫。
可不是么?就是这双鞋的主人害她又死了一次,而且这一次还得死上五百年!
★ 寒寒 ★这位珍珠,有着一头焦黑卷曲而且蓬松的头发,隐隐还透着股焦味。
她原本白皙的脸全黑了,只剩下一口白得不得了的牙齿跟一双亮的吓人的眸
子。
“你你你……”转生使说不出话来了。
“我怎么样?!很丑很难看对吧?”珍珠没好气地吼他,露出两排亮白牙,
显得有点鬼气森森,“这还不是拜你们之赐!”
“呃……”转生使搔搔头,满脸歉意。他都忘了珍珠才“刚刚死”,上次死
亡情况惨烈,会变成这副好笑模样也是理所当然。
“怪他!”转生使连忙转头骂道,“都是这位钟大人不对!谁知道他会好死
不死召唤雷电劈死你,全是他的错!”
珍珠怒视眼前的斗篷男子。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好吧,
这是枉死城,任何模样的鬼魂都不奇怪,可他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好笑吗?被雷劈成这副鬼模鬼样一定很可笑吧?你笑啊笑啊!”
“……”
斗篷静静地伫立着,也许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也许眼前只是一件会走路的斗
篷而已。
“……你到底带他来干什么?!”珍珠又气又怒地朝着转生使者咆哮。
“我……我是冤枉的!他自己要进来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转生使哇
哇大叫,“我有叫他走,是他不肯走嘛!”
“那现在你已经看过本妃的笑话了,笑够了吧?笑够的话,你们可以退下了!”
珍珠恼怒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斗篷轻晃一下,不知道到底代表什么含意。
转生使哭笑不得,想来他们大概有同样的感受:“珍珠……你不是王妃了,
你已死去多年了。”
“本妃记得……”咬牙切齿,怒气再度汹涌而来。
她记得、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她记得自己生前双亲如何疼惜、爱护,她
记得生前王爷如何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她更记得自己过去是如何的温婉可人、如何的端庄柔顺。可是她死了,受尽
凄楚地死了,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好似上天蓄意作弄她,令她不能生,不能
死,令她爆发出性格中最丑陋的一面,令她连自己原本性格都找不回来。
她哀凄地哭道:“反正我只是个倒霉鬼,不管转世投胎当什么都没有用,注
定要困在这枉死城永远都不能离开!”
本来他真的打定主意不笑的,可是听到珍珠这孩子似的哭闹,他终于还是忍
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身斗篷不住抖动。
“吼!你终于还是笑了吧!”转生使跟珍珠两人怒火冲天地将矛头指向他。
“你这无情无义残酷冷血的家伙!”
“你连半点歉意也没,竟然还当着苦主的面嘲笑人家!简直……简直不配当
一只鬼!”
“笑吧笑吧!笑死你!”珍珠气急败坏地跺脚。“滚滚滚!全给我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们!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到地老天荒好了!”
“珍珠……”
“你不要说!”珍珠气得鬼叫,“你要说什么我全知道了!你又要说,很抱
歉、绝对没有下一次、下一次本官保证、发誓、万无一失、绝对不会、保准不
会、死都不会再出错!你给我滚!”
转生使者哑口无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哭丧着脸在原地转来转
去:“本官真是冤枉!真是冤枉啊!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本官的事!本官尽
了本分了,谁知会出这种差错?本官委实……委实……”
“委实倒霉透了!快给我滚!”珍珠暴怒咆哮,手插着腰,一副泼妇样,
“还有你!你也给我滚!你来找我做啥?说你很对不起我?不小心劈到我也是
万不得已,谁叫我那么倒霉刚好出生在那里?滚滚滚!我什么都不想听!”
斗篷人止住了笑,他的手在半空中轻轻一划,几个闪动着光芒的大字出现:
无识界!
“无识界?”转生使咆哮,“那是关杀人犯的地方!”
“真的可以吗?”珍珠却似乎真的在考虑,“如果我被关在无识界,就好像
睡着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睡上五百年啊……跟王爷在一起?”
现在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能跟王爷关在一起五百年,到时候再一起投胎
转世,满好的啊。
转生使吓了一跳,连忙使劲摇头:“别傻了!那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倘若
你去了那里,等你醒来,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也不知道,就只剩下一副空
荡荡的魂魄。无思无识无嗔无念。
人生本如梦,爱恨转头空。
半空再度出现这么几个字。
“话虽如此,但珍珠……”转生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欲言又止地跺跺脚,
显得无比烦乱。
狩魂使说的都对,人一旦死了,就该忘记过去的事情,该喝下孟婆汤离情忘
义才对。可是……这是珍珠,她一心一意只想着与王爷再续前缘,她一心一意
只想守着自己的痴心痴情,这是就算当一株五百年的树也无所谓的珍珠啊。
珍珠的怒气消失了。她生前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死后却像个泼
妇一般怒叱两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仿佛笼中之鸟,
这无谓的困兽之斗还要多久?
她沉默了,认命而绝望的表情。
她是该认命了,活着的时候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如今死了又哪来的力气反
抗?
五百年……即使是五千年,她也无力反抗啊。
“能跟王爷关在一起五百年也挺好的……”她惨然一笑,“胜过在此地日夜
朝思暮想中……”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转生使恼怒地打断她,“无识界也不是你说去就能
去的!你知道有多少关在无识界的鬼魂到头来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原灵一点
一点散去,到头来什